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黑烟散发着呛人的味道, 木材被炙烤到爆裂的声音噼啪响着。

  灼热的红色被冬风摇出了形状,张牙舞爪的吞噬着周遭的一切,故意散发着恐怖。

  只是它的这份狰狞好像并没有起到作用, 站在中央的少女依旧平静。

  小巧的鞋跟就这样压过满地破碎的玻璃,向着爆炸点又迈出了一步。

  厚重的火烧灰烬沉积在密闭的空间中, 渡进许拾月的喉咙挂着倒刺般的向下滚落着。

  恐吓也好,真的危险也罢, 许拾月的步伐从没有停过一下。

  她知道陆时蓁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

  她要将她带出去, 完好无损的带出去。

  黑烟滚滚缠绕着张扬明艳的火舌, 许拾月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在漫天的火光中寻到了陆时蓁的身影。

  明亮干净的窗玻璃倒映着少女绯红的裙摆,半拢起的长发上扎着一只浮夸又漂亮的蝴蝶结,

  许拾月没有从陆时蓁的脸上看到任何慌张,日光从她背后的玻璃洒下来, 反而显得周围的火光格格不入。

  光凌乱又虚幻的从各个方向打在她的脸上,那向来张扬的眉眼间写满了柔意。

  这种温吞的平静, 看起来就像是专门在等待自己。

  跟自己见最后一面。

  许拾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瞳微微颤动。

  她没有办法接受这幅画面带给自己的想法, 停在半路的步子挣扎着朝陆时蓁的方向走去。

  可滚烫的火舌却不愿意再去配合她,不断逼近着她的身体。

  木材爆裂的声音像是尖锐狰狞的笑, 叫嚣着要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裹挟进这场绝望的灾难。

  “滋——”

  就在许拾月要被拖进炽热的烈火中时, 电流的声音猛地在她耳边响起。

  那尖锐的声音从她左侧耳膜刺进,又直直从右侧耳膜穿出,毫不留情, 逼的人睁开了眼睛。

  机械仪器没有感情地响着, 少女骤然睁开的眼睛充满了空洞跟迷茫。

  许拾月就这样望着天花板, 酒精消毒水的味道压过了呛人的火灾味道。

  虽然这两种味道都令她无比厌恶。

  干净整洁的环境像是将一切混乱都扫除了,可实际上却只是把它们扫进了人们看不见的角落。

  许拾月就这样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沉沉的眸子压着漆黑,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乎过了很久,又或者秒针才刚刚转过一圈。

  干涸的唇瓣相互交错着像是要封死,接着就被它们的主人毫不留情的撕了开来:“罗寂。”

  守在床边刚刚不小心睡着的罗寂听到着声音立刻抬起了头,满眼惊喜:“小姐,你醒了……”

  “我有件事要你去做。”许拾月淡声道。

  罗寂闻言很是不同意:“小姐,医生说你现在需要静养,有什么事情……”

  许拾月不想废话,不等罗寂说完就开始向她部署:“我们之前查到的事情你继续替我深挖下去,许守闲户头的每一笔钱都给我找到接收方。”

  “小姐,这些事情不着急……”

  罗寂依旧劝着,许拾月也依旧不停下的讲道:“关于他女儿的学籍荣誉获奖专利,你也给我去查,就算是没有破绽,你也要给我制造出来。”

  许拾月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平静,就跟没有发生这件事之前一样的平静。

  罗寂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害怕,她不知道许拾月在想什么,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许拾月停下,干脆安静闭嘴听许拾月的吩咐。

  许拾月有条不紊的将事情一件一件的吩咐给罗寂,最后道:“把李喊进来。”

  “是。”罗寂点点头,打开病房的门,示意身为保镖的李进来。

  “小姐。”李步伐稳健,进来的很快。

  其实细说起来,李跟在许拾月身边的时间要比罗寂长,办事风格也更和许拾月的意。

  他知道许拾月叫他进来是有事情吩咐,干脆忽略了许拾月病人的身份,尽职报告道:“刚刚大厦的事故报告已经出来了,起火点在后厨,破绽很容易找到,凶手也已经抓到,就是这人一直都不肯指认指使者,只说是跟店家的矛盾。”

  “那就让他嘴硬不下去,让他见见家人,他会说的。”许拾月道。

  她的这句话说得很轻,也很平静,就像是一位普度众生的仁慈君王,想用感情感化她的叛徒。

  可她可是许拾月啊。

  她才不是仁慈的君王,她是暴戾的疯子。

  李对许拾月的话理解的很快,点头道:“属下明白。”

  许拾月很放心李的办事能力,抬了抬手道:“还有一件事你要替我去做一下……”

