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办公室门开着,宁久微在门口敲了敲门,张箫月见是自己的宝贝首席设计师,一个人抵整个部门的顶梁柱,热情请她进来。
“宁设计师,要喝什么?咖啡还是茶?”张箫月从冷藏柜里拿了包茶叶出来,“喝茶吧,尝尝我朋友刚送给我的茶叶,今年的新茶,天麓山明前龙井。”
她到茶台亲自倒水泡茶,浓郁清新的茶香随着沸水冲击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香气扑鼻,她正要端给宁久微,宁久微来到了她身边。
“小心烫。”张箫月递给宁久微,在茶台边问她来意,“宁设计师很少主动来我办公室,这会儿来找我,肯定有很重要的事,说吧。”
宁久微莞尔,目光落在透明玻璃杯上,干扁的茶叶在热水里舒展开来,犹如重生一般焕发出新鲜的生命力,慢慢沉于杯底,茶汤清透澄澈,芬芳的茶香凝神静气,她从杯子上抬起眼眸,笑着说:“这茶很不错。”
“还没喝就知道?”
“品茶先品茶汤和茶香,是不是好茶,不用到尝的那一步,闻就能闻出来。”宁久微真心赞叹茶叶,话题随意地切换,“张总监,关于年度新品的设计稿,由你初审筛选后拿给总裁,还是将所有稿件送给总裁裁定?”
“你来就是想问这个?”张箫月觉得有意思,以宁久微的天赋才能,用不着担心设计稿过不了初审,她设计的那对鹤唳手镯一看就会是爆款,更别说后续的设计作品了,六件作品全部出自宁久微之手都不无可能。
宁久微回眸看了眼敞开的门,张箫月会意,去关了门。
“我们这位新上任的设计事业部总裁,在这之前有过设计行业相关的工作经验吗?”宁久微目光坦然直视张箫月,微微含笑的眼眸看起来毫无心机城府。
她不着痕迹地留意张箫月的脸部表情,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说到工作经验,张箫月的眼神先是往左下方动了一下,随之又看向了右边,沉吟了数秒,才回答宁久微的问题,“总裁负责管理工作,她从集团总部突然调来,应该是有的吧。”
“张总监不清楚?”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反问,张箫月莫名有种面对上司的感觉,可自己才是那个上司,宁久微顶着首席的职衔,也不过是个设计师,不在领导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张箫月久经职场,很快把心态调整过来,“是哪里觉得苏总不适合当总裁吗?”
“想了解一下苏总的就职经历。”宁久微进入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张总监这里能调取苏总的履历吧?”
她不直接要,算是给张箫月考虑的机会。
张箫月根本无法拒绝,首席设计师是她的宝贝,宝贝想要的东西,怎么能不满足她。
“你跟我来。”张箫月随手放下茶杯,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进入屏幕保护状态的电脑需要输入密码登入,张箫月当着宁久微的面在键盘上按下一串数字,登上公司系统。
“这是我能看见的苏总职务和联系方式,珩苏集团设计事业部总裁。”张箫月点击苏憬澜的名字,进入到她的个人信息界面,“她是集团总部空降下来的,但我看不了她之前的工作岗位,我和你一样,对苏总好奇过,去问了人力资源总监,你猜她怎么说?”
张箫月转过椅子,自问自答了自己的问题,“保密。苏总的工作履历,不得随意调取。不止是她的,公司内部任何一位员工的工作履历,都不得随意查看。”
“我记得先前总监级别以上都能查看员工工作履历,以便及时调整工作。”宁久微对公司的了解,远比张箫月想象的清楚。
“那是先前。”张箫月讳莫如深,“为什么突然改规定,没人知道。”
宁久微浅尝了一口茶汤,温和的眼神绽放着舒服的笑意,她大脑转得快,喝口茶的工夫,组织出了新的试探,“张总监不会放任疑惑在心里,应该知道了苏总的来历。”
“我知道的话就告诉你了,你可是我放在心尖儿上疼爱的宝贝。”
听够了张箫月叫自己宝贝,冷不丁突然来一句肉麻的,宁久微还会不适应,想起之前苏憬澜的质问,宁久微趁这个机会,让张箫月改掉称呼,“张总监,以后别叫我宝贝了,同事们会误会。”
“我的宝贝有我护着,我看谁敢乱说。”张箫月拿出总监气势。
宁久微笑了笑,“总监的茶不错。”
话接得有歧义,张箫月微愣了一愣,宁久微举了举手里的玻璃杯,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宁久微要走,张箫月留了她一下,把新开封的茶叶送她,宁久微婉拒,带着温和的笑意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对面办公室仍旧不见苏憬澜踪影,宁久微在位置上没坐一会儿,设计总监的助理过来找她,手里拿着那包被她拒绝了的茶叶。
“宁设计师,张总监让我送这个给您。”生怕宁久微拒绝,总监助理放下茶叶就走。
茶叶避光保存,最好是放在温度恒定的冷藏柜里,宁久微的办公室也有个存放茶饮的柜子,她思索着苏憬澜的去向,给自己泡了杯茶,存放茶叶。
对面的办公室空置了许久,苏憬澜来了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宁久微的目光落在对面空荡荡的老板椅上,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闷堵。
好像被一块石头压着,心脏奋力跳动着,想要掀翻却无能为力。
高度集中的精神让宁久微忘记手里的滚烫,不小心喝了一口,幸好办公室里放着冰冷的矿泉水,宁久微忍着舌尖上的疼痛,含了口冷水在口腔里。
缓解了刺痛,慢慢把水咽下去。
走廊上出现一道身影,宁久微心脏猛的蹿了一下,她转过身面朝办公桌,用眼角余光看来人。
来的不是苏憬澜。
林风眠面无表情地进了总裁办公室,在办公桌面上收拾整理了一番,抱着一叠文件离开。
她走的时候把总裁办公室门锁了,传递的讯号显而易见,苏憬澜不回办公室了。
苏憬澜亲口说过她不止一个职务,宁久微扶着额头垂下眼眸,从总监那里问不出苏憬澜的另一个职务,林助理肯定知道。
要问林助理吗?
