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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瑶分明听到了, 却装作没有听到。
答案是不会再见,可是这么回答,她会很不开心吧, 但如果骗她还会再见, 那不是更罪过, 更过分。
所以,没听到, 装作没听到,规避掉回答。
有时候, 沉默也实属不得已。
好在顾时秋也没再问了, 冬瑶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个问题,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雨还在下, 冷风中夹杂着雨水不时朝人脸上吹来, 加上身上衣服本就是湿的, 这冷风一吹,更是冻得人牙关直打颤。
冬瑶偏头看了一眼顾时秋。
这人和自己的情况差不多, 她还生着病, 想来应该是比自己还难受的,但她却站的笔直,面色如常,甚至透着几分骨子里带来的优雅。
不像自己,弓着个背,缩着个脖子, 实在不好看的很。
顾时秋忽的转过头来。
冬瑶一惊, 忙收回视线,然后, 不着痕迹的站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站有站姿些,但没多久又冷的缩成了一团。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冬瑶问:“接你的人怎么还没来。”
顾时秋;“快了。”
冬瑶皱眉,这家伙总不至于刚刚打电话让人来接,是在装模做样,实际上根本没有打那个电话吧。
怀疑一旦生起,就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
“你……”
冬瑶刚开口,顾时秋便侧头看了过来:“没骗你,打电话了,接我的人也确实快过来了。”
冬瑶哽住,不禁暗自我艹一句,顾时秋是不是真会读心术啊,老早就怀疑她会了,怎自己想什么,她总能第一时间猜到,并且猜的分毫不差。
冬瑶嘴硬:“我也没说你骗我。”
顾时秋轻笑,没说话。
冬瑶摸了摸鼻子。
约莫又过了五分钟,冬瑶面色涨红,东张西望,不时还踩个小碎步。
顾时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一地的矿泉水瓶,心下了然。
“我记得前面有个公共厕所。”顾时秋说。
冬瑶惊喜:“哪哪哪?”
顾时秋:“我带你过去。”
说话间,顾时秋先一步就要往雨里走,冬瑶见状忙拉住她手腕。
顾时秋回头看她,视线下移,落在了手腕处。
冬瑶像是触电般,松开手。
冬瑶故作自然,轻咳,说:“雨很大,你不能再淋了,你在这待着等接你的人,洗手间你告诉我位置就好了,我自己过去。”
顾时秋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你自己这种情况能第一时间找到,要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你打算怎么办。”
冬瑶默了默,突然老后悔刚刚喝那么多水了,偏偏后面的便利店也关门了,四周也没个能借用厕所的地方……
“你带我过去吧。”没了办法,冬瑶说。
顾时秋嗯声,拉起她的手,拉着她走。
冬瑶愣了片刻,本是想要甩开她的手,但现在这情况,没心情计较其他了,早些找到洗手间才是正事,不然……不然……
大雨中,顾时秋拉着冬瑶一路小跑。
脚踩过的地方,积水溅起。
雨还是很大,风也还是很冷,但有那么一瞬,大雨没那么让人心烦了,风也没那么刺骨了。
很快,到了地方,是位于商场外面一侧的公共卫生间。
“到了,快进去吧。”顾时秋说。
冬瑶点头,急匆匆的往里走,别提多狼狈。
待到出来时,路边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而顾时秋就站在车的一边。
冬瑶坐过很多次这个车,自然认识,看来顾时秋确实没有骗人,她确实有通知她的司机过来接她。
轿车车门打开,一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撑着黑伞小跑了过来:“顾小姐。”
顾时秋颔首,回头,看向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冬瑶,略显苍白的面色展露出一分笑意:“你出来了啊。”
冬瑶没回话。
顾时秋又说:“接我的人来了,你要去哪,我让司机顺路送你一程。”
冬瑶:“不用了。”
顾时秋:“可是雨这么大,你身上也全都淋湿了……”
冬瑶不耐:“你管的有点宽了。”
司机闻言皱眉,看向冬瑶的目光也带了几分不善,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顾小姐好心要送她,她还这个态度?
冬瑶无视司机的目光,同时也不再看顾时秋。
顾时秋凝着她,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司机出声打破沉寂:“顾小姐,现在走吗?”
顾时秋不假思索,回:“不走。”
冬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实际上一直竖着耳朵在听,这会听到顾时秋说不走,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她看向顾时秋,嘴巴张了张,本是想说什么,又生生止住。
司机,顾时秋,冬瑶,三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过了好几分钟,冬瑶实在忍不了了:“你不回去你打算干什么,发烧好玩打算再发烧几次?你自己全身都是湿的,这么冷的天,你想干嘛,你是不是有病。”
不等顾时秋说话,司机先一步说:“这位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顾小姐是什么关系,但还望您说话客气些。”
冬瑶:“……”
这司机什么情况,自己说话虽然不中听,但句句明里暗里都是担心她,听不出来?就不能配合一下把她哄上车?
