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庭庭正被他抱在的怀里，而且很香很好闻。
然而此刻，苏煜却没有任何旖旎的念头。
他对他的怜惜和心疼，早已远远超过了情欲。
苏煜轻轻顺抚着许闲庭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身躯，柔声哄道：“这次换我给庭庭讲故事，哄庭庭睡觉好不好？”
“嗯。”许闲庭动了动，其实，他现在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疼了。
他将头往苏煜的怀里埋了埋，闷声道：“从来没有人给我讲过故事。”
他父母都是研究所的权威教授，自他有记忆以来，他父母就工作非常忙。小时候，他经常好几天才能见到父母一面，有时候连一起吃顿饭都是奢侈。更别说，父母花时间和精力，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了。
“那我来讲故事给你听。”苏煜轻轻吻了下许闲庭的发丝，温柔道，“只要你愿意，我一辈子都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其实许闲庭对听故事并没有什么执念，但是，如果是苏煜讲给他听……
他在剧烈疼痛间没有办法缜密思考，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他的答案是“好”。
“庭庭？”见许闲庭没有回应，苏煜颇为担心地叫了他一声。
“我没事。”许闲庭从苏煜的怀里抬起头，隐忍着痛楚扯出一个苍白的笑，“你讲吧，不过要有点新意。”
“是要有点新意还有点心意？”
“什么？”
“故事是否有新意我不敢保证，但一定满满都是我的心意。”苏煜问，“你想听什么故事？”
“你自己想。”
“那……我想给庭庭讲，两位小男孩儿的故事，好不好？”苏煜低声道。
“两位小男孩儿？我好像没听过这个故事。”
“听我讲一讲，庭庭就知道了。”
“好。”
苏煜的声音低而温柔：“从前有一个训练营，被称为‘筑梦营’。这个训练营专收双力等级都具备A级或S级潜力的孩子。然后对他们进行严苛的教学训练，说是以此来最大程度地激发他们的潜力。”
苏煜知道这个训练营！
闻言，许闲庭愣了一下。如果他没有想错的话，苏煜真的就是当年的……
“被送来这个训练营的孩子，年龄大概在十到十五岁。”苏煜轻抚着许闲庭的背，继续道，“有两个年龄更小一些，一个九岁，一个六岁。
“训练营是全封闭式管理，孩子们从早到晚都在进行各种训练，这些训练极其严苛。他们被教训、被惩罚是家常便饭。所以，大部分孩子都是被迫参加的。
“六岁的那个孩子也是如此。他有一位身居高位、望子成龙的父亲。即使他的儿子双力等级从出生起便已经都达到了S级，但他还是觉得不够。
“于是，这个孩子被送来了训练营。被送来的那天，是他的六岁生日。那是他记忆中父亲陪他过的第一个生日。没想到，他刚吃完蛋糕，就被带上了飞梭。他的父亲和他说，他太弱了，等到他认为他合格的时候，就会亲自来接他回家。”
“小煜。”许闲庭往苏煜怀里凑了凑，与他十指相扣。
“嗯，我在。”
“你……接着讲。”
苏煜轻吻了一下许闲庭的额头，继续道：“他那时候很傻很幼稚，把被送到这里不能回家的原因全部归咎于，他太弱了。他不清楚他父亲口中的‘合格’指的是怎样，但他想，父亲要的是他要拿到第一名。于是，他非常努力地去训练。
“在第一次的评比中，他得了第二名。他不满意，于是更加努力。后来，他觉得自己几乎是拼尽全力了。那时候的他，还不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每天在原本的训练基础上长时间加练，累到自己脱力。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是第二名。
“接连取得第一名的，是那位九岁的小男孩儿。当时他就想，这个哥哥长得真漂亮，而且还很强。他想，他要是像这个哥哥一样强，他是不是就能被接回家了。”
闻言，许闲庭在苏煜怀里动了一下，轻声道：“然后，他就开始跟在那位九岁小男孩儿的后面，天天哥哥长哥哥短是不是？”
“哥哥。”苏煜吻了吻许闲庭的额头，低低地叫了一声。
他的哥哥，这是想起他了吗？
“训练营的人都说，哥哥高冷早熟，明明年纪不大，却没有任何小孩子的喜怒哀乐。一开始他也觉得，哥哥是冷美人儿，对谁都很礼貌，高贵而疏离。”
“美人儿？”许闲庭敏锐地抓住了苏煜的这个用词。
“嗯，现在是大美人儿，没有那么冷的大美人儿。”苏煜低声道。
闻言，许闲庭轻勾了下泛白的薄唇道：“接着讲。”
