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还没有到青羊道人那院子,宁咎就闻到了明显的火药味儿,借着还没有完全黑下去的天隐约能看到那院子的方向上有一股浓烟,他也不由得心里有些发紧,那老道士不会是被炸死了吧?

  那动静很显然惊动了整个郡王府的人,李彦,洛月离都匆匆往那边赶,到了门口那味道更浓,里面甚至还有些噼里啪啦的响声,守卫在外面围了一圈,阎云舟抬手:

  “开门,里面什么情况?”

  毕竟这里在做的是火药,之前李彦便下了令,王府众人不得随意靠近这院子,阎云舟深知那火药的威力,有些不放心地侧头开口:

  “煜安,你在门口等我吧。”

  宁咎听到这话一转头,骤然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了下来:

  “这是不能让我看?”

  阎云舟顿时想起了从前在王府时候闹出的事端,知道他这是误会了,有些艰难地解释道:

  “没有,就是怕里面有什么危险。”

  宁咎其实也知道阎云舟是担心他,拍了拍他的手臂:

  “行了,别瞎担心,你现在还没我跑得快呢,进去看看。”

  院子里面都是烟,阎云舟下意识地挡到了宁咎的身前,被烟呛的阵阵咳嗽:

  “青羊,青羊?死了没有?”

  阎云舟的声音响起,那角落中这才有个人举起了手:

  “我在这儿,还没死呢。”

  等那阵烟雾散去赶来的李彦几人这才看到青羊道士的样子,那老道的白胡子都被那烟给熏黑了,脸上更是乌漆嘛黑,颇为滑稽,阎云舟皱眉:

  “到底怎么回事儿?失败了?”

  洛月离遣退了身边的侍从,宁咎便看见了四周的碎末和陶片,青羊道人这才打扫了打扫身上的灰尘开口,露出了一排的白牙,那神色还有些兴奋:

  “没有,没失败,我可是做出来了一个好东西。”

  阎云舟几人随着他进了屋子,那屋里都是他们看不太明白的瓶瓶罐罐,青羊道人顶着他那一头的鸡窝脑袋就从他那堆像是垃圾堆一样的东西中拿出了一个东西,圆圆的,从外面看似乎是土陶。

  阎云舟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看这样子有些像是从前往土炮中上的火药,但是从前那火药球是黑色的,这个的外面却是陶的?

  “刚才的动静就是它发出来的?”

  宁咎看着这个东西的模样有些像是手雷,只不过样子要比他在抗战剧中看到的那种香瓜个头大了不少,足足有一个小西瓜那么大。

  “就是它,要不要再看一次?”

  阎云舟拎着他的脖领子过来:

  “别耍花样。”

  “晓得晓得。”

  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青羊道人:

  “我们都站在屋里,我将这东西点燃扔出去,你们瞧瞧。”

  阎云舟拉着宁咎退后,身子总是下意识地挡在他身前,宁咎感受到也没有说什么,他紧紧地盯着青羊道人的动作,就见他点燃了手中那土陶西瓜,然后向院子里一丢,‘轰’的一声,院子里的土砖都被轰裂了几块儿,一股黑烟冒了出来。

  阎云舟微微眯眼,李彦年纪小只知道他父皇的手下从前有人会做火炮,就存在随州城中,但是真的看见爆炸还是第一次,这青羊道人是真的成功了?

  阎云舟转身:

  “你的这个火炮不需要用炮筒发射吗?”

  从前的火炮都需要用一个大的炮筒发射出去,这东西不用吗?

  青羊道人一脸的得意:

  “从前那火炮需要炮筒,但是炮筒极重,挪动不易,这是我的改良版,可以随身携带,点上火扔出去就炸。”

  宁咎看了看一边好几个的这土陶疙瘩,这不就是粗制版的手榴弹吗?没想到这个青羊道人还真是能鼓捣出来。

  阎云舟坐下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这东西的威力和从前的火炮比起来如何?”

  青羊道人扣了扣鼻孔:

  “那自然是不如火炮的,火炮比这个要大,不过这两个算是一个东西,这小弹丸能做出来,那大的也一样。”

  李彦也蹲了下来,眼中难掩好奇:

  “这东西是怎么炸的?”

