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三皇女会在此刻动手, 在整个都城还沉浸在喜事的欢愉之中,在狄长杰长子出生的第二日

  都城中传来消息,说是老皇帝在昨夜突发恶疾, 天还未亮时就没了,驾崩前只有三皇女守在床前, 被梁季拉着手传位。

  且不说其中有何内情, 只看三皇女急匆匆下令要在一个星期后登基,就知这事不简单。

  要知道无论是南梁还是别国, 但凡登基都要准备半月有余,匆匆忙忙地要坐上那个位置,唯恐众人反应过来吗?

  “驾!”

  长鞭打破虚空, 随意披了件宽袍出门的江辞卿骑马而行, 疾风吹开发丝, 露出冷肃眉眼, 连伪装都顾不得了,直接跃身跨马赶入城。

  “驾!”

  身后的阿福也骑骏马,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几乎是不管不顾地极速向都城赶去

  红泥地上留下一个个深陷马蹄印, 路边还有前几日的红纸袋, 上头喜字已扭曲,被泥土裹了半边,完全看不出原来是何模样。

  那足有十米高的城墙终于露出轮廓, 只是白日从未关上的城门反常地紧闭, 上头还有一群精兵守着。

  听见马蹄声,城墙上的人直接拉弯弓箭, 银白箭镞在日光下泛着冷厉的光。

  “吁!”

  缰绳被用力拉紧, 扬起前蹄在空中扑腾了两下才停, 江辞卿当即仰头喝道:“眼下不过中午,为何要关城门!”

  即便看清来人,上头的人依旧满身戒备,有领头的人挤出,扶着墙低头喊道:“淮安王殿下!”

  “既然认识本王,又为何不开城门!”万千思绪闪过,最后还是变成了最坏的结果,江辞卿面色依旧冷极,大声怒喝。

  平日里连马车进出都不需要检查的人,现在居然连城门都进不去了。

  “殿下……”那上头的人被一骂,下意识一激灵。

  那可是南梁顶级世家江家的家主,如今的淮安王,平日里他们这些人连靠近都资格都没有,现在居然还得鼓起勇气拦着她。

  他咬了咬牙,给自己壮了个胆,大喊:“今日都城中动乱不断,陛下已下旨禁止城内外进出往来,殿下还是请回吧!”

  江辞卿冷哼一声,反问:“陛下?哪个陛下?”

  “当然是先皇亲口传位的三皇女殿下……”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江辞卿大声喝断。

  “给本王开门!本王要亲眼瞧瞧这杀父篡位的陛下!”江辞卿突然骂道,好似被气急了,平日里沉稳的人直接掀开了众人该猜不敢说的事实,将里头的龌龊往脸上盖。

  上头那领袖自然是梁安尘的人,一听这话,立马喝道:“殿下请慎言!陛下可是先皇亲口传位的继承人!”

  江辞卿不急反笑:“你亲耳听见的?!”

  就算真有这事,他一个小小城门领袖又有什么资格听?

  “快给本王开城门!不然要了你的狗命!”

  长鞭往空中一甩,啪得一声像是警告,平日里温和守礼的世家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咄咄逼人,好似自己的长辈被人谋杀,急着要找杀人凶手报仇一般。

  城墙那人见说不过江辞卿,索性无赖道:“殿下还是请回吧,陛下有旨今日不得开城门放任何人入内。”

  他本以为以虚弱出名的江辞卿会就此放弃,没想到她句句狠厉,毫不留面子地往薄纸上戳:“本王怀疑三皇女杀父篡位!若不给本王进去,你们通通都是梁安尘弑父的帮凶!”

  冰凉箭簇不明显地一颤,不只何时竟偷偷挪了方向,不再指着楼下的江辞卿。

  那可是南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淮安王。

  哪位皇子皇女不处心积虑地拉拢她,若把她困在这里,以后三皇女将她说服、将江家纳入麾下,倒霉得还不是他们这些人。

  “给本王开门!”

  底下的声音越来越不耐烦,甚至有硬闯的意思,而墙上的人看似凶横,却不敢真正和江辞卿对上,正当他思考要不要去禀告三殿下时,城墙里头也传来喧闹声。

  “给孤开门!”终于赶来的五皇子直接手握令牌站在里头,那令牌是之前老皇帝在他出征时赐下的,凭此可可驱使两千精兵为自己使用,他回来后也一直未收回,现在起了极大作用。

  他衣衫凌乱,身后的黑色轿车冒着烟,也不知道是怎么冲过来的,见人不搭话,破口大骂道:“一群狗奴才,连令牌都不好使了是吧?!”

  身为军人,令牌信物比长官的指令还要重要,与长官顶嘴几句,大不了就是个板子,甚至有时候连惩罚都没有,可违背令牌,那就是死罪!。

  城墙上的人顿时揣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江辞卿听到声音连忙喊道:“五殿下!”

