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扬惊讶张大的嘴还未来得及闭上,花无数已抢至身前。
新婚之夜熟悉的抢亲画面登时快动作重播,赵扬错愕之下还未及反应就又被对方点住穴道,眼见又要被扛起打包带走,一柄银剑却斜地里挑出,直插花无数咽喉而去。
正是衡止。
花无数左手抓住他未松,右手挺剑迎击,只听“铿”一声剑响,花无数的剑就被打飞了。谢逢一掌拍下,花无数像被鼓风机吹飞的纸片般飘了出去,毫不客气地撞在岩壁上,捂住胸口生生吐出一口血。
谢逢伸指即为他解了穴道,将他护在身后。
……
半途继承的武功就是不好使啊,又让谢逢抢了风头。
赵扬将腰间思逢拔出,闷声道:“我自己可以……”
那边的薛竟谦已被一众堂主缠上,薛竟谦毕竟身子骨弱,没几个回合,便力有不逮,撑着剑,转头朝他高声叫道:“阿扬!”
他不喊还不要紧,一喊……
谢逢手都未抬起,一枚银镖已握在指尖。
不是吧,谢逢要杀薛竟谦?
赵扬情急,伸手去拽谢逢,口中慌忙叫道:“不要!”
然而那枚暗镖已撕裂空气窜了出去,瞬间袭中薛竟谦胸口。薛竟谦向后一仰,口喷鲜血,仰倒在地。
靠,这可是主角啊!谢逢你知不知道你在原作里有多爱薛竟谦?你现在竟下手杀他?!
赵扬甩开谢逢,狂奔而去。
啊啊啊!
虽然前世记忆恍惚,但薛竟谦怎么也算是他的青梅竹马、年少好友啊,薛竟谦人又不坏,也从未害过他,还是书中主角,就算误信谗言,也罪不至死啊!
赵扬手忙脚乱去扶躺倒在地的薛竟谦,对方双目紧闭,一副气绝的模样。
他悲从中来,还未来得及嚎啕大哭,身旁谢逢已贴着他飞来,声音冷得仿若北冰洋的千年冻冰:“我并未杀他,你不必着急难过,不信你探下他鼻息。他若再强撑,反有性命之忧。”
赵扬赶紧伸出手,还未来及舒一口气,一枚银镖骨碌碌从薛竟谦身下滚出,显然是一枚边角削平的钝器。
尴尬……
赵扬干笑两声,正思索该开口说些什么,身侧却“嗙”得一声炸响,仿若煤气锅炉爆炸。
耳朵还在嗡嗡嗡,又有一声厉喝:“是火药!”
浓烟弥漫中,一抹靛蓝身影现出,竟是阿云执剑飞身而出,“大家快走!他们手里有火药!”
咝咝地毒舌吐信声,几缕冒着烟的球状物从网中飞过来,他们站立的地上立刻又滚起了数道白烟。
“后撤!”谢逢低吼。
目瞪口呆的众人立刻一窝蜂往后撤去。赵扬抱着薛竟谦,撒腿往后跑,才迈开步,就被谢逢一把揽住腰,一拖二风驰电掣而去。
砰砰数声炸响,伸指只见白烟,远远火光闪现,灼热的热浪兜头而来,呛得人哭都哭不出来。
轰隆炸响声在山壁间滚了好几道,才终于渐歇。
又等了数息,浓烟终于逐渐散去。
阿云跪在地上,正在呛血,他肩部被火药炸伤了,也在汩汩流着鲜血,一名女弟子在他身旁哭得手足无措,满脸花猫状:“呜……是我跑错了方向,他为了救我……呜……”
阿云咳出一口鲜血,哑着声道:“保卫圣教,我阿云,义不容辞!”
祝昭雨“嗷呜”一声吼,“哗”地推开众人,火烧屁股般踉跄过去,抱起阿云就跑,阿云单手勾在祝昭雨脖上,没几秒两人就没了踪影,徒留女弟子在原地颤颤双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巨网那处,有几处火药直接在网里炸了,横七竖八躺倒了不少黑衣人,巨网也破了好几处。
更有不少黑衣人翻滚呻|吟。
而魔教教众虽大多灰土满面,不少人还挂了彩,但都歪歪倒倒地站着,没有趴地上起不来的。
杜胥立在巨网的正前方,身前是数枚炸弹炸出的深坑,是他千钧一发的关头,将炸药扫离众人。
他整个人仿佛被泥糊住了一般,一身衣服只能看出土的灰色。头上也伤了好几处,正往下啪嗒啪嗒地滴血。
众人鸣金收兵,准备收拾残局。
曼花长老远远赶来,见此凄惨残局,哎哎哀叹好几声,开始指挥伤员有序撤离。
赵扬双手插过薛竟谦腋下,抬头问:“薛竟谦怎么办?”