  昨天下的那场大雪将整个世界都包裹了起来,积雪沉在窗外的枯枝上,堆满了树梢。

  日光斜斜的从一侧照过来,枯枝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将堆积起来的雪簌簌抖落了下去。

  李跟罗寂相继离开了病房,本就安静的病房异常冷清。

  纯白的雪将窗户框起来的世界衬得分外明亮,只是这光打在许拾月的脸上却只剩下了苍白。

  她靠在摇起的床上,看着窗外的雪景,鸦羽般的眼睫压住了她大半的眸子,丝毫不见刚刚她与人吩咐命令时杀伐决断的样子。

  她好像是被人抽去了全部灵魂,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

  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那不服帖的剪裁宽大而支棱,就像个被主人安排了角色设定的娃娃。

  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无趣的娃娃背后有没有发条。

  也更不会知道怎样一把发条钥匙才能让她动起来。

  而这时鞋跟敲击瓷砖地板发出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许拾月的病房门口。

  窗玻璃上倒映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画面,陆时泽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语气不善,开口便道:“许拾月,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如果是想跟我辩解你不是间接害死蓁蓁的杀人凶手,抱歉,我还要去忙着筹备蓁蓁的葬礼,没时间听你在这里讲故事。”

  许拾月闻言平静的转过了头,方才还空洞迷茫的眼睛被聚集而来的笑意填满:“陆先生说我是杀人凶手,难道你自己不是吗?”

  陆时泽登时便眉头紧皱:“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既然不信任我,为什么要将陆时蓁交给我,你既然觉得我非善类,为什么不也派人保护陆时蓁的周全。”许拾月反问道,低敛着的眼睫一点点朝陆时泽抬起。

  陆时泽厌恶甚至憎恶她,从刚才进门开始就跟她保持着距离。

  可许拾月偏偏从床上坐了起来,倾斜过了身子朝陆时泽探去。

  少女那满含笑意的眸子下浮动着病态阴鸷,对着面前这个男人毫无顾忌的挑破道:“陆时泽,承认吧,你很早就已经把我跟陆时蓁联系在了一起,你早就已经默认了我跟陆时蓁的关系了。”

  “如果非认为我是杀死陆时蓁的凶手,那她的血你手上也有一份。”

  许拾月眼里的笑到这里已经全然消失,漆黑的眸子里透着黑亮亮的病态。

  她的话平静而诡异,就像是一道诅咒,听的人心脏紧拧。

  陆时泽的逆鳞被人掀了个面,陡然暴怒:“许拾月,你真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吗?”

  “如果你想陆时蓁魂魄不安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杀死。”许拾月同陆时泽对视着,昂起的下巴满是仗势的胁迫,直白到毫无顾忌。

  而陆时泽也的确被胁迫住了,咬牙问道:“许拾月,你到底想干什么?”

  “赎罪啊。”许拾月歪了下脑袋,坦然跳跃的声音有点过去陆时蓁的影子,“我要赎罪,难道你就能安然规避吗?”

  她的身体状况依旧不是很好,跟陆时泽对峙着也有些累了,那永远笔直的身子被主人毫不在意的塌下了去,就这样八字跪坐在了床上。

  日光从陆时泽的视线中打在她的脸上,昂起的脸蛋上笑容灿烂,就像是一束殷红而有毒的罂|粟|花:“我要陆先生给我一点你的人脉,最好今天你就能替我办成这件事。”

  .

  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一声声的从远处传来,走廊中回荡着的满是鞋跟敲在地板上的声音。

  而就在这几扇门的尽头房间坐着许守闲,他还穿着昨天被带走时的那件西装,端正的领带扣在衬衫上,虽然他的头发有几分不服帖,却依旧是一副体面的样子。

  这人的眼睛里装着淡定自若甚至还有些快意,就这样的看着许拾月走了进来:“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拾月。”

  许拾月在桌前站定,道:“是啊,这还多亏了二伯呢。”

  “不用谢。”许守闲道,弯起的眼睛带着几道皱纹。

  许拾月闻言眼中腾起一缕暴怒,接着便转变成了嘴角弯起的那一下,道:“既然二伯临走还给我上了这么重要的一课,我这里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您。”

  说着,许拾月就将手里的文件摊开推到了许守闲面前。

  许守闲并不觉得这会是什么致命的东西,就这样平静的翻看了起来。

  只是,慢慢的慢慢的,方才这人还满是淡然的表情就垮了下来。

  那握着文件的手愈来愈紧,最终变成了脸上的惶恐:“这些,这些东西都是你从哪里得到!”

