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东来>第201章 白萝卜篇18

  那迦罗的少年记忆,就这么在他明明是龙泉山的五弟子,却只能永远身处暗处做着这一切中一天天过去了。

  在此期间,他被私下命令着在龙湖的后山上都干了些什么,除了他自己根本没人知道。

  但有他这条实力强大到今后不可估计的龙湖之龙在。

  可想而知,龙泉山上下对于魔的震慑也变得越来越大了。

  当时的魔都惧怕着龙泉山上下。

  这才使龙泉山屹立在佛的脚下。

  僧人们更是世间不可取代的光明一般完全地镇压着那些魔物,也使任何在僧人眼中罪无可赦的魔物都不可能冒犯这里。

  但龙泉山外在的光芒如此光明无边,这一切又好像和那迦罗统统无关。

  毕竟以那迦罗的身份特殊性来说。

  别人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这些事其实都是他为了龙泉山亲手去做的。他和龙泉山之间从来无关,他更不可能从中分得半点他人对自己的尊敬。

  可即便很清楚这一点,那迦罗一直倒也没有为此计较过得失。

  他从来没有妄图去取代他四个师兄在龙泉山的位置,他现在所做的事也都是为了回报龙泉山的恩情而已。

  而他师傅方明想的命令,他本来就不可能存在机会去违背。

  这一,肯定还是因为他当年的自由和生存机会,原本就是必须建立在方明想对他所要求的那种关于正邪佛魔的任务上的。

  要知道,那时的那迦罗已经生活龙泉山快年了。

  但他活的好像还是没有一丁点自由,是被自己师傅口中种种命令完全束缚住,用以让生死轮变得更好的一件工具。

  生死轮,就是他一生中的全部职责了。

  他的四个师兄们尚且能在庙中生活,那迦罗却整天只能躲在后山的那个山洞,仿佛饿死了都从无人在乎。

  因为为了让生死轮能变得更好,更接近自己的要求,他的师傅一直在要求那迦罗在有限可能下变得更强,强到能为他办到任何事。

  尽管,那迦罗对龙泉山的感情,方明想这么多年一直也看在眼里。

  可他这个人也毫无怜悯之心。

  除了一件从小到大穿着的衣服没有更多换洗衣服穿,脚掌被龙湖刺骨的水冻得通红干裂的那迦罗从来也无法反抗,更没办法逃走。

  哪怕是饿得半死,疼的大叫。

  他都只会咬着牙死死保持沉默,然后寄希望于他师傅能这次能快点放过他,然后让他回到自己那冰冷刺骨的龙湖底留他一个人养伤。

  那时,湖底的那两个生死轮经过九年时间几乎和那迦罗的龙身,龙尾和龙爪彻底地连在一起了。

  那迦罗从小失去自由,更没有见过除了方明想之外的其他活人。

  他一直以来被驯化的必须服从的脑子,连同他的身体也就完全和生死轮拴在一起的。

  方明想偏偏又从小告诉那迦罗,生死轮的正是为了保护龙泉山,保护众生安危才必须被存在。

  这和他自己当初抚养那迦罗的意义息息相关。

  所以冥冥中,只有生死轮在,一切魔物才不敢跑来危害龙泉山上下也就成了那迦罗从小都认定的事。

  那迦罗更是一直为了这个认定如果自己不能承担起这份职责。

  或是背叛龙泉山那他就是一生一世对不起众生,是个和外头的那些妖魔没有区别的魔了。

  他不想做一个害人的魔。

  他也希望和师傅,师兄们一样用自己的能力保护众生,去拯救更多人,这也使得那迦罗一直希望有朝一日生死轮能够复活,他师傅能达成夙愿。

  但很可惜,生死轮这个存在,哪怕在方明想多年来的设计下一步步完善。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关键地方缺少一点。

  那就是,生死轮离真正要开启轮回还是很难的。

  要知道,在佛教传说中,因果轮回的基础,是时间的推移和光阴的流转统统都在一种时间循环的宿命中进行。

  佛教有转轮一说。

  在著名的佛国时代,就有一位转轮圣王的佛教故事人物据说能使一切众生,包括牲畜,草木,男女,老幼的生命会按照一个圈去进行转世轮回。

  而在佛的世界中,凡事就是都有因有果。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因为一开始你种下了因,才会收获这等果。

