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大宋广告商(穿越)>第57章 十分粘人

  罗月止现在想起赵宗楠“口出狂言”的场景都觉得跟做梦似的。

  但他翌日起床打开房门,隔壁房门应声同启,赵宗楠从房里走出来……他就算再觉得是梦,也得放弃幻想面对现实了。

  “月止起得不算早。”赵宗楠点评道,“贪睡伤身,卯时起亥时休才是养生之道。”

  罗月止心想我一个做广告的,让我早上五点起床、晚上九点睡觉,这不开玩笑么。

  “烟暖玉春楼的诸位娘子都是申时工作子时休,遇上生意好的时候还要通宵达旦弹奏舞乐、伴客饮酒,谁会早上卯时起床。”罗月止皮笑肉不笑,“官人若不习惯,不如早归家去。”

  “先贤曰格物致知、身体力行,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草率地走。”赵宗楠游刃有余回答,“虽不是养生之道,却是修身之道,不习惯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份不习惯。”

  这人嘴硬都能嘴硬出一番道理来。

  罗月止不理他了,心道,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他已经想好了,赵宗楠自己长着双大长腿,谁也拦不了他要去哪儿,跟着便跟着吧……罗月止就假装他不存在,该工作工作,该干活干活。

  花魁大赛的章程已经基本敲定,接下来就是活动运营方面的工作,罗月止与邱十五有契约在先,这么大一场赛事,必定不能便宜了别家,直接与茹妈妈通气,把订单到宴金坊手里去了。

  这次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别说旁的,就是娘子们比试技艺的花台就得有诸多讲究。因分出了“风月五艺”,这台子就要贴合赛程内容才行,得让娘子们好展示、宾客们好围观,视角、高度、装潢,都得一点一点测试和计算。

  罗月止作为主办方差遣来的代表,自然得在现场监工。

  罗月止也并非故意为难赵宗楠,专门钻去乱糟糟的地方呆着。长工与司人们身穿短打,锯木头搭台子搞得尘土飞扬,又兼扯着嗓子喊话,实在是避无可避。

  罗月止心想,赵宗楠哪儿见过这场面,估计是要受不住了。这样也好,他若早觉得不适应,正好早回家去,这样乱七八糟的地方,他一个身娇体弱的贵族如何能呆得,觉得脏乱还是轻的,若不慎磕了碰了受个伤,罗月止可是承担不起责任。

  结果罗月止一转头,但见那人竟还挺怡然自乐,负手而立,正静静站在一位木匠郎君身边看他打磨花台架子。

  他对罗月止目光有所察觉,抬头笑盈盈地问他:“月止心灵手巧,会做这个吗?”

  “我若有这样的本事,早就去做个手工匠人了。”罗月止往回走几步,站在距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也看了一会儿,“这位郎君手艺是不错,怪不得官人看入迷了。”

  赵宗楠好像在试图讨好他,捡到一个话头便往他身上引:“月止也厉害。你会做羊毛毡和绒花,已经是非凡的手艺。我之前看月止文质彬彬,不像商贾,只像个饱读诗书的小秀才,却未曾想你多才多艺,会的东西那样多。”



  赵宗楠看着他笑,眼中之意尤为赤诚,毫无阴霾:“月止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总能给我惊喜。”

  “官人错爱。我知道自己旁门左道的小把戏比旁人多些,但会的东西再多,也是有定数的。”罗月止道,“人若浅渊,总有试探到底的时候,界时就无法再给官人惊喜了。还望官人早做准备,莫要到时候才失望后悔。”

  赵宗楠面色不改:“你意指我一时兴起,图个新鲜,总有倦怠的一天?”

  罗月止这时候又装无辜了,挠挠头:“我并无此意啊。”

  赵宗楠不拆穿他,也不着急,似笑非笑看着他装傻。

  罗月止不在他旁边站着了,背着手溜达去别的地方。赵宗楠似乎突然对那花台架子失去了兴趣,紧随罗月止而去,在他身侧询问:“月止可是很不情愿有我在旁边跟着?”

  罗月止哪儿能说实话:“我是看您金尊玉贵,在这等嘈乱之地流连本就不合规矩。若受到冲撞,就更不好了。”

  好的不灵坏的灵,正在他说这话的功夫,二楼之上的长工手上失了准头,好长一根木杆子直直往罗月止脑袋上砸下来,长工登时大惊,朝楼下高喊:“郎君小心!”