  许拾月却没有回答,只是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似是叙旧的讲道:“二伯还记不记得爷爷每到冬天就会念叨的一句话,冬天里人骨头脆,一掰就断了。”

  许守闲登时便意识到了什么:“许拾月,你……”

  “怎么,二伯以为你的那些钱洗了这么多遍就干净了吗?”许拾月说着,抬手便托起自己的侧脸,纤长的手指有规律的点在脸上,“不知道姐姐如果听说,二伯一直以来都是拿着她的户头来做这些事情,会是什么反应?”

  这是这话说完,许拾月也没有给许守闲反应的机会,又道:“不过可能姐姐也顾不得这些了。”

  “高考的时候她的自主招生专利好像不是她做的吧?这些年她的作品有没有代笔呢?今年被特招入人工智能人才计划,二伯又在其中通融收买了多少人呢?这些金额够不够得上受贿渎职呢?”

  少女原本清冷的声音中带上了些上扬的天真,赤|裸|裸的将她“不明白”的事情统统列举到许守闲的面前,又干脆的在他面前撕碎:“可能这些对二伯来说都不算什么,如果您还是以前的那个您的话。”

  许守闲咬牙切齿:“许拾月。”

  许拾月却全然无视着这人的反应,又自顾自的讲道:“我想我们这个领域不会接受一个因为剽窃而进被调查,洗钱而进入警察局的人。”

  这么说着,她就抬头看向了许守闲,终于将一个问题递到了他面前:“二伯觉得这个社会又对这样一个人,会有多少宽容呢?”

  许守闲没想到许拾月会动到许敏珺的头顶,陡然暴怒,拍桌而起:“许拾月!你不要太过分!”

  只是这人暴怒的睚眦俱裂,许拾月却依旧托着脸对许守闲泰然笑着:“二伯这是在这里生什么气啊?”

  高墙上狭窄的窗户飘过了一朵云,将本就昏暗的房间变得更加昏暗。

  手铐锁链叮铃慌乱的响着,一道人影便猛地盖住了墙上的那道影子。

  许拾月陡然起身,抬手就掐住许守闲的脖子。

  男人的脸被她毫不留情的按在桌子上,她视线睥睨,居高临下的将道:“你应该这样看着我才对。”

  礼貌、笑意霎时间消失在许拾月的脸上,她就这样看着许守闲,眼睛里是消解不去恨意:“你不要着急,我很快就会送你女儿进来的。”

  “我也知道二伯很担心您家里人都遭遇,我已经让陆先生为你申请了特例,在姐姐进来陪您前,您每天晚上都可以看到姐姐跟二伯母的日常,就像这样,精心拍摄剪辑后播放给你。”

  说着,许拾月就单手将自己的手机放到了许守闲面前。

  画面里许二伯母跟许敏珺住进了许守闲名下唯一还剩下的一间破烂老旧房子,这房子久到都被人忘记了,还是许拾月“怜悯”,让李带她们住了进去。

  早已成为这里主人的蟑螂很是不满突然闯进来的侵略者,挥动着长须在这两人身边窜来窜去。

  许守闲眼睁睁的看着,不消片刻就听到许二伯母跟许敏珺抱在一起崩溃大哭的声音从画面中传来。

  而他能做的也只是看着。

  许守闲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原本还想着利用许敏珺的户头保住自己的一部分钱,等自己出来,东山再起,同样能斗垮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可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他做不到,他不但做不到,还触怒了这人的逆鳞。

  这人不会放过他们了,她会将他们赶尽杀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让许拾月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意识到自己制造了一个怎样恐怖的恶魔,许守闲的身体逐渐颤抖了起来。

  视频那边的崩溃将他的从容一点一点的击垮,他所有计划全都破碎掉了。

  他不会东山再起了。

  他的家人也因为他的纵容,他的狠戾,就要跟他一起掉进地狱。

  视频里的哭声越来越大,许守闲被许拾月留下的人按在桌上越来越慌。

  他看着许拾月就要走了,慌张的喊了起来:“许拾月!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丧尽天良会遭报应的!”

  “许拾月,你站住!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站住啊!”

