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九月份温度一般在30度左右，离往年下雪的月份还差着三个月，但是现在京都校个人赛的擂台周边，却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穿着夏季规格校服的人，因为越发变冷的气温而忍不住互相靠近。
“……雪？”加茂呆滞的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感受到它在自己手心中慢慢融化。
这是奇迹，比碎石擂台自己修复到完好无损的状态，更加震撼的景象。
这可是夏天啊，即使是夏末也不该……
“你是想用雪花把我埋起来吗？还是想冷死我？”不应该，不管是用积雪掩埋还是降低温度让人失温，都不是明智的做法。除非将千夏自己能像五条悟那样，用“无下限”那样的方式将自己与外界相隔，保护自己不会受到外界各种因素的影响。
将千夏摇头，“雪花自然是没有多少攻击力的，如果要把你埋起来还得等很久。但现在温度已经够了，要看看冰锥吗？”
加茂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这么有勇气。他看到雪花不再飘落，光滑的冰锥从云层中探出头来，远处的光线给他们镀上了一层微亮的金边。
物体的远近会造成视觉差异，加茂并不认为现在那片看上去只有一只只杯子大小的冰锥，一齐落下来时会是多大的威力。要知道即使是普通的冰雹，在重力加速度的加持下都可以砸坏车辆、房屋，更不要说是人体了。
“你别忘了自己也在这些冰锥的范围内啊。”加茂连忙从口袋里抛出一只试管，脆弱的玻璃材质砸在石质的擂台上立即破碎，试管中暗红的液体也泼溅而出。
液体散发出些许锈腥味，它们落地后并没有变成一滩，而是顺着咒术师早已镌刻在其中的咒力纹路行进着，在地面上画出一个暗红的圆形。随即，以圆形为边界，一道浅红色的半圆形屏障出现。
这个形状将千夏可太熟悉了，他挑起眉梢，颇有兴致地问道：“防御护盾？”
在这个世界中，将千夏目前只见过结界术和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前者咒术师都能学习并使用，后者则是五条家的家传术式。
加茂朝圆形屏障输送着咒力加固，“这是我的术式，血画界线。用咒力附着后的血液构成不同的图形，再赋予它们新的意义，只要在常理的范围内就可以实现，怎样，是不是很厉害。”
“的确，非常厉害。不过这个常理范围是不是你的认知范围？”将千夏敏锐地注意到了加茂公开的术式情报中存在的问题。
“……真是敏锐，算了，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糊弄谁了。没错，只要在我认知范围内。”
“这些血液也有限制吧？血型？”术式如此“万能”，那么作为施术必备的媒介必然是会被限制的，是血液的来源？血型？取出血液的日期？
这可真是要把他的老底都掀出来。
加茂抬头看了眼天空，那里的乌云还没有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云层中的冰锥似乎又往下坠了许多，而且似乎……尖端都朝向了他的位置。
他不知道冰锥的变化是自然现象，还是受到了将千夏的操控。这种想法并不奇怪，将千夏能够降低气温，让夏末的京都下起雪来，又能将雪冻成冰锥，那么他能控制冰锥何时落下也不是难题。
只是他能控制冰锥下落的方向吗？那些冰锥一齐落下的话，他真的能挡住吗？
不可能的。
“……是，作为媒介的血液必须是出自我本人，所以从10岁开始，我每个月都会抽取一定量的血液作为储备。”
这就是为什么加茂在团队赛时会和犬冢一组。
京都校的三年级如果都是攻击型的咒术师，那像东京校一样，三路都用一年级的领着，完全不用将渡边他们四个安排在一路。加茂从清理咒灵开始，从来没有单独一个人行动过。
他的咒术实际上是可攻可守的，如果不是因为血液储备量的问题他也能像其他人一样肆意发挥。资源有限的他不仅要为训练消耗血液，还得为将来留好储备。交流会使用的量被他严格控制在了三支以内，现在他脚下的就是第一支。
“难怪，加茂学长比神户和犬冢学长的身形要高，但是体格却没有他们健壮，脸色也很苍白。”将千夏知道限制后，之前产生的一些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加茂的术式很强，但是很可惜，他受到了资源的限制。血液必须出自他自己，同时还被自己的意识所限制。如果加茂生在希罗艾大陆上，这两种限制都不算问题。血液有补血药剂，只要留着维持生机的少量血液，再有强力的补血药剂支撑，加茂只会感受到被药剂撑住的痛苦。
思想就更好说了，希罗艾大陆也有科学知识，例如农具、建筑、运输工具等等，但这些都是魔法可以替代的。可以通过摩擦生热产生火焰、也可以通过收集雷电落在草木上产生的火焰等方式来获得火种，但是法师们有更快捷的方法，那就是直接控制火元素。
在科学与魔法和平共存的世界里，人的眼界会放大许多。在科学的世界观中我们知道气温在30度左右是不会下雪的，因为水汽无法产生凝华现象，自然也不会出现雪花甚至冰锥。
但在魔法的世界观里就不同了，气温30度，没关系，我们自己控制冰元素将气温压下去。正常情况下水汽凝华到凝结最多只能出现冰雹，因为雪花本就是包裹了空气中的杂尘的，但是同样的没关系，冰元素想要分离还是聚集全看施术的法师魔力量、知识以及技术水平。
如果加茂生在希罗艾大陆，那么他的思维就不会受到科学的限制，他可以将血液模拟成魔兽的形态，赋予它真正魔兽的力量，用完后清除血液中的杂质回收，直到血液无法再承受魔力为止。届时限制他的就不是大脑和血液储备了，而是魔力量。