  “先生放心,我立马就让他们开门,”里头的人答应一声,又拿着令牌对城墙的人呵斥。

  这事发生得太快,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梁安穆直接被踢出局,他顿得知消息后顿时慌了神,立马派人要寻江辞卿,结果就听说江辞卿被困在城外的消息,当即就拿着令牌冲来。

  “开门!难道你们想人头落地吗?!”他又大喊一声,将令牌举得更高。

  那领头的人扛不住压力,自己虽是三皇女的麾下,可一旦触及这些,三皇女想保他都不行,只觉得一声巨响,那城门顿时开启。

  “先生!”金发凌乱的五皇子步伐跟跄地跑,一把抓住江辞卿的手腕,宛如知道主心骨一般。

  “殿下莫急,先回去再说,”江辞卿立马开口。

  阿福站在身后也不说话,只是警惕看着周围。

  “是是是,”他赶忙道,看了眼江辞卿的马匹,又赶紧道:“先生还是坐我的车吧。”

  “好。”

  车才刚到府邸门口就瞧见楚家家主站在门口,面色也是同样的凝重,甚至有些惨然,没想到这三人中竟是三皇女先夺得皇位,且不说坐不坐得稳,可确确实实是先他们一步。

  “楚家主,”江辞卿喊了声,三人没有时间寒暄,直接往屋子中大跨步走,边走边说。

  “父皇明明前几日还没事,据医师说已有好转之势,怎么可能就这样突然离开?而且这几日梁安尘那家伙天天出入皇宫,肯定就是她动了手脚!”五皇子气愤填膺,语气带着几分哭腔。

  谁早有准备,可又有谁能接受自己父亲突然被杀,他与老皇帝的感情比其余人都多,故而现在眼眶通红,既为皇帝难过,又为自己失去的皇位悲痛,整个人透着股又怒又惧的惊慌感。

  他可不相信皇姐会讲什么血脉感情,留他一条性命。

  “先生,我们该如何是好?”他已慌了神,望着江辞卿如同救命稻草。

  脚踩台阶而上,楚玉成突然转头喊道:“淮安王殿下。”

  他表情镇定,没有对五皇子遇到事后只记得找江辞卿的不满,甚至有一种早已决定的沉稳。

  江辞卿闻声转头,因人还在阶梯下的缘故,需微微仰头看向对方,一双黑眸如同无波无澜的寒潭。

  风吹起树梢,她突然笑起来:“看来楚家主已经准备好了?”

  “今晚就可动手。”

  旁边的五皇子不明所以,却听见江辞卿道:“梁安尘弑父篡位,五皇子连夜率江楚两家讨伐逆贼,誓要报杀父之仇,还南梁一个朗朗晴天。”

  三皇女虽有谋略,却输在不得军心,如今郑、夏两家带兵赶往边境,只留下楚家手握重兵,她手底下那堆文臣,在和平时刻还算有用,可一旦乱了……

  还得是手中有兵的人说话!

  五皇子瞬间明了,眼神闪过一声决然,登时就道:“那就拜托楚先生了。”

  楚玉成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江辞卿,好似在等她说什么。

  江辞卿挑了挑眉,又扭头看向五皇子,道:“江家还有两千亲卫,我已命他们赶往城外等候,夜深还请殿下将他们带进来。”

  梁安穆面色更喜,别瞧这两千人不多,可个个都是穿戴江家打制盔甲、刀具的精兵,一人可抵十余人,用的好的话就是一把刺向敌人胸口的致命匕首。

  那等出江辞卿回应的楚家主终于点头……

  下一秒屋外突然传来躁动,只见一批身披铠甲的人破门冲来,看见江辞卿就道:“陛下有令,淮安王违法禁令,以权恐吓城中士兵开城门,怕是和今日逆贼有关,需要逮捕入牢接受审查!”

  “什么?!”刚刚平稳下来的五皇子又迎噩耗,他刚想上前,却瞧见那些人直接拔刀,好似就等他动手一般,楚家主连忙扶住他肩膀。

  江辞卿并不惊讶,只是朝五皇子摇了摇头,再高声道:“我江家世代效忠南梁,岂会做出勾结叛党之事!”

  “殿下所言有理,可是如今城内动荡不安,稍有风吹草动都要细细审核一番,还请殿下不要麻烦我等,等确定无事之后,陛下自然会向殿下赔礼道歉,”他侧身抬手看向江辞卿。

  江辞卿微微皱眉,只看向阿福一眼,竟直接跨步往前。

  对方的还算温和态度好这几句话已让她心中已有数,梁安尘怕是还想拉拢她,必然不会做出什么威胁她性命的事。

  周围士兵不曾收刀,就这样单手执刀,满是提防地围绕着江辞卿走出门。

  ————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时,深林作响,一日的震荡使城中人早早闭门休息,连栓在旁边的狗都不敢出声,风吹起路上脏乱的红喜袋。

  地牢中的江辞卿坐在木桌前,上头摆着几道普通小菜,盘中丝毫未动,泛着冷过后的油腻,昏暗烛光映出苍白面容,清晰下颚越发冷厉。

  只听见一声闷响,有人进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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