  他的声音从一开始的高高在上变成了请求,直到最后,变成了毫无尊严的哀求:“许拾月……拾月,我求求你放过你伯母跟姐姐吧!我我真的没有打算让陆时蓁死啊!是那个人跟甜品店老板有矛盾才下了狠手啊!那场爆炸,那场爆炸根本不会引发这样大的火灾啊!我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拾月!拾月!你忘了吗,你小时候生病,是二伯抱着你去的医院啊!拾月求求你,求求你……”

  许守闲哀求着又打起了感情牌,可过去的美好再怎么翻涌都无法让许拾月停下脚步。

  陆时泽一直在外面听着这一切,抬手要递给她一张手帕,许拾月看也没看就拒绝了。

  她没有什么好悲恸的。

  如果只是有血缘关系就可以算作亲人,那亲情来得未免太过容易。

  她只是后悔,前所未有的后悔。

  她应该早之前就这样狠下心的,她在之前就应该剪去许守闲所有的羽翼,就应该派人监控他的所有举动。

  这样……

  这样……

  看守所幽寂的走廊阴凉而寒冷,许拾月的指尖泛着微微的颤抖。

  结尾的话她想了很久,无数的文字却在她喉间组织不成一句话。

  整个世界都因为昨晚的一场雪银装素裹起来,被人挂起来的红色预示着新的一年的来临。

  许拾月抬起眸子看着,好像对时间失去了感知的能力,再灿烂的颜色也无法感染她分毫。

  她又重新变成了那只无趣的娃娃。

  回去的路很长,又好像很短,等许拾月回过神来,她已经来到了她跟陆时蓁的别墅。

  孙姨一如既往的在门口迎着她,而一开门那熟悉的声音就撞了她满怀:“将将!看到我有没有觉得很惊喜呀~”

  一瞬间,许拾月的眼睛里荡起了剧烈的波纹。

  她就这样站在玄关处朝整个房间寻找去,最后却发现那声音是从客厅的电视屏幕里传来的。

  陆时蓁正坐在三楼的画室里,身旁放着一幅橘红色的夕阳油画。

  她打扮的有些喜庆,笑容灿烂而明艳:“小恩新年好呀,没想到你姐姐我也会编点程序吧!收到姐姐给你的新年礼物了吗?喜欢吗?祝我们小恩新的一年学业有成,再多拿几个奖杯。”

  这是陆时蓁给家人录制的新年惊喜。

  只是这份惊喜并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感到快乐。

  陆时恩眼眶通红,泪大颗大颗的掉:“我马上就能再拿一个奖杯了,姐姐,你不回来怎么看得到呢?”

  可电视里的人不会反应,说的话也不过是录制好的视频,停顿了半秒,接着画面就切换到了另一个视频。

  这幅画面里陆时蓁又换了一身喜庆的衣服,身边的画也变了,她就这样双手抱拳,道:“恭喜发财,红包拿来!祝成美妍女士新的一年就如这幅朝阳一般,更加明艳,充满希望!”

  这是陆时蓁送给成美妍的新年祝福。

  而坐在对面的成美妍早已经泪眼婆娑,哪还有什么明艳。

  风穿过门缝吹进了玄关,凉意缠绕在每一个人的手臂,吞噬着温暖。

  不出意外的陆时蓁的视频又换成了下一个,送给刚刚进门的陆时泽。

  “新年快乐哥哥,你要的画我给你画好了哦!我的速度是不是还可以?不过鉴于你真的太臭屁了,所以我给你画了一副粉色的夕阳!”

  陆时蓁说着就揭开了她特意盖在画上的布,叮嘱似的许愿:“我希望哥哥新的一年不要老是板着张脸,多笑笑,尤其是在面对我们拾月的时候,你这个老师不准欺负你的学生。”

  陆时泽就这样站在玄关处,一颗泪悬悬从他的眼眶掉了下来,横埂过他的半张侧脸,像是将他的心也劈开了。

  视频暂时的停顿将房间变得无比安静,许拾月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期待,却又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许拾月的心里生出了许多想要逃避心情,只是她的脚还没有抬起,陆时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比刚才任何一个视频都要活泼:“surprise!许拾月。嘿嘿,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吧!有没有吓一跳?我还是有点编程天赋的吧。看这里看这里,除了这个盒子里的u盘,我还让人把我板绘的画裱起来了!你看,没有失色哦,是不是超级好看?”

  正这么说着,陆时蓁就将画整个放大到了视频里。

  那夜色中的星星一颗一颗的跳跃在许拾月的眼里,少女飘摇的裙摆比陆时蓁当初形容的还要漂亮的画。

  凉风裹在许拾月的身上,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推入冰窖。

  可她左眼下方的肌肤却像是有一束飘摇的火苗,摇摇晃晃的燃烧了起来。

  那是陆时蓁曾经触碰过的地方。

  她说幸好自己没有泪痣,不必为爱所苦,被爱所困。

  许拾月觉得这个人就是个骗子。

  说的什么都不真的。

  说到也做不到。

  许拾月想着,抬脚要走。

  而接着她的耳边就又传来了这个骗子的声音。

  “许拾月,新年快乐,你要一直开心下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