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于凝斐说得没错,《昆仑劫》剧组是真的穷。
三人小组坐着自费租来的车,一路上看惯了别家剧组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气派布景,到了《昆仑劫》剧组的所在地下车一看,顿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被对比得无比寒酸,简直令人不敢相信这地方同样属于虎山影视基地。
于凝斐见状,扔下一句“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不打扰你工作,你加油,拜拜”,便拉着周小壮回到车上,一溜烟跑了。
留下季轻云一脸懵圈。
你们可真够义气。
“你好,请问你就是季老师吗?”
听到声音,季轻云下意识回头,看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生正笑着走到他面前。
“季老师……你在叫我?”
“是的呀,没想到季老师你这么年轻。”
季轻云慌忙道:“叫我轻云就好,我可不是什么老师啦。”
女生笑得开朗,“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们都叫习惯了,你好轻云,我就是夕茂,你也可以叫我阿夕。”
季轻云愣了愣。
“你,你好。”
他一直以为叫夕茂这个名字,会是个男生。
阿夕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浅浅一笑后也没太在意,边带季轻云往里走,便给他介绍剧组的情况。
“我们几乎整个公司都来剧组帮忙了,总部那边实在没人,只能麻烦你专程来虎山一趟,真不好意思。”
“你们能给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手机会,我已经很开心了。”
“可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画风!”
阿夕突然转头,一脸认真。
“我们剧组穷,给不起大价钱,你能答应来真的很高兴。”
说着她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苦涩。
“希望我们这部小破剧最后别扑穿地心吧,不然又是白忙活了。”
“你们的剧一定会爆的。”
季轻云脱口而出。
阿夕则没放在心上。
“哈哈,谢你吉言。”
按照剧组的意思,是希望季轻云能画一组古风人设图,好之后用来配合剧做宣传。
因为预算不多,剧组也没有提太多要求,只给了季轻云几张演员的定妆照,示意拿回去照着画就可以了。
季轻云翻着手里的定妆照,不仅皱眉。
只看这些,他完全没有灵感。
“我能在剧组里再待几天,多收集些素材和灵感吗?”季轻云问阿夕。
阿夕没想到季轻云还主动提出“加班”,怔了怔,随后高兴道:“当然可以!我马上给你办一张工作证!”
当天下午,剧组刚好要拍一场男女主被迫分别的重头戏,本来是闲杂人等不得围观,可季轻云蹭着阿夕的关系,也混进了现场。
剧组的场景和服饰道具,虽不够华丽精致,但也勉强算得上是小而美,加上演员精准的演绎,比单纯的汉服摆拍更有画面感和故事感。
季轻云脑中的灵感瞬间被点燃,迫不及待地跑到角落拿出随身携带的素描本,唰唰几下便完成了一幅线稿。
可季轻云觉得还不过瘾,连画三张不同构图的,才停下笔。
一直跟在季轻云身边的阿夕看傻了,生怕打扰到季轻云,大气都不敢喘。
季轻云抬头看她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禁笑出声。
“手速……太快了吧。”阿夕讷讷道。
“我觉得人设图如果只是照搬定妆照,太没意思了,我想给每个角色加上一点他们独有的故事性元素,你觉得怎样?”
“好,当然好。”阿夕快被感动哭了,“谢谢季老师这么认真,呜呜。”
季轻云失笑道:“都说了叫我轻云就好。”
于是季轻云白天泡在剧组,晚上泡在酒店,忙碌而充实地在虎山影视基地一待就是大半个月。
于凝斐也没闲着,拉着周小壮几乎跑遍各大剧组八卦吃瓜。
神奇的是他们不仅没被保安赶走,于凝斐还跟好几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搭上了关系。
季轻云不禁为于凝斐的社牛属性深感佩服。
随着《昆仑劫》拍摄接近尾声,季轻云也顺利交稿,不仅包括十张人设图,还附带五张名场面的古风写意插图。
剧组方很满意,支付了工资以及报销了食宿费用之外,还额外多付给季轻云两万块。
于凝斐虽看不上这点小钱,但对剧组也多了些好感。
“还知道不白嫖,这剧组比想象中的靠谱嘛。”
说着扬手招来服务员。
“再来三盘肥牛,三份虾滑,两份毛肚,对了,为了庆祝轻云发工资,再来三罐啤酒吧。”
“还要再加一份,不对,两份辣牛肉!”周小壮忙补充道。
点完单,于凝斐看季轻云只顾刷手机,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好奇问:“轻云你在看什么?”