谢逢寒着脸,道:“交给曼花长老拖走,单独关着便是。”
赵扬从善如流扔掉薛竟谦,拍拍衣服起身,却见天上两道黑影,瞬息便落至崖底众黑衣人之间。
竟是何峤和符筠教尊。
何峤摆了摆手,皱眉道:“什么味?”伸脚踢了踢面前还在地上打滚呻|吟的人,朝符筠笑道:“宝剑未老。阿筠,你看我随手一挥,便将人都给扫下来了吧。”
符筠亦是笑着回道:“是,阿峤最厉害。但若不是猊毫的水泡,他们摔下来就都成肉泥了。”
水泡?赵扬抻长脖子,凝神努力去看,终于发现那些摔崖之人身上确实粘着层白色略微透明的膜,只是在刚才炮弹的轰击下,碎成了白色渣渣。
何峤又笑:“就今天我这手劲,我们完全可以打回崖上了。”
符筠无奈摇头笑道:“猊毫只会救人,你让他上去帮你杀人,恐怕是白日做梦。”
何峤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回身一看,登时大惊:“你们……怎么狼狈成这样?”
躺在地上等人来拖的众人:“……”
谢逢道:“他们带了火药,炸伤了不少教众。”
猊毫贡献了不少口水,并负责驮运伤最重的伤员。两位教尊则负责陪轻功不好的赵扬一路聊天回去。
从猊毫的糗事讲到刚才上崖的壮举,从初见赵扬时的印象聊到他现在同“逢儿”的关系,一切看上去那么和谐美好。
圣教教众把自己人拖走以后,又赶来一拨来拖在地上打滚的那些黑衣人,顺带把缚在网里的也拖走了。
战场清理,俘虏清算。太阳还没落山,一切就又回归了平静。
赵扬实在受不了何峤魔音灌耳,一回到驻扎之地就跑去了关押薛竟谦的那个山洞里。
恰逢叶先圻在为对方上药,赵扬愣愣看了一会,想起原作里谢逢专门安排叶先圻看顾薛竟谦,不由心下唏嘘。
如今同叶先圻成为好友的变成了他,而叶先圻那药效奇佳的[哔]药也是用在了他身上……
打住。他情愿不要用在他身上!
叶先圻一边给仍在昏迷不醒的薛竟谦上药,一边啰啰嗦嗦道:“你家教主非说此人要单独关押,说曼花长老要照顾曲长老和教众,就打发我过来了。”
“我说那曼花长老,医术还行,但人也太小气,还不听劝。我说要给曲长老做条假肢,她竟然不相信我的技术,我可是连榻榻米都造出来的男人。切,真是井底之蛙,孤陋寡闻。”
叶先圻扭头看了他一眼:“对了,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前线回来的伤员身上都有层黏腻腻的液体么?这液体闻起来很臭,很恶心。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伤口溃烂导致的,但是,我仔细观察了下,渗出的组织液不会是这样的。”
赵扬:“……”
叶先圻:“而且很奇怪,那些黏腻的液体似乎对伤口愈合有促进作用。我猜想,这液体应该是含有某种高分子蛋白或者高活性的酶,能够极大地促进肌肉组织的再生。”
赵扬:“……”
叶先圻:“所以,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据说你当时也在现场。”
赵扬淡定微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但那些液体其实是猊毫的唾液……我建议你直接去找猊毫了解一下,当然你也可以把自己的手划破然后去找他……”
话音还没落,眼前青色身影倏地就不见了,后面半句话还没说完的赵扬耸耸肩,望向躺在山洞中半死不活的薛竟谦,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个问题:“卧槽,花无数呢?”
抛下昏迷不醒的薛竟谦独自一人在洞,他刚飞奔至洞口,却正好撞上阴沉着脸的谢逢。
“你果然在这里。”谢逢冷冷瞟了眼蜷缩在洞内的薛竟谦。
“先不说这个,”他一手抓上谢逢臂膀,“俘虏的人里有没有花无数?”
如果花无数跑了,那就是妥妥的漏网之鱼啊!那他们在崖底的事可就暴露了!
谢逢闻言也面色一变,直接揽上他的腰,风驰电掣间两人就到了荀护法的那处山洞里。
荀护法这里好不热闹,曼花长老秀丽的脸此刻阴云密布,直勾勾盯着叶先圻,好似下一秒就能刮来龙卷风将对方吹走。
叶先圻正在同猊毫推搡,手里还抱着个石碟非要猊毫多吐点吐沫进去。
荀护法正厉声呵斥,嚷嚷着让叶先圻自重,虽贵为客人但也不可强迫圣兽。
幸得谢逢进洞,周遭终于安静下来,除了叶先圻,众人均立正站好迎接教主。
“你们可有看到花无数?”不等谢逢开口,赵扬已迫不及待问道。
“不曾。”两人异口同声回道。荀护法立刻反应过来:“怎么?花无数跑了?”
赵扬捂住脸,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