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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响起，只见那姑娘扭动着腰肢，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脚下步子疾旋，带着整个人转动了起来。那纤细的手臂，修长的玉腿，都随着乐声与舞步一起摆动着，她身上那缀着闪光的纱裙飞舞着，手上与脚上戴着的铃铛也跟着叮当作响。
好一个美人起舞，不似京中那些舞娘们的娇羞柔和，而是带着异域独有的热情与风姿。
那姑娘在院中跳着，每次转身或是扭腰都笑着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岳严。一双大眼睛扑闪着，脸上带着自信又得意的笑，想必她也知道自己有多么出色吧，才能在这王府众人前献艺也无丝毫畏惧之意。
程欢看着，只觉得这姑娘跳得真是好，无论是舞姿还是模样都是极吸引人的。他看着，想着自己从前在秀春楼里也是整日练舞的，阮姐儿说也会有客人来点素餐，就是只看表演不上床的那种，让他好好练，以后跳一次，就能让没钱的人也能借钱来睡他。
他把这话记在心里，然后每日都勤奋地练习，不管多累多苦，都想着以后有出头的日子就好，这么多年熬了过来。
只是进了这王府里，岳严既没有让自己唱过，也没让自己跳过。无论是自己得意的嗓子还是舞姿，在岳严眼里似乎都一文不值，每次来找自己都是上床那档子事，除了脱下裤子操自己，就是让自己主动地伺候他。
岳严坐在椅子里，吃着一旁人喂进嘴里的水果，看得也是津津有味。这女人不亏是西域进贡给皇上的，这种舞蹈还是头回见，倒是新鲜。这么想着，岳严脸上也露出笑来，还微微点着头。
程欢看了只觉得心里有股无名的火，扭过脸去不看岳严的反应，专心地盯着那跳舞的姑娘，在脑子里想着自己能不能学着跳成这样。
越看，程欢越是觉得，这舞确实吸引人。不仅跳得好，还胜在新鲜。估计京中没有哪位能够跳出像这样的舞蹈，岳严征战多年，在其他地方怕是也没机会瞧吧。
一曲终了，那姑娘已经跳到了岳严面前，像只小鹿一样，调皮地露出笑容，用稍显青涩的官话说道，“王爷您，觉得我跳得如何？”
“你叫什么名字？”岳严舔了一下嘴唇，目光落在了姑娘饱满的胸脯上。
“使节大人说，来了中原我们也要有个名字，王爷叫我安宁就好了。”安宁看着年纪也不大，给人一种顽皮小女儿家的感觉，但身材却是十分地火辣。
“不错，安宁，你跳得非常好。”岳严招招手，让安宁坐到了自己的怀里。这一下，岳严今晚要去哪立刻明了了。一旁的翠珠看着，眼里闪过失落，紧接着就是无尽的怒火。她恶狠狠地盯着安宁，口中小声念着，“狐狸精，转几个圈儿就把王爷的魂儿都要勾走了。”
这话不少人都听见了，但没人说什么。看了刚刚安宁跳舞的人都觉得，她一上场立刻就让翠珠的舞显得有些平常了。虽然翠珠也不差，但岳严毕竟见过不少会跳舞的，这么一比，还是安宁更胜一筹。
“跳得真美啊。”素云小声地说，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眼中却满是惋惜，“估计明天连床都下不了了。”
程欢撇撇嘴，他只想着刚刚安宁跳舞的样子，琢磨着自己要是上去和安宁比起来不知道会是谁更好一些。
岳严看过了那么多京中舞蹈，肯定是觉得这西域的舞更新鲜，所以才喜欢。但岳青应该没有岳严见过的多，不知道他看了安宁的舞会怎么想呢？
想着岳青刚刚没瞧见安宁的表演，程欢还觉得有些惋惜。虽然动作上自己也能跟着学上一学，但安宁自小成长的环境造就的性格，以及西域人独有的热情奔放都是自己模仿不来的，那些在跳舞的时候亦是重要的一部分，缺了总会让人觉得失了点味道。
接下来的节目也有不少精彩的，但都比不上安宁的那支舞了。或许是因为那些人自己也觉得比不过安宁，所以也就没有使出全力表演也说不定。
程欢不管这些，就当是欣赏美景了。他边看边喝酒，不知不觉中喝了好多杯，酒壶里见了底他还在往杯子里倒。
“小郎君，别喝太多酒，当心伤身体呀。”纤巧把程欢手里的被子夺了过来，看着程欢摇摇晃晃的，眼神有些迷离的样子，便知道他是醉了。
“没事...多谢纤巧姐姐关心，我只是有些口渴。”程欢还想去拿杯子倒酒，被素云扯了一把才在位子上坐稳。纤巧摇了摇头，给他倒了杯水，“口渴就喝水，一直喝酒，叫人看了只会觉得你是生王爷的闷气呢。”
听着纤巧这么说，程欢点点头，结果水来喝了几口，感觉稍微恢复了些清醒。他看了看岳严的方向，那人正搂着怀里的安宁，和身边的其他美人敬酒呢。
“生什么闷气...我倒是希望他一辈子也别记起来有我这么个人。”程欢看着，口里喃喃地说着。这话被素云听见了，就笑他，“哈，你瞧瞧你，和个小怨妇一样，王爷一辈子记不起你，你岂不是要守活寡啦？”
“我才不会...给他守活寡呢。”
“哦？难不成你也要在这王府里偷偷找个小情人解闷不成？”素云咯咯地笑了起来，靠近程欢压低了声音，“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王爷发现了你偷情，惩罚可比浸猪笼还可怕呐！”
“姐姐，慎言！”纤巧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出声打断了素云的话，“让旁人听到了小心生出事端来。”
素云扫了一眼周围，大家都沉浸在表演中，没人看她们这边，这才慢悠悠地收回身子，继续吃着桌上的菜。
程欢看了看纤巧，闭了嘴，把杯子里剩下的水给喝了。他拍了拍脸，让自己保持清醒，要是在这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可太糟了。