  宁咎知道,这个“炸弹”爆炸的原理其实就是在密封的环境中将里面的火药引燃,产生的大量气体和热量,高速膨胀之下发生爆炸。

  但是他清楚青羊道人不清楚,毕竟老道士是没有学过化学的,虽然知道研究,但是缺少基础的理论,真要是让他解释他也解释不出来这炸弹反应产生的是什么气体,怎么放出热量,他就知道这样搞可以炸…

  老道士支支吾吾的,阎云舟直接开口问出最要紧的一个问题:

  “这东西存放有没有风险?”

  毕竟如果这东西存放容易炸的话,那到了最后指不定是炸了谁,那老道开口:

  “这个东西不能放在太热的地方,不能遇到明火,还有也不能太潮湿,否则这个引线湿了不容易点燃。”

  这北境本就是干冷严寒,听他这么说阎云舟倒是也放下了些心思,宁咎看了看边上,便看见了那老道士的桌子上还有些半成品,里面有他从硫矿石中提炼出淡黄色的硫,一堆的木炭,还有硝石,他手捻了点儿硝石:

  “难怪王爷从前那般误会我了。”

  阎云舟只觉得脊背之上都是一阵子的凉飕飕,这才开口:

  “是我错了,我孤陋寡闻。”

  宁咎的嘴角轻轻一扯,这话倒像是那人自己承认自己没文化一样。

  阎云舟出门看看那院子里的碎片,他虽然不会做火药,但是到底看过很多次这东西爆炸,也看过伤在火器之下的人的伤,他骤然开楼口:

  “这爆炸之后外面的陶被炸碎,是否可以在这陶的里面加上些砂石,铁块等东西,让那些东西一并随着爆炸渣出去?”

  听了他这话就是宁咎都不禁抬头看向院子里那人,这人还真是厉害,手榴弹中就是利用高热高压爆炸将钢柱发射出去,他竟然能从放才的爆炸中摸清楚这一点。

  青羊道人摸了摸胡子:

  “按道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这东西炸起来是向四面八方的炸,如果一个不小心也容易误伤自己人。”

  毕竟他这个东西是用人手投出去的,人的力气就是再大投出的距离也是有限的,很有可能这里面射出来的铁珠子就伤到了。

  阎云舟常年打仗,他虽然对怎么做火器并不精通,但是怎么用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只管去试验这样行不行,别的不用你操心。”

  无论如何在阎云舟去白城之前,青羊道人能做出这东西来也是个好消息,就连洛月离的心中都落定了一些,北境十几万大军虽然英勇,但是朝廷的军队也不可小觑,更何况北境不可能无人值守,若是有了火药的相助,他们的胜算也能更多几分。

  而到了李彦的眼中,算的账就又不一样了,他是在想若是有这火药,那一个人可能就能赶上从前的四五个人的威力,那就可以大大压缩作战的时间,他的粮食压力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回房之后连宁咎都看出了阎云舟那明显的好心情,他笑了一下开口:

  “有了这个东西,对朝廷宣战总能多了几分胜算和把握吧?”

  阎云舟点头:

  “是,只不过那东西到了战场上能有多大的威力还不好说,但是总是好过没有的。”

  他坐在了桌边,取出了干净的宣纸,侧头再次开口:

  “煜安帮我磨墨吧。”

  “要做什么?”

  “画个东西。”

  这一次宁咎总算是掌握好了水的比例,他一边磨墨一边歪着脑袋看着阎云舟的动作,毛笔在那人的手中异常的听话,好像是个弓还有些不像是弓,阎云舟一连画了好几张图,宁咎隐约看了出来,这几样东西可能都是配合那“□□”用的。

  “这个有点儿像是投石机是不是?”

