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摇了摇头, 他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
尼莫收起了脸上轻松的表情：“你还在生我的气。”
杰森说：“对不起，医生。这两天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想了很多。刚开始确实很想回去，很想继续和你开开心心的共同生活,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我发现不可以这样。”
尼莫不理解他的意思。
“你已经帮我太多了, 所以我变的越来越依赖你，所以才受不了你赶我走。”
“我没有想赶你走，那是气话！”尼莫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杰森继续说：“我没有怪你, 只是独自思考让我彻底想清楚了。尼莫医生，我不是你的责任。而且……明明我也是他们中间的一份子，只是因为你的青睐，我不但脱离了朝不保夕的危险生活, 甚至还能对拥有同样生活的人漠不关心。我……”
尼莫的脸上彻底没了表情，他平淡的说：“你在怪我。”
杰森马上解释道：“不……我没有……”
尼莫摇了摇头：“你就是在怪我。你怪我明明有能力帮助更多的人，却偏安一隅, 只顾自保。你怪我对东区的罪恶和黑暗视而不见, 自私自利。”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杰森顿时着急了, 他大声为自己辩解。
尼莫说：“那你跟我回去。”
杰森又不说话了。
尼莫哼笑一声。
“你宁愿住在蝙蝠侠的安全屋里, 也不愿跟我回去。你是觉得他更值得你崇拜和追随吗？”
杰森没有回答他, 只是说：“我过两天就搬出去了, 我攒够了租房的钱, 打算和一起打工的同伴合租。”
尼莫哈哈笑了两声。
你是在这个世界，我第一个倾力相待的人，我以为你是我和这个世界开始产生连接的开端。
我把你当弟弟啊, 你就这么对我。
他深深吸了口气, 告诉自己, 他才12岁，中二不过是常规操作，没关系，别伤心。毕竟三岁一个代沟嘛，他们之间隔着个东非大峡谷也很正常。
我不生气。没必要。
虽然尼莫没说话，可杰森是个对人的情绪非常敏感的孩子，他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尼莫的难过。
他很自责，可是他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想法，他不想成为医生的负担，他也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保护更多的人。
“尼莫……你别生我气……”
杰森轻声说。
尼莫冲他摆了摆手。
“算了。”
他有些疲倦的说。
一句话也不想说。他怕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会伤到杰森，也会伤到自己。他重新带好自己的棒球帽转身离开。
“医生……”杰森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尼莫的脚步稍微停了停，但是没转身。
“希望你……得偿所愿吧。”说完这最后一句，他便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回到诊所的尼莫也没什么事儿好干，他原本的计划是把杰森接回来以后，两个人一起去外面吃顿好的，也好补偿一下杰森这两天简单的伙食和辛苦的生活。可是现在一切计划都没用了。他在回来的路上顺便买了份披萨，火速解决掉食物后，就钻进自己的魔药工坊进行研究。
全神贯注的时候，感觉时间流逝的飞快。等他扶着脖子站起来舒展的时候，习惯性的拿起手机点开那个蝙蝠形状的APP。
等看到监控了杰森的身影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尼莫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关掉APP，从他的地下室重新回到卧室。
简单洗漱后，他就打算睡觉。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又翻开手机，他想要联系迪克，让迪克帮他联系一下蝙蝠侠，但又想到迪克现在已经不是罗宾了，他肯定不愿再去主动找蝙蝠侠。至于布鲁斯，算了吧，他希望自己能和这个哥谭阔佬从此相忘于江湖！
失策了，蝙蝠侠肯定有他的联系方式，可他竟然没有对方的，这也太被动了！两年前蝙蝠留给他的那个报警器被他选择性忽略了。
尼莫躺在床在心里默默怄气，百无聊赖时不着调的想着，每次他心里念叨蝙蝠侠的时候，这家伙总是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不如他也玄学一下，心里多想两遍，看看他会不会像神仙教母一样莫名其妙就出现。
于是当他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蝙蝠侠的名字后，就突然响起了敲窗的声音。
尼莫：……
他翻身起来走到窗前，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遮住了自己半个窗。
尼莫打开窗把这只巨型的翼手类生物放进来，然后就盯着他一直没说话。
蝙蝠侠看着他奇怪的眼神问：“怎么了？”
尼莫说：“你真的不会魔法？”
