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有人在后面低声警告说。
德拉科吓了一跳。竟然是贝利尼。“终于找到你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我没问题。”贝利尼按着德拉科伏得更低了,两人只从草从里露出一点点眼睛。几乎就在几秒后,好几个食死徒从屋子里走出来四处扫视,迎接那个老巫婆进屋。
“文森特呢?”贝利尼说:“凤凰社的人还没来?”
“文森特去找丹其了。他好像有什么事……”
“丹其那里我已经处理好了。”贝利尼说。他抬手送走一个传话用的守护神。德拉科意识到贝利尼变化了很多,声调、神色都像是老练十几年的巫师。
德拉科不得不警惕起来。“你嗓子怎么了?”
“什么怎么?”
“有些沙哑。”德拉科说。
“哦。”贝利尼碰了碰自己的喉咙:“在伦敦城郊碰到了点意外。”
“伦敦城郊?你到那里去做什么?”
贝利尼却冲德拉科摇摇头,他专注地注视着房子里伊夫以及其他人的动向,忽然说:“我靠近一点儿去看。你在这儿等着别人。”
太可疑,太可疑了!德拉科没有多少时间迟疑,他冷不丁拔出了魔杖,竭力用镇静的口吻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贝利尼对德拉科的反应有些吃惊,少顷,他动了动嘴角:“哦,我都快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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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年前,神秘事务司。
“马尔福先离开了。你不必管他,找到时间转换器就离开。”文森特焦急地对贝利尼说。
外面巫师们越发的气急败坏,咒语也不再留情。他们甚至开始怀疑这几个孩子是别的国家派来做什么敌对任务的。这个房间的出口被十几个巫师封死了,文森特倒是有机会冲出去,但是带着贝利尼的话,会有点吃力。他们被堵在那里的时间过长,贝利尼越来越慌,已经不到半小时前的水准了,几乎是在拖文森特的后腿。
随着形势近乎到达绝望,贝利尼所有的镇定都消失了。
“你可以的。”文森特尽力想让贝利尼打起精神,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地越来越慌。文森特还有别的事情要顾虑,他还要记着给自己一个遗忘咒,不然带着太多计划的记忆回到他自己的时间,还得面临可怖的秩序。
“我不晓得还剩多少时间了。”文森特咬住嘴,给贝利尼连着好几个祝福咒语。如果有能够提升胆量的手段,文森特肯定会大量使用的。他对时间估算得很精准,水晶匣子没过多久就亮起来,文森特在离开这个时空最后的一瞬间内给自己的遗忘咒。
留下贝利尼呆呆地盯着他消失的地方。
好吧,这就是你逞英雄的后果。你被留在这里了——距你自己时代近百年的时间。
没有文森特的抵抗,傲罗们试探着走进来,把贝利尼逮捕了。他们反复询问他家人的联系方式,贝利尼磕磕巴巴的。“我没有家人。”
“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两个人呢?”
“只有我一个。”
贝利尼在魔法部的牢房里呆了几个月,因为显然未成年的缘故——他软弱的性格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几岁——在神秘事务司造成了一系列破坏后,贝利尼不仅没进阿兹卡班,连罚款也被免了。审判庭的人看他什么都回答不出来,几乎开始认为他的智力被魔法造成了什么损伤;神秘事务司没处讨到损失的补偿,只能自认倒霉。
贝利尼倒宁愿自己能被多关一些时候。被时间转换器抛弃在了不属于他的时代,贝利尼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并不会变老了——他要熬到九十九年之后才能重新继续自己的十七岁吗?
关键的问题要不到那么远,而就在几分钟后——被释放了以后怎么办?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他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的人。他该怎么谋生呢?他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能找到什么工作,他甚至不知道走出魔法部的大门之后,自己今天晚上该去哪里睡觉。
“嘿。你就是我们拉文克劳的闯入者。”一个瘦瘦的巫师拦住了在魔法部出口大厅徘徊的贝利尼。“他犯什么事儿了?”
送贝利尼出来的巫师说:“他在神秘事务司搞破坏——你认识他?我们花了几个月都没能找到他的监护人。”
“很遗憾,我也只是见过他一眼。”这是佛罗莱特。贝利尼想起来了,六个月前曾经在学校撞见过,是伊夫的祖父。他曾经警告他们别把伊夫拖下水之类的。
老实如贝利尼,到现在也觉得自己先后成为拉文克劳和魔法部的入侵者这件事十分不可思议。
贝利尼没理由继续赖在魔法部蹭吃蹭喝,他垂头丧气地离开大厅,想着自己也许得去找外祖父与外祖母(现在他们应该也还是学生呢),可这种选择是不对的,他知道这种时间因果的运行方式。他如果表明自己身份,必然就是一种对未来的预言,而这种预言是会对之后的世界造成影响的。
如果要他们的行动不会功亏于溃,贝利尼正确的选择应该是立马到南半球的哪个麻瓜镇子里呆上九十九年。
“正好我要下班,”佛罗莱特拍了拍他,“一起吃吗?”
“恩?你已经毕业了?”
“是啊,见到你们的那时候我是去准备O.。”佛罗莱特左右看看:“你的那两个同伴呢?”
贝利尼没说话。
至少短时间的食宿问题是解决了。贝利尼没有透露给佛罗莱特太多信息,但他确实是说了他在苦恼的事情:他总是做不到像同伴那样临危不乱。
他总是把事情搞砸。
“我相信命运的。”佛罗莱特说。
“因为佛罗莱特有预言的血统吗?”
“因为一切已经在这里决定好了。”佛罗莱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贝利尼点点头,其中带着些敷衍,佛罗莱特察觉到了。
“以前的抉择都造成现在的你,”佛罗莱特说:“而现在的每次挣扎预言了将来的你。我对偶尔灵感爆发的一两次预言没什么态度,倒是强烈建议你别花时间在和自己脑子里的念头作斗争。”
“我没什么可挣扎的,”贝利尼争辩道:“我知道方向。我只是……做不到。”他的父母是英雄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而他只会在困难面前退缩。
“那就很不错了。”佛罗莱特拍拍他的肩膀:“很不错了。要么实现你自己那个预言,要么就死在实现它的路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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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防备地盯着贝利尼。
贝利尼回想起久远的、九十九年之前的十六岁,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为父母骄傲,憧憬自己也变得强大,又因为天生没有朋友那般的勇气而备受煎熬。
“我们答应过老佛罗莱特,要照顾他的孙子,还记得吗?”贝利尼动了动嘴角,姑且算是一笑说:“我不是冒牌货。”九十九年来他经过巫师大战的混乱,探访过全世界和时间魔法有关的古迹和秘密机构,浑身消失和没消失的伤疤都已经成为了勋章。
他已经成为了他梦想的那种人。
解决掉伏地魔的最后一个小麻烦,他要重新开始他的十七岁。
在不久前的时间移动中偶遇佛罗莱特的事情,德拉科已经印象不深了。他隐约记得有这茬事,没来得及说什么,贝利尼便消失在空气里,他的幻身咒很出色,就算在太阳底下移动的时候也不会产生多少不和谐的光线变化。
德拉科望着眼前的空地,他知道贝利尼正穿过那里,他看不到,屋内的食死徒也一无所知。
所有人的魔法都比我厉害。德拉科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