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春信将至>第53章

  这人她认识。

  是画室谭老师的儿子谭松,有时也跟她一起练习。

  春信以前没怎么留意他,现在回想,好像常常都能在画室里看到他,坐在靠门边的位置,画架挡住脸,不跟大家的进度,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春信在旧货市场的小画室学画已经很多年,雪里一天不落地陪着她,春信画画时,她要么就借画室的桌子写作业,那么就在对门的旧书店看书,等春信下课再牵着她一起回家。

  春信满心满眼都扑在姐姐身上,竟全然未留意,有个人缩在角落里偷窥了姐姐那么多年。

  藏挺深呐。

  心里不爽,眼神表情毫不掩饰表达出来,春信指他,“那画是不是你送的!”

  谭松懒得搭理她,视线忽而飘走,在某处落定,跟随那人步伐缓慢移动。

  春信随他视线看去,雪里迎面朝她走来,勾住她脖子转了个方向,“走。”

  春信嘟嘟囔囔很不满,“我知道是谁送的了,是谭松,高二的谭松,谭老师的儿子。”

  “别管他。”雪里反手摸她软乎乎的脸蛋,嘴上轻飘飘,实则心中暗爽。

  小坏蛋也有今天呢。

  雪里带她去学校门口小卖店买烤热狗,又拿了块巧克力,学生堆里挤来挤去,结账时却被老板告知,“你们俩的有人结了。”

  “谁结了?”春信瞪大眼睛,“是不是个男的,高瘦的?”

  老板说是,伸手指给她们看,“还在那站着。”他手里忙着收钱找钱,竟然还功夫不怀好意“嘿嘿”笑。

  树底下站那人不是谭松还能是谁。

  春信瞬间垮脸,吃一半的烤肠马上就不香了。雪里冲他抬了抬手,表示谢了,谭松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默契程度,把春信看得一愣一愣的,“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都是认识的人,他还是你老师的儿子,我们下次还他就可以了。”为人处世这方便,还是雪里更成熟一点。

  “所以你已经跟他好上了?”

  雪里无言,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她待在一起,不知道她哪有时间去跟别人好。也是故意不解释,让她着急去。

  怎么办怎么办,春信好慌,她非常喜欢谭老师,谭老师一直夸她有天赋,在画室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

  可谭老师的儿子为什么要喜欢姐姐呢?而且时间肯定不短了,他暗恋那么多年,终于忍不住戳破,现在又是送画,又帮她们结账,是要准备进攻了吧?

  剩下半根烤肠,被春信当成谭松那厮嚼了个稀巴烂,回到教室上课,老师说的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进去。

  晚上回家写作业,雪里给她批改,发现错好多,把她提溜到面前来教训,她哼哼唧唧,横跨到她腿上坐着,把脸贴着人家脖子蹭,“你不要喜欢那个人嘛。”

  “我不喜欢他。”雪里捏捏她手指,“你别多想了,我都不认识他。”

  “可是他认识你,他暗恋你,他现在是明恋了。”

  “这不是很正常。”雪里说:“也有很多人喜欢你,不然你抽屉里那么多情书哪来的。”

  “这不一样!”春信震声。

  “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雪里把她头往旁边靠靠,别挡着视线,就这样抱着她开始写作业了。

  春信搂着她脖子,大拇指贴在她颈后那个窝窝,有一下没一下摁,“那你喜不喜欢我啊。”

  春信总是在对她表白,雪里从来没有回应过,就是故意的。她心思活络得很,不理她自己都能黏糊糊贴上来玩半天,要真的给点回应,恐怕就不止是这样了。

  孩子还小,还没到那地步,雪里自觉是个头脑清楚的大人,恪守底线,绝不给她可乘之机。

  烦人就烦人吧,不理她,她一会儿就没劲了。

  再说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她都这样抱着她,纵着她了,还需要说那么清楚吗。

  孩子青春期,想法多那都是正常的。

  天冷了,现在开始有用电加热的热水袋,春信看了热水袋爆炸的新闻,不敢用,也嫌那个烧电的不够烫,现在每天晚上泡完脚,睡前雪里还得给她烧一壶开水灌个热水袋。

  春信早在床上等着了,雪里给她把热水袋塞脚边,她拍拍床,“快来。”

  一上去就被剪刀脚夹住,她树袋熊一样整个都趴上来,抬手理理唇边的碎发,脑袋在她的肩窝里安好家,嘴巴高高地噘起,碰碰她的耳朵和脖子。

  “腿下去点。”雪里按住她膝盖往下推推,“压着我肚子了。”

  “我轻轻的。”春信又抬起来。

  雪里说:“晚饭太饱了,不舒服。”

  “好吧。”她老老实实放回去,一来一回的,雪里被弄得有点不舒服,她好像也发现了,膝盖轻轻地蹭了蹭。

  “你什么感觉啊。”春信在她耳朵边很小声地问。雪里手掌包住她膝盖把她推下去,她又换了手,“这里……”

  “别闹。”雪里低低警告她。

  她不听,闭上眼假装睡着,手寻到睡裤的松紧带,食指指尖勾住,在皮肤上轻轻划了一下。雪里迅速捏住她手腕,不敢使力气怕弄疼她,就这样束着不让她动。

  春信挣不开,不满哼哼两声,“手疼。”

  “别装。”雪里说。

  但这样也无法阻止她,感觉太奇怪了,可并不让人反感,被子里热气烘烘,春信脸和耳朵烧得又红又烫。

  她细声细气说:“那本书我看完了。”