  这就像龙湖一样。

  人间现在所经历的时间和水一样是流动的,并非完全静止不动。

  然后,这世上每个死亡或者出生的生灵身上所携带的因果才能每一次在一个相似节点上完成一段轮回到下一段轮回的过度。

  可一般人眼中的时间的确也像水一样只可正流,不可逆流,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水是绕着自己的生命反反复复,他们只以为生命一旦过去了就不可回溯。

  所以对于生死轮所能带来的真正作用来说,要做到完全实现这一点最困难的其实并不是令时间正常前进,后退,而是旋转。

  就像是生连接着死,死也连接着生。

  带来生命开端的成因是什么,结束一世生命的结果又是什么,这才是生死轮里所隐藏最大的问题。

  正是因为那位佛教中的转轮圣王曾经也有两个生死轮,这或许才是方明想现在希望去实现的。

  可这一点,理论上世上不可能有人去触碰过。

  除非是真正佛祖,不会有凡人相信自己能做到改变因果,或者说带来因果轮回的能力。

  如果方明想有一天能成功令生死轮中的时间自由倒退和前进,能做到用生死轮改变一个人的生死,那么生死和轮回才会完全地被他所掌握。

  也是这个缘故,才让方明想现在动了培养那迦罗,然后去进一步触碰佛魔之间的界限的心。

  因为方明想认定,只要有那迦罗在,生死轮即便暂时还无法找到开启关键的那个点。

  但时间到底不是无法逆转的。

  只是因为那迦罗现在还不够强,不够能完全推动生死轮,让里头的时间倒退和前进起来,所以生死轮才迟迟没有复活。

  所以哪怕是以那迦罗不断痛苦着变强来进一步接近那个高度,方明想都根本不在乎。

  二,也是因为方明想这个人尽管对他在庙中的其他弟子们素来都还算慈爱有加。

  可对那迦罗这个被他藏起来的徒弟却着实是态度比较冷淡,甚至经常性是冷血,残忍,无所不用其极的。

  毕竟在方明想的眼中,往常他要在其他人面前一力维持自己高僧的面目已经足够麻烦了。

  所以在面对那迦罗这种连人都算不上的存在面前。

  方明想有时反而更完整地主动表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性格。

  这主要也体现在了那迦罗从小到大的个人行动除非被方明想允许,否则绝对不能在对方的监视下离开龙湖。

  而方明想每天除了给他最粗糙的一顿水和饭菜。

  从来也不会给五徒弟任何适合他如今如今已经长大了身高的衣服鞋,或者有利于他长大长高的食物营养,有时还会在三法上故意对他格外苛责过分。

  那迦罗明明已经足够努力了。

  但他如果今天在三法上做不到方明想所私下要求他的那种程度,他也会立刻被铁链锁在后山饿上一天一夜,或者直接被师傅动手鞭打。

  那无数次严厉责罚他,用以督促他尽快赶超师兄们的鞭子打在那迦罗身上,立刻能给金白发少年带来一大声惨叫和一道后背上凄惨可怕的血痕。

  偏偏他性格在人前人后着实非常不一致,好像两个人一般的师傅这时还要这么问他。

  “那迦罗,回答我,我现在这么教你,你这种魔物的身体和心脏,也会因此和外头那些人一样觉得疼,或者说伤心,难过和不开心吗?”

  那个是他师傅的人总是这么问他。

  “……不,疼……师傅……我是魔……并不会……疼……”

  汗水混合着血液披散着一头金白发,抱着自己身体的那迦罗脸色发白,浑浑噩噩地惨白着嘴唇答。

  “原来如此,看来魔果然和人不同,只是……师傅?你倒是说说看,你一天天在我的抚养下长大,在你眼中谁到底是你的师傅?是世人眼中那个光明,慈悲,心善的方明想?还是在你面前这个交给你一切存活价值和出色实力的方明想?”

  那个被他叫做师傅的人总是上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走过来,又用自己一双凉到让人捉摸不透他心思的手落在少年的金白色长发上轻声问。

  他那双黑暗阴霾根本不像一个僧人的眼睛好像在问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因为大家都知道,无论是外人眼中的那个完美慈悲的方明想,还是只在那迦罗一个人面前出现的这个方明想,本应该是同一个人。

  但对于对方来说,二者又好像是不一样的,以至于他现在要来亲自问问那迦罗,二者是否存在任何区别。

  “是您……您永远是我的……唯一的……师傅……只有您……才是我的师傅……您就是我的……唯一的师傅……”

