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的焦虑无法传达给二十八宿分毫。
此时的南宫队正在仪式会场外待命， 密切观察着猫猫神教派的情况，还顺手抓了几个同样是来破坏仪式的其他教派狂信徒，给他们铐上超能枷锁丢到一旁。
“为什么要抓我，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狂信徒气急败坏地嚷嚷， “那只猫是伪神！伪神！只有邪神才是真正的神明！我教可以跟二十八宿合作， 信徒和资源归你们， 我们只带走跟复活神明有关的阵法的材料！”
……既然你觉得猫猫神是伪神，干吗还来这里抢复活神明的相关材料？唐艾白无语一瞬，冷酷地一挥手：“堵住他的嘴。”
有个帮手自然是好的， 二十八宿曾经也考虑过对超能教派采取这种分而化之的手段， 奈何结果过于惨烈，以至于狂信徒全都是行为不可预估的疯子这种印象用十多条人命的代价被根深蒂固地植在了每一位二十八宿成员心中。
这种危险的屠神任务宁可少几个帮手， 也绝不能带上一群很有可能半路反水背刺的神经病。
“仪式已经要开始了， ”利用各种高科技超能设备分析离化实时传回画面的东宫研究队向唐艾白汇报，“我们已知的疑似猫猫神教派成员都在场，很有可能是全员出动。”
“废话， 这还用你说， ”刚从川渝回来的那位队员忍不住啧了一声，“神明赐予神力欸，换做是我，爬都要爬过来。”
唐艾白好笑地伸手制止他继续怼人：“那猫猫神呢？祂到现场了吗？”
“没有， ”东宫成员回复道， “而且没有任何祂将要到场的迹象， 祭台上方侍立的狂信徒数量太少， 其他狂信徒的肢体也呈放松状态。无法排除祂压根不露面， 只是远距离传输力量的可能。”
毕竟神明到底有多强大，他们目前还无从得知。
唐艾白咬了咬牙。
“再等等， ”他说，“猫猫神出现的那一瞬间，才是在场所有人防御最薄弱的时刻。”
大家都没有意见，只有狸花猫猫伸爪舔了舔毛，略有点犯愁。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布偶猫猫是压根没打算来到现场的。但若是唐艾白始终按兵不动，让仪式正常举行下去，那布偶猫猫就必须得出面了。
[你之前不是跟祭司说了只有二十八宿全员到齐你才会出现吗？]
猫玩具不以为意，甚至有闲心懒懒打个哈欠。
[放心，他肯定比你着急。这种事他会安排的。]
狸花猫猫觉得有道理，这才放松了些。
他们正说着话，四周忽然响起巨大的锣鼓声，无数狂信徒将身上笔挺的西装一扔，全穿着素白的长袍，戴着猫耳白帽，双手拿起鼓槌，神色癫狂地轰隆隆敲起来。
冷不防被吓到炸毛的狸花猫猫：“……”
虽然知道你们穿白的是为了跟布偶猫的白色猫耳、长发和猫尾统一起来，但是这么一看真的很像送殡欸！！
正远程观看视频的卧底也表情古怪。
“这个仪式全都是祭司操办的，跟我没关系，”布偶猫猫嫌弃地撇清关系，“等你回二十八宿汇报的时候，记得说清楚。我才没有这么糟糕的审美。”
卧底一愣。
神明的意思是，他还有机会回到二十八宿？
然而不等他把布偶猫猫的意思咂摸清楚，仪式现场又出现了变故。
一群穿着黑衣服的狂信徒从另一个入口豪横走进，为首的那位大喝一声：“我，渎神者，来砸场子的！”
云谏/卧底/二十八宿：“……”
且不提这群人为什么会叫自己渎神者这种只有狂信徒才会使用的称呼，你们这群人穿的衣服制式跟猫猫神教派狂信徒除颜色外完全一致，甚至头上同样顶着猫耳帽子，是觉得其他人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所以刻意提醒一下吗？
仪式会场内，黑衣和白衣两帮狂信徒打得有声有色，议事会场外，所有人都是一副地铁老头看手机的微妙表情。
“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在埋伏，故意钓我们出来？”鹏化不无疑惑地问。
