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皇后给自己供奉灵位?

  “太子殿下真是好生可爱。”林砚秋看着在院子里打雪仗的两个小家伙开心地对许小圆道。

  “小世子也很懂事啊,才比望儿大两个月,处处都照顾着弟弟。”许小圆笑眯眯看着一起玩耍的两个孩子,也很开心,“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也有个伴,真好。”

  “这都多亏陛下恩典。”林砚秋道。

  林砚秋对解丞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他从小在京城长大,早已经习惯了京城的生活,解丞没有让瑞王左迁封地,他也能在京城有许小圆这个伴,又不用长途搬家,不知道多开心。

  除此而外,解丞登基后也为他的父亲平了反,验尸还是身为皇后的许小圆亲自动的手。虽然死去的人不能复活,但流放充军的亲人能被召回;发配为奴的姐妹能够得以转归良籍,他也再无所求了。

  当然,留在京城也有留在京城的代价。瑞王时不时的会被皇帝派出去巡查各地军情,或者领兵出征。

  上次凉州郡守将来报,犬术残部在西域挑动当地小国,意图联合对抗大梁。瑞王受命出征,至今已十月有余了。

  林砚秋看了看雪后天晴的院子,正和殿外屋檐在阳光下投放的阴影已经过半,遂起身对许小圆道:“昨日传令兵来报,说解与今日申时左右回来。这时间也差不多了,臣妾先回家看看。”

  林砚秋说完,福了福身子:“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啊,原来今日是瑞王殿下还家之日。我说你今日怎的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许小圆打趣道。

  林砚秋羞红了耳尖:“皇后说笑了。”

  “行,你先回去吧,代我向瑞王问好。至于陛下,瑞王殿下班师回朝,陛下自会召见他,我就不参合他们兄弟俩的事啦。”许小圆笑道。

  他今天也有重要的事要做,林砚秋这会告辞,皇帝要接待凯旋回来的将士,他正好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林砚秋带着孩子离宫后,许小圆叫来春香:“把太子带去太子太傅那里,然后让人准备些香火烛台,瓜果之类的祭祀之物。”

  春香应声欲走,许小圆又叮嘱道:“与往常一样,祭祀之物,都要上好的。”

  “是。”春香领命而去,没多久去而复返,“娘娘,太子已经在太傅那里了;您要的东西奴婢也已经备齐。”

  说着示意身后的宫女将手中篮子的盖帕掀起来,将里面准备的物什给许小圆过目。

  许小圆看着跟在春香身后的那名宫女手中掀起盖帕的篮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许小圆伸手接过篮子,春香忍不住道:“娘娘,奴婢来吧。”

  许小圆道:“不用了,今日下午本宫在殿中的祠堂念会佛经,要多待一会。时间比较长,你也不必在门外伺候。”

  “娘娘……”春香喊道。

  “下去吧。”许小圆应该并不想听她说什么。

  春香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只回了个:“是。”

  她将许小圆送进祠堂,站在门外望着祠堂大门发呆。

  许小圆封后之后,命人在自己的寝宫中将一间屋子布置成祠堂,每日敬香礼佛的习惯已经持续了几年。

  像今日这样比较隆重的祭拜,与诸如清明、春节、元宵、他自己的生辰这些重要的日子的祭拜规格一致。

  只是今日不过节不过年的,春香不明白为什么每年这一天许小圆都要在祠堂里一待一下午。

  有时春香也难免奇怪,她记得在宁王府时许小圆还没这爱好,不知是何时迷上的佛法。

  只是皇后念佛的祠堂从不让下人打扫,连她都不让进。好像每次礼佛还都挑着皇帝不在的时间,似有意无意在对皇帝隐瞒。

  春香隐隐总有点不安的感觉。

  也不知道皇后神神秘秘的在祠堂里做什么,她不由想起前朝的巫蛊之祸。这事要是哪天被皇帝知道了,即便皇后并没有做什么,光凭在寝宫中私自设祠堂这一点,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皇帝追究起来,皇后寝宫上下怕是一个也跑不了。

  春香忐忑地在祠堂外站了好一会,才摇头叹气地离开

  她前脚才跨入正和殿大厅,后脚就听到门口的宫人们齐刷刷下跪,然后是一片惊慌的呼声:“奴婢叩见皇上。”

  “奴才叩见皇上。”

  春香吓得魂飞魄散,赶忙快走几步,一下跌跪在解丞面前:“皇上万岁,奴婢叩见皇上!”