  罗月止脑子反应比寻常人快一些,身体发育却没怎么跟上,抬头猛地见一只高杆朝自己砸过来,那气势跟齐天大圣举着金箍棒砸人似的,当时便像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动弹了。

  罗月止只顾着阖眼,等了半晌却未感受到脑门子疼,只有鼻下嗅到一点熟悉的香味。他再睁眼的时候,眼前被一只干干净净的袖子挡着。

  身边的人稳稳替他接住那根长长的竹竿。

  赵宗楠手臂离他很近,近到空气中木屑和灰尘的味道都淡去了,叫他只能闻到赵宗楠袖中淡淡的香味。

  “你看,我还是有些用处的。”赵宗楠的声音带着笑意。

  “谁要你有什么用处!我怕就怕的是这种事!”罗月止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起来,拽着他袖子,从他手中把长杆夺下来,低头看他手掌,着急忙慌地说话,“官人若在我眼皮子底下受伤了,开封府得治罪不?这我得进大牢吧……”

  赵宗楠被他托着手,低头从他的眼睫看到圆钝钝的鼻尖,忍不住莞尔:“本朝倒是没有这样的律法。”

  长工赶紧从楼上下来,一叠声给二人道歉。

  罗月止心有余悸,脸上神情严肃得很,跟他说一定要万事小心,若活动还没办起来就有人受伤,那罪过可就大了!

  赵宗楠第一次听罗月止这样严肃地说话,待那长工走了,微微歪着头看他:“月止方才发怒了。好生威武啊。”

  “赵大官人就别拿我寻开心了。”罗月止哪儿能笑出来,“你今天非要黏着我出门,又非不叫倪四郎君跟着,逞强也不是这么逞的!我又没甚么保护你的本事,方才若真出了什么事,你叫我如何担待得起?……我跟你说话呢,你挽袖子做什么?”

  赵宗楠将手臂递给他看:“十岁时在校场学习骑射,从马上摔下来划的。当时伤口足有两指深,现在落下疤痕来,足有巴掌长。”

  罗月止震惊地看着他。

  这话其实不太妥当,但确是他真实所想:他看着赵宗楠手肘边一道长长的伤疤,就像看着块温润至极的羊脂玉璧背面有道惨烈的瑕疵一般。

  “……我之前就一直觉得,月止对宗室好似有些误会,好像把我当作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精怪了。”赵宗楠道,“儿时顽劣无度,这样的伤疤身上还多呢,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见人。”

  他补充道,语气还挺积极主动:“日后有机会再展示给月止看。”

  罗月止愣愣看着他,打死也想象不到赵宗楠顶着这样一张高贵俊美的脸“顽劣无度”,从马背上一骨碌滚下地的模样。

  他现在就好像一个失去梦想的肥宅,心中的气质女神转眼变成了个窜上树摘桃的泼猴……

  “你……”罗月止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喃喃道,“这得多疼啊?”

  赵宗楠把袖子放了下来,又变成那个完美无瑕的高洁璧人:“自是疼的。但当时疼过了,日后便不再怕疼。”

  赵宗楠微笑起来:“月止看,我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娇贵。是也不是?”

  罗月止这下算是受刺激了,半晌没找出反驳的话来。

  赵宗楠顺势而为,闲闲散散跟在他身边,时不时便提起他儿时的旧事,罗月止总不想叫他跟着,又忍不住想听,这样不情不愿、意犹未尽的,竟叫赵宗楠成功地黏了好几天。

  等罗月止反应过来的时候,花台已经搭建起来,宣传一项项预备完全。

  花魁大赛举办的日子,竟然都已经到来了……

  那华美无匹的竞艺花台就设立在小甜水巷前的街旁,足有两层楼高,形如莲台,锦绣夺目,杆架上涂着鲜艳的红漆,四周垂下绘有各色繁花的彩纱灯笼,云帛结彩、鲛帐垂地,任谁路过也会惊诧于花台的华美,久久驻足不愿离去。

  这是罗月止亲自参与设计的花台。

  北宋时期其实早有这样专门引人注意的装饰性建筑,叫做“彩楼欢门”,以彩帛、彩纸扎制,甚至悬挂珠玉,一般在大型酒店门口搭建,以作揽客之用。

  但寻常酒店揽客的彩楼欢门,最在意的好似是一个“高”字,各家酒楼卯着劲往高里搭,跟拼积木似的,恨不得把楼顶直接捅到天上去,仿佛谁彩楼高耸入云,谁能就更胜一筹。

  罗月止此番却并没有承袭旧制,非要把花台搭的有多高。

  这是比赛用的彩楼,借鉴勾栏的搭法,追求的就是一个造型奇美,视角广阔,娘子们上台献艺,就跟现代爱豆选秀似的,要的就是一览无余的舞台感,能让百米之外的路人都能将台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比赛当日,小甜水巷前那叫一个人声鼎沸,水泄不通。

  花台后由帷幔和屏风遮挡着,是专门圈出来供参赛娘子们候场的后台。比赛还有半个时辰正式开始,罗月止坐在后台里,看着来来往往、花枝招展的参赛娘子们同自己问好——然后含羞带怯地同赵宗楠问好。

  罗月止终于发现,这些天赵宗楠好像混的忒是如鱼得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跟娘子们都混熟了。久经欢场的姑娘们看见他,就如同刚刚及笄的少女一样腼腆,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不下来了。

  罗月止:“……”

  敢情一边黏着我,一边又跟花街娘子们释放魅力去了。

  真就两边不耽误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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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被人喜欢是被动技能。by.无辜的赵宗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