唐艾白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没想明白：“就凭这种劣质的演技？”
“他们可能就是想告诉我们，要来赶紧来，他们要等着把我们解决了再继续仪式。”鹏化瞎猜道。
这还真的确是祭司的目的之一，当然，除此之外，也是因为卜欧通知得太晚以至于他们根本来不及换其他衣服，而各穿各的衣服总觉得太不正规。
唐艾白思索片刻，担心有诈，按捺住焦急的心情：“任他们闹，我们按兵不动，等等再说。”
黑白双方你来我往地打了好一会儿。无人伤亡，就连攻势都变得疲软。
依旧没见二十八宿的影子。
祭司有点坐不住了，一半是急着干掉二十八宿走上人生巅峰，另一半是担心猫猫神对自己的能力评价因此降低，左右看看，干脆临场发挥，猛地抱起灯架上趴着的狸花猫，高高举过头顶。
晃着尾巴看热闹的狸花猫猫：“？！”
“申时已至，吾神将降临！”祭司大喊道，“以此神猫为力量源泉，向对神虔诚者施放神迹！”
他嘴里说的是把狸花猫当做力量源泉，其实在场除了真不知情的狂信徒外没人相信，祭司本身是打着用仪式开始的噱头把二十八宿引出来的主意，二十八宿则以为他发现了狸花猫的真实身份，把离化当成了卧底，至于更远处的布偶猫猫……
他陷入了罕见的无语中。
[我的信徒把我的马甲当成替身实现我的阴谋？这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本。]
猫玩具忍不住笑出声。
“我都表现得这么喜欢猫了，祭司居然还敢动狸花猫？”云谏感觉很是不可思议。
[祭司难道不是一直都在自作聪明吗？]
猫玩具一针见血。
[他肯定觉得自己没伤到猫，你就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毕竟他心中的猫猫神是有毁灭世界的远大抱负的。]
云谏：“啧，笨蛋。难怪在超能教派这种注定没前途的地方干活。”
他和猫玩具一起嫌弃祭司智商的短暂时间内，二十八宿已经全员出动，直击会场中心。
祭司见终于把二十八宿骗出来了，大喜，被狸花猫趁机挠了一爪子溜走都没生气，挥着手吸引唐艾白的注意：“你打我啊！你快来打我啊！”
唐艾白：“……”
他抖抖满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觉得这祭司有病。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低声对着通讯道，“猫猫神应当是他们最大的依仗，现在想想，或许神明对他们的承诺并非只是赐予力量。”
歼灭二十八宿，约莫也是神明应许的事情，而这群狂信徒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二十八宿众人引出。
想到这里，南宫队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格外沉重。
如果这场仪式是个幌子，那么巧克力就真的是神明的弱点吗？到现在还没见人影的卧底，大概率也凶多吉少了。
……
喀嚓。
是薯片在牙齿间破碎的脆响。
卧底坐在布偶猫猫身边，看着视频吃薯片，恍惚间觉得自己不是处于大型超能战斗的漩涡中央，而是在学生时期周末跟室友一块看电视剧。
“这个人可真弱鸡，”布偶猫猫伸手指指屏幕一角，嫌弃道，“还有那个，怎么连打都没打就对二十八宿举手投降了。好笨哦。”
卧底：“……”
既视感更重了怎么办。
他在这里怀疑人生，那边布偶猫猫却已经彻底放松下来，看着已经把大多数压根没认真反抗的狂信徒抓起来的南宫队众人。
狂信徒们倒不是不能反抗，倘若真的正经打架，他们大概率会输，但二十八宿今天至少也得折几条人命——可是祭司带头划水，狂信徒们又都不是蠢的，稍微联想一下，立刻就能猜到今天这事是在猫猫神的计划内，想来是神明打算找二十八宿算账了。这下谁还敢抢神明的风头，全都随便跟南宫队比划两下便半推半就地带上了超能抑制手环。
