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东来>第136章 第十二局

  当夜, 伴随着某位佛太子成功开悟了五方佛第一重境界, 并由僧入魔的一场和三佛之间的厮杀。那混着鲜红的雨水也被冲刷到了凡间众生以外的地方。

  众僧大悲咒引路念诵下,整个天空尽头开始变得光华流转,十方苦厄孽障汇聚这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佛门。

  这绕着那月亮弥漫开来的血光像一段漂浮缠绕在三大佛像上的金红色佛幡。

  一座座城市建筑金属丛林中屹立的那一座佛陀像眉心和细长眼眸中也闪过一丝妖异鬼魅的色彩。

  这一幕既充斥佛气笼罩,又犹如魔国再临。

  佛教存在于千年, 延续至今留存于世,更能使万佛一次次从凡人转世归位, 本身即一桩六道中哪怕是经过了轮回也无法得到解脱的苦业。

  天空中,那浮动着一个个佛陀法号的金色生死轮在大月亮的中央随着一个个梵文字包裹的禁制而闪烁着。

  当这因果一出,清净施佛,坚德佛和弥勒佛三个法号,连同此刻靠近末位的其他二十位佛陀排名立刻消失在了金色生死轮的佛位排名上。

  燃灯佛祖变换出了五方魔佛之一大日如来法相, 并用自己这具死而而复生, 又入苦海成魔的新佛身亲手灭掉了西方教三佛。

  他自己也用从此身在苦海的代价换取了七大娑婆诃第一个——成就。

  三佛大概到死都根本没有想到, 从来都稳操胜券的三人这一次会这么宣告惨败。但此时, 第二轮也刚好卡在今夜结束之前的最后一点时间终止。

  人间这块净土深处的那化为一根根白骨的地狱万鬼集体伸出鬼手迎接, 整个龙江市上的本轮淘汰者瞬间迎来一场清零。

  而按照最初的游戏规则, 死界的四大魔将和四大天王也果不其然一起出动, 直接将满地狼藉和其他应该被清理的一众佛陀拉下了往生路。

  这个过程一如之前一样血腥残暴, 更使一帮拼死挣扎逃命了一夜, 却还是卡在八十八位中后二十位的佛陀们在嗓子里那没来得及发出的一声惨叫声中就这么一起踏上了三佛的老路。

  血, 所到之处都是佛骨,佛躯和那流淌下来的血迹。

  而就是这种处处也还是人间,处处也真的是地狱的追杀和被追杀中, 这场佛位游戏中的众佛生死之争却还在继续——

  “天母,你有没有事。”

  当那一起负责清理战场后续的高矮胖瘦不一的四大天王出现在转轮天母身后的时候,那四人中的瘦头陀看着她一脸都是鲜血,黑色披帛长裙上一身重伤却还坚持在战场上问了一句。

  “我没事,不过……就算是这一轮侥幸活下来,说不定下一轮还得死,呵,真是一群疯子,可这大概也才是佛位游戏吧。”

  对此,一身黑裙,有着一张妖娆美丽面容上的女菩萨说着也脸色很差地冷冷身处这楼顶上低头看了一眼。

  这一刻,在这一脸将众佛亲手埋葬的鲜血衬托下,这位天母菩萨像个真正的大行罗汉天女,更似一位披甲上阵,手持法器的地狱女魔将,那一身乖张戾气下有着一种夺目邪恶的美丽。

  她没有着急说明白接下来自己已经看穿了还会发生什么,但既然她没有被之前三佛所杀,那么现在她反而更有一种要去和这群人继续争夺那佛位第一的危险欲望,而底下甚至佛位上的这帮大佛陀一个个都是她的敌人,那又如何。

  经历了今夜这场恶战,还在这场游戏战场上的任何一个佛显然都更不能被任何人轻易打倒了,至少,就拿之前有一个人离开前对她说的话来说,这还只是开始。

  眼前,这还只是这场佛位游戏的第二轮,虽然,接下来势必还有一场会比这一场还凶险的混战,到时候,可就没有敌友之分了。

  而从现在这个结果看来,这场佛位游戏也是真的……不好打了。

  因为今夜之后,不仅是北边和东边还好好地在幕后活着的,还有一个人已经被另一个人给亲手变成了一个不可打败的存在。

  这两个现在根本什么事都干出来的疯子和一群长着一张张佛面,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碰到一起,谁也不知道最后的赢家到底是谁。

  但这或许,也正是佛位游戏所给人带来的一步步向着佛位第一冲上去的刺激和冒险感。

  也因此,转乱天母此刻亲眼望着上方一个个根本还有的打下去的佛位排名双眼眯了下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晦涩眼神又发出了命令道,

  “你们四个,现在也给我下去继续照现在这个办法给我杀下去,把龙江市所有不属于八十八位的佛立刻清理干净,也把那帮庸庸碌碌更不配再拥有佛陀之名的弱佛都淘汰下去,记住,佛位游戏的下一轮永远不会留下一个废人,这千年传承下来的佛教更不留一个废人,无论这些佛下地狱时有多么凄惨,都不要停下。”

  “直到真正拥有成佛决心,想要继续度化众生的佛真的被留下来,这场佛位游戏才是停止,才是结局。因为佛,可从来不是那么好当的,我们要让这帮占着佛位却根本无法度化众生的孬种统统都明白这一点,也好好看清楚佛到底是什么。”

  这话,转轮天母站在头顶的这下个不停的暴雨中说着。

  她的一头长卷发被血水浸透着披散着,性感身段以及那从裙摆下露出大腿一段匍匐都是一道道皮肉翻卷的血痕伤疤,但显然,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前提下,这位本就骁勇强大的天母菩萨佛躯里对比之前被三佛的围攻后比以往更强势张狂了一些。

  “是,天母。”

  当下那夜色下一起出现的四大天王再一次遵从了她的命令,跟随女魔将的身后继续厮杀了起来。

  而透过这一瞬间散播到龙江市各处战况,既然属于四大佛将阵营之一的西方三佛竟然率先被有两个人所合伙组成的神秘阵营一起所淘汰,这对其余观战中的佛菩萨们来说也是爆了一个极大的冷门了。

  “……就刚刚这么一小会儿,三佛竟然……就这么一起给淘汰出局了……太子师傅……他这一次到底又是怎么做到的?”

