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高有个优良传统就是不占体育课。当然高三后期基本上就没有排课了,但在那之前大家每周还是可以享受到两节体育课的美好福利的。
“下节体育,打球不?”魏单单拎着羽毛球拍问裴宋和王小白。
“行。”裴宋合上笔盖,接过球拍出了教室。
王小白:“首先,我不会。其次,仨人怎么打?”
魏单单:“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再找一个,咱二对二。”
例行跑操结束后体育老师就放他们自由活动去了,班里欢呼一声,跟投了炸弹似的呼啦一下散开,转眼原地不剩几个人了。
“体育馆锁门了,咱在哪儿打啊?”
“就这儿吧,阴凉。”
后面的云慢慢的,云后的天淡淡的。裴宋由于长时间学习而压抑焦虑的大脑得到纾解,略有些僵硬地活动了一下关节。
魏单单在原地蹦了两下,站在教学楼投下的影子下面扬起球拍发球。
裴宋跟王小白一边的,鉴于他业务还不太熟练,基本上全靠裴宋接球。王小白负责捡,满场追着乱飞的羽毛球跑。
这场结束之后,魏单单把球打给王小白:“你学学发球。”
王小白有点虚,两根手指捏着羽毛,另一手以一个古怪的姿势握着球拍,狠狠一扇。
魏单单看他架势摆的足,一见他挥拍赶紧上前一步,却没见有球飞过来。四人齐齐低头,羽毛球软趴趴地掉在王小白脚下。
王小白:“......”
裴宋:“......”
魏单单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大虎子你是不是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小白微笑着捡起球,微笑着重新挥拍。
几秒钟后,王小白微笑着捡起球,微笑着重新挥拍。
魏单单笑疯了:“拍拍很努力,拍拍扇空气,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小白试图挽回点颜面,在那强做镇定:“你懂什么,这是智慧之球,只有聪明人才能接到。”
魏单单:“智不智慧我不知道,但你简直是承担了咱一班所有的笑点。”
王小白一拍挥了过去,这一下出其不意地飞跃她背后的升旗台,落到对面平台上。
魏单单一愣,提起大吼道:“王小白你还我羽毛球!!”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王小白面目狰狞地冲了过去,王小白见势不妙,丢下球拍就跑了。
一模考试如期来临,全学年积极备战,蓄势待发,紧张又兴奋的气氛在整个高三楼蔓延。
“你看什么呢?”
王小白看魏单单抱着本薄册子在那狂翻,迷惑地问道。
“最新一期作文素材。渐老师说了,考前要翻书,翻着翻着就有感觉了,这作文就会写了。”
王小白善意地提醒她看一看手上快散架的书:“你再翻书该没了。”
魏单单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起开,别妨碍我复习。”
王小白又凑过去看裴宋在复习什么,不看没什么,一看吓一跳:“不是,马上是语文考试,你在这看数学公式干什么?”
肖可嘲讽他:“人家就算看物理待会语文成绩也比你高。”
王小白想想也是,还是转头去骚扰魏单单了。
魏单单烦得不行:“你就不能自己安安静静复习一会儿?”
王小白一副摆烂的架势:“我反正是看不下去了,这不是得找个人陪我一起躺平吗。”
魏单单:“去骚扰裴宋!”
王小白压低了声音:“那不行,裴宋失恋了。”
魏单单:“那你就骚扰我?合着我单身狗活该呗?”
