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鬼手里不会受伤的人……那他要加油，让我保持对他的兴趣。”决影拿起一罐新的啤酒：“被魔鬼厌弃的人，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愿意拭目以待。”韵卿碰了一下酒罐：“看看你所做的，是否真的如你所说。”
决影看了她半晌，随后苦笑起来：“我可是刚决定要做个真正的魔鬼，你这样不好吧？”
“即使你是个真正的魔鬼，我也只相信你。”她也笑：“你的心充满温柔，懂你的人自然会信任你。”
“我可不觉得你懂我。”
“他懂。”韵卿看向蒂斯贝尔：“你能救他。”
“我救他，你能给我什么报酬？”决影心情很好。
“你想要什么报酬？”
报酬啊……他还真没什么想让真神拿出的报酬。
决影想了一会：“那就……不能继续‘复仇’。”还能给我省些天外天事情的麻烦，最好再也不用理会那里。
“你还真是温柔。”她笑起来，又抚上决影的脸：“看出来我不想这样了？”
“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决影察觉到自己又被定住，微微皱眉：“我不喜欢被控制。”
“我修习梦魇术，精掌人心。”她轻轻吻上决影的唇瓣：“你想要被控制，这样才能停止你的……恐惧。”
“也许吧。”决影不在意被她吻住。
“我喜欢你……”韵卿越发大胆，把决影抱住：“你的温柔吸引我……我爱你。”
决影笑笑，显得更加温柔：“有很多人爱我。”
世界内的生命总会轻易爱上自己，除非是心有所属，不然无论是邬翊灵还是决影，他的皮相一直很吸引人。而且论坛确实没有说错，自己善于引诱他人的情绪，非常清楚怎样能引起别人对自己的好感。
“我们就在这里……”
“如果你不在意有旁观者的话。”决影看着愣住的蒂斯贝尔笑。
原本尽数遮住他们的白色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去，明明身在远处的韵卿出现在现实中。
“居然是……空间能力。”韵卿理着自己的衣服，假装看不到蒂斯贝尔。
“梦魇术，我还是听说过的。”决影也理了理自己乱掉的衣服：“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梦魇术，顾名思义，把人拉入梦境之中。在梦里，主导者能控制一切，包括情景、人物、环境。要破梦魇术有两个办法：一是找到施术者收回法术；二是用剧烈的痛感强制入梦人醒来。
“您……决……”蒂斯贝尔愣住，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
“你想怎么办，好像被发现了呢。”决影翘起二郎腿，心情很好。
“还不是怪你直接把我带过来。”韵卿叹气：“蒂斯贝尔，现在传达你最后一个任务。”
“最后……为什么？”他手里的酒罐掉到地上，里面的液体撒了一地。
“……跟着决影，直到他厌弃你。”她顿了顿，没有他的回答问题。
“啧，我还在呢。”这句话让决影非常无奈。
蒂斯贝尔沉默了一会，头低着，让人看不清表情：“……领命。”
“那就交给你了。”韵卿手里快速刻画着阵法。
“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决影看着自己的指甲：“我并不免费。”
“你放心，东西已经交到你手里了。”她的阵法成型：“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决影看着她步入阵法身影消失，又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帝斯贝尔：“怎么？幻灭了？”
“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你猜？”决影脑子里迅速出现回忆画面：“让你猜就好好猜，何必非要查看正确答案？”
“你是魔鬼，是因为你没有信仰。”蒂斯贝尔环抱手臂：“把你染白，这最适合你。”
信仰于我既是救赎也是毒药，那是能让人内心安定下来的束缚。
决影挑眉：“只要你做得到。”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他看了很久，忽然放弃。
“或许你以后会知道。”决影又拿起一罐啤酒。
蒂斯贝尔甩袖，整个桌上的啤酒就顿时无影无踪，包括决影手里的那罐也消失了。
“既然你不想继续喝酒，那就去休息吧。”决影也不恼：“你不必生气，我没有提出过分的条件。”
“你没有？你是个魔鬼怎么会没有！”蒂斯贝尔因为一直以来的信念破碎，此时显得愤怒且疯狂：“你一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威胁她！”