  对此,第一时间跟着那结果爆发出一阵惊呼的小火燎一脸错愕瞪着那金色生死轮的方向,似乎还和其他佛们一样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

  他人虽然是站在最北边的战场上。

  那长长的一把银色佛刀还绑着他后背上和他一起,他也还在和上方没分出胜负的文殊还有红炎幢王佛一起的。

  但整个人经历了先前那一番大起大落的小火燎亲眼看到这一切,既有些替对方庆幸,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现在形容这种心脏都快掉出来的心情。

  因为,就算是刚刚亲眼看着那属于【88.燃灯太子】的佛位一下子冲上【54.燃灯太子】,可这种事放在三佛原本的三法实力水平上,也令人完全不敢相信。

  虽然他知道那是他师傅。

  但是,一个排名在八十八位佛陀中的倒数第一位,竟然在一昼夜内起死回生一力淘汰了三个大佛,这到底又是谁亲手让燃灯太子从这场死亡灰烬中再一次重生呢?而作为眼下身处龙江市下方的其中一个观战者,小火燎这小子一边惊到根本说不出话,一边也用自己那早就飞的四处都是的小火星子凝聚在半空某一点一边用手指比在太阳穴上。

  他还是要先找到他师傅人到底在哪里。

  这不止是因为对方人这一天一夜中都一直都是下落不明,也是因为他必须要把对方的银色佛刀送回了主人手中。

  有了这一把佛刀,燃灯太子才能重登佛教第一,再一力重夺自己的三大佛祖的佛座。

  可当带着某个小宝宝的‘本体’继续找师傅的小火燎闭着眼睛急中生智地透过那一个个小火星子去回看不久之前那远处第一战场上的一切,小黑皮却更觉得这事简直太棘手了。

  因为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的那一个个画面中,赫然最先出现的就是最初他师傅被三佛围攻那一段的那段。

  可紧接着由火星子带回来的那一幕,却是一把快比四五个成年男子身躯加起来还庞大的黑色大戒刀被两个看不清面孔的人一起掌控着从一头砍向了三佛。

  而在那之后的反转也令人吃惊到不行,因为当他亲眼看到对方身上的五方佛法相和之后那个白发男人一起出现的那一刻,小黑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把整体布满密密麻麻的红色经文且杀业极重的黑色戒刀和他手中现在还在一路保护着的这把银色屠刀一样。

  虽然这两把隔空相见的佛刀目前还没有见面,但它们的光芒加在一起,反而有一种一旦出现即灭度毁世的强大感。

  那两个一起满身雨□□电声中,共同背对整个黑暗天空,身躯和性命也像已经连在一起的人也是来势汹汹。

  二人不仅以自身压倒性的魔佛力量碾碎了三佛身后的那座屹立在半空中的大佛像,之后连双双消失都没给其他人留下更多的蛛丝马迹。

  霎时间,象征三佛佛压的西方佛像一起被炸毁,透过那禁制内的一整个崩塌而一下宣告落败。

  能做到一并了结三佛的性命,某两个现在已经又消失在地面上的人所使用的这种果断且默契的处刑方式也着实令人觉得震慑人心。

  而最后留在小火燎脑子里的,就是那面容笼罩着一层杀业极重的鲜血,红黑色僧衣如血的长发魔佛和在他身后半步,单手按住一侧肩头的那个白发男人身影同时一起消失的画面。

  他师傅不仅入了魔……现在还变成了五方魔佛之一的——大日如来?!

  过去世界第一佛祖的燃灯佛竟然沦为一个魔佛了?!

  这一点,在这佛门中也算见多识广的小火燎来说都着实冲击性实在很大。

  但他确实透过自己小火星子亲眼看到他师傅从原本的神佛圣体变成了一个红黑僧衣,浑身上下都是魔障苦业一团血雾以至于看不清楚具体面容长相的魔佛。

  波旬说,末法时代,佛和魔之间将会开始没有界限,而这二者之间弥漫着黑色邪气的佛压三法的转变。

  几乎相当于从一朵宝相庄严的白莲向苦业魔障的红莲的过度。一颗无尘自在的黑色菩提果上结出一朵朵象征恶业迷障的黑红色莲花,更使燃灯太子这样一个佛太子都变成了地狱里的一个魔佛。

  但这或许……也正是三佛今夜真正落败在他手中的原因。

  而在脸色因为这一切凝重焦急的小火燎亲自回看这一段记忆中的那二人身上也都有着一种仿佛已经漠视生死的气场,使人根本难以漠视他们身上那种强悍的佛压就被一下袭来。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某位太子殿下为什么能从八十八位一下子完成某种程度的飞跃并且已经晋升到五十四位,甚至原本已经又一次接近死亡的佛躯已经突破了五方佛境界第一法相了,现在龙江市的大多数佛们怕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但他们两个人刚刚一起出现又消失前,能把小火燎手中这把银色佛刀里的某个小家伙碰巧给唤醒了的事,也给了小火佛本人一个一个古怪而隐晦的暗示。

  他其实大概能猜到这一系列事情的前因后果是什么人。

  因为另一个后来出现的人如果不出意外,就是那位一开始吃掉他太子师傅,并且和对方为敌的孔雀佛母菩萨了。

  显然只有那两个人才能有本事做到这一切。

  但小火燎却不清楚作为第二轮中最终获得胜利者的一方——自己师傅现在到底又一次不见了是去哪儿了,他现在和那位佛母菩萨再度消失又到底是要做什么。

  而本来就在一直担心着一些有的没的。比如他太子师傅根本已经死的连骨头都不剩这件事,这一刻,看清楚这一幕的小火燎望着手中那把受他保护,唯一和那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小佛骨反而有些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因为冥冥中,那两个人之间这场外人根本插手不了的因果关系,就像是佛经上那一个流传下来千年的佛理问题一样。

  佛经里都说,孔雀吞佛,是佛祖和孔雀之间的一场宿命。

  可如果孔雀作为凶禽真的一口吃了佛祖是要他的命,那么,孔雀完全可以不给佛祖活路,不让对方从自己肚子里再一次出来。

  然而事实就是,现在他师傅就是还活在世上。虽然像这样被人强行将一切归零,又必须从零重新开始,甚至堕落为魔佛,再突破自己原本境界的路途对一个常人来说十分残忍可怕。

  这样一个从死亡到新生的过程更是凶险万分,随时随地会又一次丧命。

  但这两个充斥着对手感,仇敌感和宿命感的人,似乎就是因为眼前这种再度被迫在一起的经历劫数的方式而变得比之前要更强大了一些。

  这就像是一个佛必须烈火中才能淬炼出真正的佛身一样。

  一步步,一刀刀。

  那二人明明正一起身处地狱中互相厮杀,时时刻刻想要了对方的命,却偏偏又给人一种二人只要在一起就会变得不可抵挡的趋势,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至于,这一次,这二者厮杀到最后,最终到底又会是谁胜谁负,这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而小火燎个人很清楚一点的,那就是三佛虽然第一个就作为三方阵营被一起淘汰失去了佛位第一的资格,但这场本意就是为了清洗佛门内部秩序的佛位游戏却还在继续。

  更为致命的是,因为前十个佛位现在只剩下了七个人了,这对于两方金红阵营来说,也意味着原本的那种五对五的平衡已经开始要消失了。

  可到底……佛位游戏的终点最,以及每个人经过这七轮之后,到最后面临那个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

  ——亲眼看到了自己师傅变成了‘魔佛’之一的一幕小火燎这一刻却不敢想了。

  “师傅!!你到底在哪儿啊!!你要是听到我的话!!就告诉我你到底去了哪里吧!!”

  “我和小如来!现在到底该去哪儿找你啊!你还不能回来啊!”

