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刚回房间，傅岁寒便被宋识雪抵在了窗前的椅子上。她略有无奈，伸手攀住宋识雪的手背, 指尖相触，宋识雪眯着眼问：“你们关系怎么那么好了？”
傅岁寒：“我和傅清宁吗？我真的没和她说过话。”
“装傻？”
话音落下，宋识雪便垂下了脸, 几缕发丝落在傅岁寒脸上, 有些痒。她却只是笑着看眼前的Omega，任由对方吻自己，断断续续的, 并不深入。
好一会，傅岁寒才说：“我只是和她聊了一下……别的世界的事。”
宋识雪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讶然。
“……你也没感觉到吗？”傅岁寒说。
宋识雪道：“我不知道。”
“嗯。”傅岁寒的指尖一点点攀上女人的脸, 又抚摸起她脖颈后那块柔软的皮肤, “没关系, 很快就结束了。”
宋识雪眯起眼, 她不自觉站起了身, 目光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偏偏此时傅岁寒在思考傅清宁适才的一系列行为, 错过了这一幕, 只自顾自开口道：“你说, 傅清宁是不是疯了？”
不然怎么解释这抽风的一系列行径。
宋识雪：“……”
她哑然失笑：“你猜，粉丝听见你这么问会有什么反应？”
傅岁寒说：“我不关心她们想什么。”
她抬手环上了宋识雪的腰, 宋识雪有些惊讶, 却还是耐心回抱住了她。
二人身份对调, 安抚傅岁寒的, 变成了宋识雪。
“怎么了？突然撒娇。”
傅岁寒还想和她继续聊云淑的身份, 沉默数秒, 问出的却是：“识雪。”
“你现实……是什么样子的？”她复述了云淑的话，“亲朋好友。”
在傅岁寒眼前，宋识雪一直只称自己为以前和她做过一个任务。在那个任务世界里，作为国师的她曾经救过公主身份的宋识雪，只是因为系统才忘记了。但经由云淑所说，她才知晓，寻常世界里，只会有一个任务者。
是经由很多年前的一次意外，这个“规则”才被改变。
如此说来，二人相识的时间远比傅岁寒当下所知道的“久”。
傅岁寒想知道更多内容，有关于她和宋识雪的。即使没有，也想更了解宋识雪一点。
宋识雪说：“我的家庭？”
她指尖一点点抚摸着傅岁寒的后颈，傅岁寒放松下来，靠着她，听宋识雪道：“我有几个兄弟姐妹，和我关系不错，很听我的话。”
傅岁寒没有兄弟姐妹，也想象不出宋识雪与一众人相处的场景，问：“一直关系都很好吗？”
宋识雪笑道：“偶尔也会吵架，但很快就好了。她们都很乖。朋友的话，非要算，符安算一个。”
这句话的另种意思也是，现实里的宋识雪没有朋友。
傅岁寒默然了，她突然有些不知道突然提及这个话题是好是坏，只能干巴巴的安抚道：“你还有……”
“嗯。”宋识雪说，“我还有你，所以没什么。我现在很幸福。”
真实与否的定义在这一刻豁然清晰，能让人感到“幸福”的，就是真实的。
傅岁寒安静的靠着她，宋识雪身体不自觉的放松了一点，不再那么紧绷。
岁月静好，直到傅岁寒又想起一个问题。
“叔叔阿姨呢？”
宋识雪身体一僵，像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杀个回马枪。
但对上傅岁寒隐含期待与紧张的目光，她犹豫一会，还是回答了傅岁寒。
*
于是翌日，符安发现傅岁寒对她“和颜悦色”了一点。
不再带有似有若无的敌意与陌生，而是像真正将她当作了朋友。这种感觉很陌生，符安却感觉不错，欣然接受。
网络舆论再怎么沸腾，综艺还是要录制。
一大早，五支队伍便整装待发，在镜头前一齐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一夜过去，各人神情各异。云淑打着呵欠，黑眼圈重的像昨夜去偷了鸡，身边的林霁月抿着唇，一直在走神。除二人外，其余人大多都精神不错。
更多人重心还是随着舆论走，只关注傅家二人与宋识雪。
傅岁寒手插着口袋，与旁人的萎靡截然不同，她唇角微勾，心情显得格外明朗。宋识雪与她一样，偶尔视线交触时，脸上会露出明显的笑。
-小别胜新婚！这就是岁寒识雪的含金量！
-你强任你强，我cp昨天就是do了！
弹幕难免刷了会“CP”，但更多人的重心还是随着舆论走，更关心身处风暴中心的傅清宁。
傅清宁昨夜难得睡了个好觉，也正因如此，没经人提醒，她也是此时才发现网络舆论已经酿造的如此凶猛——
