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些并不适合由森鸥外说出口的疑问,用爱丽丝的身份倒是十分地合适,这大概也是人形异能力体的其他用途之一了。

  “简单来说, 是在胃里。”

  小国王言简意赅地说道, 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

  “那刚才那是?”

  “在胃里。”

  “啊?”

  森鸥外有那么一两秒钟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小国王话语背后的意思。

  “你是说, 刚才那间房间也是某种东西的胃?”森鸥外若有所思,他先前就有所推测,现在小国王的回答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么说来,那些异状就可以解释得了了。”

  [震惊,都是胃里的话,现在的视角是在那个彩毛狮子的肚子里没错, 但是刚才不是还在禅室里吗?]

  [这么说起来,难道禅室也是什么东西的胃部?]

  [确实有可能啊,之前不是还从天花板上滴下来了黏糊糊的东西,还有腐蚀性的样子]

  [嘶, 那得是多大的东西啊,十有八九是鬼神吧]

  [那也太离谱了吧,总持寺不是横滨的三大灵能力者组织吗?]

  [对啊, 这可是在总持寺的眼皮子地下啊。]

  [等等,细思极恐,之前不是就是说总持寺有问题吗?]

  [没错,之前就怀疑是有鬼神污染了总持寺,但是孕育到现在才被发现, 十有八九不是知情不报就是总持寺的住持玩忽职守了]

  [这下糟糕了, 我记得鬼神的体型也和危险性有关, 这么大,不知道是什么等级]

  [乙级?如果运气好的话,之前的河神不就是看起来大,但是其实也没啥嘛]

  [别太乐观了,我看至少也得是甲级吧]

  [希望能顺利解决啊,不知道小国王会不会出手,看起来国王殿下超级生气的样子]

  [应该会出手吧,这个明显是被惹毛了,那个老头也确实是不怀好意]

  就像是弹幕所说的那样,名叫米切尔·恩德的男孩身上确实笼罩着一种和年纪不相符合的肃杀之气。

  这样凌厉的气势和可爱的外表放在一起,却有着一种诡异的和谐,就好像更验证了男孩是天生的王者的评价。

  王的怒火,正需要着一个东西来承担。

  而总持寺的那只鬼神,似乎就是最好的祭品。

  “在这里呆着。”

  小国王的话语种似乎正压抑着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让森鸥外甚至在某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于本能的颤抖,那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情感的强度。

  男孩此时此刻的亢奋似乎已经达到了一种无法统计的地步,若是普通人一定已经在这样的情感因子的作用下扭曲变形,变成非人的怪物或者是别的什么。

  而不是像米切尔·恩德这样,理智地疯狂着,就好像他本身的存在之根本便是什么极其坚韧或者说永不动摇、永垂不朽的伟力,让人胆怯却忍不住被这样富有神秘感的危险所吸引。

  尤其是对于危险敏感而沉迷的人,尤其是那些早就身处于这样的黑夜里无法自拔的人,森鸥外也是如此。

  “但是——”森鸥外晃神了片刻,才从那种失神种解脱,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意志和情感,小国王的身上就好像是拥有着某种让人信服的魔性,让人忍不住为这样的闪耀的灵魂而心悦臣服。

  但是还未等他的话说出口,便被年幼的王者毫不留情地给打断了。

  “留在这里。”

  金发碧眼的男孩只是用那双闪烁着耀眼怒火的蓝色眼睛轻飘飘地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言外之意便是不要碍事。

  森鸥外读懂了那双和爱丽丝同样美丽甚至还多出了一分截然不同的骄纵与高傲的眼睛里的话语。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本来深谙此道的才对,但是面对那样美丽的事物,他忽然想要看着小国王将会如何让怒火在总持寺的阴谋之上燃烧,将这里变成王的领土。

  那一定是非常美丽而动人的画面,森鸥外想。

  他再此开口:“总持寺对于港口mafia的挑衅不可能到此为止,我恐怕也需要去外面一一了结。”

  但是小国王却只是深深地看了森鸥外一眼,在森鸥外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男孩的嘴角却忽然勾起了一个盈满恶意的笑容。

  男人的衣领再此被粗暴地拽住,森鸥外被迫和那片孕育着风暴的极北之海海对视着,直面了来自这位随心所欲的王的恶劣。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水晶瓶子?紫色的应该不错。”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本来应该是对他询问的才对,但是王却丝毫没有想要等待男人回答的意图,只是自问自答地擅自替他做出了决断。

  森鸥外本来还有些疑惑,不过片刻之后,便得到了解答。

  “你大概会变成非常好看的沙子的吧,我会考虑把你装进玻璃瓶子的。”

  王用一种施恩般的语气说道,就好像在诉说着什么稀松寻常的小事。

  “在彩色死神的光辉之下,一切将会无限地被引导向四分五裂,直到变成这些可爱的彩色沙砾,你是在质疑王的实力,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体验这种感觉呢?”

