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吧门,周陌还是不愿意放开苏念的手,苏念右手夹着一根烟,左手的手心里都是汗:“阿陌,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周陌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伸手就在路边拦了一辆车。
出租车司贴心地停在了她们面前。
周陌打开门,先是把苏念一把塞到车里,然后自己才坐进去。
“叔叔,到天府城小区。”
说完,周陌这才放开苏念的手。
苏念伸展了一下自己被握太久的手指,轻飘飘地说道:“阿陌?你怎么忽然来了?”
周陌动了动嘴唇,本来想把苏念骂一顿的,但是后来发现自己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论她去哪里了?还是跟谁一起喝酒?这些都是她的自由,本来就跟自己没有关系。
“阿陌?你怎么知道江雨的?”
周陌把头扭向一边,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怒气。
苏念见周陌不说话,心里也烦躁,本来在酒吧里面玩的好好的,莫名其妙被带走,搁谁谁不生气?
上车的时候,车窗紧闭着,苏念把右手里燃了一半的烟卷放进嘴里,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时,车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味。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正好与苏念的目光相接。
坐在左边的周陌脸色阴沉地想要吃人,右边的苏念则是一副看什么看的表情。
两个人都不太好惹。
于是,司机瞟了眼苏念,轻声劝道:“怎么了?小姑娘?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苏念:“……”
司机见苏念和周陌都不说话,自顾自的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吵吵闹闹的……年轻真好啊。”
车里烟味越来越浓,周陌开始止不住地咳嗽。
从救赎之旅到天府城小区只要十几分钟,下车之前周陌扫了码,终于开口了:“下车。”
“去哪儿?”
苏念从出租车上下来之后径直走向一个垃圾桶,把手里的烟头抛了进去。
“回家。”
周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
“不是,周陌,我在酒吧玩的好好的,你突然出现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陌只要不开心就会不理人,任人怎么说都没用。
其实,跟周陌认识的这段时间,苏念觉得有些压抑。
每次,周陌都生气的莫名其妙,猝不及防,以至于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周陌淡淡道:“你不是要喝酒吗?”
“你有事?”
苏念再次确认一遍。
“请你喝酒。”
周陌答道。
“所以你就是这样请人喝酒的?”
苏念简直气炸了,周陌这个人简直奇怪的让人无语。
要是想一起喝酒改日再约不行?
非要跑到酒吧里闹那么一出?
显摆自己家多有钱还是为了证明自己有个牛逼哄哄的老爹?
周陌语气慢慢变冷:“你来不来?”
“不去。”
扔下这样一句话,苏念就往学校走去。
真是莫名其妙!
操!
“你站住!”周陌本来也很生气,简直想扭头就走,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苏念本来不想听的,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念念,你知道吗?”
周陌站在离苏念几步远的地方,不敢靠近,像是准备了好久一样:“在我心里,你是个自由的人,就像蓝天一般自由,可是,我有时候又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苏念感觉周陌像是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忍不住想要将你占为己有……”
“我听到你要追江雨的时候,我就莫名地烦躁……”
“做题目的时候总是不能集中注意力,核对答案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天我对着数学题发了一上午的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我本是个极其理智的人,可是,刚才做过的那些事告诉我,是你终结了我所有的理智……”
“或许原先我搞不懂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苏念,我……我……喜欢你。”
说完这些话,周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石头。
“你……你怎么能喜欢我呢?”
苏念站在原地,她的脸像是火在烧一样,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这忽如其来的告白让她不知所措。
这个问题周陌也仔细想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第一次在医院,她说放开我,苏念的一句“我不放”?
还是她抚着自己的背说道:“阿陌,我在”?
……
这些天来,她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不可以。
但是,今天她真的忍不住了。
原来,喜欢这件事是憋不住的。
即使你再用理智去控制,终究还是会失控。
周陌低着头,她现在不敢看苏念的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不起……我……我试着克制过了……”
“不是……周陌……你有没有搞错?我是女的,你也是女的!”
听到这话,周陌缓缓抬起了头:“那又怎么样?”
“操!周陌……你……你性取向是不是有问题?”