  解丞见了春香的反应,原本微笑着的脸皱了皱眉:“何事慌慌张张?皇后呢?”

  春香思及许小圆所做之事,不敢出声。

  “朕问你话!”解丞的语气严厉了许多。

  春香吓得一哆嗦,欲言又止地:“娘娘他……”

  解丞看她的样子,一甩袖朝宫殿里面走去。

  “皇上……”春香跪着转过身来,膝行几步意欲阻止。

  解丞根本不理她,径直朝里走。

  春香无奈,只得胆战心惊地起身,一路快步跟着解丞。

  走了一会,春香脑子嗡地一下大了。

  皇帝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皇后许小圆所在的祠堂。

  “吱嘎”一声,解丞推开了祠堂大门。

  祠堂里光线幽暗,许小圆以为是哪个不知趣的宫人闯了进来,冷声道:“本宫不是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吗!”

  “朕也在这任何人的名单里吗?”解丞接话间走进了祠堂。

  屋子里青烟弥漫,他忍不住咳嗽一声,伸手挥了挥跟前的烟雾。

  “皇上?”许小圆听出声音,赶忙从蒲团上起身,“皇上怎么来这里了?”

  语气略微有点慌乱。

  他想去将供台上的牌位藏起来,但解丞已经进屋,害怕自己的举动弄巧成拙,只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哪里去不得?何况这里还是朕皇后的寝宫。”解丞道,说完他看向供台上的牌位。

  “月和许氏小圆之位。”解丞将牌位正中间的信息一一念出,挑眉看向许小圆:“给自己供奉灵位?皇后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这是在做什么?”

  许小圆局促地站在那里,门口的春香听到解丞念出来的灵牌信息差点没晕过去。

  这稀奇古怪的事皇帝可是亲眼所见,估计都不用他人挑拨了。

  春香站立不稳发出的响声引起解丞注意,解丞朝门外的春香看了一眼:“退下!”

  “陛下,皇后他……”春香垂死挣扎地想为许小圆辩解。

  解丞只是再重复了一遍:“退下!”

  解丞可是百年来大梁第一个打败犬术的君王,说话间帝王威压扑面而来。春香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只能颤抖着退下。

  解丞走上前,拿起灵牌又看了看,继续念着灵牌两边的小字:“乙卯年九月十一日至丙申年十月十九,许小圆戊戌年三月初五立。”

  “这个月和县的许小圆只活了十七岁。”解丞沉默半晌道,将灵牌放了回去。

  然后看向一旁的香烛,点燃了一对白烛,又点燃了三支香,插在香炉里。

  “是朕对不起他。”解丞叹道,“原本朕是想救他,没想到却害了他一条性命。是朕有愧于他。”

  说完解丞看向许小圆:“看来朕一直以来的猜测没有错。那么皇后现下可否告诉朕,你到底是谁?”

  想不到解丞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许小圆眼见东窗事发,也不打算隐瞒,他心下一横,开口道:“只是臣妾说来,怕是陛下不信。”

  “借尸还魂?”解丞问,“即便如此,只要你说是,朕也没有什么不信的。”

  说着解丞又看了看牌位:“他既然在那年小雪日已经跳河身亡,这些年陪伴在朕身边的都是你。皇后莫要有顾虑,倘若朕不信你,也就不会一直等你主动跟朕说。既然你不愿主动提起,朕也就一直没问。今日朕既然遇上,那咱们就不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许小圆听解丞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下来。他相信解丞不会骗自己,万一刚才解丞所说只是为了套取自己的话而编造的谎言,他也认了。

  多活了五年,也该知足了。

  “其实,其实臣妾来自一千八百年后的现代社会……”

  许小圆对照了一下这个时代生产力的发展,与前世社会的历史进行对比,换算出时间。将自己的来历告知解丞,并介绍了一下他前世生活的世界。

  “难怪皇后的验尸之术如此厉害。”解丞听得津津有味,末了感叹,“想不到一千八百年后,天下已经发展得如此奇妙了。朕比起那时的人来,可真是见识浅薄了。”

  许小圆忙道:“没有,没有。一个人的能力要放在他所处的具体历史环境中去看待,陛下北征犬术,中兴大梁,此等丰功伟绩,必然彪炳千古,后世仰慕。”

  “是吗?”解丞的语气有些欣喜,“往后的人们会这样评价朕?”