  眼看金白发少年那迦罗闭着眼睛跪在地上,浑身都是冷汗地说出这话时,他的师傅每一次才好像是满意了。

  因为眼看那迦罗在自己的折辱下一天天活的痛苦无比。

  眼前这个人那具多年被强行压抑在慈悲肉身之中无法做自己的魔佛灵魂才仿佛得到了满足,更甚至是一种通过施加暴虐才得到愉快的快乐。

  那迦罗能令他无所顾忌地释放自己的黑暗面。

  这才是这个人的另一面。

  这种通过计划和设计每个人落入圈套,主宰他人命运生死的快乐,那迦罗当时还完全不懂对方的用意。

  他只是觉得从小养大了自己的师傅在作为一个僧人的身体中好像住着令另外一个人的灵魂。

  方明想是一个人。

  但有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的又仿佛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这两个人同时存在一具肉身中,分享着方明想这个名字和身份。

  可二人,一个只能眼睁睁看着外在的这个方明想做着这一切;

  另一个则抢占了这份肉身机会,不断对那迦罗包括说所有人做着他所认为正确的事,以达到他源源不断的野心。

  外人都不知道这具身体是有两个人的。

  但那迦罗好像有时却好像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在这同一具身体中共存的奇怪,别扭和不自然。

  可这个想法,在那迦罗当初脑子里只是被当做一种绝对不可能存在的错觉。

  毕竟人不是生死轮。

  不可能有两个人天生长得一模一样。

  还偏偏一金一红,都被人叫做生死轮。

  但后来的很多年后,或者说亲自经历过许久之后发生的一切,那迦罗却在那时候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这世上有些事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

  因为,生死轮一金一红,有两个。

  或许,方明想也有一金一红,有两个。

  方明想这个活在每个人故事里人就像是生死轮所代表的人性善和恶两面,隐藏着龙泉山背后本身最大的一个秘密。

  正如佛魔双身,凡人无法窥探外在诱惑和普渡之路。

  因此人往往受魔折磨弥足深陷,再不可能逃出去,这就好像是那迦罗自己一样。

  那迦罗是唯一直面了光明和黑暗交接点的人。

  方明想的善面和恶面都被他所直接接触着,他就是站在两面生死轮中央的那个人。

  可尽管一直活在这种环境下,他也一直是个心性和实力都强大无比的人。

  当时的那迦罗也知道,自己当下并没有办法阻止师傅对自己的严厉教训。

  因为对于那迦罗当时来说,他也只想变得更强大,强大到不用再挨师傅的训斥,亦或者在这种狗都不如的驯养下继续活下去。

  直到他能如他师傅当年收养时所期许的那样,有一天他能真正做到有办法生死轮复活过来,执掌真正的生死轮回。

  故事说到这里,如果那迦罗真的能实现从小在在龙泉山活下去,保护他人的信念中,他其实也算是实现自己一开始的所想了。

  但紧接着,一件事却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这件事,直接带来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令当时的那迦罗在这一年偶然认识了一个人。

  一个或许此时才令他直接意识到世上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为个人价值和自我生存而努力的人。

  在此之前,必须要说,这一年的那迦罗已经快二十三岁了。

  多年来他为了能保护龙泉山后山的安危,或者说让自己尽可能地变的更强大,他这些年一直在继续着他师傅对于自己的训练。

  那就是和魔界的魔时而有接触,并且爆发各种冲突,然后一次次打败每一个胆敢挡在自己眼前不服从自己的魔。

  这些被凡人们认定是为非作恶的可怕魔物处在人间两边,多数对于那迦罗来说有着超越他年纪的强大实力。

  可那迦罗从来没有退让过,反而一次次地完成着这些任务,但即便是这样一天天地在生死间穿梭,他也未必每一次都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因为一旦遇到大的魔物,那迦罗这个年轻的龙君还是一次次会遍体鳞伤,无数次也险些被吞吃,最后才会带着必须去完成的心为龙泉山做到这一切。

  这也使得他每一次受着伤,却又总能血淋淋地一个人完成后回来时。

  他那对世人说着慈悲,唯独对他无情透顶的师傅才会给予他一点如对听话的狗一般的温和对待。

  那时,真的是他的师傅对他最和善,宽容的瞬间了。

  尽管这其实也并不能给那迦罗这颗寒冷麻木一片的心带来任何师傅是否是爱自己,或者善待自己的感觉。

  可他也知道自己这一生也许注定无法去拥有更多了。

  没有人爱他。

  这世上甚至不可能有人可能出现拯救他,带他逃离这种除了自己,唯有黑暗无边的刺骨龙湖之水。

  而也是在这样的前提下,那迦罗还一直有一个连他师傅方明想都未必知道的个人原则。

  那就是这么多年了,虽然他在龙湖一个人镇压了数不尽的魔。

  这些魔多数是因为残暴阴狠,吃人害人,又在他的三法下被捉拿关押进了龙湖的。

  可其实一旦遇到母体魔物和孩子,那迦罗却还会私下做一件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事。

