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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瑶冲过去, 拨开她的手。
“你疯了不成,掰伤口干什么。”冬瑶望着那鲜血淋漓的肩膀,一半是愤怒, 一半是心疼。
“不太舒服, 有点痒, 就挠了一下。”顾时秋淡淡回。
“你!”冬瑶气结:“有你这么挠的吗,你是挠痒还是要把自己胳膊卸下来, 算了,我先去叫医生过来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顾时秋浅笑:“没事。”
冬瑶瞪她一眼, 刚要去叫医生, 走两步又不放心的回头:“你别再乱动了。”
顾时秋点头。
冬瑶看了她两眼, 确定她不会再乱碰伤口了之后, 这才敢去叫医生过来。
没多时, 医生过来, 伤口裂开的严重, 需要重新缝针。
包扎全程,顾时秋没有太多表情, 时不时还安抚似的朝冬瑶笑笑, 倒是一旁的冬瑶,看得龇牙咧嘴眉头直皱,好像疼的不是顾时秋而是她冬瑶。
“我刚刚问医生了,伤口恢复期肯定是会有些痒的,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得忍着, 哪有你这样硬生生掰伤口的。”冬瑶看了眼重新包扎好的伤口,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
“你掰你也会疼啊,你都不觉得疼吗?到底是疼好受一点还是痒好受一点, ”
“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伤口不能挠,你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我说你之前伤口怎么老是裂开,感情这不是第一次了,也就这次让我撞着看见了,”
“你也得亏自己不是小孩,你要是小孩,这么熊,我都得揍你。”
冬瑶骂骂咧咧了好久。
顾时秋则坐在床上,嘴角挂笑,好脾气的很。
“喂,”冬瑶在她跟前晃了下手:“我和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
顾时秋握住她在跟前晃动的手:“在听。”
冬瑶:“那有没有听进去。”
顾时秋点头:“听进去了。”
冬瑶抽回手,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对方太过好说话,反而没了可信度。
“我知道伤口痒起来的时候会有些难受,”冬瑶叹气:“但也没办法,过会我再去问问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止痒,这样你起码好受些。”
顾时秋嗯声点头。
“我给你倒点水,得多喝些水才能好的快。”冬瑶背过身去倒水。
顾时秋歪头看她,勾唇浅笑,怎能会这么好骗,随口的理由她都能深信不疑,甚至想方设法找解决的办法。
哪有人会因为忍受不了伤口恢复期的痒感,而硬生生将伤口掰开一次又两次,这种胡话,也就她会信。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做,自然是因为……不想好。
冬瑶端来一杯温水:“喝吧。”
顾时秋接过,听话的将一杯水全都喝了下去。
冬瑶拿过杯子,见杯中水空了,满意的点点头。
她这个病号还是挺好照顾的,让喝水就喝水让吃药就吃药让睡觉就睡觉,一点不闹腾人。
当然,好照顾的时候是好照顾,不好照顾的时候那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毕竟,她那肩膀上的伤口可是她自己掰裂开的,这能是个好照顾的病号干出来的事情吗。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您好,您点的外卖到了。”
冬瑶小跑过去,接过东西:“谢谢。”
冬瑶扬了扬手中的外卖袋子:“你的午餐到了。”
顾时秋视线扫过外卖袋:“点了什么。”
冬瑶撑起床上的小桌子,将外卖拆开摆在上面:“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粥,不然你还想吃什么,你要是嫌这东西不好吃,那就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我直接大鱼大肉给你安排上。”
顾时秋安静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语,嘴角含笑。
“生病挺好的。”顾时秋突然这么说。
冬瑶摆碗筷的手一顿,抬头看她:“生病有什么好的,乱说些什么,赶紧吃吧。”
顾时秋拿起勺子,但因为一只手受伤的缘故,吃东西不是很方便。
冬瑶看在眼里:“算了,还是我来喂你吧,本来都好差不多了,你之前都可以自己吃了,结果现在……”
说着说着,冬瑶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顾时秋:“我现在也能自己吃的。”
冬瑶拿过她手中的勺子:“是能自己吃,但就一只手,半天半天吃不上,等你吃一半粥都得结冰了。”
说话间,冬瑶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到顾时秋嘴边。
顾时秋张嘴吃下。
“烫不烫?”冬瑶问。
顾时秋摇头。
冬瑶又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她嘴边。
一来一往,一碗粥很快就喝下大半。
“是不是太淡了,一点味道都没有。”冬瑶问。
“还好。”顾时秋。
冬瑶突然从身后“变”出一碗酸萝卜;“嘿嘿,我点粥的时候,还特意点了一碗酸萝卜,想不想吃?”
冬瑶将那酸萝卜盖子打开,故意在顾时秋跟前晃悠晃悠的诱惑人。
顾时秋其实并不觉得粥淡,因为最好的“菜”就在眼前,吃什么都像是山珍海味。
“想不想吃,想不想吃。”冬瑶疯狂诱惑。
“想。”顾时秋配合她。
“不给,”冬瑶吐舌,“谁让你不省心,不给你吃。”
说是这么说,但动作上却是夹了一块,送到了顾时秋嘴边:“吃吧,我小时候生病感冒的时候,我妈给我熬粥喝,但我这人是个重口味,吃不得那种寡淡的东西,所以,我妈每次都会给我吃两块酸萝卜,解解馋。”
顾时秋吃下她送至嘴边的酸萝卜,慢慢咀嚼着。
“好不好吃。”冬瑶问。
“挺好的。”顾时秋说。
“我也尝一块。”冬瑶夹起一块就往嘴里送。
顾时秋喊住她:“别吃了。”
话刚喊出口,酸萝卜已经送进了嘴里,然后……冬瑶眉头缓缓皱起,艰难的咽了下去。
“好咸,这一块萝卜是放了一袋子盐吗。”冬瑶嫌弃的看了眼剩余的酸萝卜。
顾时秋轻笑。
冬瑶将剩余的萝卜丢到了垃圾桶里:“就这味道,你还说挺好的,味觉失灵了?”
