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伦敦】
“尤利西斯, 还顺利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充满磁性的女性的声音。
伦敦常年阴雨，尼莫来这里一周，就没见过太阳，此时他举着黑伞站在泰晤士河沿岸, 漫不经心的看向河对面的碎片大厦。因为下雨的原因, 这里的云层总是看上去很低, 对面那些现代建筑的顶层笼罩在云里，让尼莫总有一种并没有离开哥谭的感觉。
“有事？”尼莫看着手上的几张照片，语气很淡漠。
“确认一下你的安全, 毕竟你现在也算刺客联盟的资源。”女人看着下属给他传过来的照片，尼莫这些天在伦敦，应该是跟踪某个人，她凑近照片仔细看了看, 被跟踪的那个男人一头乱糟糟的金发，穿着一席长及小腿的土黄色风衣，照片里几乎没什么正脸, 但从背影和一些模糊的侧脸照片上来看, 这个男人实在是有些邋遢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女人状似随意的问道, 仿佛完全不在意他声音里的冷淡。
尼莫懒得回应, 直接准备挂断。
线路那边的女人仿佛预知到尼莫的动作似的, 出声阻止。
“别挂, 尼莫。”
尼莫歪头将听筒连到蓝牙塞进耳朵, 举起手机调出相机，再一次开始拍摄他的跟踪目标。
“一分钟。”
“你知道刺客联盟在伦敦有任务吧。”
“50秒。”
女人对他的报时也不大在意，继续说：“联盟里很多长老都对你的加入有所质疑, 我只是提醒你, 不要发挥你那多余的同情心和正义感, 如果破坏了联盟的行动，我父亲也没法办保你。”
“没有那种东西，你还有20秒。”尼莫冷漠的说。
女人笑了笑：“那能告诉我，你在跟踪谁呢，如果对联盟没有影响的话，我们的人完全可以帮助你。”
“塔利亚，不要试探我，也不要妄想掌控我。”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他望向那个在人群中貌似不经意，但实际上是在刻意躲避自己追踪的男人，收掉手里的伞随意的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带上连帽衫上的帽子，加大脚步追了上去。
男人的行进路线越来越偏僻，尼莫知道对方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他索性不再隐藏，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在又一个拐角处，那人失去了踪迹。
尼莫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已经追踪了他几天，这个男人也实在太敏锐了。就在他拿出魔药，准备利用魔药找出他的踪迹时，对方突然从旁边闪出来，勒住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按在潮湿泥泞的墙上。
“呃——”尼莫刻意放弃抵抗来展现自己的无害性。
“你是谁，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邋遢的男人嘴里还叼着烟，完全没有被尼莫的无害锁蛊惑，他一手拧住尼莫，另一只手已经悄悄结出一个金色的魔法阵，一旦对方有什么反常举动，他就会马上予以反击。
“约翰·康斯坦丁，地狱神探。我需要你的帮助，价钱你随便开。”
康斯坦丁慢慢松开了他，但依旧保持着防御的姿态。
尼莫转过身来，非常坦然的看向他。
伦敦的白天格外的长，已经将近晚上9点，天还亮着，他们两个一起走进一间快餐店，尼莫叫了最寻常的汉堡和可乐，坐在了他的对面。
康斯坦丁面带审视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他皱眉道：“你的灵魂有损。是使用了禁术的关系？”
尼莫冲他微笑：“我果然没找错人。”
康斯坦丁“啧”了一声，摆出一副非常混的样子：“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我的，只不过，也许传言都不是真的，你用禁术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情，我恐怕帮不了你。”
尼莫喝了一口可乐，很淡定的说：“和禁术有关的事，我已经解决了，我找你，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非常简单的忙。”
“抱歉，你找错人了。”康斯坦丁完全没有听他继续说下去的兴趣，已经非常不耐烦的站起来准备离开。
尼莫也没有再劝他，只是展开手心，里面躺着一枚质地古朴的银币，壁面上阴刻了一只刻耳柏洛斯。*
康斯坦丁一脸惊讶，他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去拿，这枚银币却被尼莫重新握进手心。
“现在你能坐下来听我好好说了吗？”
康斯坦丁看了他一眼，终于坐下来。
“你说。”他盯着尼莫那只捏住银币的手说道。
“我要你帮我保管一份灵魂碎片。”尼莫平静的说。
康斯坦丁更惊讶了，他指了指自己：“我？”
“对。”尼莫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康斯坦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他嗤笑一声：“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尼莫又将手上那枚硬币展开：“这枚死者印记可以帮你在地狱隐藏气息，你不是一直想要从那里带回一个女孩儿的灵魂吗？相信这枚信物对你非常有用。”
康斯坦丁再一次打量了他一眼，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想要点燃，却被尼莫拿开。
“这里不能抽烟。”
