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烬静静地听完了叶棠的话，他突然就笑了一声。
只是那笑容中满含悲伤。
叶棠的心突然就痛了一下。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做过了太多伤害韩烬的事了，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停下了。
他也做不到现在半途而废。
“叶凌霜。”韩烬的声线出奇地平静：“不懂的人是你。”
叶棠微微一愣，轻轻垂下双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明明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总是这样对我。”韩烬的眼神一点点沉了下来。
“你应该能理解的吧，就算你想和我在一起……可你是太子，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不必处在风口浪尖的那个位置，你也不该只有我一人。”叶棠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喑哑。
韩烬定定地看了叶棠半晌，冷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大方到这个地步了？”
叶棠猛的一怔，没有说话。
“还是说你会怕那些人的非议？又或者是你觉得我没法护你周全？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太子我宁可不当！”韩烬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是直接嘶吼出声。
叶棠被他这话给吓了一跳，立马怒道：“你说什么胡话？！”
“我怎么说胡话了……”韩烬的眼神看起来十分冷静。
说着，他伸手用力地握住了叶棠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将他的手骨给捏断一般。
“到底是我想坐上这个皇位，还是你想让我坐上这个皇位，一直以来，我不是为了你才在努力么。”韩烬垂眸看着叶棠，声线愈发地冰冷了下来。
他的语气中夹杂了无数的情绪，有愤怒，有悲伤，还有很多难以言明的委屈。
叶棠的肩膀微微松了下去，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你一直以来都觉得这是我强加给你的……”许久之后，叶棠才缓缓出声。
“不是，我没有这么觉得。”韩烬快速打断他的话：“我只是觉得……明明我已经按照你的话做了，可你却总是在想着怎么离我更远……我能感觉到你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韩烬……”叶棠抬眸看向他，极好地掩饰掉了眸中的情绪，不让他察觉到什么。
顿了顿，叶棠有些艰难地出声：“你总该学会长大的。”
韩烬猛的愣了一下，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终于是被他的这句话给点燃了。
如果导火索一般，韩烬整个人几乎都被怒火给烧没了理智。
“你永远都觉得我没长大！”韩烬怒不可遏地冲着叶棠大吼。
叶棠没想到韩烬会被这句话给气成这样，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这时候韩烬已经一把拽过他的身子，把他整个人扯到了自己面前。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才算长大，是不是像你一样，找个人和我一起来睡你？”韩烬已经逐渐失去了理智，说的话也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叶棠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几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两人身份不一样。”叶棠勉强镇定地说道。
“是，又拿身份说事。”韩烬气得半个身子都在颤抖：“我是君你是臣，我有用过这个身份强迫过你半分吗？”
说着，韩烬突然一把将叶棠按在了门上。
叶棠的后背狠狠撞在了门上，令得叶棠有些吃痛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韩烬突然一把撕扯开了他的衣服。
“韩烬！你要做什么！”由于慌乱，叶棠的声线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开始疯狂地涌入叶棠的脑袋。
他连忙伸手去推韩烬：“你放手……”
“凭什么？凭什么要放手？你不是和我谈身份吗？那我就行使本太子身份的权利，我现在要在这里上你，有问题吗？”韩烬的声线冰冷，语气十分坚定。
叶棠意识到他是认真的，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你冷静一点！”叶棠声线颤抖着冲着他大吼道。
韩烬的动作猛的停了下来。
他微微垂下了双眸，有些痛苦地咬紧了牙关，眸中隐隐闪过泪光。
见他停了下来，叶棠好歹是松了一口气。
“是……我是该冷静一些……还好你提醒了我……”韩烬低声喃喃道。
叶棠没说话，只是微微喘着气，定定地看着他。
接着，韩烬便冷笑了一声，抬眸和叶棠对视：“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再像两年前一样对你？那不就合了你的意了么？你不就是想这样吗！然后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再离开我好几年！”
“我没有那个意思……”叶棠无奈地出声。