  雪里笔直地躺着,把自己当做一块石头,尽管如此,也是块从里到外烧得滚烫的石头。

  春信闭着眼睛说:“我看那书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那样了,我看他们那样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雪里不动如山,她舔舔嘴唇,把鼻尖的汗蹭到她睡衣领子上,“就跟现在一样……我这样挨着你的时候,常常都会有那种,嗯,反正就那种……”

  春信手被扭着,雪里一点不松,她拧着眉毛在那嘤嘤嘤地哭,无师自通与她依恋相蹭,动作幅度很小,却急切热烈。

  雪里把头别到一边,下巴高高抬起,用力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手不知何时与她交握在一起,那股震颤通过手心传递,雪里全身如过电。

  安静了有半分钟,她翻了个身躺平,开大嘴巴用力呼吸,闭上眼睛等待出窍的灵魂归位。

  床头的小夜灯没关,雪里借那灯看她漂亮的脸部轮廓,嘴唇红艳充血,脸蛋也一直红到脖子,鬓角和额上细碎的卷毛毛被薄汗沾湿紧贴着皮肤。

  幸而那双眼睛紧闭着,那该是双怎样摄人心魄的眼睛啊,水光潋滟,缠绵粘黏,雪里万般庆幸。

  雪里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她睁开眼睛,半撑着坐起,将就雪里的手,小口小口慢慢地喝了大半杯,才长出一口气倒下去。

  从开始到结束总共也不过一二十分钟,却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醒过神来,她睁开眼,躲躲闪闪不敢看人。

  “对不起。”春信小声道歉。

  这会儿清醒了,虽然还是不明不白,不知道那莫名的反应从何而来,却也知道这应该是不对的,垂着睫毛等姐姐骂她。

  空调温度开得不高,这样敞着被子,身上还是有点冷,雪里手心却全是汗。指背摸摸鼻尖,她尽量让自己保持自然平和,“那个,你换下来吧。”

  确实黏黏的很不舒服,春信点点头,马上爬起来,除去睡裤,光着两条腿去衣柜抽屉里翻小裤子。

  “去洗洗。”雪里提醒她。

  “哦哦。”她低头把小裤子包成团,闷头就要往外走。

  “穿上!”雪里又提醒。

  孩子傻了,抓抓后脑勺,迷茫回头,雪里捡起她睡裤扔到床尾,“这个。”

  不省心。

  雪里干脆下来,披一件长的厚毛毛睡衣,把她那件也给她穿上,“外面冷。”

  她还光脚站地上,雪里又把她乱飞的毛毛拖鞋捡回来,扔她脚边,全副武装好才推着她出去。

  爸妈早就睡了,春信脱了外衣挂淋浴室外面,进浴室摘了蓬蓬头要洗,雪里探头进去,“短裤拿过来,我给你洗了。”

  “我自己洗吧。”她把蓬蓬头对着墙冲,等热水。

  雪里直接把脏的给她拿走了,“早点洗了好睡觉。”

  磨砂玻璃门合拢,春信光脚站地砖上,低头冲着水,感觉那股余韵还没过,又害羞又奇妙,忍不住无声偷笑一下。她怎么这样啊,毛毛都还是黄颜色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可不好意思了呢,姐姐以后还怎么看她啊。

  春信冲完擦干出来,雪里也洗好了,拧干抖开,挂在旁边专门挂小衣服小裤子的衣架上,又去把淋浴间的窗户打开,免得积水发潮。

  冷风从窗户里一股股灌进来,春信揪着衣服边站在旁边,也不出去,人家朝左去,她朝左让,人家往右去,她往右边躲。

  雪里好笑,手指刮一下她鼻子,“碍手碍脚的你。”

  “对不起。”

  “你确实该道歉。”雪里扯着裤带给她看,右胯骨那块皮肤还泛着红,“看看你弄的。”

  “对不起——”声音已染上几分哽咽,再说真要哭了。

  回到卧室,盖了被子躺好,春信这回老实了,并着腿,两只手也老老实实贴在身侧。

  雪里问她还敢不敢,她连连说不敢了不敢了。

  折腾够了,老实了,从头到脚都乖得要命,说话细声细气,憋着一汪泪也不敢哭,怕明天眼睛肿。

  “其实很正常。”雪里说:“你别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嗓子里轻轻“嗯”一声,眼睛望着天花板,空调风吹着,脸上热度还没散,感觉皮肤有点紧绷,有点干。

  自己在床头拿杯子小小喝两口水,春信清清嗓子,侧头看雪里,“你不觉得我很坏吗?”

  “这有什么。”雪里翻了个身面对她,抬手给她理理额头的碎发,“是正常的,别瞎想,人长大都会这样。”

  “嗯。”言语和动作的安抚让春信恢复了一些自信,心情也好多了,那双漂亮眼睛直直望过去,小声问:“那姐姐也这样吗。”

  “没有。”雪里果断的。

  春信偷瞟她:“那你不是说人长大都这样。”

  雪里翻身背对她,“反正我目前没有。”

  春信:“好吧……”

  雪里:“睡觉了。”

  春信:“哦——”

  目前什么都没有的雪里,却一整晚都没睡好。

  闭上眼就开始做梦,梦里一片五光十色,惊醒时侧首望向身边人,春信倒是睡得很好,小手搁在枕畔,呼吸均匀绵长。

  空调又干又闷,她后背身上全是汗,头发贴着脖子很难受,洗澡回来又累又困,脑子却亢奋得很。

  雪里不想睡了,坐在床边,两手撑在膝盖上抓头发,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