  那就是,他有时候还会一个人独自绕过方明想,即便是自己受伤也要把没有作恶的母亲和孩子的性命留下,藏匿在龙湖后山一段时间,然后设法令它们远离现有的环境,回到魔们聚集生活的地方去别再靠近人了。

  这一点,那迦罗冥冥中的个人做法已经和方明想所交给他世上一切的魔都是有罪论产生冲突了。

  可那迦罗最终还是选择了一直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虽然这些被他设法救了一次次命的魔们,基本不知道其实是那迦罗悄悄从暗中救了它们。

  魔物们也只认为这条危险冷血的龙湖之龙和僧人们一样对它们充满了偏见。

  僧人们姑且只把魔认定为罪该万死的存在,一天天只想把它们赶尽杀绝,龙当然更是如此。

  所以魔物们无数次在面对那迦罗时也只是对他怒骂,咆哮,疯狂想要杀了他。

  可这些魔物们到底打败不了那迦罗。

  那迦罗太强大了。

  但这些被迫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因为即将失去自由凄厉哀嚎起来的魔物们那一双双眼睛也说明着它们恨透了这条龙,更因为凡人们对它们的厌恶和不公而悲愤哭叫。

  这些据说天性吃人的魔物们除非开了灵智,多数面目丑陋,长相恶心至极,也不会说人语。

  可是当它们对天大哭,从叫声中也根本不想被龙泉山关起来时。

  那种惨叫的声音还是悲哀到让人一时间无法分辨这一切到底谁对谁错,又或者凡人真的有资格对魔物们的人生做出这种先天性的裁决么。

  这个问题似乎永远无解。

  可即便如此,龙湖到底镇压了这一只只魔物们。

  那迦罗也还是一个人就此活在被凡人厌恶的孤独,一面活在被魔物排斥的仇恨中,并为了凡人和魔物两种本身都不接受他这个存在的群体付出着。

  因为显然,此时的他还并不能找到人,魔和佛未来共处,是否能获得一切平等的机会。

  可他每每一个人在杀戮边缘,只是无动于衷一般步步逼近那些疯癫大叫着的魔物时。

  当他面对着那或者是用湿润恐惧的红色魔物眼睛看着他哭泣的母魔物,又或者是有些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幼年魔物,他的心也不是完全冷的。

