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曳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往后缩,就被气压低沉的男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力量相差太悬殊,贺霖几乎没怎么费劲儿,抬臂往上一带就把人直接扔到了床上,顺势捞起了池曳的另一只手,攥在掌心里。

  池曳纤细的手腕儿被扣在一起牢牢压制在头顶,贺霖却并不着急起身,弯腿单膝跪坐在床上。

  这个完全压制的姿态让本就高大的男人更加居高临下,漆黑的瞳孔里原有的冷酷和探究一层层淡去,变作了令人心惊胆战的温柔。

  他说,“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只好勉为其难尽一下丈夫的义务。”

  池曳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状态下的贺霖。

  像头压抑着欲望的猛兽,浑身上下充满了危险,带着浓重的戾气和征服欲,强大到令人恐惧。

  池曳害怕了。

  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贺霖想要做什么。

  空气打在皮肤上冰冷触感,让池曳连说话都打着颤:“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男人敛目勾唇,嘲讽地吐出一个字:“你。”

  池曳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要不然也不会在娱乐圈混了半辈子,至死都还都只是个十八线。

  更从未想过贺霖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儿。

  原著里不是说他结婚三年都对原主提不起半点儿性致吗?

  所以自己之前才敢那么放肆的一直撩。

  说好的性冷淡呢?!

  池曳脑子里翻江倒海,菊花要被日的恐惧和无措在一瞬间侵袭了浑身上下每个细胞。

  池曳慌忙的想要挡,但双手却被贺霖紧紧掐着动态不得,无计可施,只能拼命摇头,两条腿毫无章法的凭空乱蹬。

  然后就精准踢到了一个滚烫并硬挺的部位。

  男人的脸色猝然变了,后槽牙咬紧绷成僵硬的弧度。

  他一把抓住池曳的脚裸,瞳孔骤然缩紧,紧跟着就是一声忍耐到极致的闷哼。

  “别动!”危险又狠厉。

  池曳立刻不敢动了。

  他无措地望面前这个已经被怒火熊熊燃烧的男人。

  一片黑暗的密闭空间里,眼神颤抖,惊慌无助。

  时间几乎凝滞。

  恐惧在贺霖面无表情的一呼一吸中被无限放大。

  池曳终于没出息地滚出一滴眼泪,毫无意识。

  泪水模糊了视线,让池曳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面前这个男人漆黑的瞳孔深处有了一丝柔软。

  贺霖说:“别哭。”

  下一秒,压制着双腕的束缚放开了,

  呼气更顺畅了,

  贺霖退后了半步,胡乱扯了被子搭在池曳身上,转身,狠狠地吐了两口气。

  空气里,还有稀薄的酒味。

  贺霖缓慢地坐在椅子上,向后靠了着,被烟熏过的哑音里褪去了冰冷,却依然带着不容违抗的压迫感,“既然怕,为什么给我那样的东西?”

  池曳还没有冲刚才的惊惧中缓过神来,压根没听懂贺霖再说什么,吸了吸鼻子,“你说什么?”

  贺霖闭了闭眼。

  一个平板电脑被扔到池曳床上。

  池曳只低头看了一眼,就“刷”的一下红透了脸。

  手忙脚乱地锁了屏幕。

  和小黄文里半遮半掩欲拒还迎的婴儿车完全不一样,白花花的视觉冲击让池曳生理性地犯恶心。

  直男了半辈子的池曳,非常想立刻找瓶福尔马林洗洗眼睛,“这是什么玩意儿?”

  贺霖冷冷的提醒,“优盘。”

  “……!”

  池曳忍了忍,又忍,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人类社会传承已久短促但含义却异常丰富的一个音节:“艹!”

  宛若兜头一盆凉水,池曳终于全明白了。

  贺霖大发雷霆?熟读并背诵全文?和圈出来的“和谐”?

  敢情,自己在原主织完了顶绿帽子之后又亲手送上了整整一盘的毛片!

  拿人家贺二爷当礼拜天过呢?

  日哦!

  原主这个二十四k的纯金傻逼,把毛片和商业机密放在同样的盘里,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蠢就一个字,坚持一辈。

  这么一折腾,贺霖的酒气退了不少,已经恢复了平时那副淡漠的样子,抬眼看向池曳,冷冷地,“解释。”

  这怎么解释?池曳一时语塞。

  贺霖却不依不饶,“或者你还想让我继续刚才的事情。”

  □□裸的威胁,池曳在心底把原主骂了一万八千边。

  飞速组织语言,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解释:“我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容被换过了。我以为我给您的是寰宇商业资料,我原本打算用它来跟您认错的,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贺霖眼眸垂着,瞳孔里如渊海般深不可测,“我还能相信你吗?”

  池曳没作声,低头在床垫下面摸了一会儿。

  然后,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闪存盘递给贺霖,“要不,您先看看这个?”

