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世家欲孽[重生]>第20章 朋友妻

  碧城这次的雪下得不很大,整个城市银装素裹,车辆行人都小心慢行,倒比往日的浮嚣显得安详。

  顾珏随意套了件毛衣,外面裹着件鸭绒服。站在路边跺脚,捧着两手哈气。英气浓黑的眉毛皱成一团,像墨汁瓶打翻乌糟糟的样子。闪神间,见到对面酒店走出的两个人。

  顾珏浑身颤抖。上下两排牙齿不知怎的磕碰在一起,抖抖索索的,是受寒了或是别的缘故。他向那两人疾跑过去,轻易地就在那高个子的脸上揍了一拳,而后又放慢速度,狠狠地掴了对方一巴掌。

  那矮个子的似乎呆了,半晌没动静。见顾珏作势要将对方摁在冰冷的雪地里揍,矮个子才反应过来。矮个子哀声大叫,带着惊惶,“顾珏,你停手!”

  对方的怒火更盛,转过身,一只大手一把薅住女人的头发,捏住她的下颚,固定好她的头部,又狠又稳地虎虎生风地一掴掌过去,又一掴掌过去。女人的嘴角都被打得破了皮,隐隐看见血丝。却只会低声哀泣求饶。

  顾珏见她瘫坐在地,雪白的腿根被雪衬得莹莹的,心里一阵反感厌恶。刚想掴掌下去的手也软了下来,许是蹲得有些久,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脑袋里嗡嗡作响,他心想自己真是病了。

  他扔下那女人不管,身上发热得紧,嚯地将羽绒服刮下,掷到那女人脸上。他向前走了几步,又用尽全力用皮鞋脚尖踢了几脚那伏在雪地上不动的高个子。

  顾珏头昂着,身体紧绷着,脸上离开时保持着镇静,五指在颤抖,都朝着中指颤动,上下微伏。坐进方方的汽车里,背都佝偻着,脊梁屈着,靠在垫背上,大口大口地不停地粗喘气,眼睛闭着,眼角红红,却没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他一边闭眼,一边想:“真他妈操/蛋的雪天!”

  一个男生心里是无论如何不肯承认自己软弱的,至少不如女人那样轻易。但这样的时刻人生中总要遭遇过那么一两次。

  顾珏这人,大少爷出身,平日里要什么得什么,哪有要不到的东西。他好的是美色,十八年来也就一个苏牧清。对方上手也容易。他自己一个大爷脾气,栽在她手里,气也不吭一声。

  他平日里对她伏小做低,千金难买一笑。但至少他还是摘到了这支附着棘刺的血色的艳丽的玫瑰。交往的这两年,他也不无开怀,每一天都在云端上飘着。谁叫他肖想了她那许多年?一朝得手,那滋味教他回味。却没想到到头来,是给自己下了个降头。

  本来今天是星期五,周末双休,两人都说好到嘉柏丽商场为她买手袋买香水订制包包鞋子。苏牧清却临时推脱,说要和闺蜜约。他起初没放在心上。只是在微信群听彭博真那个大嘴巴说看到闵焱骑机车,后面带了个女的。问闵焱,闵焱当时不作声。彭博真又问他。

  当时他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思。据他所知,闵焱身边没什么女性朋友。和他处得好的异性,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不比他哥哥良泽讨女孩子的欢心。谁叫他是那个臭脾气?闵焱还同他说过对那些女孩腻歪的很,烦得很。

  他就在群里起哄,闵焱不回应,就追问他哥。他哥说他晚上没回家。他也不知电光石火间自己想了什么。心就沉了下去。

  其实人有时的直觉极灵验。平时觉得普普通通的细节竟也显得惊心动魄起来。联想到女友苏牧清平日替闵焱赛车加油喊得比谁都大声,自己那群狐朋狗友也没少打笑过。自己还大大咧咧表示不要紧,豪放得很。

  又想自己也是鬼迷了心窍。疑心一起,他打电话给女友的闺蜜。结果让他的心直往深渊里堕去。为讨苏牧清的欢心,零花钱一月两万三万全送出去不说,四处向朋友借债还信用卡,还不敢让家里人晓得,他那个贵妇的妈,那个母夜叉的姐姐要教他受不住。

  自己现下还欠着闵焱七万五千块。离还款的期限没几天。他心里闪过惶急。不知该向谁借这笔款子填补亏空。突地,心里发狠,想着闵焱如此羞辱他,自己成天价地计划信诺干嘛?他打定了主意,心里就一下轻松了。不还就是不还。谁叫闵焱重创了他的精神!自己不主动还钱,他闵焱还有脸涎着要他还?

  顾珏又一时瞥到手掌上粘湿的口红,嫣红粉丽的,一阵作呕,赶紧把手在汽车坐椅上擦干净,好似洁癖发作。

  顾珏乱揍发完脾气离开后,苏牧清扶住闵焱。他挥手拒绝。自己有点不稳地站起来。他抬手将苏牧清身上的大衣拢紧,头昂起来,看见她湿润的眼睛,痴痴地盯着他。她似乎鼻酸,喉头哽哽地,“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这样温柔。”

  闵焱呆立着不说话。他们二人在稀疏无人的雪地里站了很久。银白色的世界寂静无声却又声势浩大,听得见枝头簌簌的落雪声。

  “你不要这样说。我一直认为你和别的女孩不同。”

  “可也就止于此,是吗?就只是朋友?”