  似乎是已经预想出了挑衅自己的渣滓们的死状,君王难得心情很好地笑着说道,虽然话语中依旧包含着一种猫咪逗弄猎物般的恶意和杀意。

  “这可不是属于人类的战场,弱者就好好地呆在安全的地方吧。”

  森鸥外不再坚持什么,目送着米切尔·恩德离开,心中对于小国王的看法却发生了一些改变。

  “比想象中的要温柔一些啊。”森鸥外在心中暗叹。

  [果然还是别扭小孩]

  [恐吓了这么多,结果只是为了让森屑好好地呆在安全的地方我真的笑死]

  [森鸥外:好像被小看了]

  [好像采访森先生被小孩子保护是什么感想]

  [不过说的也没有错吧,森先生再怎么运筹帷幄,直面邪神也不行吧]

  [说的也是,期待小国王大杀四方,刚刚那个大狮子的技能听起来也很酷啊]

  海音寺溯游粗略地扫过这些如他意料中预计的那些反响,很快地找到了他想要的可能存在的情报。

  [异能力特务课那边好像也派了行动小组,应该也能有点用吧]

  [谁知道,还是担心海哥,虽然和谷崎润一郎一起,但是要是异能力特务课那些家伙想干点什么,也很危险]

  [就算海哥碰不上异能力特务课也不见得安全吧,他不是和谷崎润一郎一起去那座红庙里了吗?]

  [嘶,我当时就是,看的时候恨不得跳进去拉着他俩的耳朵说不要进去,那种地方怎么看都超级不妙吧]

  海音寺溯游:谢谢,确实是相当不妙。

  但是更不妙的是,异能力特务课既然已经注意到了总持寺,那么为什么在此时此刻才进行行动,这无疑使有些扰乱了他的计划。

  当下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海音寺溯游此时此刻面对的危急情况也不容许他多想。

  这座红色的庙宇,海音寺溯游决定先把它,或者说祂称作为红庙,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和恐怖。

  整座庙宇的墙壁都是一种近似于肉类的肉粉色,就像是剥掉外皮的猪肉,但是颜色还要浅淡一些,摸上去就像是苍白而冰冷的躯体。

  谷崎润一郎虽然看不见这些海音寺溯游眼中的异常,但是依旧在不小心靠近墙壁的时候打了一个寒战。

  他们在里面仔细搜索了一番,这里似乎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他们进来时那个狭长入口连接的房间,一个是这个房间内联通的房间。

  但是,毫无疑问,这两个房间比他们进来时看到的那个红色的庙宇要小上许多。

  谷崎润一郎忍不住敲了敲一侧的墙壁,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一个激灵,但是墙壁却发出了明显的空腔的声音,这无疑表明在墙壁的另外一侧存在着另外一个空间。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回想起在进来的时候,除了这个地方,似乎还存在着一个更狭小的入口。

  “要不我们原路返回,去另一边看一看?”谷崎润一郎有些不确定地提议道。

  海音寺溯游自然没有异议,但是在回去的路上,十分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居然没有受到任何的攻击。

  只是当再此走到红庙的入口处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丝疲惫。

  即使寺庙之外的地方已经燥热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但是皮肤四周似乎依旧笼罩着一种异样的清凉,就好像时已经被某种东西打上了所有物的标记。

  “接下来我一个人去就好,海音寺君留在外面等我吧。”谷崎润一郎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一向在面对鬼神异常迟钝的他,在刚才居然也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行,我必须得去。”想起死去的父亲,海音寺溯游心中的某种冲动越来越强烈,这是他必须要面对,并且无法逃避的东西。

  与谷崎润一郎不同,海音寺溯游对于红庙此时状态的感知更加准确而感同身受。

  感受了一下小国王那边的进度,海音寺溯游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弯起了嘴角。

  “果然超级急切啊。”海音寺溯游喃喃自语,不等浅色头发的青年再作何感想,就率先走进了另一个门。

  “什么?”追上来的谷崎润一郎有点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没有解释什么,海音寺溯游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前面的东西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但是又有着某种莫名的熟悉感。

  会是什么呢?从他再此踏入这里开始,就好像是有谁在呼唤着他,用那种轻柔而深情的语调,但始终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他无法听清楚其中的含义,就好像是尚在羊水之中,被母亲包含爱意的语气呼唤着。

  而不过在距离红庙不足五十米的地方,一场火药味十足的对峙却正在进行中。

  幽静诡秘的禅院早就被一种深沉如血的红沙所取代,年幼的王者孤身一人站立其上,闪耀着奇特彩色光芒的巨大雄师忠心耿耿地拱卫在他身旁,温驯地把头放置在前肢上,喉咙中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相比较之下,人数占多的一方的紧张氛围就显得有些滑稽。

  那些全副武装精锐小队们早已不剩下几人,而这些人全全部宛如惊弓之鸟一般,连握枪的手都有些颤抖。

  “你们,也想要变成沙子吗?”

  年幼的王轻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