韩烬咬了咬牙，一把推开了他。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韩烬冲着他怒吼道：“……我也不想再见到你，我恨死你了，叶凌霜。”
说完，韩烬片刻都不再多留，打开门便径直离开。
一直在外面偷听的孟清云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韩烬冷冷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外走。
叶棠很快反应了过来，连忙追了出去：“韩烬！”
韩烬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叶棠在喊他一般，快步离开了。
叶棠本来还想再继续追上去，突然之间却猛的感觉到了心口处一痛。
接着叶棠便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双腿一软，几乎站不稳。
孟清云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叶棠，他惊慌失措地想要开口叫叶棠，却被叶棠制止了。
“嘘……”叶棠意示他噤声。
现在韩烬还没有走远，如果这时候孟清云惊动了他，韩烬就会发现他吐血了。
孟清云一脸担忧地看着叶棠，等到韩烬离开了之后，才非常急切地问道：“太傅，您没事吧？”
叶棠任由孟清云扶着自己在凳子上坐下，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无事。”
刚才只不过是韩烬体内的毒造成的罢了。
分明韩烬已经服下了月照君给的药，半个月内是可以压制这毒了，方才那一下可能是韩烬的情绪波动得太剧烈了。
叶棠缓了许久，然后伸手抓住了心口的部位，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在韩烬体内埋的那枚蛊可以和他体内的相连，在转移红烛泪造成的痛苦时，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那时候……韩烬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心痛。
孟清云给叶棠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太傅，您喝点热水吧。”
叶棠点点头，接过来喝了两口，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好点了吗？”孟清云一脸担忧地问道。
“已经没事了，让你担心了。”叶棠低声道。
孟清云摇了摇头，想了想之后，犹豫着出声：“太傅，其实我……我都偷听到了。”
“嗯？”叶棠淡淡应了一声。
“您明明就是非常喜欢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也很喜欢您，您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孟清云低低出声。
叶棠垂眸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说话。
这时候，孟清云突然说道：“太子殿下根本不可能会喜欢上我的，就算是其他人也不可能，我都看出来了，您怎么就……”
说到后来，孟清云的声音越来越弱，几乎低不可闻，到最后直接不说了。
但是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叶棠却已经很清楚了。
叶棠无奈地笑了笑：“是啊……你都懂的道理，我还不知道……”
孟清云眨了眨眼睛，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坐了片刻后，叶棠伸手按了按自己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他这也是急过头了……
“太傅……”孟清云出声叫着叶棠。
叶棠转眸看向孟清云，沉默了片刻，笑了笑：“看来这个方法是行不通了。”
孟清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呆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是想要回你家乡去，还是留在京城？”叶棠出声问道。
闻言，孟清云不由得愣了一下。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孟清云低声道。
叶棠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留在京城的话，我收你做义弟，也可以保证你衣食无忧，回去的话，我也会给足你后半辈子的盘缠。”
“不行。”孟清云立马拒绝：“我明明都没有帮到太傅，无功不受禄，我不可以要！”
叶棠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没关系的。”叶棠捏了捏他的脸蛋。
孟清云坚持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还是回我家去吧，我家里还是有亲人的，虽然他们把我卖了……”
顿了顿，孟清云又小声说道：“太傅以后要是能去看看我……”
“放心吧，我会去的。”叶棠笑答道。
孟清云这才放心，立马笑了起来。
只是他离开的那天，在他的行囊里发现叶棠偷偷给他塞了很多金条，还有很多宝物，每一件都足够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韩烬在宫中待了许久，没有出宫过半步，也不让身边的人提起叶棠这个名字，只要提起叶棠就会惹怒韩烬。
这一次他是打定了不去找叶棠了。
只是他没想到叶棠会主动来找他。
叶棠到的时候，韩烬正神情恹恹地趴在桌案上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