男人烦躁的龇牙：“你连这个都调查到了，想必你也听过我的名声，你要我保管谁的灵魂碎片？你跟他有仇？”
尼莫摊开另一只手，里面躺着一枚白色的水晶。
康斯坦丁盯着白水晶端详了片刻，他看着尼莫的眼神转为戒备：“这是谁的灵魂，你是怎么得到的？”
尼莫并不打算告诉他。转而说：“我用死者印记做信物和你交换承诺，你帮我保管它，无论任何情况，都不可以擅自使用这块灵魂碎片。”
康斯坦丁斟酌了很久，才问道：“为什么选我？”
尼莫微微笑了笑：“你为那个女孩的灵魂自责这么久，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妥善保管这块灵魂碎片。当然，另一方面，我也实在无人可以托付，只能拜托你。”
金发男人眯眼看着这块水晶很久，又看了一眼他另外一只手心中的死者印记，他终于伸出了手：“成交。”
康斯坦丁结了一个简单的魔法契约阵，承诺将妥善保管这块灵魂碎片，作为回报，尼莫会将死者印记交给他。如若康斯坦丁擅自将这块灵魂碎片挪作他用，那么和死者印记产生因果的灵魂都将永坠地狱。
契约结束后，他们两个的手腕上都出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魔法刻印，乍一看像是一个哥特风格的纹身。
等到这一切结束后，尼莫将手里的东西全部交给康斯坦丁，笑眯眯的对他说：“合作愉快。”
两人吃了简餐后一同离开餐厅，分别时尼莫突然叫住他。
“你喜欢伦敦这座城市吗？”他问。
康斯坦丁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点了颗烟，贪婪的吸了一大口，才半开玩笑式的回答他：“当然，如果每个城市的意志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话，那伦敦虽然不是最美的，但一定是我最想睡的。”
“你会为她付出一切吗？”尼莫又问。
康斯坦丁想了想，回答道：“也许不会吧。”
“如果她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你会心痛吗？如果你早知她会受伤，你会阻止吗？”尼莫再抛出一个问题。
康斯坦丁眯眼看着他，沉声问：“你什么意思？”
尼莫再问：“你知道刺客联盟吗？”
康斯坦丁夹着烟的手指一顿，他看向尼莫，谨慎的问：“你说的是领头的那个靠拉萨路池活了好几个世纪的那个？”
尼莫一挑眉，没想到在康斯坦丁这里居然能得到意外的收获。他只思筹了几秒，就决定出卖刺客联盟。
“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拉尔斯和拉萨路池的事，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件即将发生在这里的，他们的阴谋。”
康斯坦丁最后吸了口烟，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这老怪物有一口池水，知道的人都称它为拉萨路池，是被上帝复活过的的宠儿拉萨路的化身，泡过这个池子的人，都将起死回生，返老还童。拉尔斯靠他活过了好几个世纪，并且利用自己几乎永生的优势，积累到了想象不到的财富和人脉。”
尼莫想了想，随后问道：“据我所知，所有违背灵魂法则的魔法，都将付出同等的代价，难道神就可以违反法则吗？”
康斯坦丁又抽出一根烟：“拉尔斯在最初，是古中东某国的王国御医，一生致力于救死扶伤。但是现在……”
他看了尼莫一眼，笑问：“你应该见过他吧？你觉得他还是曾经那个御医吗？”
尼莫听明白了康斯坦丁的未尽之语。他转而问道：“你又不是刺客联盟的人，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
康斯坦丁哈的笑了声：“你都说我是地狱神探了，这些当然是来自地狱的朋友告诉我的。”
尼莫最后问道：“地狱无法带走他的灵魂？”
康斯坦丁看他一眼，想了想才说：“他有拉萨路的庇护，地狱无法染指来自天堂的财产。”
尼莫哈了一声，只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荒谬至极，原来在神的眼里，人类真的只是玩具，好坏善恶皆不值一提。
康斯坦丁看着他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该你了。”
尼莫也不纠结，直接跟他说：“刺客联盟的人现在在伦敦，他们要在这里制造恐怖袭击。”
康斯坦丁手指一顿，他的眼里再次染上戒备和疑虑：“哪方面的？”
尼莫看着不远处地铁口匆匆来往的人流：“我知道的不够多，不过如果让我猜的话，最容易的就是制造爆炸了吧。往人流量大的地方一冲，然后，‘嘭——’。”
康斯坦丁的神情越发凝重：“你到底是什么人？”
尼莫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至于我是什么人……”
他顿了一下，才捋了一把自己灰色的头发：“我可能是一个永远无法走入白日的人吧。”
说完他便离开了。
待他回到刺客联盟在中东的据点，已经是三天以后。
拉尔斯原本要给他提供更好的住宿和生活条件，但是尼莫拒绝了，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离整个联盟远点，还有就是没事儿别来烦他。
塔利亚再次找到他。
“联盟在伦敦的行动失败了。”她毫无顾忌的推开尼莫的房门。
尼莫专注于自己手中的烧杯和化学反应，他从支架上取下两只试管，将其中一支内的液体混入了另外一支，试管里瞬间咕噜噜冒起了泡泡，原本棕色的溶液渐渐变成了透明色。他在瓶口用一只手扇了扇，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于是将试管内的溶液倒入另外一只小瓶子，又将小瓶子仔仔细细的密封好。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做完这一切，他慢吞吞的回复塔利亚。
女人将他和康斯坦丁见面的照片扔在他面前的试验台上。