有关她过去所接触的Omega被扒了大半，还有几个Omega主动出来指认或阴阳怪气她，其中真假参半，网友却都吃瓜的兴起。
人就是这样，越得不到答案的东西越好奇。
傅清宁皱着眉头，满脸不虞。她没想过网友的手会伸得这么长，也没想过会有Omega背叛她——这些Omega是，林霁月同样是。她们都如断线风筝一般脱离掌控，这让傅清宁升起几分危机感。
可只要她的真实身份没被暴露，一切就都不重要。
人设与否都是虚的。只要傅家在，一切就还有机会与资本挽回。
星辉不出手，有的是人愿意出手。思及至此，傅清宁舒了口气，收起手机后，冷冷看了林霁月一眼。
林霁月主动避开了她的视线，云淑眯起眼，主动上前数步，挡住了目光。
傅清宁突然的上楼，瞬间吸引来弹幕注意。
-劣质艺人劣傅清宁，落荒而逃傅清宁，过街老鼠傅清宁
-#傅清宁滚出娱乐圈#
-滚之前先给傅岁寒道歉啊！敢做不敢认不如去死！
-这是傅清宁，狗都不吃的
-我说你们有些人说话不至于那么难听吧？还没有石锤，到时候被告造谣了可别哭着求原谅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现在骂傅清宁的和当初骂傅岁寒的都是一批人吧
-有些人装什么大尾巴狼啊，就算傅清宁有问题，婚也是傅岁寒自己要结的，傅清宁没逼着压着她，有骂傅清宁的时间不如去问问傅岁寒当初被什么猪油蒙了心，宋识雪粉丝能不能管管自己姐姐？连个二手货都要，连带自己也掉价
深谙气人大法的傅清宁粉丝当即在弹幕展开回怼。
小小直播间秒变战场，却对正在录制现场的众嘉宾造成不了丝毫影响。简单亮相完毕后，众嘉宾便可以选择是去寻找线索，亦或无所事事的摆烂。
譬如D组的周泽与邵卓二人，彼此互相看不上眼，又没有做任务的欲望，刚结束完营业就坐在沙发上玩斗地主。
-苦练牌技多年，就是为了展示这张红桃9！
-啊啊啊啊傅岁寒你知道我拿到这张红桃9的概率是多少吗
-0％的反面就是100％
其余人却远没有二者间休闲。
傅岁寒与云淑又凑在了一起，继续完善昨天那个计划，宋识雪则在窗边注视古堡，偶尔会与弹幕聊几句天，却都是不痛不痒，丝毫没有回应关键所在。
丁念心与迟秋反倒成了做任务最积极的一组，不时上楼下楼，二人的突然正常与其他人的无所事事形成鲜明对比，弹幕大受震撼：
-大秋老师你在搞什么飞机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迟秋，你被灌迷魂药了就眨一下眼，被节目组威逼利诱了也眨眨眼
-笑死了，还记得昨天有人说丁念心参加恋捕是为了傅清宁，我都替有些人脸疼~
-周泽粉，本来觉得正主不争气，没什么镜头感，现在看起来……呃，不被卷进腥风血雨就是胜利
-扣1佛祖原谅我啊啊啊！
直到符安叹了口气：“一直这样坐下去也不是办法。”
云淑：“……你有什么馊主意？”
“当然是去做任务啊。”符安理直气壮道，“虽然我也想和你们一样摆烂，但我是特殊嘉宾，完不成任务就要被留在古堡洗碗的，你们得帮我啊。”
-逻辑清晰，论述合理，100分
-好理直气壮啊，傅岁寒都看无语了
-傅岁寒：要我说多少次我天生就是这个无语的表情
-谁叫她是老婆的闺蜜，该帮还是得帮啊！
-李涛，宋识雪算不算一种扶闺蜜魔
-积点德吧你们哈哈哈哈
无论如何，这艘“符安号”都在符安带领下即将扬帆起航，尽管参与者只有符安一人，船长依旧有着盲目自信，上楼时还不忘和弹幕聊天：“什么？傅岁寒和宋识雪？我不知道呀，你去问她们吧，她们不是有直播间吗？”
“什么叫宋识雪是扶闺蜜魔。”符安一本正经道，“好朋友就是要互帮互助。正能量一点好吗？积极起来，不要天天接世界毁灭。”
她说话时语气格外正常，偏偏话语却自带笑点，一片“笑死”的弹幕中，符安站定于傅清宁房间外，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感叹道：“有些人的时间就是海绵，挤一挤总能有的，今天和这个聊，明天和那个聊，多线程工作都不会烧cpu。”
-？？什么一语双关
-宝宝谨言慎行呃呃啊
-所以？这是嘉宾内部石锤了傅清宁脚踏几条船的事是真的？
-笑鼠了，@傅清宁粉丝，符安都出来嘲讽了你们总不能说她也人云亦云吧？明星人脉可比你们多的多
-就我一个人关注点在真假千金？真假千金是不是真的啊
