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的新年, 谌之双一早就购置好年货到别墅陪着习娅思,婆媳俩边聊边准备年夜饭,等着父女俩回来。
细数和鞠景在一起之后的日子, 这是两人一块儿过的第八个新年。
昔日年轻妖艳的美人褪下故作坚强的外壳,出落的愈发成熟知性, 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功女性的优雅魅力。
隐隐的, 倒是和习娅思有几分相似。
“阿晨今晚回来吗?”
洗请着蔬菜, 习娅思不经意的问一句。
这些年各忙各的, 就连阿晨都慢慢有了自己的事业, 聚在一起的时间越发少了。
但没办法, 这个年纪,可不就得努力打拼。
“当然要回来。”
眉眼笑的弯起, 谌之双露出些许欣慰, “不仅他要回来,还会带着未来媳妇一块儿来。”
“哦?”
习娅思惊喜,“定下了?”
阿晨的感情是全家挨个劝都帮不上忙大问题,好在黄念念够坚持, 日复一日的陪伴着他。
转眼七年,哪个女孩经得起这样耗,可不得尽早定下。
得到谌之双肯定的答复, 习娅思拍手叫好。
“你俩结婚我没赶上,他俩的婚礼,我可得风风光光的办。”
太多因素限制,导致谌之双和鞠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太过宣扬的置办婚礼。
但身边的同事、朋友, 都知道她们的关系。
办不办婚礼, 已然不重要。
“好, 您办。”
谌之双也没太多时间,只能将事情交给临近退休的习娅思和鞠成周。
两人正畅聊着婚礼,谌之双突然接到乔子衿的电话。
和习娅思说了一声,她擦干净双手,接起电话往客厅走。
“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
乔子衿声音恹恹的,没什么力气,“她夺奖了,世界冠军。”
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谌之双笑了笑。
“看到新闻了,恭喜啊。你的眼光一直很好,鞠景最近正要全权接手乘风集团,这次的投资虽然长达七年,但结果不负所望。”
当年在鞠景的投资下一输再输的小朋友,终于小有所成了。
乔子衿沉默了片刻。
“和女生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谌之双微顿,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忙碌的习娅思。
她善解人意的宽慰,“你和我的情况不一样啊,我原本就没有家人,用不着谁的同意,可你还有爸爸……你我都太知道家人的重要性了,否则当初你也不会放弃运动员的身份,不是吗?”
末了,她补充一句,“小朋友还小,属于她的路,刚刚启程。”
乔子衿久久没给出回应,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如同消失了一般。
谌之双皱了皱眉,毫不犹豫的取下外套。
“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
倚着车门在寒风中等了半个多小时,鞠景终于看见谌之双扶着喝得烂醉的乔子衿从酒吧走出来。
她连忙打开车门,“这是喝了多少啊?大过年的买醉?”
谌之双扶着人上车,贴心的给她盖好毛毯。
“小朋友夺冠的时候和她表白,她拒绝了,心里不好受。”
对鞠景向来没什么秘密,乔子衿和小朋友多年的相互扶持她们也看在眼里,没什么可避讳的。
何况乔子衿现在醉的不省人事。
“啧啧……”
鞠景不免唏嘘,“认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乔子衿喝酒。”
在她眼里,乔子衿是能将所有欲望扼杀在襁褓里的机器。
除了偶尔对谌之双笑一笑,大多时候,乔子衿都没什么情感输出。
特别冷漠的一个人。
居然会为情所困?
“少说风凉话。”
谌之双没好气的斜她,“这事不许告诉小朋友。”
撇撇唇,鞠景无奈答应。
“知道啦,不说就不说嘛,我还想着给乔子衿帮帮忙呢,不然以小朋友的个性,哪儿懂这些?”
“你还记得吧,小朋友刚成年的时候单独跑到国外去,乔子衿跟丢了孩子似的着急,害的我俩提前当妈,各种照顾,人小孩还不领情呢,搁大街上哭了一晚上。”
谌之双没了笑意,忧心忡忡的。
“我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我俩把小朋友给带歪了,那次在学校碰见,她应该是第一次知道同性之间可以谈恋爱吧?”
