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この世界はとてもきれいだ,正しい?”(这个世界很漂亮,对不对?)

  路明非在本子上写,他和绘梨衣穿着和服坐在浴室的小窗户前,被粉紫色点亮的东京天空树矗立在黑暗里。

  “とてもきれいです。”(很漂亮)绘梨衣舍不得移开眼睛,直到它熄灭下去才看了一眼小本子上的东西回答。

  “これはあなたへのプレゼントです。(这是给你的礼物)”

  路明非在本子上继续写:“行きましょう、今日私の家族に会いに行きます。(走吧,今天带你去见我的家人)”

  绘梨衣今天穿的是蓝紫色镶黑色蕾丝边的公主裙和最喜欢的羊皮短靴,长发上扎着蓝色的缎带。路明非帮她把没扎好的缎带重新绑好,牵着她的手就像是牵着公主。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公主,从18世纪的油画里走出来,举手投足里有着训练出来的优雅和矜贵。□□公主就应该是这样,可是她短暂的一生里所有的优雅都不足为外人道,两辈子只有路明非敢带着她去疯去闹去看这个世界。

  车子在法式小楼前停下来,写着ChateauJoeiRobuchon的牌子在雨里仍然闪闪发光。

  侍者说我们这里人已经满了的时候路明非将经理的名片丢到他手里:“去查吧。”侍者看着经理的名片也有点迟疑说今天我们这里确实有姓路的来了他们说只有六个人……

  “带我去。”路明非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没有他的点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路明非牵着绘梨衣跟在侍者后面,绘梨衣抓着路明非的手不左顾右盼也不乱跑,听到路明非叫她お利口さん(乖乖的)她就点点头。

  “请问你们和这位路先生一起的吗?这位路先生说你们占了他的座位。”

  侍者谨慎的询问正在吃饭的六个人,婶婶看到路明非就觉得心口发闷,心说是不是世界上好事都叫路麟城和乔薇尼占去了,他们在的时候处处压着自己一家生的孩子是个怂货自己家刚得意了几年这家伙忽然就被国外的学校录取了大出风头,相亲的时候他衣冠楚楚搂着漂亮的姑娘来找茬,凭什么自己家永远比不过他们一家?

  然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经理责备侍者路明非就在一边看,路鸣泽的眼睛都快黏到绘梨衣身上去了他的相亲对象佳佳在一边自惭形愧,直到路明非叫停。

  “给我们加两个座位吧。”路明非懒得继续看下去,他对比他早死了至少一百年的叔叔婶婶没什么感情,更何况来到过去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婶婶的差使,实在没什么好感。

  陈处长的夫人三句话不离路明非,但是路明非很少回应只是微笑。

  然后就是经理忽然过来说我们不能继续用厨师长的菜单了能不能用普通菜单,中间阐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然而路明非其实知道根本就是店长发现了绘梨衣过来试探。绘梨衣冷冷地伸出本子上面的要求是叫总经理过来,路明非知道一切但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好整以暇地看着绘梨衣,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知道这样做对绘梨衣有点残忍,可是他需要战斗……黑王和白王的力量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就像是两个不同的星系,它们各自运转互不干扰,但是在某一个星系忽然就兴奋起来之后就会开始融合,日常使用的言灵速度太慢,除非路明非脑子一抽说的每一句话都用言灵——但是那样的话很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几分钟之后屏风把这里围了起来,可是路明非忽然表示自己要离开了。

  当然要走了……路明非听到了外面的骚动,他手机里新的彩信缓缓刷出,上面绘梨衣的脸明艳照人,可是她脸上的表情那么干净就像是精致的人偶。

  抓住那个女孩儿,死活不论,十亿日元。哪怕是按照那样夸张的比例兑换金钱,这个价码也足够那群亡命之徒不顾性命了。

  酒德麻衣救驾的兰博基尼来的正好,懒得去看陈处长的表情,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他的惊讶和赞叹。