顾时秋皱眉看了司机一眼。
司机垂首,没再说什么了。
顾时秋:“我又惹你生气了?”
冬瑶看着她,看了好久,最终妥协:“行,行行行,我和你一起上车。”
顾时秋展笑:“好。”
冬瑶:“……”
这人也是不记仇,自己刚还说她管的宽,又骂她有病,她是一句没听进去,就听进去了一句“我和你一起上车”。
也不知道这人是心大还是人傻。
冬瑶无奈叹气,和顾时秋一起上了车。
车内暖气迎面而来,有些闷,但缓和了冻僵的脸,被冻僵的手也恢复了知觉,只是这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
顾时秋取来毛巾,递给她:“先擦擦吧。”
冬瑶看向她手中的毛巾:“你擦。”
顾时秋稍抬头示意:“毛巾有两条。”
冬瑶扫了一眼,见那里确实还放了一条干毛巾,这才接过顾时秋递来的。
两人沉默的各自擦着头发。
车辆发动。
顾时秋问:“你现在,有地方去吗?”
冬瑶擦头发的手顿了下:“没有。”
顾时秋:“那先去我那吧。”
冬瑶侧头看她一眼。
“不是住一起,给你另外再开一个房间。”顾时秋解释。
冬瑶点头。
过了好一会,又说:“谢谢。”
顾时秋浅笑:“没事。”
不想和她牵扯过多,不想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但好像,牵扯的更多了。
冬瑶愁然的看着窗外,路灯昏黄,街边因为这场大雨,一个人都没有。
雨水拍击着车窗,顺着车窗滑下来的水珠,好似形成了一个难看的哭脸。
她还能回去吗?
这不确定感时时刻刻折磨着她。
自己要是真回不去了,顾时秋该怎么办。
光是想到这一点,冬瑶鼻子就有些泛酸起来,仰头,将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车程半小时,到达酒店的时候,外面的雨也停了。
冬瑶看向酒店旁的便利店,现在还亮灯开着门,是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冬瑶犹豫片刻,说:“你等一下,我去那边买些东西。”
顾时秋点头。
不到五分钟,冬瑶折了回来,手上拿着一瓶热牛奶。
“给你,喝了,回去换衣服洗澡,然后吃药。”冬瑶尽量惜字如金的嘱咐着。
顾时秋望着她递来的热牛奶,没动作。
“拿着。”冬瑶将热牛奶塞她怀里。
顾时秋抱着那牛奶,眉眼染上笑意,牛奶捧在怀里,格外的暖人。
冬瑶无视她摆在脸上的情绪,避开视线,说:“不是关心你,别想太多,更何况这牛奶钱,还是用的你的钱。”
顾时秋愉悦的嗯了一声。
冬瑶:“……”
算了,冬瑶不再多做解释,她可不想继续此地无银三百两。
之后,两人回了酒店,各自回房,顾时秋一直在门口站着,冬瑶装没看见,无情的直接合上了房门。
关了门后,又一扫冰冷无情,鬼鬼祟祟的爬在门边,侧耳听门外的动静。
没声音。
还是没声音。
她不会是还在门口站着吧?
一身湿,还不赶紧回去洗澡换衣服?
冬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猛的将门打开,刚准备骂人,发现……
门口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顾时秋的影子。
冬瑶尴尬的挠挠头。
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虽然顾时秋犟的很,但好在不算太过分。
见顾时秋回去了,她也就放心了,关门回屋收拾了一下,换下身上黏糊糊的湿衣服,又洗了个热水澡,再然后便躺在沙发上发呆。
她总还抱着希望,希望着这些只是个小意外,一次睡着回不去,那第二次睡着估计就能回去了,又或者第三次第四次,总归,一定能回去。
她怀揣着希望,不想也不敢给自己宣判死刑。
“阿嚏……”
冬瑶摸了摸鼻子,好像是有点感冒了。
冬瑶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顾时秋,让她回去换衣服洗澡吃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乖乖听话。
换衣服洗澡什么的应该是做了,毕竟她也不傻,但这吃药可就不一定了。
冬瑶回想起,之前以做梦的形式见到过一次,小文关心她送来感冒药给她吃,她表面谢谢,转个身直接把感冒药给丢垃圾桶里了。
刚刚她倒是答应吃药了,但会不会也就是嘴上答应答应?
不对,医生给她开的那些药,她总不至于一早就给丢了吧。
冬瑶在房间里来回渡步。
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
越想越觉得她能干出这种让人不省心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