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特殊的人或物。”池遂心十分敷衍地说了一句,侧眸看向无忧,月光下,眉眼仿佛覆了一层薄霜。她视线微凝,伸手探向无忧,轻勾了下她的指尖,示意该走了。

  无忧微怔了一下,轻轻摩挲过指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微凉的温度,顿了片刻却转眸看向姜渡,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你,是哪个宗门的?”

  姜渡略显疑惑地看向无忧,略微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而后才笑笑,回道:“在下,元朔宗门人。”

  无忧闻言挑眉,抓住池遂心的手腕,眨眼带着人在姜渡面前消失。

  姜渡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哑然失笑,怎么感觉这两位都有种神神秘秘的感觉,而且都很自我中心,一副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样子。虽然像他这样的宗门中人大都不喜入世,但好歹没和时代脱钩。他本人更是倾向于修行于市,身上烟火气息还是很足的。难道是归王宗的?他们好像更符合这些特质,但不是商倚歌,也没听说过名号,奇怪。

  虽有疑惑,但姜渡也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抬眸看了眼居民楼上方出租屋的位置,笑着摇了摇头,便走了。总归暂且可以确定不算极度危险的人物,勉强可以放心。

  古董店里,灯光温暖柔和,池遂心坐在桌旁的藤椅上,也没说话,就凝眸盯着无忧,眸光晦暗不明。

  无忧将先前收好的那枚玉简放到柜台上,回眸,问:“玉简,准备用吗?”

  “不急,过两天吧。”池遂心垂眸抿了一口茶,茶水在唇齿间流连片刻,自喉间滑落,“姜渡,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

  无忧微偏过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没什么温度,“啊,原来你知道他叫什么。”

  池遂心抬眸,“嗯?他确实自我介绍过。”

  “只是习惯于观察魂灵动向,让我想到了一个宗门,到现在的积累和底蕴应该都还不错了。”无忧开口道。

  “你有接触?”池遂心目光幽幽。

  无忧略微沉吟片刻,轻笑了一声,“一个信奉韬光养晦的宗门,有点过节,多少算是坏过我的事。不过,本身不是坏的。大概磁场不合吧。”

  “大体上,真的有和你没过节的人吗?我的殿下。”池遂心目露无奈,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语带调侃。

  无忧挑眉,“怎么,你和我有什么过节?”

  “真的没有吗?”池遂心眉眼深深,缓缓开口。

  无忧眉眼微扬,“自己想去,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就知道了。”

  池遂心敛眸轻笑,站起身,淡淡开口:“我会好好想想的。很晚了,我去睡会儿。”

  “祝你梦到答案。”无忧慢条斯理地开口。

  池遂心脚步一顿,侧眸看向无忧,意味深长地开口:“真的想我想起来吗?”

  无忧沉默了两秒,轻声道:“想的。”顿了一下,又玩笑似的开口,“怎么能只有我记得人要笨成什么样才会长成你。”

  池遂心闻言莞尔,嗓音带笑,“好,我知道了。”话音落下,便向着卧室走去。

  无忧目送池遂心进去,神色稍缓,不过,虽然她说了祝某人梦到答案,却还是掐指捏出一道秘纹,以便池遂心能睡得安稳些。现在这情况,还是不要随意做梦得好。

  翌日,无忧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找到了围棋,棋盘一摆,朝池遂心勾了勾手,“来吗?”

  池遂心有些意外,嘴角轻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走过去坐到无忧对面,“黑子白子?”

  “黑。”无忧伸手拿过黑子的棋盒,放到自己手边。

  池遂心凝眸看了眼无忧的指尖,伸手拿过另一个棋盒,捏了枚棋子,眉目舒缓,眸光稍凝。

  无忧似笑非笑地盯着池遂心看了两秒,而后道:“白子先行。”

  池遂心面上没什么表情,直接落子。

  棋局进入焦灼阶段的时候,有风铃声响起,店里来人了。

  池遂心指尖微顿,侧眸看过去,微微眯了眯眸子,透着股极为疏离的冷意。

  无忧则垂眸看着指尖的那枚如玉般的黑子,眉宇间氤氲着些许难辨的深沉意味。

  “我们忙得要死,你们两个倒是清闲得很。”简成玉一看这俩正在对弈的人,便挑眉调侃道。

  池遂心面无表情地开口:“有事吗?”

  简成玉也没再寒暄,直接切入正题,“筑梦集会的事情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既然是你们发现的,之后有进展也会告知,或许会需要你们的帮助。关于委托,根据死者提供的外貌信息,我们查到了三个可能的人选,进一步的筛查还在进行当中。”

  “还有呢?”池遂心略一颔首,接着问。

  简成玉扬眉,“的确还有别的事情,噩兆,你们知道吗?”