“我在查回燕城的高铁票啊。”季轻云答。
“啊?要走了吗?”于凝斐惊呼。
季轻云觉得奇怪,抬头问:“工作已经结束啦,没理由还留在这吧,况且你们不是还要准备文化课考试吗?”
“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啦,再留几天呗。”
于凝斐眼神恳切地看着季轻云,见他仍是不为所动,便环顾左右后压低声音说:“我听《仙乐赋》剧组的工作人员说,下周他们会在一梦酒吧搞一个大趴体,给男主邱邵山过生日,崔瑛齐、骆茗好几个大牌都会去。”
“所以呢?跟我们有关系吗,我们又进不去。”季轻云夹起一块肥牛,不以为意道。
于凝斐却神秘一笑。
“我已经搞定了那个工作人员,她答应能带我们进去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哦。”
季轻云和周小壮异口同声道,然后冷漠地继续埋头苦吃。
“你们怎么这样!”
于凝斐气结,瞥向周小壮。
“听说当天会有各种点心小吃自助任吃哦,这样你也没兴趣吗?”
周小壮果然被拿捏了,眼睛发光自觉咬钩。
“真的吗?那我要去我要去!”
然后两人同时看向季轻云。
“……”
季轻云被看得满头黑线。
除了妥协,他还能说啥呢。
“好啦,随便你们啦。”
之后几天,季轻云闲着没事,又不想跟着于凝斐去各大剧组里流窜,便一个人在影视基地里闲逛,发现这里的猫是真不少。
大大小小各种毛色的猫,自由穿梭在各朝各代的仿古建筑之间,自在地闲逛、晒太阳、打瞌睡甚至打架,竟有一种别样的和谐,仿佛它们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季轻云又想起“野猫模拟器”中一黑一白两只小猫,灵光一闪,在速写本上快速画下两只身穿汉服、兼具古典与可爱的小猫形象。
季轻云看着觉得不太满意,又细化了猫咪的表情和肢体细节,让猫咪多了几分端庄自持,冷傲又仙气飘飘。
季轻云越画越开心,干脆坐在路边,以三不五时路过的身着各种朝代戏服的人为灵感,给两只小猫各种换装。
太阳下山时,他的速写本上已经满满的全是猫。
晚上回到酒店,季轻云把速写本往桌上随便一放,便洗澡去了。
结果一出来,就看到于凝斐和周小壮正翻着他的速写本,看得津津有味。
“轻云,这是你今天的成果?好可爱!奇迹猫猫换装秀哈哈哈哈。”于凝斐道。
“随手画着玩的啦。”
季轻云有些不好意思,快步上前拿回速写本收好。
“我要是随手画也能画得这么好就好了。”周小壮语带羡慕,突然双眼一瞪,像是想起什么,看向季轻云道,“对了,我们今天在片场见到那个齐——”
他还没说完,就被于凝斐死死捂住了嘴。
“唔唔唔……”周小壮不明所以,奋力挣扎。
“就你多嘴!”于凝斐气得咬牙。
“齐……齐荆楚?”季轻云只觉一头雾水,“见到他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见事情败露,于凝斐松开了周小壮,咬牙切齿控诉道:“你是不知道他在片场都干了啥!”
“他干嘛了?”
“他居然和邱邵山公然在片场里眉来眼去,卿卿我我!”
周小壮忍不住插嘴:“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啦,他们两个看起来感觉不是很熟啊。”
“不熟还挽着手贴在一起?不熟还吃掉邱邵山喂到嘴边的葡萄?谁不知道齐荆楚这人有严重洁癖生人勿近啊,口口声声说要追轻云,私下竟然偷偷玩包养小明星那一套,我呸!”
于凝斐愤慨的样子,俨然是爱豆塌房了粉丝粉转黑。
季轻云听罢,心尖上像被一颗小石子轻轻硌了一下,不疼但也不舒服。
不过也仅仅只有一下。
果然这才应该是富贵公子的日常。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那些深情、执着、非你不可,不过都是嘴上说说罢了。
不过没想到齐总演技还挺好,纯情人设装得那么逼真,害他都信以为真了。
季轻云冷笑,眼里全是漠然。
于凝斐看季轻云没什么特别反应,以为他在装坚强,便提议:“明天邱邵山的生日趴体,齐荆楚大概也会出现,要不我们明天别去了。”
“去啊,干嘛不去。”季轻云轻笑道,“我也挺好奇齐总和那个邱邵山,会有多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