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8 前世·我的公主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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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瑞米神父的死在王宫里传开了。
这么一件莫大的丑事，尽管国王和大主教都吩咐了不许乱传，却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所有人中都传遍了。
而茉莉靠着自己平时的人缘好，也打听到了“第一手”的内幕。
“玛丽莲小姐的侍女和一位骑士关系很好。”她悄声在贝亚特耳边嘀嘀咕咕，讲自己的消息来源，“据说那天是这样的……”
和神父有约定的公爵找上门，这才发现了尸体，这件事已经是公开的事实了。
而茉莉要说的内幕就是，在教廷里做事的小神使彼得，他平时负责照顾杰瑞米神父的饮食起居。
那天，本来也应该由彼得来提醒神父安排好的日程，结果他却罕见地晕了过去。骑士团进教廷搜查时，看到的就是昏睡不醒的小彼得。
“彼得醒来之后，似乎有一些严重的后遗症，医生看过了，说应该是吃了有毒性的草药。”
说到这里，茉莉胆战心惊：“这么一来，应该就是有人把神父身边的人弄晕了，再杀了神父。我的上帝啊，这么可怕的人，居然就在王宫里……”
离事发已经过了几天，贝亚特早已过了那阵略微恐惧的劲儿。她皱眉，沉吟道：“我不明白……”
如果杰瑞米神父真是因为品行不端受到了某种“神罚”，小彼得又怎么会被人弄晕呢？
上帝是万能的，何须用这些多余的手段。
可无声无息地绕过巡逻的骑士，把杰瑞米杀掉，并且在没人目睹的情况下将它挂在教堂的拱顶上，也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
总之就是处处都透着诡异和离奇。
“先，先不说这个了。”茉莉想起了什么，慌张道，“明天骑士团长就要见您了。”
和贝亚特所料的差不多，神父一死，就有那多嘴的贵族小姐去红衣主教那里告了她一状。
“听说，贝亚特公主和神父有些矛盾……”
尽管只是这样委婉的只言片语，但也足够给他们一个宣泄口了。
毕竟连宫外的普通民众都知道了这件事，一直密切地关注着，而骑士团这边，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查到。
如果迟迟没有进度，就等于是默认了杰瑞米神父是受到神罚而死。那样一来，人们势必认为王室触怒了上帝，由此失去信任，好不容易以宗教统治建立起来的形象即将崩塌——
虽然嫌疑犯是公主这件事，也并不怎么光彩，但两害相较取其轻，人祸总比天灾要好。
贝亚特怎么会不明白这些。虽然自己的确不是凶手，但如果抓不到人，替罪羊大概率就是她。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上断头台的公主，更何况国王情妇众多，一共有十几位女儿，死一个根本不会影响什么。
就算贝亚特是国王最喜爱的那一位，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一连几日，她都忧心忡忡的，翡翠般透明的眼瞳丝毫不掩盖其中的郁结。
美洛蒂捧着刚做好的餐点进来，把碟子放在了木桌上。
虽然大斋节将至，按理说不能吃肉，但现在宫里人心惶惶，也没什么人会特意关注吃食了。
“怎么了？”她看着茉莉慌张离去的身影，问。
“没什么，只是让她继续打听杰瑞米神父的事情罢了。”
“噢。”美洛蒂轻声说，“贝亚特殿下还在为这件事心烦吗？”
贝亚特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美洛蒂年纪还小，平时又柔柔弱弱的，所以那些事都她只和茉莉商量商量，没有对美洛蒂提起自己的担忧。
但既然明天骑士团都要找上门了，八成也会连带着侍女一起盘问……
想到这里，她便拉住美洛蒂的手，示意她坐下，而后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串串口供。
“骑士团看着可怕，但不会随便动手，你不要害怕。”贝亚特叮嘱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和神父之间有矛盾，所以，如果提起这件事，你不用说谎。”
“那，茉莉姐姐的事情也要提吗？”
贝亚特沉默了一下：“不，不要提到茉莉。”
对那些人来说，女人的命并不是命，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侍女，随随便便冠上一个“女巫”的名头绞死就行了。
贝亚特未必会有性命之忧，可如果让他们把目光放到茉莉身上，概率就大了许多。
或者说是一定会被拉出去顶罪。
美洛蒂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乖顺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如果骑士团从您这里什么都没调查到，是不是就没事了？”
贝亚特苦笑，漂亮的脸上再次划过一丝绝望：“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被国王和大主教那边施压，自然是要带点成果回去的，怎么可能无功而返？
