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晨没有回答。
他不想随便的和陌生人聊自己和谌之双的关系, 也怕被鞠景知道。
谌之双有权过正常的生活,不应该被他拖累的。
姐弟俩一个样,互相为对方着想, 自尊心重。
鞠景善意的笑笑,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笔记本, 没让黄念念翻译。
【你放心, 我知道你和学姐是亲姐弟, 但没有和学姐说过, 她不想说我可以装傻, 但你既然是她弟弟, 我至少应该和你说一声,我在追她。】
阿晨摸不清她葫芦卖的什么药, 警惕的盯着也不说话。
谌之双有多受欢迎他知道, 他不能因为鞠景主动找自己就出卖姐姐。
鞠景继续写,【你怀疑我是正常的,没关系,我们可以从交朋友开始, 你慢慢观察,我不着急。】
她敢来就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阿晨皱着眉看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紧张的缩了缩肩膀。
他似乎不愿意和鞠景交流,一言不发的低头着走了。
连个眼神都没给。
受到冷落,鞠景也不气馁,若无其事的收起笔记本。
“他还在上课吗?”
“不是。”
黄念念解释道:“阿晨是我们机构的优秀毕业生,没事的时候会回来帮忙代课, 他的调酒技术是一流的, 甚至超过很多的专业人士, 加上他为人和善又礼貌,这儿很多的孩子都很喜欢他。”
她顿了顿,表情有点凝滞。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你会是这个态度……”
阿晨除了发病的时候,都能维持着基本的礼貌。
至少,黄念念从来没见他发脾气过。
不愧是谌之双的弟弟,傲气和礼貌这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以后要是能一块儿生活,会很有意思吧?
鞠景笑笑,莫名的有种小得意。
“没关系,再帮我安排一节他的课吧,我也想试试调酒。”
*
鞠景是半夜回的公寓。
夜里静悄悄的,安静祥和,唯有星星做伴。
她困的不行,进门前还不忘调个凌晨三点的闹铃。
既然要体验谌之双的生活,就不能半途而废。
蹑手蹑脚的推开门,又以最轻的力度关门落锁,鞠景往谌之双的房间瞥了一眼,心口莫名苦涩。
一天没见她,可好像又一整天都和她待在一处,感受着她的心酸和无奈,双手的疼痛仿佛都不算什么了。
鞠景有点后悔。
干嘛要生她的气呢?
不生气的话,在图书馆见到的时候,还能抱一抱她。
暗叹,鞠景换了鞋,慢吞吞的往房间挪去。
抬手推门,没等她进去,手腕就被一道力量扣住,连带着她倒进温暖的怀抱里。
鸢尾花的味道。
鞠景压根没挣扎,倒有一点吃惊。
闻到味道的时候就知道是谌之双了,不过她没猜到谌之双会在这儿等她。
谌之双没解释,就静静的环住她的脖颈,下巴埋在她肩膀处,有一点撒娇的意味。
留有余地的拥抱是给鞠景推开的机会,她也没有任何主导权,是等待被拥抱的那方。
没有丝毫犹豫,鞠景揽着她的腰贴近自己,不留一点空隙。
“学姐。”
果然是自己把自己哄好的类型。
谌之双开了灯,趁机拉住她的手。
“别动。”
冷冷清清的,没了平日的温柔。
不知她在生什么气,鞠景迷迷糊糊的被拉到椅子那儿坐下,后知后觉的发现书桌上多了个医药箱。
“我房间怎么有这种东西?”
谌之双依旧不解释,皱着眉检查她手背和手心的伤处。
“洗过没有?”
“洗了。”
基本的常识是有的,被生鱼刺扎伤容易细菌感染,鞠景反反复复的清洗过几次,不过她怕疼,不敢自己处理,就放着没管。
准备等周末去医院消毒的。
谌之双没给她喊疼的机会,面无表情的挤压她的伤口,将鱼刺和血液一同挤出。
“嘶~”
鞠景倒吸一口凉气,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佯装没听见,谌之双动作熟练,用碘伏消毒后又拿透气纱布给她包扎,一气呵成。
“如果红肿的话得去医院,生鱼鱼刺扎伤不是小事,万一引起破伤风感染……算了,明天一早我陪你去医院。”
以鞠景什么都不放心上的性子,肯定敷衍她。
双手被包成馒头,鞠景迷茫的眨眨眼。
“你怎么知道是生鱼鱼刺?”
“你以为鱼腥味是香水能掩盖住的吗?”
冷静的语调里多了一点怨气。
收拾医药箱的动作顿了顿,谌之双摸了摸口袋,取出一瓶香水放在桌上。
“这个给你,别乱用别人的,不好闻。”
“香水?”
没听出她语气里的怪异,鞠景好奇的拾起香水。
不是什么大牌子,价格也不贵,不过是谌之双常用的鸢尾花香的味道。
鞠景欣喜的把玩着,“你很喜欢这个味道吗?”
