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饭,沈绛河就陪同霍曦和一同去了公司,这次不是走侧门,而是霍曦和的专用通道,无人能踏入。

  霍曦和想等到沈绛河年底到了法定领证年龄,办了证再在对外公布身份。

  没名没分前的曝光,对沈绛河而言是不公平,不管他们有多相爱,都可能传出对沈绛河不利的谣言,而霍曦和担心沈绛河会受不住那些风言风语。

  有了证,即使曝光了,矛头也多半会指向霍曦和,难听了,说霍曦和金屋藏娇,老畜生惦记人小鲜肉,隐婚不报。

  而且那时候,沈绛河的病也许就好了呢……

  在来时的车上,霍曦和就同沈绛河讲了许多关于韩大的“恶毒史”并说了他的毒攻击范围很大,一定要找遮蔽物,前面有了铺垫,到了地方后,霍曦和就兴冲冲拉着人进了小隔间。

  “待会儿韩大应该就到了,宝宝留在这里给我探查敌情好不好?”霍曦和以此为借口,想让沈绛河走进那个材质特殊,屏蔽妖力追踪的房间。

  沈绛河信了他的话,认真的询问霍曦和如何做。

  “到时候把耳朵贴在门上就好了,要是有不对劲,我会在桌面上连敲三下。”

  霍曦和知道这是忽悠过去了,接下来的一切并不难了,说着他还一脸严肃的嘱咐:“记得千万不能暴露。”

  韩大是未知的危险,霍曦和不想让沈绛河遇到这个可能,所以他要把沈绛河好好藏起来,并且还不能引起沈绛河的怀疑,同时还要让沈绛河安心。

  带离现场或是想法子支走都不合适,因为霍曦和记得昨天傍晚时分沈绛河说的话。

  那时沈绛河下定决心要保护他。

  纵使沈绛河在生活上从未表现出任性或是执着,大多时候他都听从霍曦和的安排,而这刚好就是他最大的执着。

  沈绛河不计较得失好坏,但一旦融入了霍曦和这个重要因素,他就变得异常固执。

  显然霍曦和,很清楚这一点。

  一切安排好,霍曦和关上了那扇门。

  沈绛河怕自己暴露,在霍曦和关门那一刻,他关上了灯。

  另外的隔间里,是没有可以透光的窗子的,唯一的光源,只剩那一盏灯,可如今灯也没了。

  狭窄,幽闭的环境中,沈绛河小心翼翼的将耳朵贴在门上,闭上眼睛去细细倾听外界的一切动作。

  “咔嗒——”

  一道开门声,透过木门汇入沈绛河耳中后已经变得轻微。

  尽管如此,这一声响,还是让沈绛河打足了精神,他半个身子贴在门上,撑在门上的手,从平放到攥紧。

  “上午好,霍总。”

  一道陌生悠远的男声传出,让沈绛河极其不舒服,说不上来。

  就好似极致的寒冷与黑暗。

  霍曦和坐在落地窗下,鼻梁上架着半框眼镜,“上午好,韩总。”

  说着,他起身迎上唐装,戴着墨镜的韩寂淮,将人带到会客桌上。

  落座后,韩寂淮没有摘下墨镜,有意亦或是无意的瞥了眼那开放式的落地窗:“墨镜和帽子我就不摘了,霍总的窗子太大了。”

  正值上午,晨光恰巧映入屋里,刚好能笼罩霍曦和的办公桌。

  往日里,他会拉上窗帘,因为逆光的环境的并不适合办公,可谁让今天来的毒蝎是个胎里带的白化病呢,强烈的阳光,会让这只毒蝎不适,从而影响妖力。

  霍曦和不得不承认这招有些阴损,但这是他能所知道的最便捷,最不容易发现的压制方法。

  无人不知,霍曦和这只孟加拉白虎,喜欢晒太阳,因为这半开放式的办公室,就是霍曦和为了让自己时刻晒太阳而改造的。

  这件事,别说其他三个山头,大大小小的娱乐工作室都曾报道过。

  霍曦和给人倒了茶,应了韩寂淮的话:“无妨。”

  “直话说了吧。”韩寂淮似是真的讨厌那阳光,不带推脱的单刀直入:“我要入股。”

  霍曦和状似为难的摇了摇头:“很抱歉韩总,你来的不是时候了,而且这个项目资金还是很充裕的。”

  不缺钱,不缺人,莫沾边。

  这话就差把这三段写脸上了。

  “也罢。”

  出乎意料的韩寂淮没有执着,而是遗憾的叹了口气。

  墨镜遮挡视线,加上霍曦和对此人并不了解,所以一时半会儿,霍曦和无法判断韩寂淮到底是真遗憾还是假遗憾。

  霍曦和潜意识里倾向“假”因为一个疯子不可能不执着与自己认定的事。

  果然,韩寂淮的目光开始游移,最后落在了左侧墙面的一幅画上。

  “完美的画作,尤其是上面的月季花,只是画他的人应该年纪尚轻,且没有系统的学过。”韩寂淮的头,一直对向那幅名为初恋与情书的画。

  霍曦和捏这杯子的手,悄然用力,“如韩总所说,我有个年轻且热爱画画的爱人。”

