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长安女讼师(穿书)>第91章 劳燕 六   可能云修竹自以为他那神……

  可能云修竹自以为他那神情万般深情, 可是曲昭雪看在眼里,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实在是让她恶心想吐。

  曲昭雪略一思忖,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书中的情节是, 云修竹在大慈恩寺后山受伤,被江问蕊所救, 在伤口上缠了一方手帕, 被云修竹当做二人的定情信物好生保管着。

  可是对云修竹出手相救的是曲昭雪, 云修竹的伤口上缠着的自然就是曲昭雪的帕子。

  而曲昭雪的贴身衣物,包括帕子,都有落英绣的窗花的纹样。

  想必是云修竹看到了这手帕上的窗花纹样, 想起了他保管的那方帕子吧……

  云修竹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一脸嫌恶地看向了江问蕊,道:“你竟骗了我!”

  “救我性命之人不是你,你为何冒领身份!”

  江问蕊紧抿着唇,打定主意不开口,云修竹冷嗤了一声,便看向曲昭雪,可是望着她的脸瞧了一会,便觉出事情有些不对了。

  他昨夜饮了好些酒, 此时已然全部醒过来了。

  面前这个替他的妻子来同他义绝的讼师,不仅与他的救命恩人有一模一样的手帕, 而且她还曾揭露了科场舞弊之事,让他身败名裂。

  此人正是他曾经最嫌恶的那个曲昭雪……

  那个曾经在他面前旁敲侧击打听帕子的去向, 被他误认为心悦自己的一脸羞怯的小女子, 如今竟然也成长成了在长安城中能独当一面的讼师了。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他怎的从前没注意过,她的容貌与气度, 较长安城的其他女子而言,更有一番别样的风华。

  他仍然记得自己在大慈恩寺受伤的时候,剧痛让他昏迷,正在弥留之际,有个温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唤他,那条手帕与女子的手指绕过他的伤口时候的柔滑触感,让他精神大振,竟顽强地扛了过来。

  他将江问蕊当做了那个女子娶回了家,如今才知道,他娶错了人。

  而他真正想娶的那个女子,正一脸嫌恶地望着自己,如同看蝼蚁一般……

  云修竹感觉喉头涌上了一股腥甜,头脑中再也不复清明,一头直直地栽倒在地,一时间,只能听到母亲在他耳边撕心裂肺的呼唤。

  正厅之中登时乱做一团,这场本以为调解的碰面也无疾而终,杜擎满额汗渍,一边去郎中一边去唤马车,好不容易将几尊大佛送走了,才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连饮了好几杯茶,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这叫什么事!

  杜擎睨着身旁一脸谄媚的阿远,一拍桌案,道:“瞧你出的主意!如今闹成这副模样,你说该怎么收场!”

  阿远也颇觉尴尬,急忙给杜擎续上茶,道:“小人从未做过刑狱官,没碰上过这种情况啊……”

  杜擎气得要去打他的头,道:“那如今怎么办!要本官只能挑一个得罪,那本官只能得罪泰兴侯府了!可是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就能保证,那泰兴侯府日后不会爬到良国公府头上去!”

  阿远连忙告饶,道:“杜府尹可使不得,这泰兴侯府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就今日那个姓曲的讼师,那也是皇后娘娘的座上宾,听说皇后娘娘千秋宴,便宴请了她这么个从七品小官之女呢……”

  “就是她啊……”杜擎捋了捋须,无奈地锤了一下桌案,道,“那如今一个都不能得罪,本官该如何是好!”

  阿远将茶杯往杜擎身边推了推,悄声道:“依小人之见,此事咱们要想全身而退,倒也不是没有好法子。”

  杜擎微微眯了眯双目,示意他快说,而阿远则是轻轻咳了咳,道:“此时既然涉及勋贵,还牵扯到良国公夫人伤人之事,不如就以涉及勋贵杀伤人命为由,顺势将此案推给大理寺,请那位能惹得起这两府的异姓王来处理此案?”

  杜擎闻言眼珠一转,唇角微微翘起,拍了拍阿远的肩膀,道:“本官真没看错你小子,果然是极机灵的!”

  阿远得了一顿夸,也兴奋得不行,笑嘻嘻地开始给杜擎研墨,杜擎提笔便开始思忖如何措辞,将此案名正言顺推给大理寺。

  ……

  泰兴侯府的马车本是十分宽敞的,只是如今挤了五个人,倒显得有些局促拥挤了。

  江问蕊姐弟二人伴在江夫人的身旁,曲昭雪与落英则是坐在了一旁,一时间马车中均无人出声。

  江问蕊的脸红一块白一块,抬头望了一眼曲昭雪,见曲昭雪一脸冷漠地望着手中的那方帕子,江问蕊有满腹的话想与她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当时看到云修竹拿着她那耳坠来寻她之时,她自然是没多想便应下了。

  谁知之后云修竹又拿出了那方帕子给她瞧。

  她对曲昭雪那番了解,一看那窗花的绣样,怎能认不出那帕子是曲昭雪之物……

  可她就一时鬼迷心窍,便应下了……

  江问蕊贝齿轻咬嘴唇,手中的帕子紧缠着手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是欠曲昭雪一个道歉的,可是退一步想,若当初她没有冒领云修竹救命恩人的身份,如今嫁入良国公府的说不定就是曲昭雪了。

