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舞会已经开始了有一会儿，但舞池整体人不算多。可以看出大家都喝了点酒，数对男女伴着舒缓的音乐，摇摇晃晃地随着节奏舞动。
褚素素花了点时间才找到甲方的那几个人坐在哪里。
晦暗不明的灯光下，他们面前的桌上已摆了不少菜肴，几人一边吃着，一边跟对面坐着的两个年轻人交谈着，看上去气氛还可以。
绕了一圈，褚素素才看到那两人的正脸，而后“呀”了一声：“有别人来了。”
这两人她有点眼熟，以前在某个交流学习会上见过，是别的咨询公司来的同行。
这也难怪，这么多行业哪个不是僧多粥少。她扔了这个机会不要，抢着要的人多得是。瞧，现在不就被捷足先登了么。
这个场面令褚素素有些犹豫。
如今人家聊得正愉快，如果现在贸然过去打断的话似乎不是个好选择。
“要不算了。”她回头，轻声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保险。”
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韩璇轻轻摇了摇头：“不会。”
讲完这两个字，她没等褚素素再说什么，便径自走了过去，坐在了空出来的一张椅子上。
谈话被突如其来到来的女孩所打断。
她这么不请自来地坐下，让甲方几人的脸上明显露出不悦的表情，但考虑到今天来这里的人或许非富即贵，因此也礼貌地问道：“这位小姐，你……”
话音未落，却见那女孩犹如一潭死水般平静漆黑的双眸中，忽然泛起了些异样的波纹。
星星点点的紫色光斑，从一小点扩散至整个瞳孔，如电波，似看不见的磁场，转瞬传至每个人的眼睛里。不过短短数秒，这一桌所有人的眼中都沾上了似有若无的紫。
看得褚素素直接怔在了原地。
尽管早就知道她身上的特别之处，但每次亲眼得见的时候，都还是忍不住为这异于常人的能力而感到惊讶。
“你们刚才在谈什么？”韩璇问。
离得远的人或许看不出异样，但褚素素看得分明，那几人就像成为了她的傀儡似的，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只在韩璇说话的时候有所反应。
“新项目。”那两个年轻人同行机械地答道，“我们公司得到了消息……”
他们简要地说了一下，褚素素认真听了，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原来这两人来找甲方攀谈，所为的是甲方另一个子公司旗下的产品。
甲方给褚素素所在公司的新项目还没有签合同，因此尽管之前谈得再好，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而此时能得知同行不是来撬墙角的，无疑是个好消息。
“好了。”确定完这条信息，还没等他们说完，韩璇便开口打断，“你们可以走了。”
那两个年轻男人乖乖地闭上了嘴，如同听女王蜂号令的工蜂一样，动作整齐划一地起身，随后没再说一句话，悄然离开。
“你们。”
韩璇转向甲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侧面的灯光打来，将她半边脸颊笼罩在阴影之中。
暴露在光下的那一半，依旧一如既往白皙纯良；可褚素素看不清晰的另一半，却似布满了蛰伏在黑暗里的阴翳。
“刚才见过素素吗？”她轻声说。
这句话犹如按下了甲方几人身上的开关，他们动作滞塞地摇了摇头，齐声道：
“没有，我们没有在生日宴上见到褚小姐。”
近距离将这一幕完全收入眼中的褚素素，只觉浑身自下至上升起一股寒意。
她这么轻易便可操控人心，如果滥用这种能力，岂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只见韩璇点了下头，随即起身将座位让给了她：“好了，来吧。”
而甲方几人混沌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韩璇很快发现褚素素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变化，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什么，轻轻低下头：
“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咬着嘴唇，那垂着的眼帘轻轻颤动，紧紧将手掌攥成一团，声音中带了点敏感又怯懦的自卑：
“我刚才……是不是看起来很奇怪？抱歉，我只是想速战速决，不想被别人发现……”
仿佛刚才面无表情问话的人并不是她。
那茫然无措的脆弱让褚素素一瞬间心又软了，强压下那一幕所带来的怪异感，摸了下她的头：“怎么会，别多想。”
实际上她确实有点被吓到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
这么厉害的能力，如果被不正当地利用，后果将会不可估量。往夸张了想，危害普通人、挑起战争不说，甚至早就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了。
但韩璇内向又低调，显然并不是有野心的人。如果她想的话，早就能以各种方式出名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一个“大隐隐于市”的普通女孩。
可怕的不是能力本身，而是利用它的人。
晃神间，甲方几人已经清醒过来，似乎根本不记得刚才发生过什么。
“咦，可讯的那两个年轻人呢？”可讯就是那两个同行的公司。