  池曳眼神清澈坦亮,不再含泪,却蒙上了一层欲诉所还休的委屈。

  贺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接了,曲指点点平板电脑,“原来存的是什么?”

  “是备份。”池曳急中生智,面不改色地撒谎,“毕竟是那么重要的商业资料,我怕发生意外或者弄丢了,所以拷贝了一份。

  毕竟当了半辈子演员好歹表情毫无破绽。

  贺霖没应声,不知道是信了没。

  小奶狗在门外非常和适宜地挠了几下门,轻轻浅浅的“咔咔”。

  气氛有一点儿莫名的和谐。

  池曳看着贺霖绷紧的下颚骨一点点松弛下来,裹了裹身上的毯子,见缝插针。

  青年脖子上还带着未褪去的潮红,扬起脸,软声软语地认错,“先生,我知道错了。但看在这些东西还都没来得及传出去,没造成什么损失的份儿上,您能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贺霖脸色没有更难看,池曳再接再厉,“不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么。我觉得我认错态度挺好的,不能从宽处理吗?……”

  贺霖抬手按了一下太阳穴。

  池曳果断闭嘴。

  贺霖有些烦躁。

  原本已经狠下心来,就算强上了池曳什么大不了,谁让他反复自作孽。但现在摆明了是个乌龙,自己反倒变成了那个强人所难的。

  再加上一连几天滴水未进的年轻人,看上去似乎还很虚弱。

  这不是仗势欺人么?

  烦躁其实源于愧疚,只是贺霖自己没有意识到。

  贺霖的眼神落在池曳还有些发抖的身上,又忍不住有些欣赏他不论时候都能能坚持着不放弃的勇气和鲜活。

  几天之前的那个池曳还分明不是这样。

  这人是被魂穿了?

  贺霖用力揉了揉眉骨,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近太忙了,大脑超负荷运转所以才会天马行空的想那些有的没的。

  转身拉开门把布布从地上拎起来,放到池曳怀里。

  贺霖起身离开,关门前,轻叹了一口气。

  “你早点儿休息。”

  .

  池曳被地下室里放出来的时候,巨大感叹号几乎已经挂在脸上了。

  昨晚贺霖临走时的那个表情,分明就是余怒未消。

  池曳生怕贺二爷放人是临时起意,别哪天回过神儿来又得把自己塞回去。

  管家先生倒是欢天喜地的,又是准备艾叶,又是叫人拢火盆。

  一边扶着池曳小心翼翼地迈过烧着炭火的铁盆,一边宽慰他说,“您放心,二爷向来一言九鼎,从来没有朝令夕改的时候。”

  被下令关到死却只呆了三天就重获自由的池曳撇撇嘴,对此话深表怀疑。

  池曳被理所应当地安排到原主的卧室里。

  关上门,第一件事儿就是冲进浴室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当然没忘了把管家先生千叮咛万嘱咐的艾草叶子都一股脑儿丢进浴缸。

  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对封建迷信深信不疑。

  浴室里的装潢比池曳上一世住过最贵的五星级酒店还要阔气。价值不菲的护理品牌,功能让人眼花缭乱的超大浴缸,连花洒的每个出水孔都印着logo。

  一切都突出了原主以土豪为核心的鲜明气质。

  池曳围着浴巾,光着脚,踩在暖烘烘的地砖上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整面墙的落地镜前。

  目光被自己吸引。

  池曳自诩不算难看,但比起原主来还是逊色了不少。

  镜子里的青年皮肤质地极好,白皙又细腻,一看就是没经过什么俗世切磋,矜贵着养出来的。五官堪称精致,鼻梁高挺,睫毛浓密纤长,一双灵动清澈的桃花眼,水盈盈地,凭空带了几分艳丽。

  好皮囊啊。

  池曳很满意,对自己未来的演艺事业充满了信心。

  心情好了,连满墙炫彩橙都变得不那么辣眼睛了。

  池曳一头扎进能并排躺下四个人的Kingsize上,抱着枕头打了好几个滚。

  布布显然比他主子还要开心,经历了食不果腹的苦逼日子再回到奢侈品玩具堆中,简直是狗生圆满的感觉。

  倒腾着小短腿,围着床边上蹿下跳,尾巴一摇一摇的。

  眼下池曳和这个共过患难小东西亲密了不少,有种道义上对难兄难弟的责任感,索性把它抱上从床,搂紧怀里,一起睡。

  一人一狗,陷在舒适柔软的真丝床品里,软乎乎的被子蒙着头,正准备一觉睡到地老天荒,却突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池曳非常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大概是又来送饭的吧。

  管家先生推开门客气的问声好,然后侧身让进来一个陌生男人,从随身携带的药箱判断,应该是私人医生。

  池曳狐疑,这是要给谁看病?

  然后,他就看见了身材高大的贺霖,走在医生身后,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池曳浑身一哆嗦,立马不狐疑了。

  完蛋!

  绝食装病的事儿要露馅。

  不会再被塞回小黑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