“便宜。”
谌之双言简意赅,“去洗洗睡觉。”
鞠景瞅着自己的手。
“我这……没法洗吧?”
出门前是洗过澡的,去上了课然后待着自习,没出汗也没乱跑,不洗澡也行。
但好歹得洗漱。
刷牙还勉强,洗脸怎么办?
“我帮你放水。”
谌之双进了浴室,麻利的帮她挤好牙膏,却没找到毛巾。
她和鞠景的作息不太一致,从没一块儿洗漱过,平时也没在意,这会儿才发现。
“学姐。”
鞠景用胳膊肘敲了敲洗脸台封闭的柜门。
“我用一次性洗脸巾,放在这儿 。”
洗毛巾太麻烦了,她不喜欢。
“嗯。”
取出洗脸巾,谌之双站了会儿,看着她艰难的使用牙刷,指尖动了动想帮忙,又缩了回去。
“以后别去了,你没必要用这个证明什么。”
鞠景吐出一口泡沫,“怎么听起来好像你在生我的气?生气的难道不该是我吗?”
“不是生气。”
谌之双抽出张洗脸巾,帮她擦去唇角的白沫。
“我以为我表达的很明白,我不想亏欠任何人,可你让成景同他们来酒吧护着我,出手阔绰又任性,可能对你来说没什么,但对我来说,压力太大,我还不起。”
“那就欠着。”
鞠景按住她帮忙清理的手,坚定又直白,“我没想过要你还,还不起最好,如果愧疚能让你留在我身边,我也愿意。认识的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是忽冷忽热的,好像还清了就要走,千金大小姐的感情就能随便耍吗?”
多少有点无理取闹了。
谌之双任由她拉着,不反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况且,咱俩没什么区别吧,我是对你有隐瞒,你就百分百诚实了吗?”
她难得发脾气,数落鞠景的不是。
若换以前,估计又随随便便的就带过去了。
多少是有点变化的。
不动声色的勾勾唇,鞠景冷哼一声,忍住了。
“你真的要问的话,我不会有任何隐瞒的,可你一直守着约法三章,不愿意窥探我的隐私。我在你这儿没有隐私,可有的话你不说,我也没法说。”
“不用说了。”
深吸口气,谌之双藏了心思,扣着她的下巴给她擦脸。
“以后不要再去打工了,也别叫成景同来保护我,既然要追我你自己来,别人的情我不领。酒吧还缺服务生,你要实在想历练,来我这儿,我给你开工资。”
“还有,尽早来外语系报道,你拖了太长时间了。”
鞠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股不容置噱的味道。
她什么时候这么强势过?
没等鞠景思考完,谌之双压着她的下巴凑近,稍微踮了踮脚尖。
“不是想让我管你吗?不可以吗?”
再抑制不住唇角的弧度,鞠景点头如捣蒜。
“可以。”
神情柔和了些,谌之双松了手。
“工作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十二点,底薪一小时五十,卖酒有提成,但你不许陪酒,也不许陪聊……不许陪笑。”
大学城的酒吧来的基本是学生,风气不至于需要服务生三陪,但偶尔也会有居心不良的,安全不能保证。
况且是鞠景这样的性子,和谁都聊的来,谁知道会不会闹的比居心不良的还欢。
鞠景听着狐疑,“陪笑都不行,那酒还卖的出去吗?”
她没在酒吧干过活,纯发自内心的询问。
谌之双眼神微变,眉心紧缩。
一字一句的问:“你想给谁陪笑?”
后脊一阵发凉,鞠景打了个哆嗦,唇角是上扬的。
“没……你吃醋了?”
可不是吃醋的反应吗?
“咳。”
谌之双收回视线,不正面回答,“困了,早点休息吧,晚上睡我房间。”
她怕鞠景又一早跑去海鲜市场。
这人性子倔,认定了就偏要去做,管不住,叛逆的很。
可手伤不能拖,天亮了非得去医院不可。
知道自己被看透,鞠景没得选,乖乖和她进房间。
“学姐,我没换睡衣。”
她这缠了纱布的手换衣服实在是不方便。
谌之双早有准备,扔了套睡裙给她。
“干净的。”
宽松的白色素裙,容易换,比睡裤强点。
可鞠景搭的衬衫和牛仔裤,羽绒服是一甩就扔地上了,衬衫的扣子和牛仔裤的腰带,都得花上一番功夫。
她无辜的朝向谌之双,可怜兮兮的。
目光飘了飘,谌之双僵硬的过去。
“坐下。”
声音有点发颤。
鞠景坐着,不明所以的看她。
“你又不是没看过。”
害羞什么?
何况要被扒的不是她吗?
谌之双当没听到,膝盖微微曲着压在床榻边缘,背脊弯着,脑袋凑的近,气息一点一点交错。
解开第一颗扣子,瞅见白皙精致的锁骨那刻,她愣了愣神。
不是害羞,是怕自己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