美洛蒂再次点了下头。
“我有办法。”她想了想，忽然说。
“什么？”
美洛蒂凑近她，一如既往地蹲在贝亚特脚边，把脑袋枕在她的膝盖上，黑发散着好闻的香气，像只乖顺的小兔子。
说话的口吻也同样纯真可爱。
“殿下，我没进王宫时，一直在家里开的药店帮忙，所以对草药和药理非常熟悉，有时候还会帮别人看病。”
“你是说……”
“听您说了小神使彼得的症状，我大概能猜到他是中了什么毒。这是一种在王宫里没有，但宫外非常容易就能找到的草。把它燃烧之后，让人闻到它的味道，就会晕过去。但如果能把剂量控制好的话，就能让人产生幻觉。”
贝亚特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不会是想……？”
“是的。”美洛蒂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膝盖，轻轻地说，“我对药草有自信，可以调配出刚刚好的比例，在骑士团来问话的时候，对他们下药，甚至控制他们的幻觉。”
“这样一来，他们往上禀报的内容，就不会对威胁到公主您了。”
“您觉得怎么样？”
她扬起小脸，束在脑后的头发绑得并不是很牢，在蹭膝盖的时候掉了几缕下来，落在脸颊旁，更显得慵懒可爱。
贝亚特怔了一秒，而后回绝道：“不行！”
“为什么？”
“这太危险了。”
她当即板起脸，训斥提出这个建议的小侍女：“来讯问我的是骑士团长。他已经四十多岁了，以前还上过战场，经验非常丰富。你认识的草药，他很有可能也认识。”
“一旦被他识破，我们的嫌疑就更大了！这还不算什么，如果他们查到你身上，到时候我根本没有办法保住你。”
“你肯定会被处死……”
美洛蒂“啊”了一声，忽然脸颊红了：“公主殿下，原来是在担心我么。”
贝亚特不懂她在想什么，抿起唇：“当然。”
美洛蒂和茉莉一样都只是侍女，别人想拿她们的命交差实在是太容易了。
不过不管她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个回答还是让美洛蒂眨了眨眼，来掩饰眸中的喜悦之情。
她没再坚持自己的主张，只是乖顺地依偎在贝亚特身边：“好的，我明白了。明天我会按照您的嘱咐做的，请不要担心了。”
“嗯。”
美洛蒂才来自己身边不久，就被连累出了这种事，看着她满是信赖的表情，贝亚特也并不好受。
“不然，你过段时间回厨房工作吧。”
美洛蒂一下子坐了起来：“为什么？”
“不知道他们还要调查多久，我宫里的侍女，可能会有危险。”
“如果我不怕呢。”
“傻瓜。”贝亚特皱起眉，再次斥责她，“你不怕死么？”
美洛蒂却把头埋在她的膝上，看不见表情，语气很是郑重：“不怕。”
“嗯？”
“在您身边的话，我就什么都不怕。”
那一瞬间，贝亚特心里最深处的地方不禁骤然软了下去。
她抬起手，柔柔地摸了一下对方的耳朵：“你啊……”
***
翌日，骑士团说的是午饭过后来，却一早就站在了宫殿门口。
几个穿着盔甲的骑士紧绷着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簇拥着中间那个年纪明显略长的男人，立在那里，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侍女给他们开门的时候，被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看得胆战心惊，即便心里并没有鬼，也不由得害怕极了。
骑士团长显然也习惯了她们是这种反应，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而公主也早早梳妆打扮好了，等候多时。
“贝亚特殿下，早上好。”
骑士团长的名字叫埃文斯，他为王室工作已经将近二十年了，礼节自然是十分周到，挑不出任何毛病。
公事公办，双方都算不上热情，因此贝亚特也只是淡淡地道：“您好。”
“我相信您已经知道，我是受了国王陛下和雅各布大主教的命令前来调查这件事。”埃文斯团长脱下他的帽子，“如果有冒犯您的地方，我提前道歉。”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他接下来要问的问题一定会冒犯到贝亚特了。
她当然听得明白，只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我理解。”
“我的下属负责问询您的侍女们，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在这种情况下，贝亚特根本不可能拒绝。
“您请说。”
埃文斯团长慢慢道：“我调查到您有两位特别亲近的侍女，一位叫茉莉，一位叫美洛蒂。我希望这两位能过来跟您一起，接受我的问话。”
一般人都巴不得将人分开审查才好，毕竟这样大大加大了对比口供的可能性，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位埃文斯团长心里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以至于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分开审查。
也更加深了众人心中的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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