  因为那迦罗真的从小都很善良。

  善良到他从明明来没有过过一天幸福的日子,他内心的善良足以超过世上很多人,是一种不计回报的善。

  他既不讨厌人,也不讨厌魔。

  他对世上的每个人远不及这些人对他的厌恶和排斥。

  而命运和常人,明明对他这条龙也是如此不公。

  他却永远坚韧和坚持如此,宛若天龙的光明和善良永远被定格于他的身躯血液,不受世俗黑暗所打倒。

  哪怕他自己一天天都没有过有人能理解的日子。

  可那迦罗从来没有因此脆弱过掉下过泪,他一直是一个坚强,冷静,毅力强大到足以超越同龄人的个性。

  但在面临这种人和魔注定的难以两全中,他每一次悄悄救完人又离开时后,身为一条龙天生四爪的爪牙挣脱不了命运的束缚,完全刮破了的手指鳞片还是疼的不停蜷缩忍耐。

  这时的他因为一个人无法疗伤,往往只能卸下自己强大的面目任凭伤口溃烂,然后麻木无声地去找一个龙湖之外的地方暂时休息一下。

  因为他也知道要是有一天自己师傅一旦发现了他一直以来所做的事,他绝对会必死无疑。

  所以这个地点,通常在靠近龙泉山寺庙当时的山脚下。也就是,那迦罗小时候总是会去偷偷看一眼凡人过的是什么日子的小村子里。

  这么多年了,那迦罗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

  但山下这些凡人们的日子却好像没变。

  除了男女老幼,生老病死,他们的生活,面貌,人生还是那么让人羡慕,是一种平凡,但真的很让人羡慕的幸福。

  只是那时候,这个村子里经过十几年的时间,很多曾经的小孩子们都已经变成了大人,人间的生命,繁衍和时间永远是不会停止的。

  可那迦罗也不是人类。

  所以为了不引起更多的麻烦,他只能一个人总在半夜无声无息带着一身没处理完的伤口,再去当时村中的一座小破庙里呆一夜。

  至于这个村子里的这座根本没有名字的小破庙,说来也有很奇特。

  因为明明山上就有真正的寺院龙泉山寺,在山顶的寺内还供奉着佛教各个时期非常著名的罗汉菩萨们。

  但这个位于龙湖最下方的村子口,连好好遮风挡雨的健全屋顶和门都没有,只有一个露天裸露在外的石头人存在的地方竟然也被村子里的人叫做庙。

  那迦罗一开始也不相信这是一个庙。

  亦或者,一个连名字,长相都没有的破石头会是一个什么佛祖菩萨。

  但后来他却在村子里时而会来拜一拜的凡人们口中,悄悄听到了一些关于这个小土庙,和庙里这个奇怪的石头人身上的故事。

  原来,这个无名佛庙里唯一的这个没有名字的石头,大家都叫油灯佛。

  油灯据说佛很多很多年前就在龙湖村子的土庙里了。

  它的面前还有一盏破油灯。

  更奇怪的那盏奇怪的油灯自从村子里的人有记忆开始从来就没有熄灭过。

  有这个刮风下雨都熄灭不了的破油灯在,这块石头才能这么保护着村子和这周围一切常人的安危。

  龙湖村也因此风调雨顺,从来连天灾都没有过一次。

  村里的老人们都说这块石头以前曾经也是一位佛祖。

  这块石头本可以在一千年前就成为一个真正的佛。

  但他这位佛却在过去世界中娶了一位妻子。

  年轻的石头佛甚至还亲自为他的妻子定下三桩诺言,约定来日在因果轮回中再寻找对方。

  可也因此,这个当时还没变成石头人的佛也受到了到其他菩萨们的责罚和怒斥。

  当时的菩萨们认为,人到底是人,轮回是无尽的,若要打破这一点,连佛都不可能做到。

  可这位佛祖面对菩萨们的劝告却不肯放弃,从此飞回佛国世界成佛。

  反而坚持即便自己的来生化作石头,变作不懂人情的死物。

  但如果能容再度转世而来的对方的脚踏过,眼睛看过,感知到那人曾经从自己面前走过,他都为此心甘情愿。

  这样的固执已见,使这个佛必定受到惩罚。

  佛心中有爱,也让他失去再回佛国世界立地成佛的能力。

  所以最后,佛教其他无法点化这位佛的菩萨们为了让他能自己了断尘缘,看破一切,便令他的佛身真的变成一块石头留在了人间。

  但他的身体变成了石头,那些落在石头的雨水,冰冻,雪水还是会给他带来感觉。

  他是一块有感觉的石头。

  除了不能动,一切苦难都必须他自己来承受。

  而什么时候石头人面前摆的的这个破油灯里象征他情爱轮回的灯油烧完了。

  石头人一个人坐在这里,只能用等待换来的这一场受尽红尘俗世磨难和煎熬的轮回才会结束。

  然后他才能等到自己的妻子生命真正转世,亦或者再次出手度化对方,和那个人一起为佛。

  所以后来石头才会留了下来。

  而为了能有机会哪怕见到一眼自己的妻子,传说支撑佛生命的破油灯就这么开始烧啊烧啊,石头也开始在人间长久一动不动,直到身体上彻底长出苔藓污浊,变成一个愚昧不堪的死物。

  期间,这个变成石头的佛没有寺庙收留,没有法号加身,更没有香油供奉。

  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谁。

  所以他只能每一日孤独地坐在这里,就像是一块真正的石头,世上的谁也不记得他了。

  但说来很奇怪,听村子里很久很久前来这里玩弄烛台佛具的孩子们说,曾经有一次很巧合的,有人在佛台下用蜡烛油写字。

  当无意中用灯油写到了东和来两个字。

  这个看不出年纪,长相是如何的石头人脸上唯独像是眼眶般凹陷下去的地方,就会有好像两道灯油一样的东西滴下来,仿佛是这个佛终于活过来哭了一样。

  村子里的人们都觉得这大概是世上唯一能唤醒石头佛对妻子记忆的东西了。

  也许那个令石头人千年前不愿做佛,只是一个人坐在这里等在人间失去了一切的妻子,名字里就有这两个字吧。

  只是孤独无情的石头佛为什么会每当想起他的东来都会掉眼泪。

  为什么他一个人等了那么久,都始终等不到自己的东来,还是在等,这样的事情又有谁能懂呢。

  这也许就是一个佛的爱。

  一千年了,我已经是一个没有人再知道名字的死物了。

  我现在也哪里去去不了,双脚只是和脚下土地相连,身体也变成了石头,破败苍老。

  可时至今日,我还在这里等着你能来这里。

  我的东来,佛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这个村子里关于油灯佛和他妻子的故事,在当时还很年轻的那迦罗的心中一下子带来了十分不一样的感觉。

