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炉中倒出一份清透油亮的鸡汤，散着几分特有的菌菇的鲜味，鸡肉轻轻用筷子一拨，肉质软嫩脱骨。
容礼特意留出一份给周渊如，而后对上九英目光灼灼的视线时，他犹豫了半晌问道：“九姑娘，你要一起来点吗？”
九英点头，留下一句汉话。
“我超会喝。”
日子实在过得很慢，对顾承明来讲，每日都在抱着几分盼人苏醒的期待，周大人却日日叫他失望。
中秋已过了很久，早不是团圆的日子。
秋风起，树叶疏疏落下，他记得周渊如喜蟹，素白的手拿着浅银的器具拆蟹，转眼功夫，南疆世子的盘子里就落了一只完整的蟹肉，周大人拿着软帕擦手，浅浅挑眉说道：“吃啊，等什么呢？”
“我难得伺候人，明日御书房你若考不中第一……”周大人实在很懂恐吓。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顾承明说。
“是啊，我坏得很。”周渊如撑着下颚，望着他笑，“那还要同我交好吗？小世子。”
顾承明忘记自己当时接得什么话，只记得当时被周大人蛊惑得不轻，低头猛扒饭，连难得澄蟹是什么滋味都忘了。
容礼和九英互相练习苗语和汉话，竟交流得有来有回，日子这般过着，周渊如还是未醒。
他倚坐在床榻侧边，捡了些日常里的趣事，与周渊如闲话家常：“我觉得容礼对九姑娘有点意思，日日洗手作羹汤，而我爹三天只能混上一顿。”
“九姑娘本想教他点苗医的医术，但他看人家姑娘掏虫出来后，直接晕倒了。”
“被钟老扎针扎醒的，罚他用五毒入药。”
“怎么还没睡够啊，渊如。”顾承明说，“皇帝送了两车的奇珍药材来，还算有点良心。”
“我才知道是你让皇帝写了那封你中蛊的信，赵瑾怎么那么听你的啊，我有点吃味。”顾承明大逆不道，后头坦诚道：“我当年去京城的时候就不喜他，在我面前和你装什么近乎，我爬了两年周府的墙，他爬了吗？”
“再不醒，就赶不上江南过年了。”顾承明叹了口气，“实在赶不上，我就带你去南疆过年，让婆婆做年夜饭吃。”
“前俩天我又烧了封信给你长姐，让她入梦催催你早些醒来，好辜负韶光啊。”顾承明牵起他的手，“我和阿姐说，让她同你说我好想你，毕竟我和你说了这么多次，你却一点都不上心，不肯醒也听不见。”
苍白的指尖微动，搭上顾承明的手背，打断了小王爷的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