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霉味经久不散,楚龄照例又是在窒息中醒来,他摸了摸鼻子,觉得今天很有必要想办法给放房间通通风。

  “龄龄,早上好。”陆危行坐在床头冲他问好。

  “早啊。”楚龄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床沿的少年,一双杏眼忽闪忽闪,棕色的眼珠转了转,“不过,你现在是不是喊我哥哥比较合适,小/弟弟?”

  陆危行从床头跳了下来,双手揽着楚龄的腰,仰着一张清秀的小脸儿,凤眸轻挑:“哥哥好,哥哥妙,那弟弟硬了你管不管。”

  “……”

  楚龄失败了,他发现在脸皮这方面永远不能小看这个人,要不是这张脸太可爱,他真想一拳打死这人。

  两人穿戴整齐去堂屋吃饭,有人打了个哈欠,嘟囔道:“昨天不知道什么情况,隔壁闹了一晚上,我都没睡好。”

  今天的菜一样的难以下咽,黄黑色的菜叶子混着红色的汤汁,吃起来又有点像野草,汤汁更是泛着苦味。

  好多人勉强尝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不动了,楚龄和陆危行面不改色的吞了下去。

  小黄扁着嘴:“天天吃这种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小蓝苦笑道:“这才两天,你忍忍吧。”

  “真的是给狗狗都不吃,难道就没别的食物吗?”

  有人拍桌道:“这种地方再穷,野菜总有吧,难道不养鸡鸭吗?”

  就在众人怨声载道之际,就听门外真的传来一阵鸡叫声。

  “咯咯哒”

  “不好意思啊,怠慢你们了,我今天起的晚了点,刚换的鸡,等等就做给你们吃。”兰花穿着一身素净的棉袄,手里倒提着一只油光水滑的乌骨鸡,脚上还沾了些泥土,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说着就转身进了厨房。

  “卧槽,说鸡真的有鸡?”

  吕邵闫道:“我就说嘛,哪有人家不养鸡,这不就来了。”

  小黄道:“一只鸡,我们七个人怎么分啊,根本就不够吃。”

  七个人?

  楚龄奇怪地抬头看向人群,蓦地一震,真的只剩下七个人了,又少了两个人,杨子国那队没来,难道是出事了?

  “不应该是九个人吗,杨子国那对呢?”楚龄出声问道。

  小黄愣了一下:“九个?真的少了两个人!”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们去看看。”楚龄拉上陆危行转身就走。

  剩下几人犹豫了一会,也跟在后面。

  只见中间的屋子房门禁闭,门槛处渗出深红色的鲜血,一直流到旁边的泥土里。

  楚龄面上一沉,真的出事了。

  陆危行直接上前,一脚把门踹开,没想到人变小了,力气倒是一点没变。

  扑面而来一股难言的腥臭和霉味,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一个缺了一条胳膊,一个脑袋不见了。

  小黄道:“奇怪,杨子国少了一个胳膊,怎么刘魏诚直接连头都不见了?”

  余圆圆捂着鼻子,闻言从男友背后小心翼翼地露出一个头,结果就和床底下的那个头颅,来了个对视,吓得尖叫出声:“头头,头!”

  “哪儿呢?”

  吕邵闫顺着姑娘的手指,果然从床底下找到了刘魏诚遗失的头颅,双眼瞪得老大,从表情来看,他死的时候一定极度惊讶。

  陆危行拨开人群跨进屋子,屋内光线不好,非常昏暗,油灯滚落在地,碎成两截,从地上的痕迹来看,昨晚是发生了一场争斗。

  他走到床沿蹲下,发现墙上有一个小小的脚印,约18cm左右,比较浅,踩得时候几乎没用什么力。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陆危行这边的异样,走过来道:“这是什么东西?”

  “有点像小孩儿的脚印……”

  “小孩儿?”此言一出,人群中立马就有人想到了那八个诡异的孩子,脸色当即就变了。

  角落的余圆圆眼神一暗,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角。

  “那些孩子……是不是有问题。”

  “不会是小孩子杀的吧……”

  “不知道。”陆危行扭头离开,拉着楚龄的手出了屋子。

  昨天一天就死了三个人,这绝对算不上是个好消息,但对吃鸡的人来说,应该算是,毕竟少了两个人来抢。

  楚龄自始至终保持缄默,几乎是第一眼,他就和陆危行达成了一致,那两个人是互殴致死的。

  但为什么会突然互殴呢?

  是触发了什么死亡条件吗?和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吗?