  韩寂淮这才转过头来,“霍总有福了,看这画,您的那个爱人应该很健康阳光吧。”

  这一次,即使隔着墨镜,霍曦和也察觉到了敌意,一瞬间他如芒刺背,压下扭头看向隔间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接话:“我爱人很爱我,除了年纪小点爱撒娇其他都好。”

  “唉~我就不及霍总有福了,我的阿玉可就没那么会讨人喜欢了。”韩寂淮抿着唇,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道:“霍总应当要忙,我就不叨扰了。”说罢起身朝霍曦和拱了拱手。

  霍曦和欲要起身,将基本的客套贯彻到底,却被韩寂淮的一句话打断。

  “不必相送,留着空早些忙完,多黏黏你的爱人吧,不要总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东西身上。”

  韩寂淮背着手,缓缓离开。

  一瞬间,霍曦和明了韩寂淮的一切目的。

  他眸光暗沉,坐定不动:“慢走不送。”

  一门之隔的沈绛河,脑中刮起狂风,他呆愣着站直身体,尽可能的快速的消化掉韩寂淮所说的话。

  信息量太大!大到几乎要将他的腿压垮。

  好一会儿,他接受事实,腿也没那般僵硬了,门也在这时被敲响。

  待人彻底走后,霍曦和才敛了情绪,过来敲响沈绛河的门:“宝宝,还在门边吗?”

  “咔嗒——”

  “霍先生。”

  沈绛河的嗓音随着门开而响起,霍曦和看到那满屋漆黑后二话不说将人拽了出来:“宝宝,怎么不开灯?”

  沈绛河摇了摇头:“不能暴露。”

  他有些心不在焉,在纠结是否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霍曦和。

  他想霍先生那般聪明应该也已经猜到了,那万一没有呢?

  纠结一番后,沈绛河拽住了霍曦和的衣袖,彼时他们已经到了沙发这里,他欲言又止的拽着霍曦和的袖口坐下,抬眸望向霍曦和。

  被拽的霍曦和,对上那视线,紧挨着沈绛河落座后,执起他的手,“有什么想说,或是想问的吗?”

  “有。”沈绛河肯定的看着霍曦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他跟柳玉庭的聊天记录,展示给霍曦和看,“霍先生,韩大说的阿玉应该是这位柳先生。”

  不等霍曦和问,沈绛河就跳转界面打开相册,里面是关于豹皮花的介绍。

  “它的花语隐喻这危险与时刻警惕,当时我就很奇怪,柳先生明明比我更懂花,为何会问我。”沈绛河抬眸打量了一下霍曦和,确保霍曦和没用质疑或是奇怪的眼神看自己后,鼓足勇气继续说起:“这条信息,是彦助打来电话的前天晚上发的,另一朵琉璃苣又是救赎,而且这个谢谢也……”

  “宝宝,谢谢你的信息,让我确认一件事。”霍曦和接过爱人的欲言又止,点出爱人不敢说或是不确认的,抬手将人圈在怀里,“这个‘谢谢’应该是韩大发的,柳玉庭应该是被困了。”

  韩寂淮的敌意太过明显,霍曦和仔细回想韩寂淮看向那幅画后说的评价,当时“月季”“健康阳光”咬的极重,敌意丝毫不掩,正如霍曦和自己知道沈绛河将花送给柳玉庭时的那种心情。

  愤怒,妒忌,敌意。

  如今再结合沈绛河的聊天记录,霍曦和也就明白了韩寂淮的目的。

  再简单不过——

  看好你那个到处送花的爱人,阿玉只能是我的。

  霍曦和不清楚柳玉庭为何会惹上这个疯子,但是不管怎样,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自己的小爱人。

  “宝宝,你不必担心韩大会伤害柳玉庭,听的出来,韩大喜欢他。

  你若是实在担心他,或是想帮助他,就沉住气不要再给他发消息。

  这样才不会激怒韩大,让他有机会伤害柳玉庭或是我们。”

  话落,他捏了捏爱人的手臂,放出时间由沈绛河消化并接受如此庞大的信息。

  一时间霍曦和有些庆幸沈绛河不知道柳玉庭的真实身份,更庆幸沈绛河似乎并没有将韩寂淮的话全都放在心上。

  沈绛河细细思索,分析这霍曦和的话是否有道理,正如霍曦和所说,韩寂淮是个疯子,他想了很久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受到韩寂淮的警告,甚至连累到霍曦和,单单是因为柳玉庭给他发了消息,询问两朵花的名字吗?

  花!?

  猛地,沈绛河想起白尾还在的那个早上,那时柳玉庭敲响了门,不曾进屋,却送给了他一支花。

  只是因为一支花……

  以色列金蝎,死亡跟踪者。

  想到这里,沈绛河打了个寒颤,瞬间明白了霍曦和的嘱咐。

  “霍先生,我明白了。”

  一支花引起的愤怒,让沈绛河不想看到因为一句关怀引起的怒火……

  他不想成为那个间接伤害柳玉庭的凶手,他不想伤害自己仅仅见过一面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