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察,位居三品,为人最是正直。平日里洁身自好,喜爱养生,最长挂在嘴上的便是“笑一笑,十年少”。

  虽已年过半百,但身子骨仍旧很硬朗。他做人谨小慎微,善于揣测君心,最是得皇帝喜欢。底下的人若是想坐上他的位子,恐怕只有等他升官了,或者是告老还乡了。

  只是,这天,外面却传来了谣言。

  说是,霍察死在了女人的身上,还是外面妓院里的女人。

  他将女人赎出来,养在别院,隔几日便去看看,谁料到,竟然马上风了。

  众人哗然。

  霍家的子孙更是觉得丢脸,只有霍夫人觉得此事蹊跷,报了官,这件事才被捅到众人面前。

  那被赎出来的女人叫做绿兰,此时已经被关押了起来,只是她咬死不知情,说是霍察突然就死了,他们什么也没做。

  说是什么事都没有做,但是谁会信呢?

  孤男寡女,女人还是妓院出来的,妓院出来的女人怎么可能从良?

  就算从了良,骨子里还是**。

  因此,那查案的大臣对这个绿兰十分厌恶,一众大刑都上了。

  那绿兰只剩了半口气,却仍然死咬不松口。

  “霍大人是突然死去的。”

  “此事……必有蹊跷。”

  她想说,她与霍大人因为案件结缘,那霍大人心善不忍她受苦,花了大价钱将自己赎了出去,还给自己置了院子,让自己能够安身立命,不再委人身下。

  霍大人是好人,从来没有动过歪心思,两人聊天,也只是聊一些乡野趣事罢了。

  霍大人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想要害他。

  那天霍大人刚坐下没多久,一杯茶还没下肚,整个人就抽搐了起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人就没了。

  那时,绿兰慌慌张张的跑出去找大夫,回来的时候霍大人已经无药可救了。

  绿兰心痛不已,哭嚎不止。

  霍大人就这样轻易的死了?

  真相被蒙蔽,无人知晓。

  这些话,绿兰不止说了一次,但没人信一个**的话,只道她是为了脱罪。

  最后,绿兰撞死在狱中,仍是没有承认是自己害死了霍大人。

  绿兰一死,那查案的大臣松了口气,立马将罪名安在了绿兰的身上。

  民间传起了绿兰和霍大人的香艳之事,无人在乎真相。

  只是,这并不是结束。

  此案定了的第二日,又有一个大臣,疯了似的,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在大街上奔跑。

  不仅如此,嘴里还高喊着,别人听不懂的话,最后暴毙于街上。

  丑闻。

  彻彻底底的丑闻。

  朝中大臣人人自危。

  皇帝更是大发雷霆,派人彻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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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府。

  莫宰相受了风寒,在家休了几日,外面就闹出如此事情,他急忙派人去探查,查出来的事情却与街上传的没有出入。

  这可愁坏了他。

  朝中一时间死了两个大臣,这可是大事。

  又有多少人盯着那两个空出来的位置,忙着往里面塞人呢?

  他若是权衡不好其中的利弊,自己也难免受牵扯。

  此事定要好好琢磨。

  到了晚上的时候,莫星文的卧室里又多了一个熟悉的人,柳叶儿被派到院子里放哨。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

  “中毒?!”莫星文一听便坐不住了。

  太子老神在在的坐着,还给莫星文倒了杯茶,“坐下说。”

  莫星文道:“两位大人中的是一样的毒?”

  “嗯,”太子点头,“此毒无香无色,下毒的人更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是谁做的?”

  “现在暂且不知,不过有了些许头绪。”

  莫星文道:“既然此毒无香无色,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中毒的?”

  太子:“我中过。”

  “啊?!”莫星文惊了,“什么时候?”

  他与太子从小长到大,几乎都腻在一起,他怎么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中的毒?

  “你还记得有一年你的生日,我没有和你一起过。”

  “记得。”

  那个时候莫星文生了好大的气,好几天没有理太子,最后还是太子补送了礼物,两个人才和好。

  “是那个时候?”

  太子十分抱歉的样子,“错过了你的生日。”

  莫星文才反应过来,“你那个时候是中毒了?为什么不和我说?怎么好的,现在还有影响吗?”

  “别着急,”太子顺毛撸,心情十分好,十分享受莫星文的关心,“没关系的,那个时候有神医在,毒已经解了,没有余毒,放心吧。”

  莫星文心情还是不太美丽,有些讨厌自己小时候不懂事了。

  太子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这才中了毒。”

  “如何中的?”

  “厨娘有一个是番邦来的,她从府中的草木里提炼出了这个毒,这才让我中招了。”

  “番邦来的,那这次也是番邦之人下的手了。”

  太子点点头,“看着我国繁荣昌盛,他们坐不住了,竟然从大臣开始下手。”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国大臣的行踪?有探子渗入?”

  莫星文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行为失常的表妹,难道是她?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日救下的姑娘。”

  那天,那个姑娘没说两句话就晕了过去,他们只好将她托付给靠谱的大夫。

  这几日,兴城发生了这么件大事,他们也没空出去看她。

  今晚,倒是个好机会。

  太子熟门熟路的带着莫星文离开了莫府,来到了城外。

  那家大夫,远近闻名,是个难得的好大夫。

  两人刚一进门,那大夫就迎了上来,差点撞到莫星文。

  太子将莫星文护在身后,挡住了身高马大的大夫,问道:“大夫,这急匆匆的是要到哪里去?”