“……那就是这样吧。”决影顿了下转身离开书房，像是在逃离什么。
一间琴房，有琴，有筝，有帝安。
帝安倒了一杯水：“我帮你。”
“帮我什么？”决影只是下意识逃到了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他也没有想过这里会被他认为是安全的。
“网上那些评价。”帝安皱着眉，显然已经注意到了。
“不要继续管那些东西。”决影叹了口气：“声势浩大到现在的模样，管不了。”
“你还会弹古筝？”帝安转移话题，他知道聊下去也没有结果。
“会一点。”决影忽然反应过来：“柏瞳给我做了筝？”
“不，她给你做了笛子。”帝安忍不住微微一笑：“她说是你教她制作乐器。”所以我猜，你起码还会筝和琴。
“笛子。”决影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墨戒：“那就可以摘掉了。”
“也就你能把它看成乐器。”帝安有些哭笑不得，轻轻将墨戒摘下去。
“这不是很好用吗。”
两人忽然看向房门，帝安笑起来：“我其实认为你找来的会再晚些。”
“我是魔鬼啊，想到什么自然就做了。”决影也笑着。
“我们都知道你是魔鬼，不用刻意提醒。”烬冰打开门，把一个棍状物品丢向决影。
“嗯哼。”决影接住摆弄起来，那是和筝、琴同一种材料制作出来的木笛。
“没想到我们两个还能劳动您的大驾，亲自回来。”烬冰坐在琴旁，双手轻轻放在上面。
“我不够尊重朋友，只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抱歉。”
“你？”烬冰冷笑：“不信。”
“啊，随你。”起码不是老死不相往来，虽然再也不是朋友，但还能一起弹琴。
“我死后你不能再找柏瞳。”烬冰忽然道：“她单纯好骗，你们要是和好了，对我多不公平啊。”
“嗯，我知道。”决影点头答应。
之前烬冰和自己说，契约本身已经达成，放弃是不公平的。他认为决影自己选择放弃他们，也是对他们最大的不公平，并且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这样对任何人。
一琴一笛，声音中似乎带了轻微的悲伤。
曲子还没有结束，柏瞳轻轻打开门自顾自坐到古筝旁边，对着两人微微点头。
三个乐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在完成曾经的约定。
——
“决影，好哥哥，你就弹给我听嘛……柏瞳就当没有听过哟~”
“魔音乱心。”
“好了柏瞳，他也无奈，你就别烦他了。”
“我才没有呢~乖徒儿以后能弹奏的话，我们一定要一起弹这首曲子！”
“好，一起弹。”
“这首曲子叫什么好呢？”
“就叫……白夜语冰。”
“白夜语冰，真是好名字，烬冰不愧才华过人~”
“那就白夜语冰。”
——
乐器弹奏的声音一转，三段音律似乎浑然天成，或平淡或激昂，却带着奏曲人的念想。
帝安听着旋律呆住，这里面的旋律带着无尽的默契和开怀，三人同时转变旋律，竟然听不出一点不和谐的地方。
“白夜语冰……讲的是我们相识的故事。”烬冰手下不停，眼中带着怀念。
“原本是我们三人在溪边饮茶，我和柏瞳随意拨弄而出的旋律。
“一个喜好音律却不得弹奏的人，一个傀儡术高明被人害怕的人，一个极度喜静郁郁寡欢的人。
“终于找到自己心的归处。”烬冰嘴角划出讽刺的微笑：“……我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古琴的声音忽然乱掉，原本平静的旋律忽然变得刺耳，一筝一笛停下弹奏，两人静静的看着烬冰。
“我说服不了自己。”烬冰猛地停下，原本刺耳的声音登时消散：“决影，你有什么资格吹这首曲子？”
“你……这么想？”决影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是心情非常平静。
“你为什么回来找我们？”
“……道歉。”
烬冰愣了一会，嗤笑出声：“你杀神决影还会道歉？”
“对不起。”决影认真地看着他：“烬冰，我只是怕连累到你们。”
“我们不怕被你连累。”柏瞳摸着手里的筝，上面曾碎裂的痕迹还十分明显：“我们认识了几万年，太了解你了……”
决影不该这样，他该变回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神，我们是你的束缚，别再回头了。烬冰五味杂陈的从角落拿起曾经那枚碎片：“你可是个魔鬼啊，还来接近我们，是看上我们的灵魂了？”
碎片应声破碎，变成灰烬落到地上，他随意挥手间，原本还清晰的灰烬散去，找不出一丝曾存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