  这一个个向着天空发出的疑问,站在人间楼顶上方的小火燎还是不懂,更想不通,所以他只能眼圈一红,扯着嗓子就站在楼顶上背着背上的小佛刀就大喊了一句。

  这一声声,一下子穿透龙江市的天空传遍整个大雨中,却到底没有传到那一头该听到的那个人耳朵里。

  但此时,变故和危险也再度持续。

  因为对于这一切,此刻身处于北方这一边楼顶战场上和对方打了大半宿的文殊和红炎幢王佛也同样感知到了远处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不仅如此,他们刚刚还都一起听到了死界传来的新一轮游戏规则。

  “……你也听到了,已经第三轮了,西方教三佛不出意外已经被全部淘汰,前十现在只剩下七人。”

  “我和你,不出意外也得……死一个。”

  一时间,面对这么一个和自己阵营敌对的红发疯子。

  文殊菩萨一字一句地将说着以手中的这把剑撑着地面,衣摆翻飞,一身危险的伤痕敞开僧衣下的半边胸膛,却也将今夜这一切猜了个十成十。

  他心知肚明在上一轮中红炎被专门派来和自己缠斗到现在的目的。

  这其中不止有他身后和他同阵营的人想要拖住自己这一方面原因,更是因为红炎背后的东方教和自己背后的释迦教应该一开始都是打算让三佛去做第一个送命的。

  这一点,二教内心根本不谋而合。

  所以,文殊才会和红炎在这里私下争斗而并没有着急去和真正难对付的人见面。而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和红炎都在赌一件事,赌一个两教对立下谁先主动破局去和死界对上的局面。

  “只要我现在就能亲手打败你,夺下你的佛位,我也一样可以成功取代你释迦教四大菩萨的佛位。”

  对此,红炎幢王佛和他一样带着满身战损杀气腾腾地咽下喉咙中的血气,抬手擦拭了嘴唇边鲜血残忍暴虐无比和眼前这人对视了一眼。

  “而且,不止是你。”

  “还有你身后被你一路保护到这里的那个‘方定光’,以及他手中的那把银色佛刀,更甚至你从刚刚开始一直故意隐瞒不让我靠近西方教那边的战场,以及一切阻碍我这一次三教这场游戏的,我都会……统统清理干净。”

  这话,红炎幢王佛已经冷血残暴地说得很明白了。

  他现在就是要文殊死,或者是用文殊的死逼出他身后的释迦教,进而击败一切阻碍帮助东方教夺下佛位第一。

  而原本七轮佛位游戏进行到这一步,共同设计和淘汰了西方教的东方教和释迦教不可能相安无事,更可能红炎身后的人已经盯上了这里,准备暗中联合起来将他这个阻碍解决了。

  心想着,文殊一边洋洋洒洒的年长者灰色长发散下来盖住一只眼睛,那一张两边眉毛粗狂,越发显得狂放不羁的面容下,也将那一边杀气腾腾指骨发白抓着自己的佛门智慧剑举起来对上了对面那个红甲男人。

  他作为四大菩萨之首,有大智慧,大胸怀,大慈悲,是真正的在世活菩萨。

  可此时,红炎幢王佛周身的红色佛压再一次暴涨,接着,这无人可令他在佛国战场上后退一步的红发魔佛先是猛地抬起自己的双臂,等将一只手臂气魄惊人抵在地上划开一片烈火,红炎这才披着一头绛色长发眯了眯眼睛,手执红幢一下侧身袭了上去。

  见他这一次下的杀心竟有杀业极重赛过佛经中魔佛之势,文殊见此双眼一眯大步迎上,一手横过举剑抵挡,浑身正佛佛压一起爆发,对此分毫不让他闪身一下躲过去,那扎成一把的长发发尾被那红幡一下划断了两根。

  他知道东方教和释迦教之间的矛盾也是固有存在的,这也正是为什么这场佛位游戏必须要打成现在的结果。

  凭他一人救不了万千众生,但至少不能让一个无辜者在他面前受害。

  所以,当下,文殊菩萨双眼急急一闭,手掌起佛门手势,并用手掌一把拂过那一根根飘在二人之间的银髯。

  佛气充盈中,只见他的下巴和薄唇一抿,也心神汇聚,二指横在双眸上默念佛经,整个人腾空翻过半空楼顶,躲避那红炎的步步紧逼,两根发髻上的长发带朝着僧衣被划破飞了起来。

  作为佛位的第四和第五,二人原本就在三法上难分上下。

  在眼前这种阵营根本不同的集体厮杀,利益争夺和今夜这种一次次都想要拿下对方命的状况下更是已经对方佛躯上都留下了一道道深入骨骼的血痕撞伤。

  当下,二者手中作为佛菩萨法器的红幡和智慧剑又一次激烈碰撞到一处,并且两头相抵擦出火花。

  两个肩头半边撕碎了的僧衣和佛将战甲破损已经是血的男性菩萨身染战意杀气挥出法器,身后且可见交叠的二色圆光和他们同为佛将之间一正一邪的宿命感也再一次涌上了。

  也是因为不可避免的佛法之力消耗,当这一次文殊和红炎幢王重击对方致命要害时,这一回是红炎幢王被智慧剑划破皮肤直接击中了胸膛上的鲜红色护甲一次。

  “持诵文殊五字咒!罪障消灭!”

  “获文殊菩萨心咒!咒轮无尽辩才!”

  “所求世间,出世间事悉得成就,令众生智慧成就!”

  文殊和红炎幢王对抗厮杀整夜,当这菩萨一剑飞出,恰如青红贯月,月光下长身飞入楼顶下方的文殊单手从后背向着前方持剑对着正北方的那尊佛陀起剑入世,那一张极纵极狂的面容两撇银灰浓眉道尽了佛门慈悲和普渡的正义慈心。

  他的两条长长银髯使眉心的佛光一次次随着指尖剑气袭向红炎幢王,在这样的大慈悲,大智慧,大功德下。一瞬间,这一身红炎盔甲的密教大王子心口被智慧剑的剑尖所染红,坚硬无比的护甲下的衣服破碎撕开了的同时,整个健壮俊美如同一同豹子般的雪白胸膛也被文殊给伤得血渗透了出来。

  可就是这么一个自身本已经遭受重创的同时,红炎幢王佛这么个疯子竟然还把握住这机会给了文殊贯穿胸口的一记。

  “灭佛魔火——”

  这巨大的红幡一翻飞起来,有焚烧佛陀身躯使佛菩萨丧命之能的灭佛魔火更使文殊整个人一下手掌一收急急后退。

  文殊的智慧剑从来只度人。

  但红炎的红幡却从来是杀人。

  这一杀一度之间的三法较量,却在二人碰撞到一起,而红炎浑身杀欲尽情释放到无辜者身上是注定要产生弊端。

  因为无度人之心的魔佛可以肆无忌惮地杀生追求平等,而一心度人的菩萨却总要以舍身为代价换取众生平等。同样是平等,因为佛业不同,显然度人者更容易受业所影响,所以两个人同时退后,文殊冷不丁吐出一大口血来。

  可红炎对此却紧追不舍一语不发,甚至眼看文殊试探出了自己身上的这一点‘问题’,又见他刚刚还能有力划开剑招躲开,却索性调转了个攻击的目标,向着下方的小火燎和其他禁制外的人间城市就绘出了一团鲜红烈火!