问林助理,下一秒苏憬澜就会知道。
宁久微闭起眼睛,拉开抽屉拿香水
新买的淡香水整瓶送给了苏憬澜,抽屉里只剩下一支香水分装器,五毫升的容量装了一半,宁久微凭着记忆拿出分装器,往手腕上喷了喷。
办公室里不能燃檀木香凝神,用香水代替。
宁久微调整好不安的心绪,翻开双屏幕笔记本电脑,平板放在一旁,心思回归到设计上。
细腻的笔触在灵敏的屏幕上潦草画了几笔,脑海里的设计图变成了苏憬澜,灵活生动的画面勾起炙热的记忆,灵感顿无。
久违的窒息感又来了,紧紧纠缠心脏,宁久微启口呼吸,低垂着的脑袋对着凌乱的桌面,呼出的热息落到手背上。
宁久微打开微信,找到苏憬澜的头像。
对话停留在几个小时之前,看着岸芷餐厅几个字,宁久微回忆起当时的心态。
“宁老师。”江识遥来找宁久微,手里拿着一小盒黑森林蛋糕,“我发小做了蛋糕,让我带一份给宁老师您尝尝,她准备加入餐厅的甜品菜单里,让您给个意见。”
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不仅是吃的人,送的人也是,江识遥怀着期待,小心地将精致可爱的小纸盒放到宁久微面前。
怕宁久微不要,江识遥特意说了一句,“如果您觉得不好吃,我回头告诉发小,让她别加到菜单里,免得影响生意。”
“替我谢谢江老板。”宁久微对江故泛印象深刻,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性格开朗大方。
送完了小蛋糕的江识遥还不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扬着笑容问办公桌后的人,“宁老师,听说您上午去江稷大学上课了,下次您带上我吧,我也想进修。”
“我只是偶尔去,时间不固定。”宁久微看了眼小蛋糕,“江设计师想进修,最好根据自己的时间和兴趣去学校了解,再决定进修哪些课程。”
江识遥走了,宁久微对着甜腻的小蛋糕思忖,给苏憬澜发消息。
宁久微:苏总吃蛋糕吗?我这里有一块黑森林小蛋糕。
消息发到苏憬澜手机里时,苏憬澜正在会议室里和人工智能部门的人开会,她瞥了眼显示出来的内容,眼里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冷淡地转开目光。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散了会苏憬澜回办公室给宁久微回消息。
“不要。”
迟迟才回的消息,两个字终结了话题。
宁久微锁上手机屏幕,没有再给苏憬澜发消息。
在办公室里待到天黑,对面办公室的人一直没有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通过虚掩的门传到宁久微耳朵里,同事陆陆续续的走了,宁久微整理桌面,下班。
电梯里没遇上苏憬澜,下到地下停车场,宁久微想到了在车里和苏憬澜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句话让苏憬澜生气了?
宁久微拉下安全带,看了眼副驾驶位置,发动车。
“苏总,宁设计师走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保时捷里,苏憬澜坐在后排位置上,听到林助理的话,她闭上眼靠在椅子上,过了数分钟才对林助理说:“开车吧。”
时间在等待里变得缓慢,宁久微一晚上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画设计图,灵感似乎枯竭。
躁动的情绪都指向一个人——苏憬澜,宁久微放下平板笔,打开了家门,望向对面。
几番犹豫,宁久微按响对门的门铃。
没有人来开门。
她知道密码,宁久微迟疑地输入密码,推开门,对着亮起灯的屋内叫了声名字,“苏憬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