“哈，我也想要一副健康健壮的身体，但谁叫我是这种术式呢。”加茂的脸色阴沉，不免想起了自己痛苦的过去。
他是御三家的嫡系，他的咒力量得益于家族姻亲挑剔后的结果，优秀血脉传承、强大的术式，却依旧不能成为家主之位的继承人。这都是因为他的术式出人意料地觉醒太晚，他已经因为父亲和现任家主的失望而走上了普通人的教育模式。
谁能想到呢？御三家的嫡系孩子，竟然10岁才觉醒术式，而且还是限制那么奇怪的术式。他的术式一公布，家中无人不感到惊奇。咒术师的术式千奇百怪，但是家系的咒术师是存在被视为“家传”术式的继承。
例如禅院家的十影法、五条家的无下限，以及加茂家的赤血操术。
他没有获得赤血操术，这意味着他的父亲想把控加茂家的野心落空，家主就能继续在那个位置上坐稳，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接受普通人教育的原因。
“加茂学长来年春天就四年级了，要不要试着出门旅行？虽然你的世界观已经形成，术式的限制也绕不过去了，但是旅行能开阔视界。世界上有许多不可能，但也有许多‘不可能’并非完全不会发生。”
将千夏朝天空抬起了手，云中的水汽瞬间完成最后的凝结融合，空中的云不再阴沉，恢复了洁白柔软的模样，和周边还在承载着大量水汽将要降雨的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冰锥完全脱离了云层后，加茂才看清了它们。
那是高达十来米的巨型冰锥，经过了整合后他们的总数一共是六支，它们的表面光洁润泽，仿佛被无形英骑握在手中的一杆杆骑枪。是的，冰锥已经不能再形容它们了，庞大到如此地步，已经超出了常人的理解。
森冷锋锐的枪尖直指着加茂所在的圆形屏障，只待它们的指挥官一声令下。它们会毫不留情地刺穿、摧毁所有的障碍。
没有人会质疑它们的破坏力。
“……”加茂不禁吞咽着口腔中的唾液，他仰着头，屏息凝神看着这压迫感十足的一幕。
从天而降的冰枪，会突破我的屏障吗？
我的屏障，我的意志，会被击垮吗？
这是无坚不摧的屏障，这是以我的血构筑的壁垒。这是……
这是有限的屏障。
不好！
加茂猛地意识到自己在那些冰枪的威慑力下，产生了限制屏障的强度的认知，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是无可挽回的，不是后续拼命暗示自己“刚才的念头是错觉”这类的设定，就能起到补救效果。
骗自己永远是最困难的。
将千夏高抬的手臂挥下，略薄的唇瓣轻启，“降下吧，冰之恩典。”
悬与高空的冰枪急速落下，甚至能够看到它们划破天空带起的气流形态，两千米、一千五百米、一千米……
它们急速接近着地面，即使高速下落了那么久也没能改变它们的前进方向，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去想常理的问题了，不管是被冰枪视作目标的加茂，还是观赛的其他人，早在天气异常变化的时候心里就只剩下了一句话。
这场电影，他们是不是还没给门票。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冰枪已经近在咫尺。
加茂呆愣地看着这六支大到不可思议的冰枪，我会死在这里吗？
他已然忘记了还有弃权或者逃跑的选项，情有可原。弃权了将千夏又有能力控制这六支冰枪吗？逃跑的话又有人能保证将千夏没有能力控制冰枪改换目标吗？
这份犹豫直到冰枪以摧枯拉朽之势刺穿擂台，深深扎入了地面并带起了强烈的震动时，都没能按下确认键。
一共六支，严严实实地将加茂所在的位置围了起来，像一个被削去了尖端后倒扣在地面上的圆锥体一般立在碎裂的擂台上，而将千夏所在的半边擂台却完好无损，简直像是一块蛋糕，一边切崩了，另一边却还稳稳当当。
乐岩寺从大地的震颤中回过神来，急忙确认学生的状况却只看到了一排冰枪，他怒声道：“将千夏，你难道在比赛中杀了他吗！”
“不要急，我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将千夏走到擂台断裂的边缘打了个响指，六支破坏了擂台引起小面积地震的冰枪顷刻间化为点点冰屑，再被风一吹便无影无踪了。
“您的学生在这呢。喏，毫发无损。”
加茂瘫坐在被切成孤岛的石柱上，他的屏障被冰枪在第一时间贴着边缘击碎，屏障碎裂的那一刻他已经死了心，没想到自己能在这种程度的攻势下存活，此时经过了剧烈刺激的大脑还没能重新转动起来。
将千夏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弃权吧，加茂学长，周围还有很多雨云呢。”
加茂看着他的笑容回过神来，上身向后倒去，仰躺着看向天空中唯一洁白的那片云，半晌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弃权……”
这个人，绝对不能与之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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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星穹铁道真好玩啊。（八点才想起还没写稿的人双目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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