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大宋广告商(穿越)>第84章 好友相见

  罗月止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个彻底,他知道赵宗楠此人乍看上去正人君子,其实背地里爱说骚话、百无禁忌,但没想到如今举止上也不藏着掖着了……

  什么陪他、什么寸步不离,图穷匕见了是吧!

  “敢问官人,这‘陪你’二字该如何理解,烦请先给个章程。”

  “月止以为我会做什么?”赵宗楠笑着问他,“月止自己也说了,如今外有强敌,刘家兄弟虽不敢妄动,但也正虎视眈眈想要抓月止的错处,你自该安静一段时日,按兵不动才是正道。你如今能去的地方,哪里比我府上还要更安全?”

  “方才听官人所言,却并不像要保护我的意思。”罗月止面无表情,“反倒像是要生吃了我。”

  赵宗楠面色不改:“这里哪里的话,我几时成了茹毛饮血的怪物。我对月止何时不是以礼相待?”

  赵宗楠放轻声音:“我只不过是担心,想时时刻刻能看到你……倘若放你回去叫你再受了什么欺负,我当真寝食难安。我相信月止能感受到我一片诚挚之心,难道我真的会像月止所想的那样,做出强人所难的行为吗?”

  他姿态强硬的时候还能激起罗月止的反抗之心,如今这样放软了语气诱哄,罗月止半边身子便不听使唤开始酥酥麻麻了。但好在酥是酥,却没有蠢到就这样信了他的话。

  “您说的对,我的确该暂避风头,国公府也的确是安全之所。我可以陪公爷在府上待几天,但口说无凭,该有个时限和章程。我愿意在您身边呆上五日,这期间绝不乱跑。想去哪儿、做任何事都会先同官人商量,但五日之后,官人便不能再这样拘着我。”

  罗月止开诚布公谈条件:“……这五日期间,官人如果想做什么强人所难的事,契约便就此作废,今后我绝不会再踏足延国公府。”

  赵宗楠静静看着他。罗月止坦荡回视。

  一个多时辰之后,王仲辅登上了延国公府的门。

  赵宗楠为表坦诚,叫退了罗月止房间附近所有的随从,自己也避开,留下叫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王仲辅当真满头雾水,上来便连环抛出无数个问题:“我不过是闭关读书离开了一段时间,一回来怎么什么都弄不明白了!何钉说你惹上官司,还被什么皇城司、户部的人盯上了?还有公爷,他说公爷把你关府上不叫你出门?你得罪他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月止如今见到他就跟见到亲人似的,百感交集,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好仲辅!我这回算是遇上大尾巴狼了……”

  王仲辅听他转述完近日发生之事,沉默半晌后问道:“所以你方才所说‘大尾巴狼’,指的就是公爷?”

  罗月止也只有在他面前敢把焦虑和委屈都坦露出来,他抱膝坐在竹席上,把脸埋在双膝之间,语气几乎算得上是控诉:“他之前生气了,就锁着我不叫我出门,如今让出门了,却又不叫我出延国公府。从今天往后数五天,我都得在这儿呆着。”

  王仲辅这还有什么不明白。之前本已经打消的疑虑,如今突然一下被证实为真了,他正襟危坐,神情严肃开口发问:“你老实跟我说,你之前是不是早就对公爷有……有那样的心思?然后公爷现在也对你有那想法了?”

  罗月止一怔,脸上血色尽失:“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王仲辅脸色也不好看,站起身来左右踱步,忍不住道:“月止糊涂!”

  罗月止登时羞惭紧张几无立足之地:“你是何时知道的?”他头脑发空,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飞出去:“仲辅同旁人讲过吗?”

  王仲辅罕见罗月止脸上出现如此惊惶无助的表情,察觉自己语气不好,重新坐到他身边,主动按住他的手,发现他双手冷得厉害:“我一时心急,没有埋怨月止的意思,你莫害怕。若说你选择心上人的喜好,此事还有何钉知道,除他之外我绝没有吐露半个字。”

  罗月止发怔得厉害。

  王仲辅又想起他癔症发作的模样,心道不好,轻声唤他名字:“月止?”

  “丢大人了。”罗月止突然捂住脸,“当真是丢大人了……”

  看样子神智尚在。王仲辅心有余悸:“你要把我吓死了!”

  罗月止依旧捂着脸,耳廓红得快要滴血似的:“我没法面对仲辅了。我想变成石砖砌进地缝里去,把我砌进地缝里去吧。”

  王仲辅骂他一句:“净说胡话。”然后拿出审讯犯人的气势来,叫他一五一十把和赵宗楠的那些前因后果都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罗月止全程捂着脸,咕咕哝哝给他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王仲辅听完,没说旁的,口中只道一句:“你招惹谁不好。”

  罗月止苦笑:“这种事,岂是我能随心控制的。”

  “都说命有定数,环环相扣,我今日方知此理。也是幸亏有他在,否则你如今这样的境遇,还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一条出路。”

  王仲辅叹气。“你的种种担心皆有些道理,但你可知,其实宗室贵胄并非官员,与商人的交往倒也没有被局限到那么严苛的地步,你二人若小心一些……”

  王仲辅斜着眼睛看他,就像在看自己不成器的亲手足:“也不是不能走到最后。”

  罗月止没想到他接受程度这样强,愣了片刻后摇头道:“哪儿有这么轻易,他如今都多大年纪了,得有个二十二三了吧,难道他真就为了我不娶妻生子了?莫说我了,这话你能信么?”

