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克斯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年轻时的自己逊毙了。

  他心里其实明白:这和年轻时的犹豫并没有多大关系,只是他和西亚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但是,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喝酒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他们早点相遇的话……

  此时距马林梵多那场战争结束并未过多久,青雉大将辞职的消息也只在一些人内部流通,更少人知道从马林梵多离开的青雉大将还带上了一位天龙人小姐。

  雷德弗斯号停在安拉欧亚岛,这是新世界著名的开有樱花的冬岛。

  三年前安拉欧亚的居民被红发海贼团从其他海贼手里救下,经过一系列复杂的事件,岛上忒特尔城城主带着整座岛屿归属了香克斯。

  即使是九月,安拉欧亚的雪仍然没停,樱花树沿着街道铺了一路的粉白,看上去像是变色的地毯或地砖图案。

  香克斯原先与贝克曼等人一块儿待在忒特尔最热闹的酒馆里畅饮,但中途他接了个电话后就摆了摆手一个人离开了。

  酒馆里很嘈杂,只有坐在他旁边的布鲁姆、拉基路和走到附近还没坐下的贝克曼被迫听了一耳“秘密”。

  拉基路拿着巨大的啤酒杯和贝克曼碰了碰:“头儿真可怜。”

  他说这话也许是在打趣,贝克曼把冰凉的液体吞下肚,眯着眼睛掏出一根雪茄:“是挺可惜。”

  他咬着雪茄一头,发出含糊地啧声。

  “西亚丫头倒是个有勇气的。”他吐出一个烟雾。

  拉基路透过白色的浓烟看着他有些怅然的脸,转手拿起一杯新的雪啤。

  “青雉也很有勇气,嘿……”耶稣布挤着眼睛:“这算是前所未闻的结合吧?海军大将辞个职还拐跑了那上头的贵族。”

  他伸手指了指头顶。

  “你也听到了啊耶稣布。”

  布鲁姆摇了摇酒杯,里面的金黄色的液体转来转去,最上层又升起了新的气泡花。

  “哎,头儿不会孤独终老吧?”他想了想平时香克斯的举动,实在有些担忧。

  这边香克斯还不知道他又被船员念叨起了终身大事,他一个人拎了一瓶伏特加往忒特尔的小公园走——大多数人都是去措施更多的大公园因纽特赏花,因此古老狭窄的小公园伊布里反倒被冷落了。

  香克斯打量了一会儿这座半开设计的公园,说实话它看上去真的像某大户人家的庭院。他轻轻一跳就从地面跳上了公园正中央的樱花树上。

  伊布里的樱花树也没有因纽特多,地面上是稀稀落落的花瓣,大片的缝隙露出下面厚实的白色雪层——最近没人来铲雪。

  旁边的三层居民楼刚好与中心树的高度相近,香克斯就躺在一根较为粗壮的枝干上。

  他灌了几口酒,视线始终没有落在精准的点上,有些飘渺,空中和雪相拥的细碎花瓣仿佛只是虚影。

  直到有一片落在他被雪浸湿的头发上。

  “嗯?雪中樱花吗?好啊,那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带我去看看哦!”

  平静之下隐藏着欢喜,温软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香克斯对此无比熟悉。

  香克斯把酒瓶靠在胸前,腾出手把头发丝上摇摇欲坠的花瓣捏下来:“以后啊……”

  雪变大了。

  香克斯靠在树干上的衬衫差不多都湿透了,他也不觉得难受,只是难得露出了一点茫然的表情。

  要是又打喷嚏的话……又打喷嚏的话,啊、小西亚不在这啊!

  他把酒瓶提起来晃了晃,瓶身只单单映出他一个人扭曲的脸庞而已。

  ——————

  远在新世界另一条航线上的马尔科却并没有旅行状态的库赞或者香克斯悠闲。

  在战争中同样损失严重的白胡子海贼团正在崩溃的边缘,领导人与本被看好的未来领导人的死亡,使得这个巨大的维持了数十载的联盟产生了皲裂。

  马尔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放纵自己颓废的心情,最后因为不断传来的黑胡子夺岛的消息重拾体面。

  他打起精神召集了剩余的兄弟们准备与黑胡子海贼团做个了断。

  临行前一夜他想起多年前在某座岛屿上做的梦,那个断在一半的梦境曾给过他危机感,但最后被他逐渐遗忘,知道马林梵多一役后他才番然惊醒。

  但马尔科没有懊悔的时间。

  等他从短暂的愣神中醒来,被打开的本子上已经被下意识写了好几个字。

  【康斯坦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