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书年听出他话里的犹豫, 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柏弈然摇了摇头，“没事，小问题, 我能解决。”
虞书年：“？”
更疑惑了。
台上搬桌子的同学两人一个有秩序的把桌子搬下去, 最后只留下两张，摆上水和话筒，扯一下手里的线, 没问题以后就算场地安置好了。
虞书年和三班的一位女生搭组。
一千米比赛还没开始，但下面已经开始点名，柏弈然没能在这边久留, 就去下面报道了。
女生显然不是第一次当广播员了，自备垫子，桌上摆着小风扇，旁边除了后勤组准备的矿泉水以外, 还自己泡了一杯花茶。
倒茶的时候礼貌看向虞书年问：“同学，来一点吗？”
“不了，谢谢。”虞书年拿起桌上各班交上来的稿子, 整理齐在桌面上敲了敲，“你先还是我先？”
“你先，我喝口水。”
操场上。
中间的绿草地站满了人, 统一着装的老师挥着手里的旗，指着旁边的橡胶跑道，嘴动个不停。
运动员在原地走来走去, 时不时抛一下手里的实心球, 做做样子抛出去, 手腕一转又把从未脱手的实心球带回来。
柏弈然听着教练的话，表情稍显懒散, 双手交叠垫在脑后，视线总不受控制的往主持台上看。
假装不经意那么一瞥。
再一瞥。
像是看见了什么，他抿了抿唇，“樊天羽。”
“哎！”樊天羽也报了一千米，就在旁边站着，“咋了柏哥？”
柏弈然：“去寝室帮我拿个东西。”
“嗯？”
……
手上的稿子又翻了一页，虞书年把上面的内容记了个大概。
眼前有出现小片阴影，放下稿子的同时，他抬头就见一只手拿了几袋零食放在桌上。
还以为是学校后勤组送的，正要说谢，就听柏弈然说：“这下面有巧克力，还有瓜子，要是觉得薯片不方便吃的话，就吃点那些。”
虞书年看了眼操场，发现人已经散开，“点完名了吗？”
“嗯，等一会比赛就行。”柏弈然把方形的靠枕放在虞书年身后，“看稿子这么认真干嘛，歇会，玩玩手机，放松放松。一会用的时候再念呗。”
以虞书年的口语水平，看都不看直接念都没问题。
虞书年向后靠坐着，“紧张吗？”
“不紧张。”柏弈然轻飘飘的摆了摆手，跑一千米对他而言就是类似于喝水睡觉那么简单，一点难度都没有。
柏弈然撕开薯片袋子放虞书年手里，刚放下没等说话，操场底下大喇叭喊道：“报名一千米的同学到操场2门集合，报名一千米——”
“等着，我肯定把第一拿过来。”“柏弈然拧开矿泉水放桌上，忍了又忍还是伸出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趁着虞书年没反应过来，扭头就跑，我去了啊。”
几步跳下主持台的台阶，声音渐行渐远。
虞书年把桌上的零食往边推了推，“来点？”
“谢谢。”女生拿了袋果蔬脆，“你俩真在一起了？”
“咳咳。”虞书年刚抿了口水，顿时被呛的轻咳两声，难以置信道：“什么？”
“论坛上都在说，学霸X学渣，CP名都出来了。”女生擦了擦手，慷慨大方的把自己的手机推到他面前的桌上，“你看，有图有真相。”
虞书年：“……”
有点没跟上网速的虞书年愣住。
帖子可谓是图文并茂，有之前出去秋游的照片，也有他去七班上晚自习时候的，还有……
陆陆续续的照片上还都附赠了讲解。
讲解完全是跟照片原本他们正常做的事背道而驰，但不明真相的这么一看又莫名有点奇怪的契合。
顿了顿，虞书年问：“这个右上角的元宝是什么意思？”
“就是给帖子打赏显示，你打赏多少，元宝上显示的数字就是多少。”
说完，没等虞书年说话，女生自己迟疑了，沉默着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虞书年的眼神里布满心虚。
“咳，还、还不错吧。”
女生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机带回来，指尖一点关闭，结果碰到关注上，自动弹出弹窗：【您真的要取消关注吗？一旦取消，以前消费的打赏99元原虞书年柏弈然长长久久的祝愿金额将清空，请您谨慎操作，确认是否取消。】
虞书年和女生面面相觑。
女生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利落的手上一划，直接点了否，然后关上界面还不忘把手机息屏。
倒扣在桌上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默念：你看不见你看不见你看不见……
这三个字跟念咒一样在虞书年耳边响起。