  阎云舟笑了:

  “嗯,很有见识,这一张是可以固定在城墙上的投石机,将石头换成火药,就可以从城楼上直接发射出去,借着城池的高度,可以到很远的距离。

  这种是比较简易的可以推动的投石机,而这一种就算是弓弩,青羊那的东西若是光靠人手去投掷是要闹出乱子的。”

  毕竟这东西军中很多的人都不熟悉,乍一用在手上,很容易抛不出去,或者抛出的方向和距离都有问题,到时候还真是说不上是对方伤的多,还是他们伤的多了。

  听着他这么一说宁咎再看纸上的图便绝的确实构思巧妙,用设备代替人力在,明智之举,宁咎坐在边上笑着开口:

  “嗯,王爷果然是用兵之神啊。”

  阎云舟撑着桌案起身,拉了宁咎一下:

  “好了,你快别打趣我了,这都是前人留下的,不早了,梳洗后,我们也早些躺下吧。”

  宁咎摸了摸鼻子,这话说的,躺下?怎么这么有歧义呢,这的思绪不禁往一个非常实际的地方想去,他们现在的关系算是谈恋爱,而且他们还拜过堂,哦,不,他是和大公鸡拜的堂,不过怎么也算是这个时代的合法夫夫。

  他也知道这大梁朝荤素不忌,达官显贵虽然娶的正妻都是世家大族的女子,但是保不齐后院都养几个男宠,说是男风盛行也并不为过,这盛行的男风应该不是指盖上棉被纯睡觉吧?

  那阎云舟让他躺下?这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这是想压他?宁咎顿时一个惊觉,阎云舟看着他没跟上来这才转头:

  “煜安,里面的水备好了,你先去洗吧。”

  洗澡?一般那个啥之前好像是都洗澡的,宁咎对上了阎云舟那理所应当的目光,反骨顿时就生出来了,让他躺好?让他先洗澡先回来躺好等着他?他怎么听着就像是妃子等着皇帝呢?

  一通的脑补之下反骨丛生的宁主任直接开口,声音冷硬:

  “你先去洗。”

  阎云舟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没说什么,直接应着:

  “好,那你再等会。”

  说完他便转身去了后面的浴室,宁咎一个人独坐床边,眉心紧锁,前几天一堆的事儿,他刚刚理清楚他对阎云舟的感情,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个资深的上下问题。

  宁咎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啊,他知道‘和谐’也是促进感情的一部分,毕竟他还年轻,身体又没有什么毛病,实在没有要搞什么柏拉图。

  宁咎伸出了两根手指头,理顺他和阎云舟的关系。

  一,关系合法,不存在违法嫖娼的可能。

  二,双方有感情且表明心意。

  宁咎看着眼前的两根手指头,在他看来符合这两点就是可以开展那个啥的前提。

  阎云舟容易气闷,泡澡的时间不会太长,他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就见屋内的人坐在榻上,眉宇紧锁地盯着自己的两根手指:

  “怎么了?手伤着了?”

  刚才被那火药扫到了?他快步过来,宁咎一下回神,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指:

  “啊,没有,没有,我就随便看看。”

  随便看手指玩儿?阎云舟笑了出来,宁咎尴尬,立刻要进去,却被这人拉住:

  “水还没换呢。”

  …

  宁咎从里面洗好出来的时候阎云舟正靠在床头看书,看着样子是在等他,他有些搞不清这人是不是有那方面的暗示:

  “洗好了?来,用汤婆子给你暖了被窝。”

  宁咎爬到了里面,被窝里确实暖呼呼的,他不由得裹紧了被子,阎云舟一侧头就能看见他这只露出的一个脑袋笑了一下:

  “前两日不是肩背酸吗?趴下我帮你按按?”

  趴下?

  宁咎眼睛微微睁大,阎云舟瞧着他那乌黑的大眼睛抬手在他的眼前摆摆:

  “傻了?放心,会舒服的,来,我再两日就走了,你若是再想享受可没了。”

  宁咎越脑补越离谱,这说法真的没有问题吗?不过他还是转过了身子趴下,但是肩背处却因为精神紧张也跟着有些发紧,阎云舟在他的肩膀上捏了捏:

  “放松些。”

  不得不承认,阎云舟如果不做王爷不打仗,做一个推拿师傅应该也是有市场的,宁咎这个身体本来就是一个公子哥的,虽然不受宠,但是疏于锻炼,又不习武,这颈椎和腰椎不说不好但是也不算好。

  尤其这些日子累的狠,这脖子和腰一被按还真是有些酸爽感:

  “啊,那里痛。”

  阎云舟的动作轻了一些,手正按在他的腰上,腰下的经络摸着没有那么通畅,他慢慢帮他顺着:

  “这样可好些?”

