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玉雕大赛已经接近尾声,并且拿出了这一期的最后一件展品。
是祁遇雕的那件玉观音。
观音也是用翡翠雕的,清凌凌的碧色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低眉垂目的观音菩萨手持净瓶,唇角微微上扬。
她的眼神半开半闭,三分看世间,七分观自在,带着对世人的怜悯和宽容。
可以说,祁遇完全将观音那副怜爱世人的神态给雕了出来。
现场的评委齐齐怔了一瞬,接着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这是遇玉大师的作品吧?很有他的风格,这尊观音也是我见过的,很漂亮的观音。”
“确实如此,遇玉大师将观音的悲悯和宽容刻画的很是入目三分,他的作品我给9.3分。”
其他几位评委,包括江既予也给了9以上的高分,不过可惜的是,就算如此,祁遇只拿了第二名,得第一名的是雕刻貔貅的那位大师。
祁遇特别留意了一下,雕貔貅的那位大师叫王德重,从名字上来看,应该年龄不小了。
虽然没有拿到第一名,但是他也没有灰心,反正接下来还有第三场比赛。
将平板关掉后,他打开手机,看到谢黎州发送的地址,鹿眸里闪过冷光。
香榭路云间别墅2号?
这不是祁家吗?
所以想对他进行钓鱼执法的人是云止白?没想到云止白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是他小看他了。
不过也不意外,如果云止白脑子不够好使,他也不会上一辈子直到死,才认清云止白的真面目。
给谢黎州回了谢谢,又和他约好改天一起吃饭,祁遇将手机收了起来。
而此时,直播间的观众仍旧在兴奋地发着屏幕。
【王德重师的作品拿了第一,我有点为遇玉大师不值,明明遇玉大师的观音更好看,更精致。】
【今天也是想买遇玉大师作品的一天,有人能估一下价,这尊观音值多少钱吗?】
【回楼上,冰种翡翠的价格虽然比不上紫玉,但也不低,又是那么大一块,大约就是一千万到一千五百万之间,玉和雕工的价格一半一半,加上雕工,这尊观音大约就是两千万到三千万之间。】
【看了雕玉大赛,今天想买貔貅,明天想买观音,看了看口袋的钱,发现自己什么都买不了。】
【虽然王大师的作品得了第一名,但是我总觉得他的作品多了匠气,少了灵性,反而遇玉大师的观音,灵气十足,对上观音的眼睛,我总有一种自己被怜悯的感觉。】
【楼上!!我也是!我还以为是自己眼神出问题了。】
其实观众会有这种感觉,并不是偶然,而是在祁遇在雕刻观音的眼睛时,做了特殊处理,无论从哪个方向,都会感觉观音在注视着自己。
许多观众都有这种感觉,忍不住发起了微博。
不多时,#观音看着我#以及#玉雕大赛最新期#这两条话题就上了热搜。
薄淮声看到微博上的热搜,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烦躁。
为什么又是这样子?
明明小遇雕的白菜很不错,却只拿了第三名的成绩?这样一来,他还有可能拿到玉器坊吗?
他心情不好,也没心思再理会云止白,坐上车,回到了薄家庄园。站在主宅楼下,他抬头,看了一眼五楼。
五楼的窗帘已经拉了起来,只留下一条细缝,有一道极其昏暗的灯光从那条细缝里泄了出来。
看来小遇和那个疯子应该睡了。
薄淮声面无表情地想完,打消掉给祁遇打电话的想法,缓步走进了客厅。
蒋碧薇还没睡,听到动静,从房间走出来,保养良好的脸上露出不悦,“小声,你今天又跑去和那个云止白鬼混了?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和他交往吗?”
薄淮声眉间闪过不耐,“妈,你又让你跟踪我?”
蒋碧薇哼了一声,“什么跟踪不跟踪的,这么难听,我只是担心你被那个小浪蹄子骗。”
她可是千年的狐狸,云止白玩的手段都是她剩下的,所以她才不愿意让小声和云止白交往。
她儿子可是薄家二少,未来的薄氏集团的总裁,那个小浪蹄子给她儿子提鞋都不配。
薄淮声狠狠皱眉,“我不是爸,你不要总用你那套对付我。”
蒋碧薇敷洐道:“行行行,我知道了。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你未来可是要接手薄氏的,老婆必须要和薄家门当户对。别说云止白是个男人,就他的家世,我不可能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
薄淮声按了按眉心,“行,我知道了。”
原来,他还有娶云止白的心思,甚至有一种非他不娶的想法,可是……现在想想,云止白除了柔弱善良的性格,没有任何一样,能配得上他。
蒋碧薇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珠子一转,又提起了薄惊聿的生日,“明天是你大哥的生日,礼物我让佣人放在了你的房间,你记得明天给他。”
薄淮声不赞同地道:“那个疯子不是一向都不过生日的吗?”