“你这记性，不是已经聊完离开了吗？都过去好几分钟了。”
“哦，对，我怎么突然一下给忘了。”
说话间，几人看向了这边穿着杏色长裙的女人，只觉得她有点眼熟，很快认了出来：
“嗯，这是……之前代表你们公司做汇报的那个女孩？”
时间不等人，错过了一次，褚素素就不会再错过第二次了。她小步上前，坐在了几人的对面：“对，是我，真巧在这边碰见您几位。”
她积极地回答着甲方的问题，同时提出自己为新项目准备的策划案。
可交谈间，余光却瞥见了韩璇的背影。
她分明只是再寻常不过地悄然离开，可黑色的裙摆摇曳生姿。
如暗色蝴蝶隐没在黑夜之中，却流转着唯独褚素素一人能看见的奇光异彩。
另一间装修得更为金碧辉煌的休息室内，穿着盛装礼服的女人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被特助带过来的几个人，皱了下眉。
“就是她们几个？”
说话的人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言辞之间颇为恭敬：“是的，小姐。已经调了监控，刚才就是这几个人对韩璇小姐出言不逊。”
站在休息室中央的几个年轻女生惴惴不安，满脸局促，闻言有些害怕，忙道：
“韩窈小姐，不是这样的……”
“韩窈小姐，您听我们解释……”
特助冷漠的眼神投来，示意她们闭嘴，于是剩下的话就被咽进了肚子里。
韩窈被这叽叽喳喳吵得有点头疼，没理这几人，继续问特助：“简述一下事情经过。”
“她们围住韩璇小姐，嘲笑她的身世及衣着。”
“然后呢？韩璇什么反应？”
“韩璇小姐什么都没说，就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后来又来了另一位小姐为韩璇小姐出头，随后将人拉走了。”
“褚素素？”
“是的。”
韩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满是困惑：“我怎么不懂了呢。”
这又不是小时候了，现在的韩璇还能有让别人欺负的时候？
特助其实也不是很明白，挠了挠头，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此时，休息室的门忽然开了。
刚才被他们提到的人娓娓道来，看都没看那几个女生，开门见山道：“借我一套衣服。”
沙发上的韩窈更困惑了，问：“要衣服干嘛？你不是和你的褚素素去……”
这么快就完事了？
啧啧，年轻人不太行啊。
“谢你关心。”韩璇笑了下，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多少温度，“借我套裙子，方便跳舞的。”
韩窈挥手，让特助去衣柜里给她找一条备用的。两人身量相仿，倒是也不用担心尺寸。
接过了合适的裙子，韩璇又道：“你别在素素面前乱说话。”
她从来不会这么不客气地讲话，这含着警告的冰冷语气并没让韩窈生气，而是露出饶有兴味的眼神：“哦？”
韩璇沉默片刻，还是解释道：“她不记得以前。”
“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
之前韩窈还想着，她们都认识多少年了，韩璇是个什么德行，对方不清楚么？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地装？
老夫老妻……啊不对，老妻老妻了，有必要吗。
不过她也懒得管韩璇的私事，只懒洋洋地道：
“随你。但你的素素可是让我为你出头，怎么，要我帮忙吗？还是要我营造你的小可怜人设，那可又欠我一个人情哦。”
韩璇没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那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的几人一眼。
随即便见她们身子一软，不约而同地瘫倒在地。
她这才道：“把她们随便扔在哪里吧，辛苦。”
而后没有留恋地抱着裙子走了出去。
原地，特助不知所措，愣在当场。尽管这样的场面他已司空见惯，仍是迷惑地问道：“小姐，现在怎么办？要按照韩璇小姐说的做吗？”
韩窈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把这些人拖回吃饭的地方。
等这几个女生醒来估计也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只会以为自己喝断片了。
不过那个褚素素怎么失忆了？听起来，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总感觉背后另有隐情，不然人好端端的，看着也不像出过车祸等意外的事，怎么会无端失忆呢。
韩窈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得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不会是，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然后……
韩璇把人的记忆给清除了吧？
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作话】
大眼仔po了韩璇的眼睛颜色图，是极光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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