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顾时秋, 你别不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会很难受。”冬瑶伸手,抚摸她眉心间的褶皱。
她触碰不到顾时秋, 只是隔空做一个动作而已。
但睡梦中的人, 好似真的感知到了, 眉心逐渐松展。
就在冬瑶稍稍松了一口气时,有泪水从顾时秋紧闭的双目中滑落, 最后隐入发丝中。
冬瑶心揪成一团,要帮她擦眼泪, 手却再次穿过她。
触碰不到分毫。
顾时秋是做噩梦了吗, 为什么睡着了都还在哭?
“别哭了。”冬瑶无措的看着她, 想要做些什么, 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那种无力感, 让她感到害怕, 这样的顾时秋, 也让她心疼的厉害。
*
冬瑶“蹭”一下坐起,惊醒。
她眼中带了血丝, 满头大汗, 大口的喘息着。
一旁的顾时秋被她这动静吵醒。
“怎么了,”顾时秋坐起来,关切的看着她:“是做噩梦了吗?”
冬瑶侧头看向顾时秋,神情中有几分呆滞和茫然。
顾时秋揉了揉冬瑶的头:“好了,都是梦,别怕, 我在这里。”
冬瑶鼻子蓦的一酸, 眼泪“刷”一下,滑落下来。
突然的, 没由来的难过。
顾时秋明明就在眼前,可为什么会有种,顾时秋还停留在那个梦里的错觉。
梦里的顾时秋,很不开心。
冬瑶哭的突兀,顾时秋先是一愣,随后有些着急的扯来纸巾帮她擦眼泪:“怎么哭了,好了好了,都是梦,现在醒来就没事了。”
冬瑶抱住顾时秋,将头埋在她肩颈处,感受着她的体温,闻着她身上熟悉又好闻的清香,那彷徨不安的心,好似才得到了短暂的安慰。
顾时秋回抱住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像哄小孩一般,温柔又耐心十足。
不知过了多久,冬瑶缓和下来。
“不害怕了?”顾时秋问。
冬瑶看了眼闹钟上的时间,现在是半夜三点,自己没头没脑的闹这一出,现在冷静下来后,多多少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也不是害怕,就是……”冬瑶话语顿住,回想起梦里的画面,心不由沉了沉。
顾时秋:“就是什么?”
冬瑶望着顾时秋,很久没有说话。
顾时秋抱抱她:“好了,不想说就不说。”
冬瑶:“不是不能说,我……梦见你了。”
“我?”顾时秋眼露意外:“我在梦里欺负你了?”
冬瑶摇头:“你不开心,在梦里。”
顾时秋笑了:“我不开心这么吓人的吗,都把你吓哭了。”
冬瑶摇头又点头,她也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那我确实挺坏的,怎么能不开心呢,怎么能让你担心呢,我答应你,我以后,尽量不不开心,不然,你打我屁股好了。”顾时秋顺着话说,就好像是冬瑶摔了一跤,顾时秋在那拍地说地坏一个样。
这样说话,自然也成功逗笑了冬瑶:“什么啊。”
顾时秋也跟着笑了。
“我没事了,睡吧。”冬瑶说。
顾时秋嗯声,和冬瑶一起躺下。
虽然躺下了,但冬瑶却迟迟没有入睡,也许是那个梦太过真实的缘故,她总是耿耿于怀。
顾时秋:“睡不着吗。”
冬瑶停下翻来覆去的动作:“是不是吵到你了。”
顾时秋:“没有,睡不着我们就聊聊天吧。”
冬瑶:“聊什么?”
顾时秋;“就聊……”
“顾时秋,”冬瑶突然截断她的话,问:“你平时睡觉,会失眠吗?”
顾时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怎么突然问这个。”
冬瑶回想起梦里需要依靠安眠药才能睡着的顾时秋:“就是想知道,你会失眠到需要靠药物才能睡着吗?”
顾时秋默了默,回:“以前会。”
“以前会?”冬瑶问:“为什么以前会,现在不会了吗?”
顾时秋:“从小睡眠就不太好,但是,现在改善很多了。”
黑夜里,冬瑶一眨不眨的看着顾时秋:“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了吗。”
顾时秋:“各种原因吧。”
顾时秋只是用这轻飘飘的语调带过,冬瑶想要细问,可想了想又硬生生止住了。
两人躺在床上,面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那你呢?”顾时秋突然说。
“什么?”
“你经常会像刚刚那样做噩梦吗?”
“不会,我每天都睡得像头死猪一样,很少像今天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形容自己。”
冬瑶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就顺嘴那么一说,我不是死猪。”
顾时秋笑了,借着屋外白雪的反光,可以隐约看到,她的笑容浅而明媚。
冬瑶情不自禁,挪动一分,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顾时秋愣了愣。
时间仿佛放缓了几倍。
冬瑶摸了摸鼻子:“我……”
一个我字才刚出口,后脑勺突然被人拖住,然后便是顾时秋好看的脸猛然靠近。
唇相触,像冬日的烈火,一触即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时秋松开时,冬瑶可以看到,她的唇,有些许红肿。
额头抵着额头,望着彼此,呼吸有些粗重,谁也没说话,但却无比的安心舒适。
“顾时秋。”冬瑶小声唤。
“嗯。”顾时秋声音带着些嘶哑。
冬瑶欲言又止。
顾时秋笑了笑,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要说什么。”
“我……”冬瑶心一横,问:“我应该没有口臭吧?”