晚宴结束以后，岳严搂着安宁就走了，其余人也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程欢跟着下人来到晴霄馆，摇摇晃晃地进了内院，走着走着想到了安宁的身姿，自己也转了个圈，学着她的样子跳起舞来。只是程欢喝了不少的酒，现在有些上头，脚下也感觉软绵绵地。他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扶着墙进了屋子里。
一进门，他就看见岳青正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自己写好的话本稿子，正仔细地看着。瞧见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岳青微微皱眉，“你喝了多少酒啊？”
“没多少...”程欢摇了摇头，坐在了床边，“你怎么随便就看我的东西啊...？”
“上次看了前头，现在想看看结尾。”岳青耸了耸肩，放下了稿子，“唉，这结局也太美好了吧？书生怎么就老老实实地等着燕儿呢，依我看啊，他肯定嘴上说着等，到时候还不是偷偷地找其他小娘子去了。”
“你可...真烦...”程欢感觉眼前有点重影，伸手去打岳青，打了个空，只好伸手指着他，“这就是我想写的啊...天底下那么多个负心汉，怎么我就不能给我写的人找个好男人啊？”
说着，程欢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岳青走了两步，“我...我就是想写，你别拦着我，你个讨人厌的家伙...随便乱翻别人东西，都被你弄乱了...”
岳青把稿子整理好，规规矩矩地放在了抽屉里，“给你收好啦，对不起，下次不乱动了。”
“收好了...？根本就没收好...”程欢嘴里念叨着，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岳青连忙拉住了他，把人揽到了自己怀里，“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不怕喝醉了说胡话，把我给卖了？”
“卖了好...卖了...就没人来烦我，卖了就...就没人来把我的心弄得一团乱，还硬要说给收好了...”程欢似乎醉得有些厉害，他抓着岳青的领子，盯着他看，不明白为什么这人有两个脑袋。
“你个妖怪，怎么有两个头...？”程欢伸手去打岳青的脸，被岳青握住了手，“两个头都想不明白，真是木头...”
“我是木头？”岳青失笑，“我怎么是木头啦？”
“你就是！！”程欢突然把声音提高了一个调，吓了岳青一跳。他看着程欢突然坐在自己怀里挺直了身子，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紧接着，那眼里就流出了泪来。
“我写的是什么东西啊？凭什么燕儿能跟阿青在一起过一辈子啊！凭什么我不能！”程欢扇了岳青一巴掌，岳青没躲，只觉得程欢的指甲刮得自己的脸有些火辣辣的。
“谁说你不能的，阿青在这陪着你呢，哪里也不去。”岳青把程欢抱在怀里，伸手去抚他的背，在耳边轻声安慰着，“别哭，你在这王府里一天，阿青就能陪你一天啊。”
“岳青...你是个傻子！”没想到程欢哭得更厉害了，那泪水就像是把眼睛捅坏了似的，扑簌扑簌落个不停。程欢的声音听着很是凄厉，感觉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
“在秀春楼，我过一天就是一天了...就算等个十几二十年，攒够了钱，又或者是我老了，阮姐儿就会让我走了！我就算再惨！被人指是个万人骑的婊子！也总有熬出头的那日！可偏偏岳严看上我了，把我买进了王府，我这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程欢的情绪很是激动，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嗓子都快要喊破了，“在这一辈子又能如何？大不了就一个人自言自语...那么多人都一样，我也没什么好怨的...可偏偏，你来了，你干什么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我床上！上了床就算了，还要把我的心弄得一团糟！！你这个...唔...”
岳青用自己的舌头堵住了程欢的嘴，把他整个人都抱到了床上。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吻了好半天，程欢有些透不过气来，岳青才慢慢地松开，伸出舌头去舔程欢眼角的泪。
“我听人说，海是咸的。你这泪也咸，该不会是哭得太多，把海给变咸的吧？”岳青把程欢抱在怀里，轻轻地揉着他的头，“我说了，我喜欢你。你要是恨岳严，我就替你杀了他。若是你想从这府里离开，我也能帮你。”
听着这话，程欢只觉得心里头更加难受。好像有谁把他的胸口给撕开了一条口子，把他那滚烫的心拿出来，狠狠地剜上几刀，然后又踩了几脚一般。他抱着岳青，把头埋在岳青胸前，大声地哭了起来。那声音被衣服挡着，倒是没传出屋子去，岳青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抱着程欢，自己心里也很难受，小声地安慰着，“别哭了，你这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好半晌，程欢才止住了泪。他看着岳青的脸，只觉得想把这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什么荣华富贵金银珠宝，什么王爷的宠爱，那岳严只是个荒淫无度的暴君罢了，和岳青比起来，连根指头都比不过。
“你喜欢我吗？”程欢捧着岳青的脸，呼出的热气几乎迷了岳青的眼。
“我喜欢你。”岳青笑着点了点头，“不管你喜欢谁，我都喜欢你。”
“巧了，我也喜欢你。”程欢露出了一丝苦笑，抱住了岳青的脖子，“要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