-？？我错过了什么吗？为什么你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啊
-嘲笑傅清宁海王呗，还能说什么
符安似乎只是随意感叹一句，很快要离开，门却突然在此时打开，傅清宁神色阴沉，显然适才符安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四目相对，符安嘴角勾起，不以为意。
傅清宁视线来回于符安身上梭巡。
一个Beta，寻常根本入不了她的眼，若非对方与宋识雪关系好、适才还在门口说风凉话……她根本不可能主动与对方有所交集。
傅清宁从不是会忍耐的性格，当即嘲讽道：“符前辈，有羡慕别人从海绵里挤出时间的能力，不如先过好自己的每一分钟，不要看起来那么无所事事。”
-。。傅清宁这什么态度啊，符安再怎么说也是前辈好不好？不尊重还这么讲话，有什么好装的
-妈呀，是不是得给你磕两个头才算表示了尊重？差不多得了，倚老卖老死的早
-好急但是别急，海王怎么你了呢？不就是人品败坏道德低劣吗，当然是早死早超生好啊
-符安眼见从宋识雪身上吸不到血就来拉踩傅清宁了，自己不觉得好笑？傅清宁前途光明，不像某个被宋识雪吊着打的fw“影后”
-有些人舍利子真蹦我脸上了，可惜扣1也加不了你姐姐功德
眼见二人氛围骤然剑拔弩张起来。
拐角处，云淑突然探出头来：“你们都在啊？”
说话间，周泽也从她之后走出来，向符安打了个招呼：“安姐。”
邵卓跟在身后，没敢说话，只是急急忙忙点了下头，生怕也被弹幕认作不礼貌。
几人突然的会和出乎傅清宁意料。
她下意识和缓了神情，向几人露出一个笑。
“傅小姐，我们正准备去找线索，你要一起吗？”
云淑眼角弯弯，笑意诚恳，很容易让人升起好感。
傅清宁却还记得她昨天与傅岁寒的亲昵，维持着笑意，刚要拒绝，符安却道：“清宁说别人的时、候头头是道，对自己也要严苛一点啊。”
她侧眼看去，Beta笑容一如既往。
笑面老虎。
傅清宁在心内下了判断，终于应下，云淑终于开始说此行目的——去继续从假千金的日记里寻找线索。
“……假千金？”傅清宁并没看过这段内容，至于网上的舆论，她也只是走马观花看，没人会去细看辱骂自己的言论，她此时自然一无所知。
踏进那扇门前，符安似笑非笑道：“如果假千金对真千金百般恶毒，最后假千金被报复死了，清宁怎么看？”
傅清宁皱起眉头，察觉到不对，却又说不出问题所在，只谨慎回答：“无论怎么样，都不能以暴制暴。”
符安说：“如果非要以暴制暴呢？”
傅清宁道：“这也是二人的问题，和我没有关系。”
她自认回答的完美，符安与云淑却都露出一个笑。
后者自然的开始向她介绍起当下收集到的线索。
经过昨日的搜寻，当下古堡真假千金的故事已经被合拼出一半。
先前说过，露西亚所见的吸血鬼是条狗，名字叫容云，真实身份却疑似真千金容年。众人昨日收集到的线索，便是佐证了这一条。
有人在露西亚房间里找到了信件，被她称为“大人”的另一方落款就是容年。
信件安放的十分隐蔽，足以说明主人多珍重。之所以被发现，还得归功于宋识雪得到的那条线索——露西亚的房间里同样有一个盒子，所装的锁与花园里那个被遗留下的箱子一样。
花园，是真正的容年所撰写的日记。那上面记载的，压根不是众人先前搜寻到日记里的感伤悲秋，而是容年的复仇计划。
她早就看透了，这座古堡中没有一个人值得她依靠。她要报复这些人，直到她们都去死。
而容年所发现的秘密，正是古堡中被豢养的吸血鬼。
容云紧随她其后，也发现了“祂”。
此后，便是二人的相爱相杀。当下可以确定的是，容云已经死在容年之手。她的死同样与吸血鬼有关，找到她是怎么死的，就能再次找到吸血鬼的踪迹。
这就是众人今天要寻找的答案。
越听，傅清宁神情越冷了下来，直到亲眼看见所谓容年的日记。
每字每句，都带着极其强烈的恶意与恨，她注视着那些日记片段，字字句句仿若都是另一个傅岁寒在书写。她后背发寒，面上却依旧镇定，只手上的颤抖暴露了几分情绪。
“嗯？清宁怎么了？”
傅清宁咬牙切齿道：“没什么。”
结束这里的探查后，邵卓又提议去花园看看，其余人自然应允，傅清宁却神情飘忽不定，明显在走神，直到符安叫了她好几次，方才回神。
“清宁，走吧。”符安笑道，“故事还没看完，还不能睡。”