  这焚烧地上一切佛骨的魔佛火焰一旦点着常人必定死无葬生之地,而这不分青红皂白,哪怕是的步步紧逼,使文殊立刻出手迎接,他这一生端正正义,满身佛光普照下更是一手一步飞出用手中佛剑堪堪挡在了小火燎上空反手回击了一下——

  “退后!红炎!不要伤害无辜者和凡间众生!”

  说着,文殊一身佛躯光芒万丈,一头长发飞扬,青色智慧剑光从眸间一闪。“碰——”一声!对面楼顶被炸开了大量碎石。他整个人英武阳刚的面颊被那一道道碎石划伤,如一尊高大染血的金身菩萨像般三法一下子就黯淡了一下——

  【3.红炎幢王佛(红)】↑

  【6.文殊菩萨(金)】↓

  第,第六!竟然变成第六了!

  该死!这是今夜文殊第一次真的被伤到了致命要害。如果此时此刻,游戏时长像这样继续下去,而他还要分心保护身后的小火燎,他就真的要被对方所一力淘汰了。

  “文殊菩萨!您……您受伤了!您没事吧!!”

  被对方又一次出手保护了,再抬头看到佛位排名的变化的小火燎一见这一幕急了,急忙蹲在地下怀里的银色佛刀迎接上去。

  文殊整个人摔下来面前站稳却也摇摇欲坠,满身是血被身旁小火燎一把搀扶着,头发飘散在半空摇摇头咳嗽着却对此一副袒护到底的样子。

  “咳,我……没事。”

  “把你手上那把小佛刀给我想个男人似的保护好,不然……这么个……要是落到对面东方教那帮人手上,就真的拿去换钱了……”

  这短短两句话,文殊本人强大却也温柔地将一头长发披散着,单手摁住了小黑皮的头扯了扯嘴角,说完口鼻里都是血液渗透在了地上。

  “呜呜!!菩萨……你……你……我不管!你收了我的保护费……我一定要被你保护!你不能走!你千万不能走!我一定用我的小火星子救你!”

  小火燎个小孩子眼眶一红看了也着急死了,死死抓着人嘴上还死撑着一定不能在别人面前沮丧。

  而吼完,他先把自己的火燎之火往文殊的佛躯一拍,又像个爷俩似的一把从旁边咬着牙单手扛起文殊威严高大的身躯。

  等一把将银色佛刀一拔/出/来/,小火燎才大吼一声,又用单臂上的银色佛光横档在了二人头顶的那团红色佛火中劝阻起了半空中的红炎。

  “红炎王!求您真的好好看看三佛淘汰之前的下场吧!”

  “是,你们这些大佛强者之间的竞争是必须分出一个胜负,但如果我们所有八十八佛真的一步步这样继续无止境内战下去!连基本的战术都没有,到最后不说是这一局赢得胜利的您,怕是每一个佛都会一个个被消耗完所有法力啊——”

  这话恰如小火燎第一次劝阻华色王佛不要被游戏规则所误导时说的。

  可惜,正如华色王佛要杀九佛,如今红炎幢王佛也是不可能听他一个下位佛的放下屠刀,直接冷漠无比地就动了动嘴唇。

  “走开,下位佛,你没有资格教我怎么玩这场佛位游戏。”

  “轰——”

  这话说完,红炎手中那团烈火更盛,天空上竟是一团光明释放,可这东方教的光明佛火就算是智慧剑也挡不住,更别说是小火燎了。

  所以眼见红炎疯个没完了,文殊菩萨也一把上前猛地挡在了这小子和佛刀生前,‘呃’了一声佛躯再次被烈火贯穿。

  而这一幕落在红炎幢王眼里,见文殊这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更觉心头不悦,更甚至厌恶至极地一场阴沉沉地掀起薄唇,并一步步在小火燎咬着牙挡在文殊菩萨面前的通红瞪视中开了口。

  “胜利只属于我一个人,我永远,不可能和任何人做伙伴。”

  “过去古佛国中关于我们地佛门世界最大的一场骗局就在于,在魔佛波旬将佛教第一教主如来佛祖杀了分成七块送入轮回之前,所有的众生其实都没有迎来一个公正平等的机会。”

  “什么是众生平等。一群人永远保持相安无事,不幸的人只能接受自己的不幸,幸运的人永远享受自己的幸运这就是平等么,不,这个世上既然存在不公正的事,就必须让所有人站起来抗争,用力量去一次次毁灭,只有让不公平永远消失,这才是对每个人的平等。”

  “而像现在这样公平的生,公平的死,公平的杀和被杀,才是你我身处佛教应该存在的平等,也正因为如此。”

  “文殊,你败给了你自己的慈悲,你……这一次也将必死无疑。”

  说完,红炎已经是杀心一起。

  可就在他手中那一把红幡翻滚突破小火燎身躯前的禁制时,文殊嘴角染血的同时已经一拍身下地面,以一个佛菩萨盘腿打坐的姿态将长袖子甩了起来又将智慧剑化作数千把竖在这禁制周围的青色屏障,并用自己的后背身躯挡住了这袭击向漫天下坠的佛火!

  “嗯,死……”

  一头长发被吹得狂放不羁的文殊菩萨却也双眼坦荡,一脸潇洒而俊逸地回眸扯了下嘴角,直接挥起自己的长袖子带着满身鲜血向着二人之间的天空横剑一挥,豪迈反叛地大笑了起来。

  “哎,或许,在如今的佛教,一条普普通通的众生性命是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对你们来说,评定一件事物的价值成了评判一件事物生死的依据。”

  “因为平凡,所以就再也不配活着了么。”

  “可要我说,会想出这种烂透了的想法真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垃圾啊。”

  “你说什么。”

  绛色长发披在肩膀两边护甲上的红炎冷冰冰地琉璃眸子危险一缩对着文殊开口道。

  “啧,还有找骂的是么,我说,你们都是垃圾。”

  可一听这话,文殊也流里流气地拍着大腿,持还止不住地狂傲放肆地在这烈火和剑影道。

  “只有垃圾才会觉得人命不重要,只有垃圾才会觉得平凡该死,只有垃圾才会觉得佛门该是这样的……谁能说平凡者这一生不能大放异彩?试问这世上我们哪一个佛当年不是一个人,凭什么你就有资格去裁决弱者的生命?”

  “是谁给了你裁决他人性命的权利,难倒是因为你这高高在上的为佛的自傲么,佛不是神,佛不是仙,佛只是人,正因为是你,我们才是众生平等,可追求着平等的人用滥杀做借口,只为使自己变得和众生不一样。”

  “光明佛法,从不是这样的,我佛慈悲,更不是这样的,慈悲是一件好东西,懂慈悲……才明白同情,才明白帮助,才知道善恶究竟哪一边更引人向往,这样的平凡需要得到保护,而正因为如此,佛一次次舍身度人……才从不会觉得自己内心有任何后悔——”

  “文殊菩萨!!”