顾时秋笑而不语。
冬瑶看向还没喝完的粥:“这个酸萝卜和粥是一家点的,这粥不会也很难喝吧?”
顾时秋:“没有,粥挺好的。”
冬瑶:“不信。”
顾时秋:“……”
冬瑶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粥,点头,粥还算正常,能喝,起码没有萝卜那么夸张。
“你老骗人,话都没有可信度了,以后东西不好吃直接告诉我。”
“好。”
“光好,你也就答应的快,实际上什么都不肯说,性格怎么这么闷,以前也没觉得你这么犟。”
“……”
冬瑶揉了揉肚子。
顾时秋:“怎么了?”
冬瑶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离开前,冬瑶将没喝完的粥塞到了小文手中:“小文姐,麻烦你喂一下她,不然待会粥凉了,我肚子不舒服,得去一趟洗手间。”
小文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冬瑶就已经朝洗手间的方向跑走了。
小文看了看手中的半碗粥,又看了看坐在床上,面上无太多表情的顾时秋。
这手上的粥,突然就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喂也不是,不喂了也不是。
喂东西给顾时秋吃,这画面,她有点不敢想,倒也不是她不愿意,主要是,她有点儿怕顾时秋,虽然顾时秋也没怎样过她,待她还挺和善礼貌的,但到底是上司,总归带了些畏惧。
小文:“时秋姐,这粥……”
顾时秋:“放那吧,我自己可以喝。”
小文如负重释,哦哦了两声,赶忙将粥给放下。
不多时,冬瑶折回病房内,看到了桌面上没动的粥,疑惑的看了小文一眼,又看了顾时秋一眼。
“粥怎么没喝完?”冬瑶问。һȏṅɢ ṡһѧȏ яȏȗ
小文刚要回话,顾时秋却先开了口:“不好麻烦小文。”
小文:“?”
冬瑶也没多想,端起粥碗,继续给顾时秋喂食。
小文看着乖乖喝粥的顾时秋,欲言又止,最后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
窗边,冬瑶发呆般坐在那里,已经有半小时了。
顾时秋自醒来起,就一直在观察她,她手上握着纸笔,但半小时也没画一笔,一直呆呆看着窗外。
冬瑶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垃圾桶里,已经堆了半篮子的废纸了。
“咚”
身后传来很细微的声响,冬瑶回头:“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没喊我。”
“看你画很久了,”顾时秋看向丢满废纸的垃圾桶:“没灵感?”
冬瑶笑笑,没说什么,只问她:“要不要喝水?”
顾时秋摇头,垂下眼眸。
这段时间,因为自己生病受伤的缘故,她对自己无微不至,以至于,差点忘了。
忘了,她是不开心的,忘了,她是想要离开的。
顾时秋闭目,半靠在床头,内心思绪纷杂,但更多的是疲倦感。
拼命想要留住的,却一心只想离开。
自己将她视作奖励礼物,而她却将自己视作惩罚。
多讽刺。
不知道过了多久,冬瑶依在窗台上,慢慢睡着了。
顾时秋放慢动作,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在她面前站定,给她披上衣服。
窗外的暖阳洒在她脸上,皮肤白皙透亮,好似生在光里的人。
顾时秋伸手,轻抚她的脸。
明明这人就在眼前,可以看到,可以触碰到,但又仿佛眨眼就能消失不见,近在眼前又远若天边。
冬瑶不知道梦到了些什么,眉头紧皱,手也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顾时秋想要抚平她眉心褶皱。
“快跑,快跑,火太大了……”
顾时秋凑近些,想要听清楚她说的话。
“顾时秋……顾时秋,你快跑,再不跑你要被烧死了……”
“顾时秋……”
顾时秋望着她,听着她焦急的不停的呼唤着顾时秋,心中染上几抹苦涩。
她知道,她口中的顾时秋,不是自己。
冬瑶“蹭”一下坐起,大口喘息着。
顾时秋略显冷漠的看着她。
冬瑶平和下情绪,看了眼披在身上的衣服:“你怎么下床了,赶紧回去躺着,别待会又扯到伤口了。”
顾时秋嗯了一声,折回了床上。
冬瑶走过去,帮她捏好被子。
顾时秋闭目,好像是要睡觉了,冬瑶没多打扰,转身要走。
刚走两步,床上的人说:“你很不开心吗?”
冬瑶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她没有睁开眼睛,甚至在冬瑶看过来时,还背过了身去。
冬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在冬瑶以为她也不会再说话时,她的声音再次传来:“可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哪怕明知道你留在我身边不会快乐甚至痛苦。“
冬瑶望着床上背对着自己的人,心里五味杂陈:“好好养伤吧,在你伤好之前,我们不谈论这些。”
顾时秋:“那我可能会希望一病不起。”
冬瑶皱眉:“别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