王小白:“也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挺悲惨的。”
他俩绕着柱子跑到第四圈的时候,广播通知现在开始过探测仪,监考老师进班拿金属探测仪给每个人都扫了一遍。
“语文考试,现在开始。”
屋里一片翻卷子的声音,学生们拿笔刷刷刷写题。
裴宋答了一会儿,看题目的目光开始发虚,一些场景控制不住地浮了上来。她意识到了,心里一阵阵烦躁,像是被烧焦,狠狠咬了下唇,强迫自己去看题。
考场静寂无声,她抬头看表,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
而她答题的进度比原先慢上不少。
她手背抵着额头,闭眼休息了几分钟,重新睁眼答题。
中间又有两次跑神,裴宋身子前倾,脊背挺直,通过身体上的紧绷来维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
一张平时很简单的卷子她答得大汗淋漓。
交卷前五分钟,她才写完作文。中间没留检查时间,又赶紧翻了一遍,看看有没有疏漏。结果还真找出了错,就在古诗文默写填空的第三题,她写了一个错别字。
还是老师从不强调平时也压根没有人出错的那种。
裴宋心里一沉,立刻划掉那个字重新书写了正确的上去。她感觉很不好,又往后翻,作文里也发现不少语句不通顺的地方。
想一想那些时候她好像都在愣神,甚至不清楚笔下写的是什么。
魏单单交了卷起身抻懒腰,找裴宋吃饭的时候发现她脸色不太好。
“你也觉得题难对不对?!”魏单单激动道。
裴宋摇摇头:“不是。题没问题,我的问题。”
中午吃完饭后她没去超市,在操场上跑步。直跑到浑身炙热才回了教室,一头趴到桌子上睡觉。
她以为自己不会做梦,但事实是期间她做了很多个梦,关于好多事也关于好多人,逼得她头痛欲裂。醒来倒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裴宋收拾了下桌面,准备下一科考试。
剩下几科她发挥得尚可,至少没有再出现失误。
考完他们大概有一周的时间可以舒缓,一周后就出成绩。结果这帮批卷老师闷声不吭来了个大的,批卷子录分数排名次弄得特快,四天就出来了。
彼时一众依旧沉浸在狂欢状态中的孩子们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叠飞机的叠飞机,丢纸团的丢纸团,还有俩神经病,认认真真地坐在讲台边上刻粉笔。
林子兰就是来宣布这个好消息的。
“都安静一下,接下来我宣布一个消息啊。”
花果山下来的猴子们嘻嘻哈哈:“您——请——讲——”
林子兰脸一沉:“赛脸。”
猴子们才不吃她这一套,依旧嘻嘻哈哈:“哪儿敢呐——”
林子兰无奈道:“严肃一点,很正经的事儿,你们这样会后悔的。”
众人压根不信:“是——吗——?”
林子兰:“......”
她换上一副棺材脸,面无表情道:“你们的一模成绩出来了。”
众人笑容凝固地望着她,鸦雀无声。
一个班从动物园变成坟场只需要一瞬间。
林子兰继续冷脸:“排名也出来了。就在楼下大榜上,待会大课间公映。各位要不要先去买点爆米花和可乐?我看超市新进了一批,挺有氛围的。”
没有尸体敢说话。
肖可小心翼翼地举起爪子:“林老师,我冒昧地问一句,希望我们能秉持着伟大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进行交流和沟通。我其实就是想说,您觉得我们这次考得怎么样?”
林子兰:“太好了简直!我要为你们鼓掌!”
众尸体:“......”
林子兰认真道:“总体上我还是表示很满意的,你们可以去买爆米花了。”
众尸体:明显复活了。
魏单单一脸希冀:“能不能先给我们透个信儿?”
林子兰:“不能,那样多没意思,玩的就是心跳。”
众人:“......”
估计是都接收到了自家老师的通知,一个楼的学生大课间全都下楼去等榜,一时间围得水泄不通,颇有当时跨年联欢时的架势。
文理分了两个屏幕,文科生全在左边糊着。
魏单单问裴宋:“你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
裴宋:“也就那样。”
魏单单:“也就那样是什么样?”
王小白:“就是对她来说发挥正常或者一般,但对我们来说就是祖坟烧高香的意思。”
说话间大屏幕亮了一片红。
给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惊呼起来。然后黄色字体浮了上来,第一列是校排名,第二列是名字,第三列是总分数,第四列是班排名。
校4,裴宋,总分641.5,班排名第二。
校27,魏单单,总分611,班排名第十五。
校10,王小白,总分623.5,班排名第六。
魏单单激动坏了:“我总分头一次上六!”
王小白惯常嘲讽:“不就高了十一分,下次就下去了。”
魏单单踹他:“你滚一边去!”
“不是,你下次能不能别踹我屁股?这样很丢人!”
魏单单高兴了,人也跟着活力四射:“你应该庆幸我踹的是你屁股,我还没踹你脸呢!”
裴宋瞳孔微缩,脸上恍若实质般地开始疼了起来。
王小白眼睛都圆了两圈:“你他妈的还想踹我脸?”
魏单单:“咋的,你有意见?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王小白震惊:“不是,你是我谁啊你就要踹我脸?”
魏单单理直气壮:“同桌!”
等他俩吵完之后一回头,裴宋已经不见了。
有一个人也踩过她脸。
踩之后又说:“我又不是别人,我是你女朋友!”
那人一模不用考,现在应该在画室画画。不知道是在涮笔,还是换水,或者画的是素描,正在铺调子。
裴宋想念她的明眸,她的笑颜,她偶有的撒娇和更多的暴躁,想念她所有的一切。
她好久没见到谈晏了。
作者有话要说:
I'msittinghere,remindingthisallofmyself.
是一句歌词,忽然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