管家唉声叹气,他拭去面上苦色,只道:“世子随我来便是。”
顾承明随着管家走过游廊小径,避过廊下筑巢的雨燕,在主院前停住了脚步。
“主子不让下面人打扰。”管家为难地说。
“没事,我自去便是。”顾承明了然道,不打招呼翻墙不走正门这事都干了不少,如今倒也不觉得为难。
他一推开门便觉出不对来,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周渊如半倚坐在软榻上自斟自饮,听到动静才稍稍抬眼看向来人,那双眼里如雾如水,却尽显冰冷,见到是他,才稍稍软化了些,眼梢一抬,透出几分懒散的勾人风情。
“你这是喝了多少?”顾承明拿走他手中的银酒壶,又见他面耳皆覆薄红,酒香冽冽,将他整个人都浸透了,又几乎要从他身上漫了出来。
“我心里不痛快。”周渊如撑着下颚,他伸手去够被夺走的酒壶,“还我。”
顾承明抬手举高,不让他碰到,周渊如脚步虚浮,摇晃着去够酒壶,却因不乏酒力而软了身子,几乎摔在了顾承明身上,他半压在顾承明身上,顾承明低头都能数清他眼皮上的长睫,他僵硬半晌将酒壶放下后,才伸手去扶了周渊如。
周渊如软倒在小榻之上,长眉微微蹙起,一双秋水剪瞳,他天生便是一副明艳的长相,却因为总是带着一副冷冰冰的笑容,而蒙着一层不真切氤氲水雾,如今却带了几分艳靡之色。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心里头难受。”
顾承明不太会安慰人,他给周渊如倒了杯茶后诚恳道:“要不然我找人把废太子宰了。”
你看这样你高兴一点吗?
周渊如接过他递来的茶杯,闻言莞尔一笑,他饮罢后才道:“不够。”
他俯身上前,醉意弥漫眉梢,右手勾着顾承明的脖颈往自己身前一带,顾承明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他无措地往后靠了靠,周渊如勾了勾嘴角,他又凑近了几分,在顾承明耳边轻声问道。
“小世子,你想当皇帝吗?”
顾承明被他突然袭击的脑子发懵,缓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又听见那大逆不道的问题,他顿了顿,偏头看向周渊如。
那人正弯着一双凤眼对着他笑,像是醉狠了,又像是再等他的答案。
顾承明扶人坐好,他强压下心中不妙的预感,故作平静但却也诚恳道:“不想,当皇帝有什么好的?”
“整日枯坐朝堂上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顾承明说,“你看有几个皇帝能长命百岁活到老的?”
周渊如望着他,并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