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无晔跟在舒起云身后, 直到把他安全送回营地,并看着他回到帐篷才默默离开。
不知为何从他复职开始他与舒起云两人的关系就不再像从前那样亲密。
舒起云一直躲着他,两人就没有好好的敞开心扉聊过。
就连刚才也是一样, 舒起云对他的态度非常冷淡, 就像例行公事一样。
夜晚的冷风吹过, 封无晔感觉心中的凉意更甚, 尤其是在看到孙上士看见舒起云的眼神时。
那眼神带着青春的渴望悸动, 他心里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拿捏着, 充满强烈的不甘心。
舒起云躺在竹床上, 他紧闭着双眼,回想起刚才的情景, 本来已经不想再和封无晔有什么交集。
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 可再一次见面自己心中还是会悸动会难过。
拿被单紧紧蒙住自己, 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想那么多。
之后再碰见这种事就去找崔毅好了…
*
这几日皇帝玩□□玩得入迷,整天林子里都响彻着□□的炮声。
“昨日夺得头筹的可是吴将军,封将军不露一手吗?”皇帝策马停下,他对身后的封无晔笑道。
“哈…这几日都不见封将军开弓,是不想露一手吗?”一旁的御林军统领附和道。
“封将军长期镇守边疆,这是第一次参加秋猎吧?听闻封将军箭术了得,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都得给大家展示展示不是?”跟着说话的是镇守南方的吴将军。
东亓共有五军,每次围猎也都是武官们互相较量是时刻。
这几天林里的动物都已经被猎得差不多,所有人就等着看封无晔笑话,并想要在这时挫挫其锐气。
封无晔知道自己若是不漏两手,他的军队也会被这群无聊的官员瞧不起。
只见他骑马站在原地, 耳朵听着林中动静, 不等他骑马入森林,以极快的速度手持足足两石重弓, 其力度可穿透猛虎。
想起昨夜舒起云对自己的提醒,封无晔其实早已发现某些人想要利用守卫的漏洞做些什么。
双箭压上弦,冷漠的目光就像刀锋贯穿人心,修长而有力的手拉出漂亮的满弓。
“嗖”地一声,双箭齐发,飞向不同方向。
在场的人都安静了,直到森林里传来两声闷响。
大腿粗几米长的蟒蛇被弓箭击中,在林间疯狂蠕动,甚至束起身子疼得乱舞。
这状况把所有随行人员都吓了一跳。
没想到封无晔如此厉害,蛇这种东西是最不好猎的。
这几天内还没有人猎到过蟒蛇,尤其还是这么大一只。
随行的士兵前往另一个方向寻找猎物去。
不一会传出他们的惊呼,“不好,有死士!”
刚刚封无晔的第二箭直接命中远处树林里的某个鬼鬼祟祟身影。
皇帝一听立刻冷脸,“怎么回事?!”
这个片区是御林军的管辖范围,御林军统领立刻跪下,“皇上息怒,是臣部署不周!”
“臣该死!”
其实对于林中死士,皇帝心里并没有那么生气,隔着如此之远,普通人射箭根本够不到的距离,封无晔还能一击必杀,说明其武力高强。
不过这样对比下来他对御林军更不满了,明面上的表情黑的不能再黑。
面对皇帝震怒,这种事又出在御林军范围,御林军统领一个头两个大,
“今天居然出现这种事,朕看来御林军是在京城里过得太安逸了吗!”御林军统领被当面警告。
“你今天最好给朕一个交代!”说完皇帝也没了狩猎的兴致,转身回到营地。
独留御林军统领跪地不起。
这事之后,这篇区域立刻换上了封无晔的士兵,没有再出现过任何问题。
“守卫的士兵换了…”
“嗯…照常行事就可。”二皇子病怏怏的半躺在塌上,他苍白的脸看上去毫无血色。
天然上翘的微笑唇看起来就像毒蛇一般。
得知有死士埋伏后,皇子们陆续前来问安。
太子和三皇子当然是最积极的那个,苏巽首先回到皇帐看望皇帝。
嘘寒问暖间不经意地透露着自己也想要一把□□。
皇帝哪里不知他的小心思,爽快应了。
就在太子得意时,当天下午就传来太子受伤的噩耗。
医疗营地这边顿时忙得不可开交。
下午太子带着人马进入森林狩猎,谁知那附近毒蛇颇多。
马被咬伤后太子落马,慌乱间也剧毒小蛇咬到昏迷。
还好当时第一时间就被有经验的随行军医及时处理,扎住腿部。
太子营帐中太医院正张常正立刻派人拿来解毒丹,太子身上的毒性被压制,没有生命大碍。
就在众人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时,几天修养下来太子的小腿上肿起脓包,够众太医再次喝一壶的。
同样焦头烂额的也有御林军统领,不巧太子受伤的范围又是在他的管辖之地。
那附近明明仔细检查过,根本没有蛇窝,当天怎么可能出现那么多毒蛇?