  那曲昭雪若是与自己易地而处,自己如今要承受的一切,就要落在曲昭雪头上了。

  江问蕊悄悄抬眸瞥了曲昭雪一眼。

  可是曲昭雪呢,虽然一开始下狱险些丢了性命,名声尽失,可是如今的她,以讼师的身份扬名长安城,日子过得愈发风生水起。

  再反观自己,本是平安顺遂的日子,如今却是一地鸡毛,她有再多苦楚,也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

  真可谓是世事无常……

  江问蕊垂下眸子,往江夫人身上靠了靠,扯了扯江夫人的衣袖,耳根红得发紧。

  江夫人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拍了拍江问蕊的手背,叹息了一声,道:“阿昭,此事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怪,怪我便是。”

  曲昭雪闻言抬起头看向江夫人。

  她自是明白江夫人的意思,可她不想明白……

  曲昭雪扯了扯唇角,将手帕递给了落英,示意她收好,便看向江夫人,道:“姨母所言何意,我怎听不明白?”

  江夫人有些讶然,微微蹙眉,道:“自然是因为云世子之事,当初是你救了云世子……”

  曲昭雪摇了摇头,直接打断了江夫人,道:“姨母慎言,当初云世子在大慈恩寺被狼咬伤,性命垂危之际,是被表姐救了,与我无关。”

  “此事还是莫要再提的好。”

  曲昭雪的神情看起来很郑重,江夫人迟疑了片刻,便道:“可事实……”

  “我方才所言就是事实。”

  曲昭雪毫不相让,勾了勾唇角,继续道:“姨母这般说,是想再给良国公府一个把柄,好要挟你们泰兴侯府吗?”

  曲昭雪才不管她们母女二人打的什么算盘,总之这个案子过后,她不想再与这两府打交道了。

  赚了钱就开溜!

  江夫人眉头蹙得更紧了,道:“我没有此意,只不过是想要将实情告诉你罢了……”

  江问菩则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道:“阿昭表姐的意思是,若是将此事点破,可能良国公府会用此事在阿姐与云世子的义绝之案中作梗。”

  曲昭雪总算觉得欣慰了,所幸江家出了个明白人,点了点头便道:“众人皆知,云世子与表姐的一段缘,是源于大慈恩寺的那场相救,若是云世子拿此事做文章,说表姐装作救命恩人挟恩相报,欺骗于云世子,那岂不是我们赶上门给他们送把柄?”

  “可我并无此意!”江问蕊脸涨得通红,道,“只不过当时觉得他是良配,我并未贪图他什么的……”

  曲昭雪叹息了一声,心里一股烦躁,便拍了拍胸口,道:“良国公府的聘礼想必是价值不菲吧,若是良国公府说你蓄意谋夺聘礼,你该如何解释?”

  此时江问蕊那原本苍白的脸色上,红得如熟透了的柿子一般,悔恨与羞耻在心中交织,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曲昭雪。

  她满肚子的火气与怨气,可她只能对着自己发。

  如今的局面是她一人贪念所造成的的,她怪不得任何人。

  曲昭雪见她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指捏了捏眉心,道:“你放心便是,待我回家之后,便把这些帕子都销毁了,或者都送你,若他真拿此事做文章,我只要否认,便是死无对证之事。”

  江问蕊闻言怔愣了一瞬,扭头看向曲昭雪,见她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心中苦涩更甚,热泪忍不住涌出了眼眶。

  她应该嫉妒曲昭雪,为何她总是能那么洒脱,做一些在她看来蠢笨无比之事,却那么幸运,总能在不经意之中,就获得了最好的东西。

  可是,她看着眼前这个不施粉黛却明媚更甚的曲讼师,却生不出半点的嫉妒之情。

  此时马车已经停在了曲昭雪家门的小巷外,曲昭雪略一思忖片刻,并未下车,只看向江夫人,道:“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姨母可要进宫贺寿?”

  江夫人迟疑了片刻,才道:“是收到了旨意,但是我这身子只怕是撑不住……”

  落英此时已经跳下马车候着了,曲昭雪微微颔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边道了句“等我想想”,一边跳下了马车,随着落英一道走入了小巷之中。

  江问蕊心里正纠结着,没注意到曲昭雪已经下马车了,等她鼓起勇气准备出声时,马车已经缓缓行进,曲昭雪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马车中。

  江问蕊那声“对不起”,就梗在了喉中。

  ……

  等曲昭雪再受到此案的消息,已经是第二日一早了。

  这次来家中送信的不再是京兆府的人了,而是大理寺的人。

  那大理寺的护卫看起来脸熟的很,向曲昭雪恭恭敬敬行礼道:“此案已由京兆府上报至大理寺,王爷如今正在审查案卷,差卑职来通报曲讼师一声,若有事情,直接去大理寺即可。”

  曲昭雪对此案转入大理寺审理毫不意外,只道:“那人呢,可抓了?”

  那护卫摇头。

  曲昭雪闻言微微蹙眉,道:“也没说何时开堂吗?”

  那护卫轻轻摇头,唇角含着一抹笑意,道:“王爷没说,只说让曲讼师做好入宫准备即可,一切等从宫中回来之后再说。”

  曲昭雪算了算日子,明日正是皇后千秋宴,便是她要进宫的日子。

  曲昭雪灵机一动,待将那护卫送走之后,便唤来落英梳妆一番,准备直奔泰兴侯府而去。

  明日于她而言,倒不失为个绝佳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