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教授,你过来啦?”名姝惊讶地问。
大学开学后,沈教授每天也要上班,不再像之前暑假那样时间这么充裕,想来见她就来见她。
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名姝有些疑惑。
沈君兰站在车边,望着眼前的高楼,“老婆,我在楼下等你。”
“好,我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名姝正准备跟凌寒说自己中午可能没办法跟她一起吃饭了,站在窗边的凌寒先开口道:“去吧,我看见沈教授在下面等你了。”
名姝点头,收拾了一下东西,赶紧下去了。
沈教授刚开口时声音那样急,她担心是有什么急事。
乘坐电梯下了楼,她一路小跑到沈教授身边,沈教授轻轻将她揽住,给她开了车门,让她上车。
名姝坐上车去,沈教授也从另一边上车。
名姝微微喘着气,一边等沈教授开口跟她说事,但是沈教授并没有开口。
车子正在行进中,名姝也没有问什么,让沈教授专注开车,沈教授带她去哪,她就去哪。
等到了目的地,名姝才惊觉地问:“我们是要去酒店吗?沈教授。”
“嗯。”
去酒店做什么,名姝忍不住在心里想,是沈教授的亲朋好友谁今天有喜事宴请宾客,沈教授带她来吃席吗?
名姝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但她发现不是。
在酒店的餐厅吃饭的时候,只有她们两个人,沈教授没有说话,好像在等她主动说什么,她也在等沈教授。
名姝尝试跟沈教授闲聊,但话都很短,一下子就断了。
“沈教授,你为什么突然想见我呀?”吃完饭后,名姝忍不住问。
沈君兰牵名姝去酒店温泉处泡汤,名姝跟着沈教授,有种漫无目的之感,直到进入酒店房间,沈教授将她压在撒满玫瑰花的大床上,一边亲吻她,一边问她:“老婆,今天乔倩是不是又去找了你的麻烦?”
“……嗯,是早上去上班进公司前的时候。”
“怎么不跟我说。”
“我没出什么事,不想让你担心。”
“你不跟我说,我更担心,老婆。”
名姝垂下头,她想应该是老刘跟沈教授说的。
名姝说:“对不起,沈教授,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说的。”
“是我的问题,乔倩之所以这么针对你都是因为我。”沈君兰理智地道。
即使生名姝的气,沈君兰也依旧就事论事,绝不把自己的气撒在名姝身上。
名姝本就理亏,一听沈教授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更加愧疚了。
“可是,我们最初的结合是我占了沈教授的便宜,是我首先从沈教授身上获了利,我们结为了妻妻,此后有什么事都是我们应该共同承担的,我没有理由只获利不担责。”名姝道。
“共同承担?”压在名姝身上的沈君兰精准捕捉到重点,挑着眉点出,她很欣慰,她的小兔子老婆虽然看起来是一只很柔弱,不谙世事的小兔子,但在关键性问题上从不逃避责任。
名姝愣了一瞬,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
共同承担,她隐瞒的行为确实没算上是共同承担。
看小兔子老婆愣愣地陷入自责中,沈君兰俯身去亲吻名姝的唇,连同名姝放在唇边的手指也一并亲吻了。
名姝没有回应也没有避开,她还在思索自己的问题,沈教授从她唇上移开,她还在想。
“老婆。”沈君兰轻轻碰了碰名姝的鼻尖。
名姝觉得鼻头痒,回过神来,赶忙向沈教授进一步承认自己的错误,“沈教授,对不起,我下次不会隐瞒乔倩相关的事了。”
“老婆,你真的想明白我生气的点在哪里了吗?”
