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找的这个私潭,相当之远,害得他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中走了近小半个时辰。
力气都走没了大半,到时候影响他发挥怎么办!
明月倒映潭中,被粼粼水光搅动,似真似幻。树林中不时传来飞鸟轻轻扑闪翅膀的声音,更显此处寒潭幽静。
赵扬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除了衣物,就握着叶先圻交给他的宝贝玉瓶跳进了潭里。
“噗通”一声,溅起好大一片水花,吓得几只飞鸟扑簌簌飞走了。
潭水冰冷,赵扬打了个颤,心道失策,但箭已在弦上,当上得上!
他等了一会,还不见谢逢进来,回头一望,见对方还杵在岩石那里,背对着他。
敢情害羞了?
赵扬不禁有些乐,喊道:“喂!谢逢,你还站在那里干嘛?”
黑得同夜色快要融为一体的背影微微晃了下,谢逢那清冷却略带嘶哑的声音顺着夜风飘过来:“我……我不用洗……”
这一看就是没有掌握第一手的猊毫娶媳妇情报。
嗓子都哑成这样了还说不用洗?
屡次不举看来对此人的打击还挺大。
“没事,你进来吧。”赵扬叫道,“潭水太冷,多一个人也暖和点!”
谢逢终于转过身,一双星眸是如同这潭水一般的深色,漾出皎皎明月的微光。
那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底的暗流却汹涌着、叫嚣着往外溢出,直至化作漫无边际的狂潮将他席卷!
赵扬回过神来的时候,谢逢已近在他身前。眸色比夜色还深沉,却比火焰还要炽烈,灼得他每一寸露在水外的肌肤都无比热烫。
他往水里矮了矮,眼睛却忍不住往谢逢的胸膛上瞟去。
谢逢的衣服不知是什么时候除去的。
皓月当空,那光洁肌肤、紧实的胸膛映在月色下,莹亮若雪,虽不是第一次见了,却还是灼得他头脑发懵。
流畅的肌肉线条滑过结实的腹部隐入潭水中,让人喉咙发干,脚下几乎也站不稳。
眼看要随潭水的波流跌入潭中,一只坚定有力的手扶住他肩头,张臂一环便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箍紧入怀。
潭水虽冷,可肌肤摩擦之处却像在冒火。
温热的气息蛊惑地吐在耳畔,丝丝墨发挠得他脖颈发痒。
赵扬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趴在对方身上,全部理智尽数褪去,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只剩下讷讷的一句:“猊毫和荀护法成了,我们可以……”
后面的话被对方尽数堵在了嘴中,细碎的尾音伴着黏腻的水声丝丝缕缕融进无边的夜色中。
被吻得晕头转向的赵扬好不容易撑住了一丝清明,将谢逢从身前推离开一些,将手中一直紧握的玉瓶“哗”地拎出水面。
谢逢眯缝着眼,发丝垂散耳边,声音带着意犹未尽:“嗯?”
赵扬的唇和手都抖得不成样子,尽管强自努力平复激动的心跳,可还是压不住话音的颤抖:“这是我白天特地从叶先圻那要过来的。”
眼见谢逢盯着那玉瓶,眉头又要皱起来,赵扬登时急道:“这可是好东西,是我专门为你讨来的。”
谢逢望着这将气氛破坏殆尽的湿漉漉玉瓶,还是皱了皱眉:“今日午前,我看见你们时,你手里藏着的,就是这个?”
“不错。”赵扬喜孜孜地将瓶塞一把拔开:“来,叶先圻说要事前抹,你放心,我会轻轻的。”
“奥,对了,”赵扬又想起了什么,伸手抓住谢逢右手腕,“先比比看我们谁的手指长。”
赵扬从小便自诩手指长,亲戚们都说他适合弹钢琴,如今一比之下才晓得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谢逢的手指更加修长,手掌也更宽厚,竟比自己的还大了小半圈,这种手拿来练剑,不去练琴都算可惜了。
“啧,你这是一把弹琴的好手……”
话却戛然而止,赵扬整个身体倏地绷紧,声调也生生拔高了八个度:“什……什么东西!”
谢逢把左手从水中取出,伸到他面前,食指上虽然滴着水,却仍能看清指尖上还残留有白色的乳状药膏。
“是说这个吗?”谢逢的声音听着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我已经给你抹好了。”
赵扬:“什……什么?!”
谢逢:“提前便要抹好的药膏。”
赵扬语调都变了:“你给我抹了?!”
谢逢点头:“嗯,我帮你抹,应是很轻了,怎么,疼了?”
赵扬:“……”
他掐着谢逢手腕,心里又惊又怕。
最初的冰凉过后,那里又麻又痒,很是想要个东西来蹭……
这踏马的一个金创药怎么会有这种效果?!
心如擂鼓,老脸发烫,赵扬弓起身,喘息声没克制住,从喉间溢了出来。
一看他的表情,对方便什么都明白了。
对方老脸皮厚,竟然在他耳边吐气:“是你让我进来的。”
擦!仗着他现在吐不出完整的句子没法揭穿他?他明明只是让他进潭的好不好!