苏煜点头，继续道：“后来他发现，哥哥真的特别特别好。他天天跟着哥哥问东问西，但哥哥从来没有觉得烦。哥哥还会照顾他，会在他过度训练后帮他按摩放松身体，会在他受伤后温柔地帮他上药，甚至还像哄小孩儿似的给他吹吹。”
“本来就是小孩儿。”许闲庭实话实说。
“可是在这之前，没有人把他当小孩儿的。”
“你……”
“有一天，他自己加练过度，累得几近晕倒。哥哥将他抱回宿舍，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拼。然后，他说了一句让他非常后悔的话。”苏煜吸了口道，“他说……他想要第一。
“哥哥问他，如果得了第一，是不是就可以不这么逼自己了？而他，当时脑子一定是进水了，竟然点头了。
“然后，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和一个点头，他的哥哥被罚得遍体鳞伤。”苏煜的声音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哽咽。
“你这是编故事吧。”许闲庭摸了摸苏煜的头，温柔道，“就被抽了几藤条而已，怎么还扯得上遍体鳞伤了。再说了，是他自己蠢，连放个水都放不好，还被监训官发现了。”
“不要这样说。”苏煜轻声道，“就算是庭庭你，也不能诋毁我哥哥蠢的。”
“好，我不这样说。”许闲庭轻轻笑了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口中的“庭庭”和“哥哥”是两个人呢。
苏煜继续讲道：“当时他得了第一，哥哥得了第二。但他并不高兴，只是有些疑惑。他竟然还问哥哥是没发挥好么？
“哥哥回答他说，自己是正常发挥，是他进步了，所以得了第一。
“但他没信。他看哥哥脸色不太好，再加上得了第二名，于是猜测是哥哥身体不太舒服。他想看看哥哥的身体情况，被哥哥笑着躲开了。直到半夜哥哥发起高烧被送去医务室，他才知道从来没被罚过的哥哥，挨了藤条。”
苏煜看着许闲庭，低声一字字道：“为了他。”
为他挨了藤条。
“或许你的哥哥他只是为了自己呢？”许闲庭缓缓道，“或许他只是第一当久了没意思，偶尔想当一次第二呢？”
“庭庭我长大了。”苏煜忽然道。
“嗯？”
“我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笨了。小时候，哥哥骗我说我得第一那次，哥哥正常发挥是我进步了。当时我信了。而现在，庭庭对我说，哥哥那次得第二，是因为觉得第一当久了没意思。我才不信。”
“你这说得跟绕口令似的。”
“哥哥，我知道你当年是为了我。”苏煜搂着许闲庭，将头抵在他的肩头，低声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还说自己长大了。”许闲庭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当年你就已经道过歉了。我都说了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再说了，就抽了几藤条，又不疼，也没留疤。真不至于你……”
许闲庭忽然被苏煜吻了。
一吻过后，许闲庭低声喘息，他勾唇道：“我收回方才那句话。你还是长大了的，刚刚已经向我证明了。不过，等以后，你可以证明得更彻底一些。”
“庭庭。”苏煜低低地叫了许闲庭一声。
“嗯，你还想要第一吗？”
“什、什么？”
“我经常被叫做第一的。” 许闲庭在他耳边缓缓吐字，“把我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苏煜用吻回答了他的话。
许闲庭的信息素为水系变异信息素。而且他的变异方向有两个，一个是云雾，一个便是寒冰。
或许是因为信息素寒冰，许闲庭的曼鸳罗戒断反应中只出现了“冷”，并未出现“热”。而又因为，有苏煜的信息素在，而且苏煜还和他相互拥抱着，所以许闲庭觉得这“冷”也是还好的。
但应对曼鸳罗的戒断反应毕竟耗费了不少体力，所以第一波戒断反应过去后，许闲庭在苏煜的怀里睡着了。
他的睡颜，清俊而恬静。苏煜眼带柔情地看着他，并不想动他被压得有些麻的手臂。谪仙下凡人间，他又怎么会惊扰他的睡颜。
负责记录许闲庭曼鸳罗戒断反应的专家们松了口气。虽然许闲庭素来隐忍，但他们看得出来，方才有一会儿，许闲庭是真的挺难受。好在，第一波戒断反应已经过去了。
只不过，他们想知道，许闲庭和苏煜两个人是不是忘记了，摄像头还开着。他们那些动作和姿态，虽然算不上过火，但确实也称得上亲密。而他们，竟然如此的旁若无人。
这时，许闲庭动了动，第二波戒断反应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