很无奈，但好像不说话也会念个不停，虞书年轻声说：“那个……你说出声来了。”
女生呼吸一滞，已经原地把自己的三室一厅扣出来了。
她深呼吸，突然问：“对了，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桌子是刚搬过来的，没像之前摆上名牌，虞书年也没注意看这些，“不知道。”
女生顿时整个人都放松了，乐呵的点点头，“嘿嘿，那就好。”
“来来来，铅球要开始了，快念稿。”女生对着话筒读了两句，没声音，拍了拍，见还没回应才反应过来是没打开。
挑开开关以后女生很快进入状态，震声开口道：“沉甸甸的球被你高举手中，抛出优美的弧线划破天际……高二五班来稿。”
虞书年听得是哭笑不得的，却也在女生话音落下以后，打开话筒，紧接着念下一份稿。
实心球运动分四组进行，每组取前三，然后再分两组，最后两组的前三名来角逐金银铜。
在他们每一次的投掷中，报名一千米的同学已经在跑道上就位。
跑到内外圈长短不同，老师测算好距离，再按照抽号给大家排好位置。
所有人跑完第一圈以后，在第二圈才可以都进内圈。
柏弈然运气不错，抽到了一号，意味着他可以在最内圈跑。
他朝着主持台挥了挥手，手里拿着的是那张一号数字。
虞书年的词都记下来了，也不用时刻盯着稿子，在柏弈然举手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他弯了弯眼睛，朝着柏弈然的方向攥拳竖起大拇指。
各个班都在关注自己班的运动员，操场内的同学都紧张的等待着接下来的比赛，也没人注意到主持台。
柏弈然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虞书年见着，感觉这个笑看起来傻乎乎的憨憨的，像是软绵的萨摩耶，还是耳朵都背到后面，圆滚滚的那种。
“一千米的同学马上到跑道上就位。”
老师举着大喇叭在操场绕圈，柏弈然把纸收好，在内圈站定。
喊完以后直接把喇叭一放，一手拿哨子，一手拿旗，“快点，比赛跑两场，一场预选赛，一场决赛，今天一上午跑完。每组取前四名进决赛，大家每一次跑都要竭尽全力，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气势很足。
老师点点头，“行，那个内圈的同学看前面，别老四处观望。”
最内圈的柏弈然：“……”
裁判这个时候走过来，低声问：“都弄好了吗？”
老师嗯了一声，“好了。”
“行。”裁判举起旗子，“来，都听我口令三、二……”
话音落下，裁判吹响哨子，‘哔——’
同一时间，跑道上所有人动作一致猛的冲了出去。
主持台上温润却又坚韧的声音响起。
虞书年撑着下颚，满目笑意，“走过千山万海，跨过波澜沟壑，千米之途尽在你脚下，努力吧，奋斗吧……”
“奔向未来，冲向远方……”
柏弈然在内圈，位置上是最靠后的，但小半圈不到的时间就已经超过了其他圈的所有人，隐隐有落他们大半截的感觉。
一直到第二圈，依旧领先。
跑的轻轻松松。
体育生在运动会跑步项目上就是比其他班学生要占优势。
柏弈然又是体育生中的佼佼者。
跑到后面，冲刺前还有闲工夫跟主持台上打招呼。
整个身子侧过来，几乎是在跑道上走过最后那几步。
选拔赛时跑道上没有拉起重点线。
在裁判目测迈过起跑线的时候就会甩一下手里的旗，旁边的记录顺势记录下来。
裁判直接宣布：“好，一组第一。”拍了拍他肩膀，“去旁边歇会，准备一会的决赛。”
“柏哥牛逼！！！”
“这第一拿的毫无悬念好吗？！”
“我靠哇！”
“啊啊啊？！我还没看清怎么就冲线了啊？？？”
“还比什么啊，直接把第一的奖牌给我们班得了呗。”
……
七班组织的加油组都一脸懵逼。
都还没开嗓，比赛就结束了。
柏弈然甩了第二名大半圈，冲刺以后又在跑道上多跑了些距离，而后又转为慢悠悠的踱步。
葛凤琴也在操场里，见柏弈然下了跑道就要走，紧忙拦下，“在哪别走啊，十分钟后就第二场，上哪去？”
被抓了个正着的柏弈然：“……”
在操场外圈踱步已经快到主持台下了，在班主任的质问下硬生生停下脚步。
站在最操场外圈，柏弈然装没听见，说不定一会老师见他在这不动，就不看他了呢。
‘咚咚’
头上传来敲栏杆的声音。
柏弈然还以为是有什么东西掉了，抬头一看，虞书年俯身在前面的栏杆处，垂下手，修长素白的指尖微蜷，里面似乎攥着什么东西要递给他。
柏弈然伸出手，但碍于栏杆和主持台本身的高度，他碰不到。
虞书年见状顺势松手，一颗透明包装边缘纹淡粉色的果糖轻轻落在他掌心。
是水蜜桃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