  “嗯,左边,左边酸。”

  阎云舟摸着他腰部的肌肉有些僵硬便问道:

  “这两天是不是有些腰痛啊?”

  “嗯。”

  很快宁咎就开始进入了角色,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显然是真将阎云舟当成了技师,阎云舟自上至下帮他梳理背部的经络和穴位,他对穴位找的极准,还真是痛并快乐着。

  慢慢的阎云舟的手渐渐向下,他腰部的肌肉紧又腰痛他便想着帮他按按环跳穴和腰奇穴,环跳穴在臀部正中偏侧的位置,而腰奇穴位于尾骨尖上约二横指处。

  阎云舟没有多余的心思,这两个穴位都有缓解腰痛的作用,所以他也就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个位置的尴尬之处。

  带着薄茧的手指便按在了宁咎的屁股上,宁咎还沉浸在刚才的享受中,这突如其来被按了屁股一下就让他醒了神,他立刻侧头问出声:

  “你干嘛?”

  阎云舟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环跳穴的位置:

  “帮你按按环跳穴,可以缓解腰痛。”

  宁咎有些哑火,他一个动手术刀的,不知道环跳穴的位置,难不成真的在屁股上?阎云舟一下一下地揉着,宁咎越发的别扭,他甚至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到,现在他趴在那里,阎云舟给他按屁股的画面。

  但是不得不说,这按屁股还挺舒服的,他从小卷到大,一路硕博的寡王也是要面子的,人家就是给你按按穴位,别慌,别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宁咎试图通过这样的安静冷静下来,但是效果甚微,他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见阎云舟那张帅的无死角的脸,那张脸还真是长在他的审美上,但是现在盯着那样一张脸的人在给他揉屁股?

  宁咎渐渐觉得这褥子怎么这么热啊,一定是刚才的汤婆子太热了,但是慢慢的他发觉了他身上的异样,他好像有些升旗了,我艹…

  阎云舟的动作不疾不徐:

  “这样好些没?”

  “啊,好,好些。”

  宁咎憋着一口气想要将那股子邪火压下去,但是他这边压,阎云舟那边跟着按,他的颅内跟着疯狂联想,疯狂脑补,怎么都压不下去,我靠,这也太丢人了吧?

  就在他正懊恼的时候阎云舟的动作停了下来,手也从他的屁股上离开,就在宁咎终于要松下一口气,准备一鼓作气消灭邪火的时候,阎云舟的手,竟然,竟然按在了他的,他的尾椎骨那里,一股酥麻又羞耻的感觉传来,宁咎炸毛:

  “阎云舟,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一声吼可谓声音不小,外面守夜刚微微有些瞌睡的侍卫,一下觉都醒了,骤然站直,下意识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然后面面相觑,他们王爷干,干什么了吗?

  阎云舟其实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就一晃神儿的功夫,宁咎已经翻身坐起来了,脸上涨的通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还是气的,两个人一时之间四目相对。

  阎云舟被这场面也弄的有些懵,下意识开口:

  “帮你按按腰奇穴,你怎…”

  他刚想说一句怎么了?但是话都还没有完全说出口,目光便骤然扫到了宁咎身上的一个地方,那人穿着白色的亵裤,而那白色亵裤的中间的位置此刻赫然翘起了一个不一样的高度…

  宁咎听到了他顿住的话头,看见了他目光看向的方向,心头好像被一口大钟当胸一锤,霎时之间,天雷滚滚,银河碎裂,日月无光…

  宁咎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扯过了一边的被子,团着就围在了身前,那如临大敌的模样,像极了在外面应该保护好自己的男孩子,脸上已经从放才的微红变成了猪肝色。

  阎云舟此刻若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话,那真的就不配称之为一个男人了,他方才脸上的错愕都变成了越发揶揄的笑意。

  甚至没有忍住泛起低哑的笑意,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纯美的酒,清冽又灼心,半晌那带着笑意的低沉音色响起:

  “小宁害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不是十分懂位置的小伙伴,可以去查一下环跳穴和腰奇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