  楚龄和陆危行没什么胃口,两人到院子里观察起来,因为缝好了皮皮的缘故,花花似乎特别亲近他,春春也安生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的缘故,花花和春春看着面黄肌瘦,头发也是枯黄干燥,陆危行停下脚步,指了指身后的堂屋,问道:“里面在吃鸡肉呢,你们不想吃吗?”

  花花看了看春春,小声道:“我不饿。”

  陆危行笑了起来,露出脸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少年感十足,关心道:“香喷喷的鸡肉你一点都不想吃吗?烤鸡,烧鸡,炸鸡,香菇鸡汤,凉拌鸡丝,啧,你一定没吃过。”

  “我,我。”花花抱着皮皮蹲在地上,两个黑豆豆一样的眼睛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不,不可以,妈妈说不可以吃客人的东西。”

  “那你们都吃什么?”

  谁料到花花和春春直接对视一眼跑走了。

  院子里没什么特殊的,除了随处可见的青苔和爬山虎,就是空气里那令人不适的淡淡霉味。

  下午的时候,楚龄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讨论一起去院子外面看看,说是听人说在村子里有一条小河,里面有鱼。

  小黄搓了搓手道:“这一天天吃那些东西,我快吐了,不如我们去钓点鱼吧?”

  小蓝迟疑了一下:“贸然出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怕什么,那个女主人不在,也就是出门而已,还能不让出门啊?”

  “有道理,我们一起去也好互相照应!”

  看着几人迈出门槛,楚龄和陆危行也跟着出门。

  这里似乎真的是个非常落后的地方,没有一条正常的路,都是烂石子堆砌而成的,走在上面非常硌脚。

  顺着小路走了没多久,就发现了一条他们口中的河,憋了两天的人们纷纷脱鞋跳了进去。

  “哇,河底真的有鱼诶!”

  “快看,快看!”

  院子里的气息太过压抑,而现在呼吸着新鲜空气,楚龄也觉得舒服不少。

  听到有鱼,楚龄俯身看着浑浊的河面,竟然真的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只是那影子好像有点大,看起来由几十厘米的样子,有这么大的鱼吗?

  他思索了一下,趴在河边,把袖子撸上去,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

  那黑影汇聚在河底,咕嘟咕嘟咕嘟,河底冒上来几个泡泡,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楚龄伸出手拨开水面,想要看清楚水底到底有什么,伸进去的那一刻,他感觉身子一颤,这河水冰得厉害,仿佛要把他冰冻。

  河面荡起层层涟漪,那黑影却凭空消失,不见了。

  楚龄皱眉,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刚要收回手,河底就有一个东西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触感滑腻,冷入骨髓。

  平静的河面下露出一个影影绰绰的脸,白白胖胖的,是一个小孩。

  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黑亮,看起来甚至有点可爱,他抓着楚龄的一只手,眨巴眨巴眼睛,“哥哥,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楚龄:“……”

  他偏了一下头,发现周围的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依然在河里嬉闹,和小学生春游没什么两样。

  “哥哥,你愿意带我走吗?我很好养活的。”

  楚龄冷静道:“抱歉,我家里已经有一个了,比较能吃,再加一个我养不起。”

  “那我把他弄死,你养我好不好,我吃的东西很少。”白白胖胖的小孩瞬间变得面目狰狞,宛如一个恶鬼,脸色青紫,眼珠子被泡得凸出眼眶,嘴巴里全是污泥。

  楚龄想了想,不是看不起,而是他怀疑陆危行弄死对方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他这么想着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见这个鬼婴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下子钻入水底,往其他方向逃窜,在水底横冲直撞。吓得水里的人尖叫不已,手忙脚乱的从河里爬出来,个个狼狈不堪。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少年音。

  楚龄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危行站在了自己身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一个小小的青紫手印,道:“我刚刚好像遇到鬼了。”

  陆危行:“怎么回事?”

  楚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脸色还有点微微发白,但好在已经冷静下来:“那是个鬼婴,看起来有点像小女孩,嗯……泡得有点肿,分不太清。”

  他们这里的异动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人凑过来道:“你刚刚真的遇到鬼了?”

  “刚刚那个东西竟然是鬼,鬼就在河里?”

  这一认知让所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就在刚刚和死亡擦肩而过。

  余圆圆更是吓得眼眶一红,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她躲在男友身后,离河岸远远的,生怕里面窜出什么东西把他拖下去。

  小黄看了楚龄一眼,“我之前就觉得眼熟,原来你就是那个零零六队伍啊,难怪这么淡定。”

  楚龄回忆了一下,他之前在副本里的样子,笑了两声没说话。

  “你们也别在水里玩了,不安全。”楚龄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拉着陆危行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