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拆了一袋黄瓜味的薯片, 耍杂技似的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时不时还用胳膊肘捅一下佟喃。
“拍的真不错啊~私发给我一份呗, 拿来珍藏也蛮不错。”
佟喃见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嘴动个不停,却仍闲不住要说话,不禁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你‘珍藏’的片子已经够多了吧?还要这干什么?”
“未删减版,也就能从你这儿看见。视频要是火了, 我就是全网最大的cp头子!”柳依依说着说着, 止不住“嘎嘎嘎”笑起来。
佟喃一阵无语,“发, 给你发。但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柳依依挑起眉梢, 兴味地道, 佟喃还是第一次求她帮忙呢。
她凑近了佟喃, 眼睛眨也不眨地睨着佟喃, 试图瞧出点端倪。
“咳咳, ”佟喃看见柳依依的动作,被嘴里的椰子汁呛到, “你凑那么近干嘛呢?!我两都是有家室的人!”
“嘁,我有, 你没有。”柳依依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炫耀似的, “有谁知道你和宋音池在一起了吗?你和杨征鸣的婚约还没取消呢。”
“大家对于你和宋音池不过是有些捕风捉影的猜测罢了,取笑着玩居多。”
“本来就是被强行安排的联姻。不出半个月,杨征鸣就没法蹦跶了,”佟喃垂下脸, 轻轻笑道,“他现在估计因为公司的事而自顾不暇呢,只要我稍稍再拱一把火,让他彻底玩完,我妈哪还能看上他。”
“他这个人,确实很会装,你妈那样精明的人都没看穿他。幸亏你让我找人去拍照。”柳依依倒出文件袋里的数张照片,上边是杨征鸣混迹各种风月场所的证据。
他私底下玩了很多年轻的单身Omega,其中甚至有未成年。
佟喃淡淡地睨了眼照片,眸色逐渐转深,她把玩着手里的吸管,笑意冷冽:“这么爱玩,哪天被人玩死也不知道呢。”
柳依依搓了搓手臂,“嘶”了声,“别讨论他了。你还没说,需要我帮什么忙?”
“你恋爱谈的比较多…”佟喃脸上起了绯意,她垂下脸,借长发掩住红透的耳根,“我想问问你,怎么追求一个人。”
“追谁?宋音池嘛?”柳依依满脸促狭,明知故问。
佟喃白了她一眼。
“她喜欢你,用得着追吗?不是你勾勾手,人就来了啊?”
“我也想让她看见我的真心。”
柳依依愣了下,才道:“我以为你一直没心没肺的,压根没看出来人家喜欢你呢。你是不是还和人签了一份合同。在合同期内,你怎么敢确定对方对你的关心不是出于义务呢?”
“你说话也挺别扭,刚才还说她喜欢我,现在又在怀疑她的真心。”佟喃笑了下,低声反问。
她表面镇定的很,实际快把吸管扭成了个麻花。
但若要问她觉得宋音池喜不喜欢她,佟喃眼前登时跳出了水下宋音池仓皇失色的面庞。玻璃杯壁的冷水珠顺着手腕滑下,从微敞的领口,滴落至白嫩的胸.脯上。
佟喃被冻了个激灵,把杯子“砰”的一声放上茶几,抱臂偏过脸。
“你在故意把我绕进圈里?”佟喃狐疑道,“你是不是在怀疑我是否真的喜欢她?还是你认为我追求她只是玩玩?”
她露出少有的咄咄逼人的神色,眼神徘徊在柳依依脸上,“我确实看起来很像三分钟热度的那类人,但我没想到,宋音池魅力那么大,连我最好的朋友都倒戈了。”
她叹了口气,故作失望的模样,余光却追着柳依依急遽变幻的神色,心底暗暗发笑。
柳依依连忙摆手,磕磕绊绊辩解:“我没有胳膊肘往外拐!我就是怕你…怕你比人家陷得更深。”她咕哝了一句,“你那么蠢,要是跌进坑里指定站不起来。”
“你怎么那么损呐!”佟喃用力掐了把柳依依的肉感的脸,笑道,“一骂骂两个人。”
“可我这回确实要跳定了。我在有些事上总是很迟钝,醒悟得太晚,而且往往割舍不下的、一直留恋的人也是我。”佟喃捏紧抱枕一角,低声道。
深陷在回忆里,对往事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人其实是她。而宋音池呢,宋音池磊落坦荡,在尽力的弥补这段有缺憾的关系。
柳依依打了个响指,“和她相处了那么久,你肯定知道她喜欢什么吧?就从她喜欢的方面入手,让她感觉到你的关心和在意。甚至偶尔可以撒个娇,让她觉得她在里心底是独一无二的位置,你能为她软化——”
佟喃颔首,“等下,”她掏出手机,“我记在便签上,还有什么,你继续说。”
窗外的天色逐渐暗沉下来,风拂过树叶,连带着家家户户热闹的烟火气都升腾而上。
柳依依说的口干,连续喝了好几杯水,但见佟喃一直很认真,眼也不抬,又搜肠刮肚多说了几句。