  要知道他活到这么大了。

  他也习惯了蓬头垢面一身破衣服,像个恶龙一样独来独往。

  他从来也不知道自己要是好好地像个人一样活一次,又或者一个人产生爱情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二十三岁了。

  没穿过一件像人的衣服,没过上一天像人的日子,他甚至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油灯佛为了一个人变作石头人的爱,听上去很让人感动,那迦罗甚至为了这个缘故才一次次去山下也想看一看油灯佛,感受一下对方对于爱情的虔诚和不移。

  可油灯佛或许曾经有过自己的爱,那个人也同样爱他。

  也因此,他才能宁愿不做佛,也坚定不移地为了一个人始终留在人间去等待。

  但他这种人,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被伤口活生生疼死之前,去感受此刻心中这份寂寞,孤独……

  以及,他心里这种早习惯了一切所以变得空洞麻木,也知道永远没有一个人会爱上自己的寒冷罢了。

  那迦罗再去表达羡慕。

  他都不是故事中的那个油灯佛。

  更找不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又或者去像村子里那个油灯佛一样为了一个人燃尽自己的生命去坚持不改变等待。

  可也是如此,当某一天到底到来,那迦罗并没有预料到,他曾经以为不可能离自己从来也不是那么远。

  因为,他到底是在明白自己也和油灯佛一样爱上了一个人之前,亲自遇到了一个人。

  只是那个人在人生中第一次被他碰上时,当时的样子着实有点可怜兮兮。

  对方不仅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幼崽一般病得快死了被两个妖魔模样的结拜大哥一起背着上了山。

  那浑身上下发烧又唯有一双断了翅的样子,甚至比起从前被人抛弃的那迦罗还要无助弱小。

  一只黑乎乎病恹恹的小鸟崽,毛都没长齐的样子,一双小耳朵都发烧发红了。

  或许他未来本可以长出猛禽的样子。

  可惜他现在好像伤重的快死了。

  因为从来不在山中其他魔物们面前现身,年轻龙君目睹这一切也不现身,只是这么看着。

  他不是很相信陌生人,更何况他也没那个能力碰上个人就救命。

  而他本可以出手立刻杀了这三个魔物的,免得他师傅方明想一旦发现了什么,事后再找他麻烦的。

  可这时,那两个分别长了青面狮子和白牙象脑袋的凶恶魔物明明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可怕的伤痕,却还是冒着龙湖从前绝对不准妖魔进入的规矩跪在了那迦罗的洞穴前,红着眼睛开始跪下来朝着湖上大声祈求道,

  “龙君!龙湖的龙君……您听到了吗?”

  “我们是狮驼岭的虬首狮……和灵牙象……未经您的允许……闯了您的龙湖,只是为了带着我们的三弟来求您帮一个忙……”

  “他还是个孩子,和我们,还有您一样都是魔物,但只有十四岁……我们三兄弟从前一直在魔境生活,可他之前却为了食物,被其他魔物打断了翅膀……现在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了……”

  “龙君……求求您……”

  “如果您大发慈悲救了我们的三弟,狮象一定从此对您感恩戴德……”

  “我们……知道您在……我们只求您不要杀我们……求求您救救我们的三弟……我们虽然是魔,但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求求您出手救我们的三弟迦楼罗一条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狮驼岭三人组来了

  没想到吧,狮子和白象其实是正面角色哈哈哈哈哈,西西小公主第一次就娇滴滴出场了。

  以及,油灯佛和他老婆是谁嘞?

  哈哈哈哈,大家还记得最早太子历劫之前,他的那段在洪水被抛弃的记忆吗?

  太子现在的确还不是一个活人,只是块真石头哦。

  但我们可以一起回想一下,太子之前为什么老是和顾东来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顾东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我为什么说这段剧情和太子东来大大有关啦

  年末啦,不是偷懒,是心情起伏有点大,总觉得有点闷闷的,大概是今年实在不够努力吧,有很多遗憾,惭愧又希望自己可以更好,嗯,希望大家也一起为未来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