无论傅清宁再怎么强装镇定，傅清宁的心都空了一块，就像是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有一双眼正静静的注视她，告诉她，她所做的一切都在被注视着。
这种惶恐感随着时间流逝愈演愈烈，傅清宁甚至有一种冲动，一种迅速离开这里的冲动。
但每当她有想要上楼的想法，符安总会在耳侧适时的说话，聒噪的像只苍蝇。
恰到好处打消她想法的苍蝇。
这一天，傅清宁都跟着一众人在古堡之外乱转。她不敢抬头看弹幕，心内有鬼，自然看什么都有问题。在傍晚结束任务后，她回到了房间，再打开手机时才发现，舆情就在这短短几个小时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归根结底，是那位先前爆料过傅家内部不合的瓜主重出江湖。
一上来，她便爆了一个猛料——
傅家内部的监控视频。
【虽然以前就看不太顺眼傅清宁，但看在傅家份上也不想和你有什么矛盾，但你家粉丝实在太脑残了，求实锤是吧？满足你们。】
视频并不长，却也收纳了声音，尤以餐桌上一家人面和心不和的互怼为重心。瓜主还贴心配了字幕，那句“苏阿姨”被特意标红。
视频刚一发出，评论区瞬间爆满：
-卧槽，苏阿姨谁啊？这什么意思啊？怎么上来就这么刺激！
-监控到底是怎么拿到的啊？内部有人是吧？
-@傅岁寒@傅清宁@傅氏傅誉@关明秋
-我愿称博主为世一瓜[惊讶]
-非傅清宁粉丝无利益相关，就是想问下博主说这还只是第一波证据是什么意思啊？火力这么充足的吗
-笑死，早就说了别举报，举报的人会倒大霉的
-一封一个月，刚解封又被举报的封号了，换谁谁不疯……
这条动态后，只过了十分钟，博主再次发文：【@傅清宁，有点评别人的时间，不如再评价一下自己的身份？“傅家千金”。】
光是一个标题名，傅清宁神情便变得煞白。
视频里，是个穿着并不华丽的女人。眉宇间有细纹，打扮的却依旧养尊处优，右手手腕上戴着一只与梦中一模一样的玉镯。
这便是傅清宁的生母，苏满梅。
傅清宁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以至于初看见这张脸时还有一瞬茫然，恍若隔世。
直到女人一开口，便是自己的身份——
“我是傅清宁的母亲，苏满梅。”
“二十三年前，我在傅家务工时意外有孕，恰逢雇主关明秋孕期，我就动了歪心思……”
视频不长，只有三分钟，苏满梅却详细讲述了自己是如何收买医护、调包两个女婴的事。她字句并不清晰，说话时带着点乡音，双手交叠着、偶尔会紧张的摩擦手指。
但苏满梅还是完整讲完了整件事，包括傅岁寒是如何被她丢弃、又是因为什么被找回与事情败露后，傅家二人选择的沉默原谅。
一句不差，完整讲完了。
评论区瞬间爆满，视频也在短短几分钟破了百万播放，热搜上挂满了傅家相关的名字。#傅清宁 身世#、#傅清宁 母亲#、#傅岁寒真千金#，内容在各大主页流转，愈演愈烈。
评论区，这一回，没再有多少傅清宁粉丝逆风发言。事实上，她们有不少人也曾见过这位名叫苏满梅的女人，只是在先前，对方的身份都是傅家的保姆。
数年未见，她们以为对方只是回了傅家，却不想是这个原因不再出现。
评论区彻底成了狂欢的天下。
-我的妈呀……照这么说，傅家一家都很神经病啊。傅岁寒流落在外十多年，回来以后不仅不加倍疼爱还要一个劲宠傅清宁……傅岁寒真是实惨，很难不怜爱
-一直以为这种剧情只有电视剧里有。。看恋捕的那个真假千金我都觉得好好笑，没什么意思，突然发生在现实甚至是嘉宾身上……感觉复杂
-没想过傅清宁会是这样的人。作为既得利益者还在傅岁寒眼前这么高高在上，我不懂到底是谁给你的高傲。父母吗？可那是傅岁寒的父母
-为什么都在逼问傅清宁？你们不觉得她也是无辜的吗？你以为她想被掉包啊？她也没有母亲啊！
-？？没有母亲？你发什么疯啊，亲生母亲处心积虑当保姆照顾她十多年，傅岁寒呢？你们有些粉丝能不能不要太离谱啊，三观跟着脸跑就算了连点人性都没了？
-所以？恋捕那个就是照着这个事情改编的吧……编剧早就知道了？
-好恐怖……昨天不还是舞台上耀眼的明星吗？今天怎么就成这样的枯骨样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傅清宁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有人替她做了伪装受了苦，她才那么光鲜亮丽