终于结束了教学。
佟喃合上手机,“太谢谢你了!依依!今晚你要吃什么,我请客!”她满脸笑意,好似对将要制定的计划信心十足。
“今晚算了,我和王萱已经有安排了。”柳依依伸了个懒腰,手撑在沙发扶手侧,对佟喃懒洋洋道,“不如请我一个月午饭。公司的工作餐我早吃吐了。”
“OKOK!”佟喃满口答应,“顺便送你一个月的下午茶。”
-
佟喃本来想送宋音池一份惊喜——亲自做顿大餐。
她还记得高中某回,两人因为逃课看音乐会,被老师罚打扫整层楼的教室。打扫完已经很晚了,两个人扶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坐到热火朝天的路边吃了一顿麻辣香锅。
麻麻辣辣的滋味佟喃至今记得清楚。
小摊上的灯橙光晕染,桌板是蓝白格子的,而宋音池眼中浸着极淡的湿意,唇色殷红,诱人一亲芳泽。
佟喃揉了揉胸腔,有股酸酸甜甜的滋味漫上来,竟然迫不及待地有点儿想要重现当时的情景。
但她看了眼空荡荡的冰箱上层,无奈叹气。
况且现在太晚了,出门买菜再加现学现做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于是干脆地打电话叫来外卖。
她把餐盒收拾进垃圾篓里,掩埋掉“证据”,将现场布置得很温馨,变得很像她亲自动手做的饭。
佟喃绕着餐桌走了一圈,揣着下巴,总觉得还缺点儿什么。
她想了又想,回去房间掏出了两盏香薰蜡烛点着。
这样看,有点儿浪漫的颜色在了。
但配上正中心的一锅油红油红的东西,却又惹人发笑。
佟喃没在意,拍拍手拉出凳子坐下,闻着熏香和麻辣香锅掺在一块儿的奇怪味道,脸上却纹丝不动。
其实高中那晚,她们还做过更傻更中二的事呢,她喝醉了绕着河喊话,而宋音池没也拉住激动的她。
佟喃捂了捂眼睛,这回忆让她有点害臊。
……
宋音池今天去了杨征鸣的公司,为见在庆功宴那晚碰见的副总。
她有些事情亟需确认。
舅舅是不是和杨征鸣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不然为什么他刚一跳槽就成为了高层,按他的能力,在自家的公司连个助理也做不好,还去别的公司当高层管理呢?
简直像笑话。
副总解松袖扣,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宋音池。
他坐姿懒散地陷在沙发里,双手伸展,放在靠背上,开门见山道:“我们合作吧。”
“我可以把你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你。你呢,就利用你的身份,去曝光你舅舅的行径……”
宋音池和副总合作了。
她得知舅舅在杨征鸣的唆使下把父亲正在建设的项目中的一批材料给换了。当时杨征鸣再三保证材料便宜很多,而舅舅私心里也想吞并多余的钱,于是两方密谋合作。
可谁料,材料是批次货,问题逐渐凸显出来,舅舅压了下去,而杨征鸣也威逼利诱把人劝去了自己的公司——实则是为堵住舅舅的口。
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出卖家人。
吃里扒外的蠢货。
宋音池捏紧茶杯,暗暗骂了声。鸦羽似的长睫垂下,衬得她瓷白的脸庞有些阴郁。
-
回家路上,宋音池还在思考,要怎么把这事儿和母亲说。
但这会儿,父母可能在外国玩得正开心——他们不知怎么的合好了。
可能人老了,闲了,便变得恋旧了。
她扶住方向盘,望着前方路口朦胧的红绿灯,犹豫片刻,还是打算先不打扰他们了。
二十五分钟的路程,宋音池到家时刚好八点半。
时间尚早,佟喃应该还没睡,但她进了家门,却发现客厅没开灯。
黑暗中,隔断厨房的玻璃门后,两盏烛火幽幽的,仿佛猫的眼睛,渗人。
宋音池脚步在原地呆滞了几秒,许久后才回过神来,她伸手摁了开关,点亮客厅的水晶吊灯。
璀璨金黄的光芒洒落下,室内瞬间变得敞亮。
趴在沙发靠背上的女人缓缓抬起了头,微卷的长发似柔软的海藻一般在乳白色皮沙发上散开,狐狸眼中满是潋滟的风情,眼尾的痣染透姝色。
她嗓音中带着愠怒,“我等了你很久,菜都凉了。”
佟喃站起身来,碎碎念,“等会儿放微波炉叮一遍肯定味道要不好了。”她懒懒散散朝厨房走。
宋音池愣在玄关。
今天的佟喃有些奇怪。
以前她肯定会生气地问她“去哪里了?”“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今日却只字未提,说话也像在撒娇。
就差温温软软地喊她一声“老婆”了。
而且,以前佟喃从来不等她吃饭的。
今天却……
宋音池心底软得一塌糊涂的。
她跟着佟喃来到厨房,看见餐桌上的布置,好似脑子深处记忆一下被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