苏念也不知道自己为啥突然冒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周陌沉默了一下,忽然大声说道:“去他妈的性取向,我只知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性别……”
这还是周陌第一次说脏话,说完之后她莫名感觉很爽。
“阿陌……别开玩笑了好吗?”苏念转身要走,忽又扭头说道:“我一直都拿你当作我的好朋友。”
说完,苏念在周陌的视线里慢慢走远。
回到寝室的时候,室友问了她一句:“苏念?今天周陌来找过你,她找到你了嘛?”
经过刚才的事情,苏念心烦意乱,扑到床上就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谁也不理。
她怎么可以喜欢自己呢?!
苏念打死也想不通周陌喜欢她的理由是什么。
她一个倒数第一,成绩差劲的要命。
她还喜欢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她一个女生打架喝酒抽烟样样都碰。
所以,周陌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她呢?
苏念使劲儿地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刚才发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由于酒精的作用,苏念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画室里,周陌对着那一幅幅她笔下有关苏念的瞬间,渐渐湿了眼眶。
周陌现在忽然有些后悔说出刚才的那番话。
如果没有说出来,或许还能做朋友,但是现在呢?
现在怎么办?
她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电话打来的时候,周陌愣了好一会儿才接,是周铭诚的电话:“陌陌?”
“嗯。”
“今天的事你江叔叔已经跟我说了。”
“嗯。”
“他说让你不要放在心上,回去一定揍江雨那小子。”
“嗯。”
“不过爸爸觉得这件事也不完全都是人家的错。”
“嗯。”
“陌陌,你有在听么?”
“……”
“陌陌?”
“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之后,周陌又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是陌陌妹妹吗?”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周陌一时想不起来。
她淡淡地回了个:“嗯。”
“陌陌妹妹,今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我再也不会去招惹那个姓苏的女生了……”
不知为何,周陌听到这人讲话就有一种想要挂电话的冲动,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听说你是附近几所中学的老大?”
“是是是……陌陌妹妹你有事只管吩咐,我一定给你办到!”
“那你给我盯着一个人。”
“谁?”
“你见过的……苏念。”
“嗯?”
江雨此刻心里有无数个问号。
“要是有男生追她,你知道该怎么做?”
江雨不识趣地问了句:“怎么做?”
周陌冷冷地说出四个字:“往死里打。”
说完,周陌又补充了一句:“女生也不可以。”
“记住了?”
江雨在电话那边使劲儿地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周一,高一七班门口。
苏念仍旧像往常一样踩着铃声进教室,但是却没有看到周陌。
刚一告白就玩消失?
苏念吃完嘴里的包子懒散地翻开一本杂志看了起来。
等了大概一节课,苏念旁边的位置还是空空的,她上课的时候听课也听不进去,看课外书也看不进去。
发消息给江雨,江雨也没回。
周陌说过不许他再跟苏念说话,江雨当然不会自己找死。
到底怎么了?
周陌不会把江雨杀人灭口了吧?
操!
犹豫了一会儿,苏念还是决定给周陌发个消息:“你今天怎么没有来上课?”
过了一会儿,周陌回了句:“在医院。”
“操,你又怎么了?”
苏念忽然脑子里掠过第一次在医院周陌坐在窗台上的场景。
“发烧。”
简短的两个字在对话框里显得十分孤独,就像是周陌的人一样。
苏念本来想直接退出聊天页面的,想了想,还是发了个:“注意身体。”
关了手机,苏念趴在桌上睡觉。
望着周陌空荡荡的位置,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舍?
操!
苏念心里骂了句,开始慢慢回忆她与周陌相处的种种记忆。
不得不说,周陌确实是个可怜的人。
她的妈妈早逝,父亲对她关爱又少,除了做题目能给她带来一些快乐之外,很少见她开心过。
所以,只要别人稍微对她好一点,那么她就会感动地要死。
或许周陌想错了,那根本不是喜欢,只是一种感动而已。
苏念对于自己的这个分析十分满意,她决定等周陌病好了就去跟她解释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周陌开启死缠烂打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