千般讨论之中，博主终于再次发布动态，这一回却不是瓜——
【@傅清宁，你不是一直标榜所有人都爱你吗？怎么你的亲生母亲，为了区区两百万就毫不犹豫的出卖你了？】
轻飘飘一句话，彻底让傅清宁僵在原地。她攥着手机的力气加重，几乎是瞬间，她意识到了，她被设计了。
谁能拿到傅家内部的监控？
除了傅家的人，只有林霁月。
只有林霁月，只会是林霁月。
为什么？
为什么？！
傅清宁控制不住暴怒的情绪，正想要摔门而出，铃声却突然响了。她僵硬着身体，低头看去，来电人的姓名上写着——
【父亲】
这一回接通，落入耳中的，却是一段录音。
她与林霁月昨天聊天的录音。
傅清宁听着自己熟练的威胁话语，唇齿打颤。她不敢相信，自己就突然落得这种一败涂地的下场是因为她曾经的枕边人。
那个说要一辈子对自己好的林霁月。
录音播放完，傅清宁手冷了一片，偏偏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问：“爸爸，这是什么？”
“清宁。”傅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这一次却带了点难以言喻的阴沉，“录音里威胁霁月的，是不是你？”
“我——”傅清宁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傅誉几乎是唾骂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林家素来待你不薄，霁月也对你一心一意，你却要用强行标记来威胁霁月？”
“傅家养育你至今，不盼你别的，只希望你不为傅家争光，起码不像傅岁寒一样为傅家丢脸。可你是怎么做的？乱搞情人关系，还有你那个生母，我不是给你钱让你去打发她了吗？你就是这样打发的？”
“你知道现在外界怎么评价傅家吗？你这一回彻底把傅家的脸丢到家了！我和你母亲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这么不择手段的人？！”
字字带着怒意，如同一巴掌，隔空打在了傅清宁脸上，心口与脸都火辣辣的疼。
她沉默着，不发一言。傅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样根本没办法解决问题，在最后怒吼着让她公开道歉后滚回傅家，如果还是放不下脸皮，那傅家将彻底宣布与她断绝关系。
反正除了她，傅家还有一个女儿。
一个真正的女儿。
这句话彻底打碎了傅清宁的防线。
傅家真正的女儿？傅岁寒？
那她算什么。她在傅家的二十多年算什么？
变成现在这样，是她的问题吗？这些人要怪不应该去怪苏满梅吗？傅誉和关明秋呢？她们就没有看管不力的罪？凭什么一切都要怪她。
恍惚间，傅清宁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你想改变这一切吗？”
傅清宁想，时至今日，她怎么才能改变这一切。
她睁开眼，适才还亮堂的房间却漆黑一片，傅清宁打开手机想看时间，却只过去了几分钟。
房间内漆黑一片，无声无息，死寂的宛如鬼蜮。傅清宁后背升起一层冷汗，她缓慢的起身，站定于房门前，好半晌才打开。
古堡里死寂一片，四下无人，连摄像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此处从来没录制过综艺，只是一座死寂的古堡。
傅清宁走在木板上，一步一步，发出咯吱的轻响，宛若被悄然点起的火苗，她恐惧的后退半步，后背抵着墙，手撑在腰后。
什么都没有。
“……沈导？”她叫了导演，又叫了几个熟悉的工作人员，到最后甚至连祝映都叫了一次，却依旧没有声音回应她。
傅清宁触碰上栏杆，冰凉一片。她抬手去开灯，古堡却依旧漆黑一片，似乎是电源被切断。
灰沉静默里，手机显示没有局域网，时间分明没有过去，刚才还与她身处同一地点的众人却“消失”了。
这是在梦里？傅清宁皱起眉，想到昨天那个梦，也是这般，如梦如幻，无法分清。
她本就处于极度的惊慌中，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引来极大恐惧。就在此时，“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傅清宁下意识看去，声音来源是三楼。微弱的光渗透出来，朦胧中笼罩了一地灰尘。