他着急得徘徊觉得自己乌纱帽不保。
行宫中太子躺在床上疼得呲牙咧嘴。
腿上肿大的脓包被绷带包裹住,明明已经解毒不知几天下来这腿还是疼得厉害。
他满头大汗,若是这腿废了,恐怕皇位不保。
此时太医正在给他腿部伤口抹药,可几天下来他知道这些药一点用都没有。
他气得捶床,“快把疮疡科的刘孟然叫来!”
皇后就在一旁,听到他的诉求吓了一跳,“巽儿不可…本宫要相信王院使一定能治好你的,叫疮疡那边过来,可是要动刀的!保守治疗一定能好起来的,母后不想看见你再次受伤。”
“迂腐!再这样下去,本宫这腿恐怕保不住!”说完苏巽一脚踢开正在为他上药的王院使,并且第一次如此出言不逊对待自己的母后。
皇后泪眼婆娑:“可是…在身上动刀怕是要泻了元气,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还不等话说完,皇后就泣不成声。
苏巽见皇后这样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女子思想陈旧,但又奈何是自己母亲,此时他只能想办法把皇后支走,然后再让人把舒起云弄来。
他知道舒起云一定可以治得好他。
“对不起母后,是儿臣疼得难受,一时乱了分寸,望母后见谅。”
“无碍,只要吾儿好好的…哀家什么苦都愿意吃…”
“母后守了一天了,您也早些去歇息吧…”
“…”
好不容易把皇后支走,苏巽吩咐人赶紧把疮疡的人叫来。
*
得知太子状况不太好,而且脾气逐渐暴躁,此时随行御医们人人自危,生怕再被叫去看诊。
舒起云和刘孟然老老实实坐在他们的医帐里。
这次太子的看诊并没有传唤疮疡科。
但听同僚们的口吻,好似太子的伤口这几天不停肿大。
刘孟然悄悄凑近舒起云,“舒医助,依你所看是什么情况?”
没有见到人舒起云也不敢瞎猜,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只不过这情形说不定很快就会把您传唤过去了。”舒起云道。
“哎…”刘孟然皱着眉,“但愿事情简单些…”
太子受伤,最高兴的当属三皇子苏羿。
他在自己的宫里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个好机会,只要把舒起云缠住,就不能去为太子诊治,耽误了治疗时间,太子的腿一定保不住。
“真是天助我也!”他想了一下,心中升起一策,“来人,去拖住疮疡的人,别让他们去太子那边。”
“是!”
不知为何突然来疮疡这边诊治的士兵变多,大多都是各种类型的擦伤,一下子疮疡忙碌起来。
疮疡四人背着药箱在整个猎场的营地中到处奔走,一会传出西边有人扭了腿,一会又是北边有人落马受伤。
而这些问题从前都是其他科室处理,根本没人回想到疮疡,这次不知什么情况,点名道姓地都要疮疡去看。
而太子那边吩咐来找疮疡科的人也莫名其妙被拦了下来,仿佛有道无形的阻力在阻止太子。
忙了好几天,都不见太子那边的人传唤,刘孟然以为这次不会再来叫他们了。
此时,舒起云正同钱医官从北边营帐回来。
钱医官快步走在前头,舒起云在他背后几米处抱着药箱紧紧跟着,一阵风吹起,他又闻到了那神秘香味。
他四处打量,脚程逐渐慢下来,他记得这附近是没有栀子花的,怎么又出现了这种香味?
就在他踌躇时,身后一道黑影试图接近他。
强烈的第六感让舒起云感到危险,心中警铃大作,这里是条小路四周无人,而钱医官的脚频很快,一直走在他的前头,刚刚他踌躇了一下,现在钱医官已经走远。
若是再慢些很快钱医官就会消失在视野里。
就在那道身影准备一个瞬息上前捂住舒起云的时候。
舒起云拔腿追上钱医官,“钱医官,等等我。”
钱医官回头,“快些,院使还等着我们呢…”
“来了。”
阴暗处的二皇子苏涯,他勾起唇角,手里握着蒙汗药,刚刚差一点就得手。
这些日子他观察了舒起云许久,刚刚舒起云害怕的样子引起他浓烈的兴趣。
“好个警惕的小松鼠。”
手里玩弄着药包,他笑着嘀咕:“只不过,这小松鼠,还挺可爱的…”
那笑容就像一条剧毒的蛇,想要死死缠上猎物把玩。
快跑跟上钱医官后,舒起云背后的那种紧盯感逐渐消失。
刚才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不注意就会被巨口吞下。
“舒医助你的脸上看起来不太好,没事吧?”