双唇又被攫取,他横肘死命推拒。
搞什么!剧情走向跟他计划的完全不一样了!
好不容易才接受找个同性恋人,现在竟然还要接受作为下面的那个?!
谢逢不知发了什么疯,完全无视他的抵抗,偏他光凭力气又扛不过对方,只能被对方紧紧箍在怀里。
赵扬又急又气,右掌灌了内力“砰”一声拍出,终于把谢逢拍远,扶着身旁岩石喘息。
谢逢被他重重拍了一掌在胸前,连退数步,后背一生闷响撞到潭边一块巨岩上,立刻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眼见谢逢吃痛,赵扬又心疼起来,心道对方估计毒伤还是没好利索,臂膀一挥也慌忙划了过去。
谢逢手捂在胸口上又喘又咳,赵扬眼睛一瞟就看见了对方那横在手腕上的狰狞疤痕,手下不禁一滞。
相同的疤痕他的手腕上也有,只是要浅得多,也很少会疼了。
他记得,这是谢逢当初为了救他,割了手腕换血留下的疤痕。
他将右手抬起,用手指轻轻抚触谢逢手腕上的那处凸起,左手则一下下为对方拍背,心中只觉得又愧疚、又感动、被涨得满满,眼中也开始泛酸。
“赵扬,我想要你。”谢逢咳得略微沙哑的声音被夜风全都吹入了他的耳中。
他对上对方的眼睛,那是一汪浓得化不开的深潭,坠入满天星辰璀璨的光:“今晚月色这么美,我们莫要辜负这美景。”
低沉中带了丝恳切,恳切得让人难以拒绝。
算了……
心理和身体都在叫嚣着赶快,这次就算他吃一次亏吧。
不过下次,他保证,下次他一定要在上面!
百米外树影茂密的山坡上。
一只黄绿毛的花雀站在一只头顶独角的白虎那尖角上,翅膀上还打着绷带,它酸酸地“啾”了一声。
那只花雀的头顶上,竟还立着一张纸做的小人,探着脑袋焦急望向潭中。
潭水那处的迤逦风光,几只灵物耳聪目明,一个音节都没漏。
只听赵扬喘息着:“不会被人看见吧?”
猊毫打了个哈欠,悄悄问黄毛:“我算人吗?”
黄毛“啾啾”了两声。
小纸抱着胳膊摇了摇头,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
黄毛一脸嫌弃,“啾啾”两声,伸伸翅膀指向一旁山坡后方。
那里站着一名穿着红黑色配色教服的女弟子,正是苏婉瑶。
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里,身前的土坡已经被抠出了一个深洞。
黄毛挥了两下绑着绷带的翅膀,又“啾”了一声。
苏婉瑶擦了眼角泪水,掩面“呜呜”地跑了,只将破碎的泪珠和隐隐的哭声留在了风中。
黄毛晃了晃脑袋,尖着嗓子嘀咕道:“可怜。”
猊毫也晃晃脑袋,在一声鸟没站稳跌落的的尖声惨叫声中道:“下午抱着媳妇睡了一下午,醒来后就被踢下床了。看来下次得带媳妇来这里试试。”
黄毛摔在草丛里,没说话。小纸蹲在它边上,伸手点了点它的脑袋。
潭水中,一轮刚结束。
赵扬睁开迷蒙的眼:“刚才是什么声音?”
谢逢亲亲他的额头:“没什么声音。”
“不对,有尖叫声,好像还有哭声?”
“嗯?奥,大概是……有个女教徒仰慕我,总是有事没事地偷看我。今晚见我不在,来找我了,看到我们在一起,她死心了。刚才哭着跑走了。”
赵扬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谢大教主风姿俊秀,被人爱慕也是没办法的事。”
语气里的酸味都要溢出潭水。
谢逢轻轻抚着他的发丝,让他有些微痒:“你还记得你说过——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他轻轻地道,“我也是。”
……
这句狗血台词,抱歉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奇怪的画面……
谢逢握住他的手:“我总觉得你身边尽是些神奇之事。”
“神兽、小纸、死而复生……”
“你和叶先圻也总会说一些我听不大懂的话。”
“我怕有一天你会突然不见。”
“不会的。”赵扬也回握谢逢的手,“我不走的。你忘了?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不知命格桑写这狗血小说时,从哪得知的这些一夜几次的狗血参数。
简直准确得像在床尾偷窥过一样。
赵扬被谢逢清洗干净安置在猊毫皮毛上时,已经记不清今晚被折腾了几次,没有七次也该有八次了,浑身跟练了一百个俯卧撑一般动弹不得。
问题是出力的基本都是谢逢,这么一对比就显得他更加弱鸡。
那谢逢怎么能体力这么好?!
不行,锻炼还是得抓起来,到时候可不能在次数上被人小看!
迷迷糊糊地乱想一通,他实在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