“我只是个普通人。”
尼莫：那我们对普通人的定义差距还有点大。
不过他也只是随便发散一下，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只是问：“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蝙蝠侠顿了顿才说：“迪克……他要去纽约州读书，这件事你知道吗？”
尼莫点头：“他告诉我了。”
“我记得我让你帮忙劝他的。”蝙蝠侠不赞同的盯着他，可惜隔着护目镜，尼莫完全感受不到他犀利的眼神。
尼莫说：“得了吧，这个年级的小男孩正是叛逆的时候，最好还是别劝，否则越劝越逆反。让他们在外面待一阵子，接受完了社会的毒打，保证以后回来就乖乖的。”
蝙蝠侠反唇相讥：“那你的杰森回来了吗？”
尼莫丢给他一个眼刀。
“反正我觉得他出去读书也不算坏，你们都不打算让他做罗宾了，留在这里只能让他沉浸在这种被抛弃的伤感中，还不如放他出去，外面天大地大，总比哥谭好多了，他总能找到比哥谭更值得他付出全部热情的理想。”尼莫说出自己的想法。
蝙蝠侠盯着他没说话。
尼莫疑惑的看着他：“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不，你说的很有道理。”
尼莫满意的说：“那是自然。”
蝙蝠侠问：“既然这么有道理，你又为什么不离开哥谭？我相信，凭你的能力，在任何一个城市都能过的比在这里更好。”
尼莫突然沉默。
对啊，他为什么不离开哥谭？
刚成年时，他试图离开过哥谭，去大都会，纽约，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可是不行。不是他不想，可一旦离开哥谭，他就会失去全部的魔法力量。而魔法是在这个世界和自己的曾经唯一的联系，也是他安全感的全部来源。
所以他无法离开哥谭。
可他不可能告诉蝙蝠侠他不离开哥谭的真正原因。
于是他故作怀念的笑了一下：“我的母亲选择了这里，我当然要留在这里，这是我怀念母亲的唯一途径。”
蝙蝠侠怀疑的看着他，明显不大相信。
尼莫·卡洛斯身份有异，这是他们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可如今他冠冕堂皇的拿伊莲娜·卡洛斯来作为借口，蝙蝠侠也不想直白的揭穿他。毕竟只要他不想说，如今的蝙蝠侠也不可能用什么极端的手段让他吐露事实——在他解决了所罗门·格兰迪和拯救了迪克之后。
今天的会晤到此为止，蝙蝠侠还要夜巡，于是准备再一次跳窗离开。
不过，转身前，他瞥了一眼尼莫的睡衣。
刚才尼莫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久，缎面的睡衣早就被他揉的纽扣散落，他的领口漫不经心的挂在锁骨边缘，一枚殷红的印记在黑色的睡衣和白色的皮肤之间格外显眼。
蝙蝠侠忍不住伸了手，帮他拉好睡衣。
尼莫后知后觉的拢住衣领，有点不自在的别开目光。
鉴于布鲁斯知道他对蝙蝠侠提过天鹅骑士和罗密欧朱丽叶的梗，他觉得这只蝙蝠和布鲁斯之间有奇怪的“共享信息”的传统，因此知道这个印记是谁制造的貌似也不是很奇怪。
妈的，地球真的没法呆了啊！
为什么他要在韦恩家的相关成员面前反复社死？
快走吧快走吧，这窒息的氛围真的让人一秒钟也不能继续待下去。
不过就在他真的要转身时，尼莫突然想到他之所以想到’召唤‘蝙蝠侠是有其他事。
因此他只能若无其事的将他拉住。
“等等，还有一件事。”他故作稳重的开口。
“你说。”
“杰森……他不愿回来。”尼莫说。
蝙蝠侠在护目镜之后挑了挑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挺崇拜你的，你……帮我看着点他吧。”
“崇拜我？”蝙蝠侠疑惑道。
尼莫心里的白眼早就翻到天上去，表现出来的语气就有那么点阴阳怪气：“是啊，蝙蝠侠嘛，哥谭的黑暗骑士，小男孩心目中的无敌英雄。”
蝙蝠侠想说自己不是什么英雄，可又觉得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蝙蝠侠问。
“我已经知道他在哪里打工了。先不说那种地方雇用童工和环境恶劣的事，其实我说了也没用，东区的孩子们自有他们的生存方式，我没资格居高临下的指点他们。只是杰森年纪真的太小了，遇到真正的硬茬，他肯定会吃亏。而且他脾气也不大好，虽然我看得出他已经在尽力克制了，只是遇到一些特定的对象，比如说吸|du的和侮辱妇女/和弱小的，他往往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更怕他受到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你……”
“他不想回你这里，而你想让我训练他。”蝙蝠侠说。
尼莫吓了一跳：“我没有！”
“但你说了这么多，就是这个意思。”
尼莫不说话了。他是真的很矛盾，所以他没办法对蝙蝠侠提出具体的要求。
两个人之间又陷入了无话的境地。
过了一会儿，蝙蝠侠走到窗边，轻巧的越过窗沿。
“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嗯，谢谢。“尼莫道了谢。
“不用，就当是为了迪克。”蝙蝠侠回答完，人已经消失到了远处。
尼莫顿时轻松下来。互不相欠，只为了偿还，这就挺好，谁说蝙蝠侠不懂人心呢？
作者有话说：
我虐了吗？我没有啊……但是为什么我有点心酸( T ^ T )
大家是不喜欢看日常么？球球不要养肥我！还有，喂我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