舒起云摇摇头:“没事,我们快回去吧。”
“嗯。”
等两人回到医帐时发现刘院使不在。
一经询问才知道太子昏迷了,所有的院使都被叫去那边看诊。
行宫中。
皇帝坐在太子寝宫当中,看着昏迷不醒的太子他脸色铁青。
没想到这次事态如此严重,他猜到这次事故肯定是某些人动了手脚,可这次做得实在太过分。
就算是为了皇位之争,兄弟之间这种伎俩也过于狠毒。
今日是太子,那明日会不会就变成了自己?皇帝心中早已有猜测。
众太医看着昏迷不醒的太子,其腿上的脓包已经肿得如梨般大小,红肿的伤口导致太子发热昏迷,旁边的皇后泣不成声。
张常正上前禀明:“皇上,这…怕是要动刀治疗。”
“不管你们怎么治,必须把太子治好!”
“是!”张常正看向刘孟然,“刘院使,这事关重大,你得小心行事…”
刘孟然行礼:“是!”
皇后一听要动刀立马拒绝:“不可!若是我皇儿有个三长两短…”
皇帝看不下去了,直接怒喝:“就是因为你三番五次阻拦,巽儿也不会变成这样!”
突然被吼皇后直接懵了,她坐在床头眼泪大把大把地掉。
“来人,送皇后回去!”皇帝冷脸拂袖。
第一次被皇帝如此对待皇后立刻服软,跟着随从离开太子的院落。
“刘爱卿,太子就交给你了。”
“臣遵旨…”
刘孟然马不停蹄地赶回医帐准备叫上自己的三个助手,并带上装备去给太子进行治疗。
皇帝对这事相当重视,回去的路上还派了人互送。
他火急火燎地赶回去,路上阳光毒辣,突然一阵风吹过,他感到头晕目眩,倒地不起。
一旁的士兵立刻扶住他:“刘院使!”
见此事不妙,几名士兵赶紧背着刘孟然冲回医帐。
看着昏迷不醒的刘孟然被送回来,舒起云三人上前,“刘院使怎么样?”
“在路上突然晕倒了,不知是不是中暑了。”
舒起云急忙道:“快抬进来!”
让士兵把刘孟然放平在医床上,钱医官赶紧为他摸脉。
“奇怪了…明明没有中暑之相…”
另一边的舒起云趁着钱医官不注意,偷偷摸向刘孟然另一只手上的脉搏。
很快他的眉头皱起,这是被迷晕的。
刘孟然上了年纪体质不如年轻力壮的士兵,如此高热天气下又急于奔走。
一点点迷烟就能把他放倒。
“应该是过劳昏倒。”舒起云没有说出实话。
“原来是这样…”钱医官摸着下巴道。
“请几位跟我们去行宫一趟!”士兵把来龙去脉说了。
钱医官咋舌,此时刘孟然倒了,岂不是要给太子治病的任务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舒起云和周医助,“怎么办?”
“皇命难违,先过去吧…”
“也只能这样了。”
把刘孟然安顿好后,三人收拾好装备准备去往行宫。
“且慢,把口罩带上。”舒起云出声提醒。
钱医官纳闷:“为什么?”
舒起云不方便解释为什么,只是随便瞎扯了几句。
钱医官和周医助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随即跟着带上了口罩。
平安到达太子宫殿后,钱医官终于知道为什么要让他戴口罩了。
此时的他看见近在咫尺的皇帝表情早已崩掉,若不是有口罩遮住,恐怕早已被嫌弃。
“刘孟然怎么回事?”
随从说明了情况后皇帝好似明白了什么,他按耐住心中的怒气。
“你们三个,赶紧开始!”
三人麻利地换上罩衣,并给屋内熏艾泼洒酒液。
皇帝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他就坐在一旁紧紧盯着。
一切准备完毕后,面对昏迷的太子钱医官居然不敢下手。
而且皇帝就在一旁,他紧张得手不停发抖。
皇帝怒地拍桌,“换人!”
他看向口罩下面色淡定的舒起云,早知舒起云治好了封无晔的腿疾,就连南阳王的背疽也是他在背后指点。
皇帝毫不犹豫地指着舒起云道:“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