  眼看脸都一下煞白了的小火燎抱着小佛刀被自己扔了出去还向着自己大吼。

  文殊抬头刹那单手擦拭了一下嘴角,在烈火中最后向他的一眼看来竟然是如此震撼,紧接着这灰发男人迎上那烈火垂眸痞气地甩开袖子收剑,竟是一挥臂以智慧剑撞击了上去。

  可那一头威严宝相的坐骑的狮子法相被红炎焚烧身躯向着天嘶吼。

  那个灰发男人只沉默地用臂膀和剑刃,将自己佛将菩萨的身体化为战场英雄用佛躯保护两个孩子的一幕,却也令人震撼到根本说不出话。

  因为佛不是人,从这场佛位游戏开始到现在,甚至没有一个佛菩萨真正懂得慈悲。

  可文殊菩萨却是一个真正有着慈悲心肠的菩萨,他的正义和慈悲让他的身躯即便遭此烈火折磨却依旧屹立不倒。

  而当烈火中面容滴下一滴滴想学的文殊在此刻这种生命和佛法都难以击败对方的交锋一同从厮杀中停下,各自僧衣上带着一些明显却也并不致命的战损对视了一眼。

  红炎表情难看,阴沉沉地握着手上的那一把破碎的红幡和他手背上的红色生死轮被他嘴唇边渗透的鲜血染红,可亲眼看到文殊现在的样子似乎也很倒霉,这两个对和彼此胜负执念深重的人就根本不可能放弃了。

  这满地鲜血,身后被佛压击碎的楼顶坍塌成废墟,唯有滚滚浓烟见证二佛之间的这一切,这一幕,很有些英雄末路,同归于尽的意思。

  但他们两个亲自走到这一步,却也谁也不可能放下手中的屠刀轻易放弃杀生的念头了。

  也正是这烈火焚躯和刀光剑影中最后在这两边一撞,二者同时在这生死轮的一边即将决出一个生死时,恰恰也是这天边传来一朵象牙白如意拂尘飘落下来。

  “停。”

  一道温雅如莲花的男子声音响起,一时间,梵音和象鸣入耳,紧接着两匹白布翩然落下从楼顶阻隔住了二人。

  “是谁让现在敢……我们两个人停下。”

  红炎琉璃色的眼珠子凶狠一眯抬头望上去,这四面八方轰隆隆作响的象鸣一出,各自浑身上下是血真的快要同归于尽的文殊和红炎一起猛地一震往上看去,却见那上方巨大的金色生死轮也一下揭示了这‘劝架者’的身份——

  “……这,这是——”

  头上的罗汉髻和两边长髯都被吹开,小火燎一下背着银色佛刀瞪大了银色的眼睛。

  可这时,在龙江市脚下众生和底下那两个对视了一眼的大佛眼中。

  一个不偏不倚地用手中一把飞出的拂尘拦下文殊和红炎幢王的‘劝架者’才顶着一张温润清俊的面容,又不急不慌地在这两边白布吹拂下双手合十报出自己的僧人法号道,

  “魔佛一念间,普贤度来人。”

  “生死轮转道,波旬灭众生。”

  “这轮回报应眼看使两位还有八十八众佛一样深陷迷途,险些酿成更多因果,普贤……这一次怕是也只能打扰二位了——”

  【2.普贤菩萨(金)】↑

  ——是普贤。

  这一次,竟然是普贤菩萨也一起来了!

  ……

  上方,龙江市。

  轰隆一声,伴着普贤化身两方厮杀中第一位的调停者出现,又随着这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象牙白色的闪电劈开。

  众佛位的厮杀还在继续,文殊和红炎幢王两个人中杀出一个敌我不明的普贤挡下了二人的决一死战。

  尽管才经历了一场结果凶险的生死,但对于某两个同样也和所有人为敌的死敌来说。

  今夜在这其中所蕴含的危险可怖或许才刚刚开始。

  因为相比起其他佛菩萨之间停留在明面上的输赢胜负争夺,这二人对于对方的胜负争夺要来的更隐秘污浊不可告人一些。

  这一切,只因为他们目前的关系还停留在厮杀,仇恨,报复和发泄上。

  也因为他们两个现在堪称是现在上方一切八十八佛的敌人。

  这种和众生为敌,只有彼此的合作关系不需要付诸任何一丝正常人的情感,也因此无论是死界寝宫里那张他们俩已经厮混过一次的床,还此刻是身后往生路上的万佛尸骨堆都可能成为这两个人下一次要了对方命的结局。

  而当黑魆魆的洞壁阴风穿透那上方一个个细小的风口,在这一次再度吹进地狱内的黑水深处,鬼魅阴森的佛骨林后,那个熟悉的大铁笼和锁链在晃荡的声音还是能时不时令人感觉到这个地方的暗无天日。

  人间那一边,其他还在筹谋盘算着,争夺佛位第一的众佛再度失去了二人的下落,更没有人知道这拥有七张脸,七个身体的转轮圣王本人又一次把只属于他一个人他的佛祖奴隶带回了什么地方。

  可这一次,就像是互换了之前的身份地位般。

  成功结束了之前一场和三佛的厮杀,今夜被眼前这根黑色大铁链半套住又像个奴隶一样暴力十足地抓回来,并不由分说抓进这黑水池子下却成了二者中的另一个人。

  “叮铃铃——”

  这铁链又一次响起时,死界最下方那个昏暗之地中,正有两个衣衫凌乱的影子从黑气中刚从人间一起回来。

  某位魔佛太子一路上一语不发,不顾自己身上都是血痕和伤疤的模样像个浑浑噩噩红着眼睛野兽似的就把有个白发男人给强行抱了回来。

  这样像是对待猎物般的抱,异常地具有侵略和残酷感。但当他将自己怀中那个个子很高,堪称死界君王,却也被他禁锢着带回来的白发男人跪在地上缓缓放下时,这一次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正好是之前那个黑水囚牢。

  显然,这里四面无人,除了死人谁也来不了,却刚好能把二人今夜的踪迹藏得很深,而他们俩现在这种情况下也确实只能来这里。

  会造成这一种结果,无非是这两个互相折磨身心恨不得灭了对方的人到底兑现了他们之间的胜负输赢。

  那从来都活的高高在上,用手中权利坐拥死界操纵人心的白发男人这一刻也反抗不了他已经是个年轻魔佛的奴隶,只能被对方一路抱着来了这个老地方。

  而眼看二人杀三佛的黑色佛骨大戒刀被丢在了地上,他们身上都是杀三佛时的血腥。

  所以接着,某位带着鲜红佛珠,血红色僧衣半批在身上的黑发魔佛太子先把白发男人给放下,又一分一秒都不想二人分开办立刻俯身压住他整个身躯,扯开一边手臂丢开他身上的那件白披风垫在二人身下,这才双双推攘着一起倒在二人所处的这个黑水池边撕了他的衣服。

  “——!”