他们能猜到，南宫队当然也能。
因此会场目前的形势颇为诡异，被抓捕起来的狂信徒们各个喜形如色，而几乎毫发无损的南宫队诸人全都面色凝重，紧攥着手中武器，等待即将迎接的恐怖神罚。
祭司被捆在队伍最前方，癫狂地大笑着吼道：“卜欧大人！请回应您卑微的奴仆的呼唤！降临于世间，传播恐惧吧！”
话音落下。
半分钟。
无事发生。
祭司终于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卜欧大人？”
会场寂静无声，半晌，狸花猫猫从灯架跃下，噗通踩在祭司头顶，压得他的脑袋跟地面亲密接触，发出嘣的一声脆响。
祭司彻底懵了。
另一边。
卧底默默转头看向布偶猫猫。
布偶猫猫托脸：“什么玩意儿，我才不要这么蠢的人当奴仆呢。”
他站起身，浅浅打个哈欠，蓦得变化成长毛小白猫的形态，爪子在地上蹭蹭，矜持地跃上窗台。
卧底张了张嘴，正犹豫着思索自己到底要不要拦住祂，便见布偶猫猫蓦得回过头，翘起一只爪子指向自己：“你不会把我能变成猫咪这事告诉别人的对吧，喵嗷？”
他这话里暗含威胁，卧底却瞬间意识到神明不会再帮助猫猫神教派，顿时红了眼眶：“我不会，绝对不会！您——”
布偶猫猫优雅转身，大尾巴扫过窗沿，轻灵跃下，只留下一句潇洒的告别：“你走吧，吾自有去处。”
卧底站在原地，满眼都是卜欧离开的背影，这次是彻底被神祇所折服，彻底相信了这位的无所不能——但凡他再靠近窗台一步，就能看见某只刚刚才优雅高贵的布偶猫一头栽进花园草丛的狼狈模样。
奈何卧底只是愣愣站在原地，直到满头雾水地在会场陪祭司和狂信徒们等了半个多小时的神明降临后终于意识到猫猫神不会回来的南宫队循着狂信徒的口供来到别墅，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猫猫神在哪儿？”他垂眸看着已经陷入崩溃的祭司，半晌，微微一笑，“祂无处不在。”
“……”
半晌，鹏化小心翼翼凑近唐艾白耳边：“我们是不是该给卧底成员做个心理测评了？”
唐艾白没说话。
他沉默着听完祭司和狂信徒们的口供，用吐真剂测试了真伪，又将卧底生涯光荣结束后升职为二十八宿正式成员的卧底叫进办公室，不知道谈论了什么，总之二十八宿的通缉名单上猫猫神卜欧的名字悄然不见，而内部威胁等级报告中，祂的威胁等级从甲等三级连蹦两等，成为比太平洋恶蛟和超能教派幕后三师更高一等的、金字塔最顶尖的存在。
这一夜，猫猫神教派全军覆没的消息在宿方城流传，余下超能教派都彻夜难眠，二十八宿更是灯火通明，除了离化和另两名成员带队夜巡外，其他人都在监禁室中讯问狂信徒们。
祭司和狂信徒大都处于癫狂状态，听到卜欧的名字便捂耳尖叫，痛哭流涕地喊着“神为何遗弃吾等”，少数几个清醒的，见到二十八宿成员就破口大骂，笃定地相信猫猫神肯定是二十八宿派来的卧底假扮。
二十八宿诸人：“……”
说实话，他们也想知道这位不知道为什么帮了他们大忙的神明到底在哪儿。
兵荒马乱的一夜终结于清晨朝阳铺洒出的第一缕微光。
从别墅一路奔波到城中心的布偶猫猫，甩甩身上已经有些凌乱的长毛，矜持地蹲在了本体早就调查过的一家猫咖门前。
“喵～”
免费布偶猫，可抱可撸可撒娇，老板考不考虑养一只？
他每天只收三根猫条！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啦！嗷嗷嗷！
布偶猫猫光荣退休！可以去猫咖过快乐的神仙生活啦！下次再恢复人形就要等到呜呜（剧透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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