鞠景不以为然,“就算不是看见我俩,上了大学,接触的人多了,也迟早会知道的。”
“喜欢就喜欢了,开窍早晚的问题而已,她打十五岁就跟着乔子衿,会产生别的感情很正常吧?”
说着,鞠景突然踩下刹车,停在路边不动弹了。
“我是看花眼了吗?在乔子衿家门口的,是小朋友?”
谌之双下意识的揽住乔子衿,求助似的看着鞠景。
“鞠景……”
“我知道。”
秒懂谌之双的眼神,鞠景跳下车,直奔等候的小朋友而去。
谌之双看着她的背影,唇角缓缓扬起。
有鞠景在,无论何时都会毫不犹豫的挡在她面前,帮她解决掉一切麻烦。
有时候,她远比乔子衿来的幸运。
怀里的人动了动,好似看见什么,整个人软进她的臂弯。
“给你添麻烦了。”
无奈叹息一声,谌之双抬手揉揉她的长发,以示安慰。
“乔子衿呐,新的一年,祝愿你摆脱过去的种种,重获快乐。”
“如果幸福可以传递的话,我希望把我的分享给你,来年,一定要心想事成。”
“嗯。”
轻轻应一声,乔子衿闭上眼,不再说话。
窗外风雪愈发大了,鞠景还没回来。
谌之双不安心的往窗外瞧去。
橘红色卫衣在雪景中着实耀眼,那人扬着笑脸,提着一袋热气腾腾的炒栗子。
“学姐,趁热吃。”
摇下车窗,谌之双接过栗子。
“小朋友呢?”
“给她买了一份,然后给她讲了讲故事,她就走啦。”
“快点关窗,外面冷。”
打开车门,鞠景哆嗦着握住转盘,双手冻的通红。
谌之双放下栗子,第一时间将毛毯递过去。
“讲什么故事?”
鞠景挑挑眉,调戏般的笑。
“当然是教她坚持的道理啦。”
谌之双狐疑片刻,旋即反应过来。
她盯着鞠景的后脑勺,时光好似倒回七年前。
鞠景还是喜欢卫衣。
会第一时间注意她的情绪。
会认真的照顾她。
有人说爱情有保质期,七年是期限。
可在鞠景这儿,从未有过改变。
如她说的,坚持的道理。
谌之双伸出手,戳了戳鞠景的后脑。
“鞠景,明天,陪我回家看妈妈吧。”
*
风雪中烧不了纸钱,鞠景只取了一点压在石块下,虔心祭拜。
“好可惜,没能见您一面。”
谌之双打着伞,看向单膝跪在雪块中的鞠景,眼神一点一点变得柔和。
“妈,我带鞠景来看您了,我想如果您还活着,看到她,会很欢喜的。”
鞠景抬起头,对上谌之双的目光。
“这样说,真的好吗?”
她会担心谌之双的妈妈,是否愿意女儿和另一个女生在一起。
一般的家庭,大概都很难接受。
谌之双坚定的向她倾斜伞叶。
“我妈妈一定会喜欢你。”
“我可是信了哦。”
拍了拍被雪浸湿的膝盖,鞠景缓缓站起身。
“好了,雪越下越大了,我们回去吧。”
“等一下。”
扯过她的衣领,当着妈妈的照片,谌之双踮起脚尖,轻轻触碰她的唇。
蜻蜓点水式的,但并未曾挪开。
鞠景微怔。
下一秒,她抬手接过雨伞,在将谌之双抱进怀里的瞬间,雨伞覆盖下来,遮盖住两人。
熟练的环住鞠景的脖颈,谌之双的吻慢慢移至她耳后。
“鞠景,谢谢你。”
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的长发,鞠景有些不解。
“怎么了?”
谌之双笑着摇头,脑袋埋进她肩膀。
——鞠景啊,你不会知道,你的出现,对我的人生来说,是怎样的救赎。
——我所有的幸福,都来自于你。
——未来,请继续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