  这粗暴直接到不给二人留一点情面一撕,白发男失去自由敞开手臂,被迫横趟在这魔佛太子身下的胸膛就暴露了大半,而对方这样的举止也不言而喻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这一次,两个人还是死寂的可怕。因为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的交易和赌局就是这样,虽然现在才只是第二轮结束,但是和七天七夜中,在真正要了对方命之前他们的较量永远不会停止。

  伴着身后这朦胧一片,好歹遮挡这两具般困兽纠缠下的水汽,二人上下隔着已经褪下的茧一般的衣服交叠在一起在这鬼地方厮磨了两下。

  紧接着,还是这哪怕现在还顶着白佛母法相,个性依旧很强势也对臣服在男人身下很排斥的白发男人被某位魔佛太子一把捏着下巴抬起了一点,二人又在这黑暗中双眼十足冷漠而混沌地对视了一眼。

  “三佛都被我杀了,我也已经做到了我承诺的一切。”

  这种明明身受重伤下,还要拉着对方发疯,两个人都不带一丝情感只求法门爽快发泄的阴沉对视,五方佛之一法相下的燃灯太子本人大概是真的这次已经为了一个人而疯魔了。

  显然,燃灯太子以前从来不会和其他人说这种话,按照他清冷又漠然的性格,更不会对个人情爱有这么深刻露骨到出现胁迫一个人的情绪。

  而对比前一夜,他们一同像两头厮打了许久的困兽一样回到死界时的一幕。今夜,某位外人还不知道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佛太嘴唇煞白地低着头,带着一丝气息上的混乱颤抖地冷冷看着怀中的白发男人。

  这一刻,这失去了平常心的佛太子一双眼睛映照对方面容一切扭曲和黑暗,看样子是真的哪怕得不到,也很想动手杀身下的白发男人了。

  可是哪怕轮回和因果已经回不去了,他还是为了这个人,将这黑红色的魔佛心脏而疯魔咆哮着,至于这一切都因为执念,也因为恨的来源总和另一场前尘因果牵扯在一起,所以他们才只能这么龌龊肮脏地躲在这里接受佛陀的背弃彼此像两头野兽一样相互报复着这一切。

  “我已经按照你想要的如愿和你一样成魔,赢得了七大娑婆诃之一的第一个奖赏,五方佛的其他四个法相会一步步在我身上出现。”

  “我会去杀了每个和我作对争夺佛位第一的人,这一切都……都如你所愿。”

  “所以,现在,我只要我的奖赏。”

  这话说着,燃灯太子本人的情绪依旧被大日如来的魔佛法相影响着暴露出内心的极端胜负欲。

  他的一头长长很长,鬓发垂下来的一缕发丝透出一点点黑红色。

  那少年眉眼和额头上的一抹红疤将他的面容衬托地邪气一点。明明燃灯太子本人从前的性格总是很漠然冷淡,是一种白到纯粹的纯净的气质。

  他光明无边的佛心更是没有人能染指的一方无边净土。

  但这一遭被这个人一并抓着彼此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竟是把这么一个白衣出尘的青年变为了眼下这黑红色的僧衣歪斜下来披挂在身躯上,血红色佛珠的一颗颗垂落脖颈,如花瓣的嘴唇都鲜红啐着毒血般的魔佛本人。

  这样一种由正佛到魔佛的转变,简直是在活生生创造一个能打败外面一切佛陀菩萨,更能打败他自己的不败法器。

  ——这一切,都拜眼前这个睚眦必报,没有人性,却有七张面孔和七个身躯的疯子所赐。

  是这个人给了他一切,逼自己和他一起堕落地狱,可如今一切已经无法再回头,更甚至现在对方还要亲手把刀子捅进彼此的身体里,也要把他拖进这个深渊里陪他一起死。

  “……”

  对此,眼看着他被自己亲手一步步弄成了这样,那一头白发,病态阴郁的白佛母倒也态度依旧没变。无情的人和冷血的人碰到了一起,那么两个一心成佛者眼中也从来只有度化,所以此时,像是谈着一场交易般的他十分淡也十分平地错眼望着死界上方的黑暗无边终于来了一句。

  “恭喜你,你已经做到了,可我还是要实话告诉你,我并不是真的那个顾东来。”

  “在你眼前的这第三个法相只是大白伞盖佛母,只能勉强算是曾经七个他之中的一个,而且就算你最后真的把七个娑婆诃都从八十八佛中抢到了,也换不回原本的那个顾东来。”

  闻言,一头长发垂下来,黑红色眼睛的魔佛太子看他终于开口了,倒也没有理会他这种再一次的威胁和利诱,反而难得表现出和他过往性格中全然不同的危险地回敬了一句。

  “他究竟在哪儿是我自己的事,你现在没有这个‘应该’来继续教我去做什么。”

  “因为这只是你第二次输给我的结果,‘感激’于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

  “我说过,我要你。但我们两个人现在也不是方定光和顾东来,是大日如来和大白伞盖佛母。”

  “顾东来死了,方定光也死了,从现在开始,只有两个陌生人,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这样压根不在乎结果的回答,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太子殿下终于开始适应他们的‘新身份’了。

  顾东来不再是顾东来,而成了白佛母。所以方定光也不再是方定光,而成了大日如来。

  而哪怕很清楚每一个法相人格都有不同的思想和性格,走到这一步他们自己统统都不是无辜,但燃灯太子确实也正是因为他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真的不再是佛,只成了这个人一生一世关在笼子里逃不出去的魔太子。方定光这一生只能被顾东来关在这里,和他继续这样无止境的黑暗纠缠。

  所以当下,那魔佛太子一头黑发垂散下盖住了血红色双眸,还在陷入某种情绪不太稳定的情形下,带着强烈占有欲死死地抓着面前白发男人的两边胳膊的手力气特别重。

  可在这种对方肩头咯咯作响却还是一语不发的对峙下,打从听到他放弃了做他自己,一头白发垂腰,佛躯本也病气缠身的顾东来在他怀里没说一句话,就像个随时随地会被他捏碎了的傀儡。

  “……”

  一个佛祖为了一个魔头放弃了自我和佛心,宁愿用死也要成为一个他所不认识的自己,这该是多么感天动地的爱情啊。

  如果这爱情属于两个凡人,那么这一切或许会来的容易很多,但可惜,佛门并不能如此。

  而之前的三重人格的一次次设局和残暴摧毁他人一切佛躯和佛心的阴谋下,他明明是用了一切残暴冷血手段关押着魔太子佛躯自由并摧残了他佛心光明的主人。

  可现在,这个阴狠危险的白发男人自己却也被他这一生唯一的奴隶尽情地施虐着,报复着,更甚至反向囚禁着也没有任何一丝抵抗的意思。

  对此,根本也不在乎他还想不想在这种两个人难堪又折磨的处境下说不说话了。

  知道这一局自己占据了上风的魔佛太子那一双过往总是清冷漠然,偶尔也会平和地注视着他人的双眼不是从前那种没有情感色彩无机质的了,而是一种泛着混沌血光的红黑色。

  “自己分开来一些。”