  “那月止的确有所不知。如今不娶妻的年轻宗室倒是有不少,无子嗣继承的更是一只手数不过来。就说公爷的小叔叔博平郡王,如今得有三十多岁了,别说王妃,听说府上连个侧室都没有,虽说他父亲八大王还健在,能管一管他,但到底是没什么用的,郡王到现在还依旧单着不是?”

  王仲辅不愧人脉通达之名,对老赵家的八卦信手拈来:“再说你的这位公爷,他打小就被过继给安国太子,细说起来这一支就数他是老大,谁没事干来管他?他母亲陶国夫人,膝下儿女们就有足足九个,早早就抱上孙子了,听说还老为孩子太多太闹腾而头痛不已,更是不可能管到延国公这儿来……”

  说话至此,王仲辅侧目:“这么一想,你还挺……”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挺会挑的。”

  夸是被夸了,罗月止却全然没个高兴的样子,只顾着瞠目结舌。

  “但我只是说有得善终的可能。”王仲辅继续道。

  “照现下情势,与公爷的生意必须得做。但其他的事的确该慎之又慎。”王仲辅正色。

  “君心难测,男子与此道之上的承诺有多么不可信,你我心里都清楚。就看月止能不能把握好这个度,既能附骥攀鳞,借力进取,又能使自己不违本心,不入囹圄。”

  “不违本心,不入囹圄。”罗月止轻声重复,“仲辅这句话真是叫人觉得宽慰。”

  “我总觉得你给自己戴上了太多的枷锁。”王仲辅靠近他,揽住他肩膀,“大丈夫在世,就理应活得坦荡,敢承其所欲,敢追其所求,他喜欢你,乐意帮你,只管承情便是,若以后相负,便大大方方割袍断义,把该还的还他!问心无愧,有何可愁!”

  这话说得既锐利又通彻,仿佛要将罗月止心头的阴霾都震散开一般。

  罗月止被他揽着,突然觉得心口松快了不少,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好友,脸上渐渐露出点笑模样:“不愧是从秋闱考场回来的人,说起话来振聋发聩,意气铿锵的。”

  “知道我的好处,就别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王仲辅摇晃他,俩人挨在一起,像两棵水边的芦苇草似的晃晃悠悠,“我从来都是站在月止这边的。你什么事都能同我商量。”

  罗月止心里暖和得厉害。他不擅长抒情,越是感动的时候,就越想故作玩笑:“真是个顶贴心的好郎君,我若当初看上的是仲辅就好了。”

  王仲辅立刻就松开他了。

  罗月止看他这样子,终于哈哈大笑。

  赵宗楠说给他们留空间,就当真留足空间,自己静坐在水榭中抚琴,看上去淡然自若,胸有成竹。倪四伺候在他身边,已全然看不懂这两天发生的事。

  若说公爷对罗郎君关心则乱,可是不是有点乱过头了?竟然把人关在府上不让出门。

  这样强硬的举止绝非赵宗楠常态,反倒更像他那个行事无所顾忌的九哥。

  说是把人看得忒紧,但如今罗郎君同王仲辅郎君说话,公爷却又不跟着,自己躲到水榭来弹曲子了。还是弹的那首《天风环佩》——这些日子他总是这一首反反复复弹,听得人耳朵都起茧子了。

  赵宗楠这样的坦然自若,一直持续到了王仲辅与罗月止两人商谈完毕,三人体体面面吃了一顿接风洗尘的午饭。

  等王仲辅告辞后,他才又黏上了罗月止,让他陪着睡午觉。

  ……这是两人反复推拉过后的结果。

  赵宗楠同意了罗月止开出的所有条件,唯一要求就是这五日当中,罗月止要每天都陪他睡午觉,就像当初在小甜水巷那样。

  赵宗楠道,这是罗月止已经做过的事情,之前做过现在便也能做,并不算强人所难。

  罗月止谈判僵持不下,只能后退一步答应下来。赵宗楠也算是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便表现得很乖,除此之外再无逾矩的作为。

  赵宗楠的卧榻自然比小甜水巷中的好上千倍,单说宽敞就比那小窄榻宽敞许多。罗月止睡的时候都不用担心会触碰到他。

  罗月止提醒自己这次绝对要睡得规整,一定不能再像上次一样滚到他怀里去了,就这样在心里反复念叨无数遍,直至进入梦乡。

  ……结果半个时辰后再睁眼的时候,他的姿势还是同样的不太体面。

  罗月止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随后一骨碌滚起身。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赵宗楠:“官人醒着呢吧?”

  赵宗楠竟是装也不装,慢慢睁开眼睛,眼中满含笑意:“怕吵醒月止,不敢擅动。”

  罗月止:“……方才你是不是动我来着?”

  赵宗楠无辜道:“月止何出此言。我入睡仪态素来规整,是月止突然靠进我怀里,怎么反倒怪起了我?”

  罗月止突然觉得,就算这么一件事,也不应该一时心软答应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