  “那是什么?”池遂心蹙眉,而后看向无忧。

  无忧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简成玉见两人都不知道,于是解释道:“噩兆是一种可视的黑色流体物质,由人的所有负面情绪和执念与大规模的死亡或濒死体验发酵,所形成的一种具有传染性质的病源。存在时间久了,容易引发群体癔症与癫狂,造成极为危险的情况发生。噩兆容易出现在一些特定的区域,我们每周都会到这些地方去检查。”

  “所以,噩兆就是幽邃。”池遂心听懂了,便道。

  “幽邃?”简成玉眼里露出一些疑惑,她没听过这种称呼。

  无忧适时开口,“这是以前的说法。”

  简成玉点头,也没深究这件事情,接着道:“这周的检查过程中,我们发现了噩兆,在郊区的公墓。”

  “所以……”池遂心看着简成玉,既然来了,还特意提了这件事情,那么,当然不可能只是提提而已。

  简成玉顺势接过,“所以,办事处想将这件事情委托给你们,当然,这次有帮手,你们好像认识,叫姜渡。”

  “确实认识。”无忧幽幽地开口,透着丝丝凉意。

  简成玉看了无忧一眼,笑了笑,接着道:“因为这次委托相对比较特殊,所以,报酬也是提前给的,我这次来,其实也是为了这个。”

  “什么报酬?”池遂心漫不经心地开口问。

  简成玉直接道:“我听谢先生说过,你在找玉简,所以,这次的报酬,一枚玉简。”说着,简成玉将一枚玉简拿出来放在桌上。

  “你觉得我一定会因为玉简而接受这次的委托?”池遂心抬眸看向简成玉,淡淡开口。

  简成玉轻笑,“那倒不是,不过,这样的机会不好找,毕竟下一次,能换到这枚玉简的,就不一定会是什么事情了。我只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好。”池遂心扬眉,接着道,“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你问。”简成玉也很爽快。

  池遂心于是道:“玉简的来源,方便告知吗?”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简成玉直接道,“事实上,季夜市里的地下交易网络中,一直有两枚玉简在流通,我拿到的这一枚,是其中一个。另外一枚我不知道去了哪里,最近都没有见到。”

  “所以,你实际上也不知道玉简是从哪里被找到的。”池遂心总结似的说道。

  简成玉点点头,“的确。”

  池遂心垂眸沉思,最初谢先生手中的,应该是她本来就拿着的,毕竟确确实实是初始的那枚玉简。地下交易网络中流通的另外一枚,会不会是谢先生之后送过来的那枚?玉简原本所在的位置,在池遂心看来,是一件值得关注的事情,或许能透露出一些信息。

  “这次委托,你们等入夜之后再前往。”简成玉接着道。

  这时,无忧突然慢慢悠悠地开口:“我们?一枚玉简,就想使唤两个,是不是想太多了?”

  “……”简成玉沉默了两秒,“那就让她一个人去吧。”反正这只鬼会自己上赶着跟过去的。

  无忧嗤笑了一声,真不上道。

  池遂心侧眸看了无忧一眼,似笑非笑地开口:“这一局,你赢了,报酬我给你。”

  “输了呢?”无忧看向池遂心。

  池遂心凝眸,“直接就考虑输了的事情了吗?”

  “我是利益至上者,输赢要看哪一方更有益。”无忧幽幽道。

  池遂心轻扬扬嘴角,“那怎么不问报酬是什么?”

  无忧从善如流,“报酬是什么?”

  “我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池遂心回道。

  无忧眸光骤深,“输了呢?”

  “你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池遂心接着道。

  无忧扬起唇角,视线定定地落在池遂心身上,“很公平。”

  简成玉略微有些无语,这两个家伙,太过旁若无人了一点吧。干咳了两声,简成玉略显无奈地开口,“行了,我就先走了。”

  “等等。”池遂心当即开口。

  简成玉疑惑地看向池遂心,“怎么了?”

  “最近,好像没有连青瑜的消息。”池遂心幽幽开口。

  简成玉扯了扯嘴角,“她啊,谁知道呢。或许你们可以帮我留意一下。”

  池遂心微蹙起眉,不见了?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实在忙得很。”简成玉说罢,直接迈步离开。

  无忧若有所思,“这位处长,不大可能我行我素到无故消失吧?难道办事处出什么事了?”连青瑜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最基本的责任感还是有的,应该不至于这样。

  “想她做什么,继续,该你了。”池遂心沉声道。

  无忧笑得略显无奈,不是你先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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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国古代围棋是白子先走,现代围棋是黑子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