问完,房间内,陷入诡异的沉默当中。
冬瑶尬尴的摸摸鼻子又摸摸脖子:“应该是没有的,我想我是没有,但是这东西吧,也不一定,自己也感觉不出来,万一有也不一定,还是问问你比较好。”
顾时秋沉默半晌,好笑又好气的点了一下她额头:“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特别会破坏气氛。”
冬瑶撇嘴:“我那不是怕你体验感不好吗。”
对上冬瑶这相当认真的表情,顾时秋无奈的笑了:“体验感很好。”
紧接着,顾时秋反问:“所以,你体验感好吗?”
冬瑶声如蚊吟:“挺,挺好的。”
顾时秋轻笑出声。
冬瑶面上一热,这都聊的一些什么啊!早知道不问了。
冬瑶翻身:“我要睡觉了。”
顾时秋贴过来,在她耳边低喃:“既然彼此体验感都不错,那不如,再来一次。”
呼吸打在耳朵处,带着痒又酥酥麻麻。
冬瑶咬唇,翻身过去,面对她,有些恼:“顾时秋,你不许这样说话!”
顾时秋明知故问:“我哪样说话了。”
冬瑶思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准确的词汇,最后:“就……就像个女流氓似的。”
顾时秋挑眉:“我哪流氓了?”
冬瑶没说话了,不知道是羞还是怒的哼了一声。
“那我再耍一次流氓好了。”话落,顾时秋吻上她的唇。
次日,清晨。
冬瑶从床上醒来,一看闹钟,一惊,睡意顿时消去一半,怎么都快九点了,闹钟怎么也没响?
冬瑶环顾一圈,顾时秋去哪了?
不管了,冬瑶急匆匆的穿上鞋子,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外走:“妈,你怎么也不喊我,你忙的过来吗。”
话音刚落,发现平日里堆满人前来吃早餐的前厅,此时都没人,空空荡荡。
厨房里,有两人在忙碌。
冬瑶小跑过去,朝厨房探看,钟喜梅在洗碗,顾时秋穿着印刻有“冬季面馆”字样的围裙,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不时还能听到她们的交谈声:“没事,这些活我一会就干完了,你不用在这帮忙的。”
听到门口动静,顾时秋抬头,看到来人,眼眸微亮:“你醒了。”
冬瑶望着她,有些恍惚。
“发什么愣,锅里留了你的早餐,赶紧吃吧。”钟喜梅说。
冬瑶回过神来,看了眼顾时秋后才说:“你们怎么也不喊我。”
顾时秋:“看你睡的香,好像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店里都没来客人,所以就没叫你了。”
冬瑶哦哦了两声,去锅里端吃的。
手刚伸过去,直接就吃了钟喜梅一记敲头:“那么烫,你徒手端?”
冬瑶捂着被敲的头:“妈,你轻点。”
随即,看向顾时秋,眼神可怜巴巴。
顾时秋浅笑,走过去,不着痕迹的轻揉了下她的头,以做安慰。
冬瑶心满意足的笑了。
冬瑶吃早餐,顾时秋坐在对面,陪着她一起。
“你吃过了吗?”冬瑶问。
顾时秋点头:“吃过了。”
冬瑶吃一口馒头吃一口菜,嘴里塞的满满当当:“那你还要不要再吃一些。”
顾时秋摇头。
冬瑶似是想到了什么,咀嚼的动作缓了下来,偷看对面的顾时秋一眼。
钟喜梅路过,瞅了一眼冬瑶,疑惑道:“你吃个饭什么时候变这么斯文了?”
冬瑶扯了扯嘴角,“什么变斯文了,我本来就斯文。”
钟喜梅哈哈笑:“小顾我和你说哈,她这是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大口吃,还知道要面子了,平时吃东西,那个样哦,就跟从没吃饱过饭一样。”
冬瑶生气瞪眼:“妈你能不能别乱说话。”
钟喜梅笑着走了,留下冬瑶拿着馒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吧。”顾时秋说。
冬瑶嗯了一声,小口咬着馒头,咬一口咀嚼四五下才咽下去。
顾时秋:“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束的。”
冬瑶喝豆浆,呛了一小下,放下杯子,扭扭捏捏的小声说:“我不是拘束,我就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注意形象而已。”
顾时秋嘴角染上笑意:“我知道,但是,你不管怎样我都喜欢,所以,不用注意形象,我希望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自在的状态。”
冬瑶哦了一声,想忍着最后没忍住,咧嘴笑了。
今天这豆浆还满甜的。
“那我尽量自在点。”话虽这么说,但吃东西依旧很慢,说不上细嚼慢咽,但也绝对是刻意“装”了。
完全不管不顾,毫无形象,在顾时秋面前,暂时还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