“约翰·康斯坦丁，是他从中作梗，破坏了我们的行动。而在此之前，你刚好和他见过面。解释一下。”
尼莫轻飘飘的的看了一眼照片，他笑道：“咦，把我拍的挺好看的。”
塔利亚皱了皱眉。
“尤利西斯，你是不是以为有父亲护着你，联盟里就没有人敢动你了？”
尼莫点了点头：“当然啊，连一个人都护不住，他这个首领当的岂不是很没有排面？”
塔利亚深吸口气，试图压下自己的火气。
“联盟里很复杂，很多人都盯着父亲，我们在外部同样有敌人，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别忘了，杰森·陶德……”
尼莫斯条慢理的打断她：“大小姐，你最好不要总是用杰森·陶德威胁我，否则我一生气，把答应拉尔斯的事情给气忘了可怎么办？死一个杰森是小事，耽误了你父亲统治全人类的脚步，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塔利亚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终于笑道：“你和约翰·康斯坦丁私下里见过面的事，只有我和我的心腹知道。”
尼莫问：“那你来是想要做什么呢？”
“你必须为联盟做出贡献，让长老们相信你确实是忠于刺客联盟的。否则，即使是父亲和我，也很难保证杰森·陶德和你的安全。”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拉尔斯的警告？”尼莫问。
“是我向父亲提议的，这也是为了让你更好的融入我们。我再说一遍，你不可能仅仅靠着父亲的庇护，在刺客联盟获得安全，更何况杰森·陶德还需要治疗和修养。”
她看着尼莫再一次眯起的眼，补充道：“我这不是威胁，是忠告。虽然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和康斯坦丁见过面，但你在联盟针对伦敦的行动前在那里停留过，这是大多数长老都知道的。”
尼莫打断她：“你们这些长老没个屁事干了吗？为什么要盯着我？”
“因为你受首领庇护，至今为止又没有展露出值得被庇佑的才能，在刺客联盟里，强者为王。这个理由够了吗？”
尼莫想了想，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大小姐，请继续。”
“短短一天，达米安已经处决了好几波企图闯入劫持或伤害杰森·陶德的人。”
尼莫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他垂眸想了想，说道：“我可以为你们效力。”
塔利亚等着他的下文：“拉尔斯说过要亲自训练我，我会投桃报李，同样帮他训练刺客联盟。但是杰森·陶德苏醒后，让他跟着达米安。”
塔利亚嗤笑一声：“就你？你能教联盟什么？”
尼莫也冲她笑了笑：“下毒。”
塔利亚本想再嘲她一句，不过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同时声带也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眼神变的锐利又危险。尼莫好整以暇的走到他面前，拿出一把博克折刀轻飘飘的搭在塔利亚脖子上。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在拉尔斯和我的协议结束前，希望你们能够管束好联盟里那些不长眼非要来招惹我的废物们。杰森掉一根头发，我就要他们一只手，杰森流一滴血，我就放干他们全身的血。”
塔利亚目前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示意他这个交换条件有效。
他将新制成的药剂的试管拿出来放在塔利亚鼻下让他嗅了嗅。女人终于慢慢重新获得了自己身体和声音的掌控权。
在她恢复力量的第一时间，先给自己带上一个氧气面罩，接着卡住尼莫的脖子将他一把按在墙上：“尤利西斯，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再给我下毒，我就宰了你，我才不在乎我父亲的什么计划，没有他，我一样可以统治刺客联盟。”
尼莫耸肩表示同意：“好的。”
塔利亚松开他，不想再跟他多说，转身想要离开。
“还有一件事。”尼莫在身后对她说。
塔利亚的手掌搭在门把上，等他说话。
“塔利亚，我也可以效忠于你，挑一些你手里的，我感兴趣的任务参与。甚至在你和拉尔斯意见相左的时候，站在你身后。这会成为我们两个的秘密。”
塔利亚转过身，她双手抱臂，审视的看着尼莫。
“说出你的条件。”
“我知道你与一股神秘侧的族群有接触，我的条件就是，杰森·陶德不可以泡拉萨路池，你送他去那里。”
塔利亚放下手臂，危险的盯着尼莫：“你是怎么知道拉萨路池的？”
“我想拉尔斯应该告诉过你，我是个魔法师。魔法师自然有魔法师的渠道，我不但知道拉萨路池，还知道它的起源，更知道如何让它干涸。如果你想掌控刺客联盟，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它干涸，这样不会伤害你们父女之间的感情，也不会伤害你和达米安的感情，你说对吗？”
塔利亚这次过了很长时间才再开口：“父亲知道这些吗？”
尼莫笑了笑：“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塔利亚再一次将手掌搭在门把上，离开之前她说：“我会送杰森去大种姓，你也记住你的承诺。”
尼莫再一次把视线投在了他的工作台上，又开始专注于手上的药物实验。
“当然。”他轻声说。
那些丑陋的，不洁的罪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作者有话说：
*刻耳柏洛斯：希腊神话中的地狱三头犬
感受到尼莫在认真搞事情了吗？【抠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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