这件事在薄家不算辛秘,连佣人都知道,自从慕晚在薄惊聿十四岁生日那天自杀身亡后,薄惊聿就不再庆祝生日。
“呵。”蒋碧薇轻飘飘地笑了一声,眼中却闪烁着怨毒,“他不愿意过是他的事,我帮不帮他过,是他的事,反正你记得明天把生日礼物给他。”
薄淮声眼睛微眯,唇角不自禁地扯出一抹冷笑,淡淡地点头,“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蒋碧薇就去找了宋文澜。
宋文澜正在花园剪花,看到蒋碧薇,态度既没有很冷淡也没有很热情,“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蒋碧薇殷勤地道:“宗山不回来,我怕您和老爷子两个人闷,就过来看看您二老。”
宋文澜神情缓和了两分,“你有心了,坐吧,让管家给你泡茶。”
蒋碧薇笑着点了下头,一边拿起放在篮子里的花枝,帮忙修剪,一边状似无意地道:“老夫人,今天好像是阿聿的生日,我们要不要帮他办一下?”
宋文澜瞥了她一眼,“阿聿不过生日,你不知道?”
在薄家住了这么多年,她不相信蒋碧薇不清楚这件事。
蒋碧薇叹息,“我知道,阿聿是因为慕晚姐姐,所以……不过慕晚姐姐毕竟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阿聿也该解开这个心结了。
何况,他已经回来五年了,我们一次生日也没有帮他过过,他心底说不定在怨我们。”
宋文澜手上的动作顿住,“他会这样吗?”
蒋碧薇见状,眼中闪过得意,狠狠点头,“当然会,从阿聿平常的态度,您难道看不出来吗?何况您二老又疼小声,他的生日每年都给他过,阿聿肯定心里很怨愤的。”
宋文澜抿了抿干瘪的唇,眉心紧皱,没有说话。
自从上次老头子拿拐杖打了阿聿后,阿聿就没怎么来看过他们,她不清楚阿聿是不是在怨他们。
还有……宗山和蒋碧薇领证这件事,阿聿应该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在领证前一天,被宗山的另一任情人知道,大闹起来。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他们薄家对不起惊聿。
她没有心思再弄花,把剪子放下,“主意倒是不错,我就怕阿聿生气。”
蒋碧薇站起来,亲**挽住她的胳膊,“不会的,都这么多年了,阿聿肯定放下了。老夫人,既然您同意了,我就让佣人把家里布置布置,再请点人过来。”
宋文澜迟疑了一会,到底还是同意了,只是交待,“别请太多人,万一阿聿生气,闹起来不好看。”
蒋碧薇笑眯眯地应了,不过等一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就换成了阴狠。
这边。
祁遇起床后,就让李二开车,将他送到了医院。
今天是谢奶奶出院的日子,他担心谢黎州大包小包的不方便,说好了开车去接他。
做了手术,又好好休养了将近一个月,谢奶奶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一看见祁遇,未语先笑,笑容和蔼,“是小遇啊,真麻烦你了,还让你开车来接我。”
祁遇弯着鹿眸,笑容好看又讨喜,“奶奶客气了,黎州是我同学,我们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谢奶奶人老,脑子却不糊涂,很清楚祁遇说这话只是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
要知道自从她病了后,她的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都不愿意帮她,甚至都没有来医院看她。
反观祁遇,明明只是黎州的同学,却时不时来医院探望她不说,每一次还都不空着手,不是牛奶就是水果。
现在得知她要出院,又特意开了车接她,这份善良真的很可贵。
谢奶奶的东西确实不少,人老了,没有安全感,就特别喜欢囤东西。
祁遇甚至还看到谢奶奶将他送水果的篮子都留了下来,不禁莞尔。
谢黎州也看到了,面上微热,拿起来就要扔,却被谢奶奶拦住。
谢奶奶的动作别提多流畅了,没做过千儿八百次,都不可能这么利落,她一手抢篮子,一手打谢黎州,嘴里还骂,“好好的篮子你扔什么扔?我拿回去还能提着它买菜,你真是不当家不知道米贵。”
谢黎州:“……”
他窘迫极了,下意识看了祁遇一眼,“奶奶,这东西不结实,你留着干什么?”
祁遇不禁感到羡慕,笑着道:“黎州,我觉得你奶奶说得挺对的,你让她留着吧。”
曾经的时候,祁富顺和方兰月对他不错,把他宠到心尖上。
可是自从知道他是被抱错的后,他们就开始对他恶言相向。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了,所以看到谢黎州和谢奶奶这样,真的会忍不住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