傅清宁注视着那点光，抬腿迈上台阶。
出乎意料的是，假千金的房间门半开着。
傅清宁站定于门外，没有丝毫犹豫，推开了门。
房间不大，木桌上摆着日记，边角处，一个做工精巧的木质摆件静静呆在那里，灯光似有若无落在它身上，打下一层阴影。
日记不知何时已经被翻开至第一页，房间里没有人。
傅清宁越发觉得自己正身处梦中，犹豫数秒，还是走上前，翻开了那本日记。
出乎意料的是，日记里的内容与记忆中截然不同。
扉页写着【傅岁寒】，名字下方用稚气的笔迹写着一句——
【偷看日记的人会分化成Omega。】
傅清宁几乎是瞬间，便想起了梦里的“傅岁寒”，那个Alpha也喜欢记日记。
“傅清宁”曾背着对方翻开，入目的，却都是各式各样“傅岁寒”意图讨好“傅清宁”的事例与句子。她颇觉荒谬与讽刺，亲手撕掉了后面的内容，直到被“傅岁寒”发现，方才停手。
傅清宁无端觉得有点恐慌，却又并没有怀疑更深，反倒因为日记的出现，更认为这是个梦。
傅清宁被自己安抚下来，翻开日记，内容果真与想象一样。
【6月17日清宁……】
【7月7日清宁……】
每一条或多或少都有“傅清宁”的影子出现，傅清宁阅览着这些内容，也逐渐因为这些熟悉的句子而沉静下来，想，这个傅岁寒当真也是个蠢货。
“傅清宁”那样对她，她还要一个劲倒贴，不以为意。最后一家死在火里，纯粹也只是自作自受罢了。
她丝毫不将另一个傅清宁当作另一个自己，也认为对方是个神经病。换做是她，绝不会这样轻松的一把火结束。她要踩着傅家人的身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讨好的句子起初新鲜，看得多了，也让人失去翻阅的兴趣。
傅清宁想要离开，却又突然想起梦中被“傅清宁”撕碎的日记页数。她开始往后翻页，纸张被翻动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静谧之中，傅清宁找到了那一页。
也就是在这页后，日记主人的笔锋变了。
【6月19日
入营第一天，表现的中规中矩。为什么老师要那样说我，又那样夸奖傅清宁？我们都是傅家的孩子。】
【6月27日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承受这一切的是我。】
【7月2日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
我恨你们。】
【7月22日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日记从主人进入综艺录制开始撰写，编写了她是如何被排挤、谩骂、无人理解，与她形成对比的，是镜头下光鲜亮丽夺走她十八年豪门生活的假妹妹。
嫉妒滋生的不需要理由，那点微不足道的亲人的爱在被恨意吞噬，犹如野火，顷刻燎原。
傅清宁的神情不知什么时候起冷了下来。
她的手开始颤抖，入目的一字一句，她都格外清晰。那就是她曾对傅岁寒做过的事，桩桩件件，都被记录了下来。
其中有很多内容她都记忆模糊了。
但在纸页的提醒下，她却逐一回忆起，甚至连当时让傅岁寒吃瘪时舒爽的心情都能窥得半分。
日记只剩下最后一页。
傅清宁却怎么都不敢再翻。
手指停顿在半空，好久，她才咬着牙。
最后一页只写了一句话。
【我知道你在看。】
血红的笔迹犹如血，在白纸上显得如同血泪，“啪——”的一声响，笔记本掉落在地，傅清宁后退数步，惊惧的看着笔记，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吞咽的动作在此刻都变得异常困难，即使她再怎么想要安抚自己这只是个梦，却也依旧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
她已经感觉精神濒临极致，抬手抓起自己的头发，想用痛意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是没有用。
再怎么睁开眼，眼前还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灯光、木桌。
与躺在地上那本孤零零的笔记。
它展开至最后一页。
只写着一句话。
——【我知道你在看】