  这死界黑暗的洞穴内传来命令,模糊却也真切,如果只是因为兑现他们之间的第二次输赢,这也过于牺牲巨大了。

  当下,整个人的身体长得没有一点像女人反而很强势的白发男人被魔佛太子一下将整个年轻的身躯欺身袭来摁住一边手掌又被迫抬起下巴闭了闭眼睛。

  他在二人身上都是伤动一动都可能骨头裂开的前提下扭了下头,一双眼睛被雪白发丝盖住了他身体和内心的一切正常情绪。

  可作为男人,顾东来已经失去了严肃冰冷披风的身躯只能有些羞耻心地侧过来一些不发出更多不堪入目的声音,又双手环胸病弱无力地侧躺在这湿冷恐怖的地上任由自己被年轻的佛魔太子又一次重复起了上一次他们在死界寝宫里黑纱下颠倒的一幕。

  “——!”

  这样二人同时背脊一顿屏住的呼吸一顿不言而喻。

  当下,没来得及说任何一句话作为战利品的白发男人就被再一次压住了,那一段因为白发披散在身上,而在黑暗中显得易折而脆弱的脖颈就因为魔佛太子从后方摆弄朝着上方挺了挺。

  他黑色的手指尖有些不自在又难耐地抓着身下的一边衣物褶皱仰躺着,倒也没有作为一个男人就这么委身于人的尊严丢失感,只不算抗拒地挣扎了下,整个人也因为对方过于粗暴陌生的对待而被顶撞到肩膀和一条手臂也滑落到了黑水池子下方一点。

  冒着雾气的水一滴滴滑落下去,这让这一头白发已经完全没入水中的男人像朵浮艳惨白花蕊接近凋零失去香气的冷白花朵,脖颈也高于水面枕着池壁边缘歪歪地倒着,又被一双黑红色僧衣下手臂抬高了他的双腿。

  这属于暴君的一条腿不久之前还踹过人,但此时只能从衣袍下被迫蜷起又被控制在在某位太子殿下的臂弯中。

  这样颠倒错位,让人头晕目眩的趟姿把白发男人完完全全地被这位太子殿下给控制住了,那条还是有着花臂刺青,但这一次随着人格变化了变成黑色鲜花纹身的手臂上还挂着他的白衣上,刺青下显得分外鬼魅妖异的一朵朵黑色的花瓣纹身就开在雪白的身体上。

  而感觉到这位太子殿下近距离地俯下身用嘴唇接近了自己的脖颈一旁,他先用手一边隐忍地抓了把魔佛太子的衣摆,接着,这白发男人才仰倒在池壁边哑着一点成熟而魅惑的嗓子开了口,整个人的后背和腰肢还似乎被刺激的抖了一下。

  “别脱下我的衣服。”

  “或者,等熄灭周围一切的光,到水里闭上了你的眼睛之后,再把我的衣服脱下来,只要做到这一点,其他随便你。”

  “如果你想赢我,你我的第三场胜负就只能用这种办法来解决,大日如来,我们的游戏规则还掌握在我手里,我现在也还是你的主人。”

  “……”

  这个人的态度还是很没变。他还是并不在乎一切正常人的情感,重视利益输赢的他只在乎两个人这一次能不能再一次决定下一轮的输赢。

  ——但这好像,也已经是他第二次对魔佛太子本人说绝对不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了。

  他身上这一次到底藏着什么。这似乎是一个暂时两个人赌约进行中还没有揭穿的隐秘,亦或者是他又一次故意设下的阴谋手段。

  而在这么一个刚杀了三佛不久的鬼地方,正常人如果只是为了报复和回敬对方而做这种事根本也没有一丝能令各自法门复活过来的兴致,可这两个人还是不管不顾地抛弃了人的伦常又一次纠缠了起来。

  “如你所愿,白佛母菩萨。”

  一头黑红色长发垂散开来的燃灯太子残暴而漠然地像对待个陌生人地开口,紧接着,他先将自己僧衣上的红色腰带一把扯下来,又在两个人交叠情态下就把二人的双眼一起蒙上了。

  这样一来,两个人的眼睛和半张脸都被一根红腰带完全遮蔽,四周围更是变得雾蒙蒙笼着一层魅惑妖娆的红。

  这样一种无尽孕育最初般混沌鲜艳的红,和隔着红布也能窥探到雪白到回归生灵本质的长发男人躯体,以及他这满身的罪孽,残暴和阴谋,这红和白,佛和魔之间,是连僧人都无法不赞叹的妖邪美丽。

  而在人的所有视觉消失,五感中的其他被放大的情态下,他们俩接触在一起的身躯似乎更炙热了一些,等这魔佛太子本人做完这件事后,却也将自己红莲般已经彻底化为大日如来法相的佛躯从这黑水池壁上完全对这个人肆无忌惮地掠夺了起来。

  他们俩把一切都当做交易和输赢,这样的厮杀也就只能残酷和冷血味道。

  而当区别于前两个人格,拥有一张新面孔和性格后,对魔佛太子本人更有一种温顺服从感的佛母菩萨再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一条手臂一整个抄起抱了起来,他也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摆布下,等感受到腰上被往下一扯滑落接着双腿一凉,紧接着伴随着更模糊怪异的撕扯布料声,二人被水已经打湿了大半的衣料在这黑发魔佛太子一身暴虐气息下立刻被撕碎了干净,并一把被对方环住后腰和双腿抱起来就像两条鱼一般相拥着滑入了水中。

  那一刻,他身为男性佛母菩萨又一次回归众生本态地被拖入水中时,他们俩的后背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这黑水中纠缠到一处气氛没有想象中的坏,事实上,这位白佛母比魔佛太子想象的要更会挑起二者作为佛陀菩萨之间的一切禅心。

  此时此刻,虽然有了二人都不能在这个过程中睁开眼睛的约定,但那一头雪白长发,脸上和对方一样蒙着红布的佛母菩萨本人正在这黑水下被魔佛太子本人抱在怀中。

  二人都很高,很瘦。

  在两边肩膀都宽阔挺拔的前提下,佛母菩萨本人被太子殿下小鸟依人般当个女人般搂着也只能抵靠在对方年轻的身躯上,又被迫服从着勾着一点自己的后腰线条任由对方摆弄着自己的下巴,手掌和水下更隐秘的双腿。

  他那不着片缕,且向着前方蜷着他的瘦的见骨的苍白手臂浸在这漂浮不定的黑水中,不仅如此,这么看,这个白佛母法相下的顾东来很消瘦,是一种瘦骨嶙峋,大病一场的瘦。

  或许是因为他佛躯中关于佛母的那一段记忆本身更接近于这个状态,孕育那曾在在他腹中的佛祖的过程中他也的确大病缠身很久,所以作为唯一以男人身体做过孩子母亲的七分之一法相,这个法相和人格下的他身上也带着一种微妙的男和女交织下的香艳味道。