  那大夫看到两人也是连连叹气,说是那天两人送来的姑娘跑了。

  “多久了?”

  “没多久,我就煎碗药的功夫,她就没人影了,我这正要去找呢。”

  他只是个大夫,又不是人贩子,那姑娘一睁眼看到他就十分害怕,最后更是偷偷摸摸的跑掉了。

  这让大夫有些好奇,这两个人到底对那个姑娘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姑娘看他们都像是在看洪水猛兽。

  来不及解释,莫星文道:“我们分头去找那个姑娘,她应该没走远。”

  “好。”

  莫星文指着城外,缓声道:“您往南边走,我往北边,那姑娘身子弱,应该没走多远,我们跑起来应该能追得上。”

  太子却摇了摇头,“我知道她往哪儿去了。”

  “您知道?”

  “嗯,跟我来。”

  她一个姑娘,身子本就弱,更何况被绑了几日,手脚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虽说已经修养了几日,但要想好个利索,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所以,她不可能跑的太远。

  除非,灯下黑,她没走。

  果然,两人在药房里堵住了那个姑娘。

  “两位好汉饶命!”那姑娘十分胆小,看见两个人站在面前 ,哆嗦地差点跪在地上。

  莫星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缓,安慰道:“不要怕,我们是好人。”

  这话说出来,更像是不怀好意了。

  太子接着道:“我们若是与那个女子是一伙的,根本没有必要救你,更别论,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几日。这几日,你完全可以说服那个大夫,然后离开。”

  是的,那位姑娘也是这样想的,她虽然身子弱,但是脑子并不笨。她先是怀疑,这两个男人是和那个女贼一伙的,后来转念一想,他们根本没有必要上演这么一处。她已经没有别的利用价值了。

  除了一个莫须有的未婚妻身份,她已经没有别的利用价值了。

  那个女贼留她一条命,也许是心软,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是,现在她只想回家,虽说婶婶不喜欢她,但也没有亏待过她,她何必赌气来到这兴城。

  大夫脚程很快,走到一半就觉得不对劲 ,去而后返,果然发现他们两个将姑娘堵住了。

  他扒拉开两人,站在姑娘身前,安慰道:“姑娘不必害怕,不行,我们可以报官。”

  这两人只在夜晚出现,看起来就不像是普通人。

  但,每一个大夫都有一颗救人的心,他不怕。

  怕就不会做大夫了。

  莫星文:“这其中怕是有误会,不如坐下慢慢说。”

  莫星文好说歹说,终于说动了那个姑娘。

  而那个傻大个大夫这次寸步不离,只担心他们两人会欺负这个姑娘。

  “小女子名叫孟一思,此次是来拜访故人的,却没想到路上被那女贼所虏,被绑在破庙之中,幸得二位公子所救,这才捡了一条小命。”

  孟一思?!

  这不是他那个远房表妹的名字吗?

  莫星文与太子两两相望,心中十分疑惑。

  “你的母亲可是叫步亦瑶?”

  孟一思一惊:“公子怎知?”

  “忘了自我介绍,”莫星文有些无奈,“我姓莫。”

  孟一思捂住嘴,不敢相信道:“莫非是那个莫公子?”

  “是。”

  要说,刚才孟一思心里对这二人还有些许的怀疑,那现在就是完全相信了。

  “你就是娘说的故人,那个故人的孩子?”

  “是我。”

  孟一思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 ,到现在她的心才落到实处,连忙给二人行了礼。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大夫依然懵了,给孟一思递了帕子,便在一旁愣眼看着这一切。

  “说说,你这一路上的事,我定会为你找回公道。”

  孟一思擦擦眼泪缓声道:“我与小羽走到半道,便遇到了那个女贼,她武功十分高强,我和小羽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小羽?

  他们没看到孟一思口中的小羽,那小羽怕是凶多吉少了。

  孟一思咬牙道:“小羽被那女魔头当场杀死。”

  血溅了孟一思一脸,她差点当场疯掉。

  小羽是她从小捡回来的孩子,虽说不那么聪明,但也乖巧可爱。

  她一定要给小羽报仇!这也是她咬牙活着的原因。

  她在医馆醒来,想的就是要去兴城里报官,定要将那女魔头绳之以法,用来慰藉小羽在天之灵。

  “她留了我一条命,也是为了她之后的计划能够实施。”

  “你是如何得知的?”太子问。

  孟一思道:“那日她们以为我昏迷了,在一旁小声商量,被我听见了。”

  大夫疑惑道:“她们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孟一思泪流的愈发快,“那是她们以为我听不懂番邦之语!”

  可是,她的父母都死在番邦人的手里,她怎么能分辨不出那种语言?

  她有些许的语言天赋,学番邦语很快,只是这件事她谁也没有说过,就连小羽都没有。

  那日,她见婶婶收到了兴城来的信件,好奇询问。

  婶婶便给了她选择,一是留在这里,找个好人嫁了;二是去找她娘的故人,故人在兴城有关系,或许能给她个谋生的工作。

  那时,她还想着为父母报仇,想要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凭什么女子不如男,女子就要在家相夫教子,蹉跎一生?

  她不愿,赌气与婶婶说:“我要去兴城。”

  婶婶给了她盘缠,邀了镖局护送她到兴城,她却带着小羽不辞而别。

  人总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孟一思,现在才懂得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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