  许小圆使劲地点了点头。

  解丞忽然笑了:“如此,朕的所作所为放在历史中去看,也是于国于民有利,朕也能有所安慰了。”

  说罢牵起许小圆的手,面向立牌位感慨道:“想不到这个把犬术王太子与郁王勾结证物送到朕手中的少年已经离开这世上那么久了。”

  “既然他是你我二人相识的桥梁,又助朕拿下了江山,朕必然要祭祀于他。”

  说完对着灵牌拜了拜。

  “他没有尸身,那朕就给他立一个衣冠冢吧。”解丞叹道,“不过这些东西,得找我那国丈大人要”。

  说到原身的父母,许小圆忍不住道:“陛下都能看出我不是原来的许小圆,不知他的父母是否看出了异样,认出我不是他们的儿子。”

  解丞登基之后,从藏身处接回许小圆原身的父母、姐姐一家人。

  解丞原本是想给自己的岳丈,原身之父,许小圆名义上的父亲一个官职,让他留在京城。不曾想原身的父亲竟然拒绝,说自己只是一个仵作,担任不了大事,如果皇帝抬爱,他还是愿意回月和县做一个仵作。

  解丞好生为难,下朝后跟许小圆抱怨:“岳丈大人真是让朕为难,他不愿在京城为官,还是想回月和县做一个小小的仵作。”

  许小圆与原身一家人见过几面,深知其父是一个本分朴实的平民百姓,觉得让他做官可能还真是难为了他。于是劝道:“父亲既然觉得自己并非为官之才,皇上不如就成全家父吧。”

  解丞道:“可他是朕的岳父,这传出去,世人还道朕亏待自己的岳丈……”

  “只要自己过得舒服,管别人怎么说。”许小圆道,“皇上要是过意不去,不如给父亲和家里其他人多点赏赐便可。”

  “再说我不是还有个弟弟吗,等他长大了,皇上照顾着点幼弟便是。”许小圆又道。

  解丞觉得有道理,也就让许小圆娘家一家回了月和县。

  在解丞的示意下,许父依然进了月和县衙门当仵作。

  不过在京城那段时间,解丞为给皇后彰显孝心,命人接原身父母一家进宫住了些日子。

  只是没住几天,他们便闹着要走,当时许小圆还以为是在宫中住不惯,现在想来,不知是不是原身的双亲发现自己不是他们的儿子。

  “看出了,朕就向他们二老赔罪。是朕对不起他们,让他们失去了儿子。”解丞道,“没看出,咱们也就不要说破。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永远都是我大梁的国丈,朕不会亏待他们的。”

  “再说那事实在乃天下一大奇事,也不怪皇后。皇后不要太过愧疚。”

  许小圆万分感动地扑进解丞怀中,他原本最担心的事,想不到解丞的心中竟然是这样想的。今日终于可以放下了。

  “那陛下是何时发现臣妾身份的?”许小圆哭了会,擦了把眼泪问。

  “你对月和县不熟,到你时不时冒出几句朕听不懂的话时。”解丞笑道,“不过一直只是怀疑。”

  “想不到那么早。”许小圆哀叹道。看来穿越不被人发现真没想象的那么容易。

  “今日正是十月十九,是他的忌日,想来你便因此才在这祠堂里久久不愿离开。”解丞道。

  “是啊,他已经离世五年了。”许小圆挨着解丞,望着原身的灵位无不感慨地道。

  “嗯,朕也与你相识五年了。”解丞拥着许小圆道。

  “皇上今日不是要接见班师回朝的将士吗?”许小圆忽然想起瑞王妃离开时所说,疑惑问道。

  “嗯,朕已经在城门处迎接了。”解丞道,“这两日雪后放晴,他们行军速度加快,早了两个时辰到京城。不然朕也发现不了皇后的秘密。”

  许小圆忍不住笑了笑,或许这一切都是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