  虽然路明非丝毫不在意中途离席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绘梨衣在意。因为Sakura哥哥叫她乖乖的。宴会ではかわいい子を作るよ(宴会上要做一个乖女孩)还写在本子上,要在哥哥的家人面前表现好一点啊。

  绘梨衣没动,她在本子上写“兄はまだ来ていません”(哥哥还没来)。路明非叹了口气也没有用小本子而是直接开口说道:“言うことを聞くと,私と行く。(听话,跟我走)”最终,绘梨衣想了想还是把手放在了路明非的掌心。

  路明非伸手招来侍者把白金卡丢在他的怀里:“麻烦快点。”

  时间还很充裕,路明非刷了卡带着绘梨衣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君は今10亿元の価値を持っている,彼らは手段を選ばない。(你现在值十亿元,他们会不择手段)”

  可是他们跑着跑着一位白衣侍者拦住了他们,可惜在侍者装x之前,路明非一巴掌呼到了侍者的脸上:“ばか野郎!決まりがわからない!(混蛋!懂不懂规矩!)”

  侍者:“……”

  这套路也是……很独出心裁了。

  路明非这一手实在太狠,侍者被这一巴掌打得直接偏过脸去,不过他戴着面具也看不出来肿了没肿。

  绘梨衣在看到侍者时眼睛就已经染上了薄薄一层金色,于是路明非扇了侍者一巴掌之后就拉着她继续在走廊里奔跑。

  身后传来银盘坠落的声音,梆子的声音在身后如影随形,绘梨衣不可遏制地颤抖,她呆呆的任由路明非拽着她奔跑,眼睛里流下血红色的泪水。身后的声音那么平常就像是千万条蚕同时啃噬桑叶的摩擦声,而绘梨衣却好像听到了魔鬼的狂笑般颤抖。

  那是小时候做过的脑桥中断手术的结果。现在的绘梨衣已经不是路明非所熟悉的那个天真又明澈的绘梨衣了,她像是坏掉的木偶又像是失去了动力的机械,血一样鲜红的泪水落在地上像是小小的血泊。

  路明非抱起瑟瑟发抖的绘梨衣一路狂奔,他一脚踹开了一楼的门直接从上面跳进了敞篷车然后把绘梨衣按在副驾驶座上自己窜上驾驶位,他看到那些暴走族欢呼雀跃冲开警察的封锁向他围堵过来。路明非没系安全带。他的眼睛开始泛起血红的杀意。

  在我面前敲起梆子意图控制我,这是你最大的败笔。

  邦达列夫,你失算了。

  我身体里另外那一个人格,才是真正暴戾的龙王。

  或许你会以为你将唤醒怯懦的人类甚至期待着看到人类匍匐在暴力和威严之下,可是事实上你唤醒的却是满怀杀戮喜悦的君主,它仰天长啸目光所及之处逆臣无不跪拜。而那妄图逆命的小丑,终将被怪物的趾爪钉死在象征死亡的青铜柱上等待一千个一千年才能彻底死去。

  酒德麻衣规律的发射子弹,她手里的AS50是危险的玩具,它射出的子弹哪怕只是擦到手臂都足以撕裂肌肉。

  兰博基尼发动,野兽般狞亮的光穿透雨幕,沉重的引擎发出吼叫,然而这时候侍者冲出来抓住了兰博基尼的后杠!他眼睛里燃烧着略带血红的金色火焰,那是次代种的瞳色,楚子航四度爆血的时候也曾经拥有过这样纯粹的金色瞳孔。

  兰博基尼被拽住了。为了对抗人类世界的机器,侍者的眼里泛起更加明亮的金色,他徜徉在权力的喜悦中,贪婪的感受着王血的强大——可是路明非回过头来看向他,那双赤红的眼睛直直对上了侍者赤金色的瞳孔,他的声音不大,然而一字一句却清晰明了如同巨钟轰鸣:“汝见王座,何不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