  那被大日如来法相下的佛太子方定光本人之前报复性质地剥光一身衣服一番折辱下,他的手腕脖子上已经有点捏得发紫发青。这样的脆弱,阴沉和天生男女双身,像是让人法门处涌上一丝美本不该属于一个冷冰冰没一点温度触感的死人。

  但看着他又白又冷,敞开双腿躺在那池壁上像朵浮香哀艳的枯萎花朵一样因为皮肉被亲而喘息连连的,这艳尸般放在一个成年男人身上却也有一种让人对着他的身体兴致提高了一点,更能让拥有他这具身体的人助兴的微妙作用,但即便如此,他这具佛母菩萨的身躯皮肤也白惨惨没有一丝美感,只让人感觉到在这个笼子里蹂/躏他,折磨他,给他施加各种不属于佛门清净的肉/体极乐和痛苦才真的是一种造孽般的变态行为。

  而二人这么清洗着各自身上的苦业或者说一切从人间带回来的鲜血淋漓,在这双双被红布蒙着眼睛的白发男人和长发太子的身后,那套在他水下的一边脚踝上,囚禁人行动的铁链被丢在了一边岸上。

  在那岸上,两个人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服都被情/色且下/流撕扯开随意丢弃着,包括他和某个人的裤子,在这地狱中。那满是杀业者的鲜血杀孽,脱的已经满地都是,顺着踏进这池子里的石阶已经洒了一路的红黑色僧衣以及白色护甲,还有一颗颗红色的佛珠都滚落到了地上。

  甚至只要他敢动一动,那禁止二人有一方从这个囚笼中逃跑的撞击声就会在这恐怖死寂的水声中响起。

  而似乎就是为了永久囚禁对方,也永世关住自己,在这池水中,这一双一前一后以肩膀和胸膛前后相抵在水下的身影哪怕一语不发,却也没有分开过。

  他们俩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不知道是闭着眼睛抱住彼此时谈不上是在发泄情感还是恨意,只是用交缠在一起的手臂搂在一起前后在水下滑腻贴着私密一切的身体。

  但这一头白发长发洒在肩头上,连情绪都很淡很漠然的男人对比前面两个危险残暴,各怀心思的七大娑婆诃人格,真的就像个病弱消瘦,油尽灯枯到根本没一点脾气的人。

  可魔佛太子还是太年轻了。哪怕用红布蒙上了两个人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在堕落为魔,失去一切,心情不好,且满腹绝望的前提下更无法对眼前这个人保持平常心。

  他既讨厌这个陌生而冷血的白发男人,连一丝一毫都不想真的和他发生只有爱人才能有的一切,又从他身上嗅到那让他魂牵梦萦的味道,死也不肯放手的矛盾下只能用这种办法去掠夺他最想要的佛那个姓寻求心灵上的解脱。

  “顾,顾东来……顾,顾东来……”

  “顾东来……”

  “顾……东,来。”

  这样根本不得章法,呼吸急促,焦急而疼痛的低语,这入魔下失去一颗光明佛心的燃灯太子抱着人迟迟没有对他做更多过分的事,心里却是浑浑噩噩,痛的茫然了。

  而显然真实感觉到了他这种对自己矛盾的心情,那脸上也蒙着一块红布,只露出尖尖下巴的白发男人品尝着二人这无止境的折磨和绝望,这么整个人歪趟着抵在魔佛太子的肩头,倒也在沉默了一下后,接着才堪称温柔耐心地回过头轻轻伸出了手臂回抱住了他水下的肩膀,两个人彻底抱在了一起。

  “……方定海。”

  “方定海。”

  “方,定海,方定……海。”

  “嗯……顾东来。”

  “是你,我知道是你。”

  魔佛太子抱着他幻想中的明王殿下说。

  “是我。”

  白发男人也轻轻抱着他的太子殿下在这黑水中道。

  耳边,那整个心脏都疼的不能呼吸,冰冷眼眶都红了的年轻的魔佛太子闭着眼睛,一头长发披散下来,血红色如花瓣的嘴唇和整个人被红莲包裹的身躯也一遍遍地搂抱着怀中的白发男人和他小声耳语着。

  这是一个过于亲密暧昧到像是爱人之间的拥抱和呼唤了。这也是他们再见之后两个人第一次开口叫彼此方定海和顾东来。

  二人头抵靠着鼻子隔着一点点水汽抱着彼此的脸颊,只是一句句说着话也不亲吻。

  他们只是单纯而美好地用这样一种干净到不带欲只有情的方式诉说着心里的一切深埋的过往回忆。

  可同时,这也像是一场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美梦和骗局一样。

  只要二人的一双眼睛上阻隔住视线的红布掉落,他们还是必须立刻从这一场认为创造美梦中苏醒过来,回归死敌和仇人的身份回到上方的那场众佛厮杀中。

  而显然,第三个佛格下白佛母和转轮圣王,还有死界之主的个性都并不一样。

  所以他会对眼前这个年轻的魔佛太子产生同情和慈悲,尽管他们都有自己逃不开的个人所求,但他也会在对方陷入五方佛和七大娑婆诃所带来的纠葛下给予他能给对方的引导和帮助,更甚至在这无尽长夜终是没入水下,带着脸上的红布弯下腰将这魔佛太子的法门张口吞下,任由二人交缠在了水中,又将二人的这一夜输赢完全地淹没在了接下来那人潮水般对他的情愫里——

  ……

  “师兄。”

  “师兄,你听到我的声音了么。”

  “这里不是死界,也不是什么佛门,这里只是龙泉山,两个人的龙泉山,你还记得龙泉山么,你还记得最后想对我说什么么,现在都告诉我吧,我回来了。”

  ‘顾东来’在隔着这脸上的红布在这美梦中对‘方定海’笑着说。

  “……我记得,我都记得。”

  ‘方定海’也隔着这脸上的‘红布’拉着他的‘顾东来’轻轻开口说了实话。

  “顾东来……我好想你。”

  “我总想起第一次见你。”

  “你穿着紫色的衣服,拿着一朵好看的优钵罗花,身后有孔雀大明王的紫气,你是永远不屈服给任何人的顾东来,你也是……世上最好的明王殿下。”

  “你总是喜欢笑,无论是什么事,你都能一直开心自由地笑。”

  “可你现在……再也不笑了。”

  “我们……一起回龙泉山吧。”

  “去再看龙泉雪,去看银杏树下的星星,还有……去台阶下什么也不做坐一夜,只有我和你,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孔雀明王,从来没有什么成佛之心。”

  “……没有东来,我不成佛。”

  “我真的喜欢你,顾东来。”

  “我喜欢你,顾东来。”

  “我真的喜欢上了你。”

  ……

  “顾东来……这一次,你亲耳……在我的身边听到我的这一句话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两天在忙出版稿的事,两天急性肠胃炎,两天出门培训,爬上来了爬上来了喘气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