  “我可以负责的。”闵焱突然涨红了脸。

  “什么负责?我们从小三个人一起玩。你眼睛里就没有看见过我。我以为是自己不够漂亮,不够温柔,就努力学习化妆修容健身。到头来,你眼里还是没有我想要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以前总以为没勇气说,好像也在奢望告白了心愿就能够成真。闵焱,我的心真的很痛,快要死掉了。”

  闵焱听得出她的声音在竭力维持平静和自尊。哪怕她形容凌乱,狼狈不堪,却含着一种哀绝的美。那些情话放在平日,闵焱一定忍不住咒骂,不耐烦地说是八点钟大妈狗血档的最爱。

  但此时却万万没有想到要施以嘲讽。哪怕他是那么一个暴躁缺乏耐心的少年。毕竟是真心交付过、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也没想过她有这样的隐秘情意。

  他本以为她是好欺的,甚至是随便的女孩子。羞惭爬上了他的青涩的脸。他后悔欺了她。

  她还在自言自语,声音有点低:“我也不要你负责的。你会娶我吗?不要说我好笑。哪一个人爱另一个人,不想占有对方的全部?我的家世早已配不上你。算了,本来我就打算觅机摆脱掉顾珏的。他这个人霸道控制欲又强。我怕自己哪一天要疯魇了?不过是早与晚的时机。”

  “我一直是把你当朋友的。你不要这样,我会很愧疚。你知道我从来也不讲这些话。”

  “那你把顾珏当朋友吗?”苏牧清轻轻启唇笑了,“就知道你们这些人心思深。不过要说顾珏是挺讨人厌的。嗳,只要你还将我看作朋友好了。我也不应该引/诱你。还是重新做朋友好了,说不定还能一生一世呢,你说不是?”她的笑容还是很苍白。

  远君别墅一楼。外面飘着无声的雪花。墙角的壁炉熊熊旺盛地燃烧着,时不时从里面发出劈里啪啦的木炭的消耗之声,火苗跃动着,伸着火舌一跳一跳的,红彤彤的火光照在墙壁上,映在赵凝晴安静的雍容面庞上。

  她心里想这就是组成家庭的好处。可以在人生的某个时刻得到精神上的温暖,以免过于孤独。几个人聚在一起就不孤独了,有孩子,有丈夫,有一个家。至于其他的,自己也已不是不知世事的未嫁时,也不奢求那么许多。

  她一边精细地织着毛线,又让睡醒下楼的良泽替她用手绷着线团。一面与他闲话。这样的雪天都让人心里纯净沉淀下来,让心里的芜草都受到翦除。过了一会儿,又亲自起身往壁炉里添了块薪。而面朝前坐在沙发上的闵修夜,已换了柔软的家居服,在看着电视上的财经节目。

  “小焱怎么还没回来?又是到哪鬼混去了?”赵凝晴问良泽。

  良泽边替她理线团,边笑答:“他没去哪儿鬼混。去顾珏家了。”

  赵凝晴无奈,“我呀,也是管教不了他。有时候想干脆让他早点结婚,找个女孩子管管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闵修夜神色不变。

  吃完晚饭,良泽回房做白天布置的数学作业。听见房门被扣响,闵修夜走了进来。他打量着良泽的房间,是男孩子房间少有的整齐干净。书桌上摆着两盆仙人球,绿泱泱的。闵修夜腋下夹了一本书,封面上写着高中数学必修一辅导教程。

  .........

  “你看这里考察了三个知识点:集合、函数、还有平方运算,你先要知道概念,理清楚....”闵修夜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由于身高的缘故,只得弯腰垂背。良泽也略微倾身过去,站在他身侧,顺耳听教。

  他们歇了一会儿,良泽看群里彭博真问闵焱的事,又因着闵修夜此时在身侧,适才又撒了谎。只好偷偷地发了文字,不敢语音。

  窗外飘着无声无息的雪,室内一片安谧温宁。闵修夜辅导完一页练习题,被一个商业伙伴的电话叫走。良泽正准备洗澡,闵焱的电话打了进来。

  闵焱有气无力的显得异常低落的声音传来:“我快要死了!”又报了地址,让良泽立刻赶过去,利落地挂了电话。良泽出示了证件,向前台小姐说明,又给闵焱打了电话,才进来瑞约酒店。闵焱给他开门,穿着酒店的大浴衣,表情恹恹的。

  良泽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坐在沙发上问他:“你这是怎么了?被谁给打了?

  “顾珏。”

  “你不是平日和他关系很铁?你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惹到他了?顾珏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我睡/了苏牧清。”

  “噗哧。你不是吧?发烧病昏头了?朋友妻不可欺。”

  “不是也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

  最后,闵焱轻描淡写地一句:“可是没睡/成。”

  还未待良泽反应过来,闵焱突然倾身过来,重量压下来,双臂撑着沙发横木。将良泽圈在了沙发上的一隅,似乎行将抱住他,搂在怀里。

  他面无表情,低头凑近良泽的耳朵,口中的湿热的气息涌围着耳廓,教良泽的耳垂迅速发红起来。他显然发现了这变化,喃喃道:“我也不想欺朋友妻的。可我就是想试一下对女孩的感觉。”

  良泽用手肘抗着他的趋近。他自顾自还道,好似受了梦魇:“因为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镇日里鬼迷心窍,失了方寸。你说我要不要继续下去,你说我这个人好不好?嗯?”他还两支手指夹住了良泽肥润的耳垂。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收藏,小宝贝们!

  卷二:十年一觉扬州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