“不是因为我没有跟沈教授说乔倩来公司找我麻烦的事吗?”名姝疑惑地问。
沈君兰叹了声气,名姝愿意同她一起解决问题的态度是极好的,但有一点,她觉得有隐患,先前,名姝看她吃过凌寒的醋,后来有什么事都主动同她说清楚,担心被乔倩挑拨也会解释,但涉及到自己的安全,名姝却又选择自己扛着,好像她这个妻子只是为名姝解决了经济问题,然后只需争风吃醋,对其他重要问题漠不关心,她气的是这个。
“沈教授,除了这个,我真的想不到别的原因了,你能直接告诉我吗?”名姝此时像一位求知若渴的好学生,虚心向教授求教自己的题哪里做错了,她态度良好,秉持着知道问题一定改正的态度,但她的教授似乎对她的不够“聪慧”而感到疲惫和无力了,名姝很想快点解决这个问题。
沈君兰又叹了声气,她在名姝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小兔子老婆躺在撒满玫瑰花瓣的大床上,这应该是属于她们妻妻之间极浪漫的场景,很适合一起深度交流,共赴极乐。
但现在显然不是做那种事的好时机。
沈君兰收了收心,不再压在小兔子老婆上方,而是往旁边一翻身,在小兔子老婆身边躺下了。
某种程度上,她还是会不自觉让小兔子感到压迫,这是她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冒出来的问题。
在解决重大问题时,她们应该一起努力,平等地努力。
名姝反倒有些不安起来,似乎沈教授在她面前身处高位能给她更多安全感,骨子里,她还是觉得自己亏欠沈教授,所以在两人的一些相处中不自觉多用一些力。
很多时候看似是沈教授在向她索取,她又何尝不是在向沈教授索取呢,沈教授帮助她,解放她,爱她,疼惜她,她突然从一朵被风吹雨打的破碎小花变成了一朵有人尽心养护和照顾的温室花朵,没了外界的狂压,她又不经意地寻求来自爱护她的人的风暴,好像这样才能平衡她的过去和现在,给她更美好的未来。
连根拔起,原生土壤也抖掉是很痛苦的,名姝经受住了这样的痛苦,但她还有一些后天形成的土壤,那是她灵魂深处的部分根基,这部分根基更难舍弃。
她珍惜所有对她好的人,并且想努力讨好维持住,虽然她也时常告诉自己有一天如果再被抛弃,不得不离开的话,不要太过伤心,她会祝福沈教授。
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她的灵魂一直处于这样割裂的状态。
想要但害怕,那是一种过去造就的自卑,让她有种深深的不配得感,尤其是有人将这一切说出来的时候,先是之前的佳佳,说她不配沈教授,她那时还没喜欢上沈教授,被佳佳那样说,虽然心里难过,但也能自己消化,后来又有乔丽,乔倩,乔丽拿钱让她离开沈教授的时候她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但她也能扛住。
但当乔倩以情敌的姿态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不禁拿自己跟乔倩比,在她看来,乔倩很多方面都比她强,沈氏集团受宠的小姐,有国外留学经历,学历也比她高,她比乔倩强的地方,只有沈教授的喜欢,除此之外,名姝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跟乔倩比的。
名姝就这样将自己比了下去,她是一朵习惯了低头的小花,她有姣好的容貌,但并不希望被人们发现,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当有一位温柔端方又彬彬有礼的教授将她这朵小花摘走了,说要好好照顾她,她内心也是惶恐不安的,直到温柔教授向她露出狼的獠牙,显露饥饿,向她索取,她也能付出一点自己所有的东西了,心里才平衡些。
再后来,她得知这位教授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有那方面的瘾症,这把教授又从她可望而不可及的神坛上下拉了一些,她可以做教授的药,让教授身心更加健康愉悦。
这是一种带有献祭似的心态,对待对自己好的人,名姝是完全愿意奉献自己的。
沈君兰也并非没有察觉,她能感受到名姝的给予总带着一种牺牲性,你要什么,我有,我都给你。
除非有时候实在是被要得太狠了,小兔子才会关门拒绝,狼都会累,更何况一只体力不如她的小兔子呢。
沈君兰侧身,神色复杂地注视着身侧的名姝,名姝已经在看着她了,期待从她那里得到她今日如此生气的原因是什么的答案。
“沈教授。”名姝看着她,眼睛红红的,目光急切,心惶惶,仿佛她的不坦白给名姝带来了一种极大的不安。
“老婆。”沈君兰抓住名姝的手,“或许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气我自己给你带去了接踵而至的麻烦,但我暂时没有将麻烦解决的一劳永逸的办法。”
“对不起,老婆。”
归根结底,沈君兰气的不过是自己没有办法像天神一样庇佑名姝,没有办法像最开始替名姝解决难题那样顺利。
她最初有信心帮名姝解决当时最困扰名姝的问题,不过是因为当时名姝需要的东西恰好她有,仅此而已。
而现在,名姝因为她而面临的危机是不可控的,平时也在她视线范围之外,她没有办法可以保证百分百保护名姝,也无法预计发疯的乔倩会作出怎样的伤害名姝的行为,她感觉自己很没用。
上一次她感觉自己这样没用还是小时候,她无法通过自己的努力粘合破碎的家,后来她自立门户,跟沈慕华断了关系。
这次,她怎么做才能彻底保护名姝,使名姝免于受伤害的风险呢?
听了沈教授的话,名姝震惊极了,她惊得好一会儿没说出话。
缓过来后,她用力回握住沈教授的的手,道:“沈教授,你已经给我很多安全感了,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我现在可以更坚强地对抗危险,因为我知道我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