“咔——”
脚步声响起。
傅清宁身体僵硬，不敢回头看，余光中，却有一个女人弯下了腰，捡起了被她扔在门口的那本笔记。
女人站在桌前，身形高挑，神情冷漠，宛若一颗雪松。注意到她的视线，她抬眼看来，微微一笑：“清宁。”
“傅岁寒。”傅清宁喃喃道。
“清宁。”傅岁寒笑道，“为什么要丢掉它？你忘了吗，我们关系曾经那么好。”
“关系好？”傅清宁道，“说这种话，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傅岁寒的笑便停格在了唇边，而后，一点点的消失了。
她注视着傅清宁，如同注视一个死人：“为什么？清宁。我们关系曾经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为什么？”傅清宁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当然是因为我恨你。”
恨？
若是旁人——任何一个，迟秋、丁念心甚至是林霁月恨傅岁寒，傅岁寒都能找到理由。
可傅清宁？她凭什么恨傅岁寒，又有什么立场。
何况，恨她也就恨了，关宋识雪什么事？
人果然还是不能试图理解精神病。
她这样想着，傅清宁的讲述却还在继续。
“我凭什么不恨你？”
“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傅清宁喃喃道，“我的人生，我的家庭，我的一切都因为你而毁。傅岁寒，你又凭什么？就凭你是主角？”
“……我是主角？”
傅岁寒想起那本不合时宜的日记。早在初次看见，她便有一种预感，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是正反两面，也是截然不同的一群人。
有什么力量改变了这一切。
但还未等她细思出什么，傅清宁的话却让她皱起眉。
“只要把你解决了，这一切就都会改变。”
傅清宁声音很低，像是某种呢喃，又像是喟叹。她抬起头，脸上已经充斥了阴郁，眼底的光也黯淡不少。
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漂浮着很淡的草香，傅岁寒意识到，这就是傅清宁的信息素。
她几乎是瞬间开始防备对方，傅清宁却快步上前，直接拿起放置在桌面的那个镂空木件——直到此时，二人才都看清楚，那是一座类似房子的摆件，约莫二十厘米，其中用胶水粘连着一家人。
但没人关注更多。
傅清宁几乎是瞬间将它砸在了傅岁寒的肩膀上——看的出来，她原本的目标本是傅岁寒的头，只是后者躲闪及时，才堪堪躲过这一击。
摆件掉落在地，“啪——”的一声，却没有人关注它究竟摔没摔碎。
傅岁寒的右肩膀传来剧痛，她已经很久没从外界感觉到疼痛，看傅清宁的眼神也终于有了几分变化。
“你想杀了我。”傅岁寒声音很冷。
“杀了你，一切就解决了。”傅清宁喃喃道，“你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该出现在我的家庭。”
“你的家庭？”傅岁寒勾起唇，“你以为你做的这一切有意义吗？”
傅清宁僵硬在原地，良久，才抬起头，唇色煞白：“你什么意思。”
傅岁寒缓慢的抬起脸，看向她身后的木桌。
在镂空摆件后，摄像头正处于工作状态，红点泛着光，直直的扫射着二人。
傅清宁追随她的视线看去，瞪大了眼。
“综艺还在直播。”傅岁寒看着傅清宁一点点变化的神情，勾唇笑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今天的直播间标题叫《容云之死》。故事里，容年就是用她亲手制作却被容云弃之敝履的摆件杀了容云。这是云淑临时想出来的剧情，也是你负债的惩罚。”
门外脚步声响起，乌泱泱在瞬间挤进一大堆工作人员，或检查傅岁寒的伤口，或是警惕傅清宁，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
傅岁寒笑的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诚恳。
“恭喜你，清宁。”
“梦想成真。”
作者有话说：
·⭐️ 能饮一杯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