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崔、阿宁, 所有被强制封案的失踪案受害者,都曾有过仿生人或者低级基础功能款机器管家的购买记录。”秦御一边啃菠萝牛肉汉堡,一边皱眉翻动刚打印下来的消费记录单。

  上午十点,秦御再次与贺逐山约在白鸟餐厅碰头。线上通讯当然方便快捷, 但在提坦, 任何等级的加密线路都不绝对安全, 一旦引起忒弥斯的警觉, 必然会遭到监听破解。所以赏金猎人和大老板们永远选择在俱乐部见面, 开一瓶香槟, 坐下来,点着雪茄慢慢谈几千万的大生意单。

  秦御也不例外。他和“线人”从来都是当面说话。而且为了避免被贺逐山嘲讽“审美单一”,今天他还特地提前点了两份刚推出的巨无霸汉堡套餐。

  “你认为是仿生人绑架,或者说杀害了它们的主人?”秦御三下两下把面包皮咽进去, 灌了口可乐, 含糊不清地向贺逐山发问。

  “我只是说有可能,”贺逐山微微皱眉,“从现场残留的痕迹来看, 基本可以认定是家用仿生人管家对阿宁与崔发动攻击,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其它的可能性, 毕竟在证据链完善以前, 那都只是一种推断。”

  是一个十分谨慎的回答。

  “这听起来太扯了, ”秦御说,“搞什么?仿生人觉醒?机器革/命?这又不是2038年的底特律……等等, 上错了吧, 我们没点热奶茶啊?”

  “我点了。”阿尔文对服务员点点头, 小姑娘立刻涨红了脸, 支吾着落荒而逃。

  陶瓷茶碗上贴着一条备注单, 秦御眼皮一跳,目光瞟见一长串文字:“请不要使用茶包,已自备红茶茶饼,泡茶水温需保持在95度以上,并更换无乳糖奶,外加半管白砂糖。”

  “……喂,吃刀头饭的人这么娇气真的好吗?”秦探长感到一丝恨铁不成钢。

  而对方恍若未闻,只是把那杯热饮推到贺逐山面前,又替他推开汉堡餐盘:“熬夜伤胃,喝点。垃圾食品就别吃了,容易发油。”

  秦探长在这数落里心虚地摸了一把脸,发现眉梢眼角各冒出一颗上火痘。于是他顿时有一种被内涵的无能狂怒,手里的双层牛肉饼汉堡一点都不香了。

  贺逐山平静接过奶茶,极其乖巧无声地喝了半杯。他喝完后习惯性抿唇舔舐,那神色有点像懒洋洋的家养暹罗猫。

  “也许是觉醒,也许是革/命,毕竟机器有时比人类更像人……”他用小勺搅动奶茶,说到这里忽然垂眼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老朋友,沉默片刻,又继续道:“但如果只是单纯的机器故障,秩序部,或者说公司,他们为什么要花大力气封口封卷?”

  “也许是怕影响到仿生人产品销量?”秦御猜测,“之前的‘定制情人’不就是吗,因舆论原因遭到顾客抵制,公司被迫免费回收所有已售产品,直接导致当月股票连续三日跌停,掀起了近三十年来最大的一次经济危机——”

  “但达文是经济危机的唯一受益者。”贺逐山提醒道,“它以最小成本收购了A.Y.N.农业生产公司最后的股份,彻底吞下了所有财富空间,成为提坦名副其实的统治者。经济危机不过是风暴的伪装。”

  “销量下滑?公司不会在乎这种事,”贺逐山说,“在提坦,达文是单级垄断,任何在A类产品上亏损的羊毛,它都能通过别的方式出售更多BCD类产品,从羊身上一根一根薅回利益。‘此地无银三百两’,它这么做一定有别的理由。”

  秦御没有反驳,显然,他也认为贺逐山说得没错。

  但原因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公司不辞辛苦也要多此一举地毁尸灭迹?

  他把冰块嚼得嘎吱嘎吱响,一边灌可乐汽水,一边眯着眼陷入沉思。

  “但这些只是逻辑推断,想确定公司的真正目的,必须抽丝剥茧找到实证。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找到那些仿生人——程序也好,零件也好,检查机器要比审问人类简单得多。”

  秦御点头,被贺逐山的提示拉回现实:“但除了阿宁和崔,其他失踪者的个人财物已经转交给亲属,包括那些仿生人管家。贸然上门很容易打草惊蛇,我只能一个一个排查。不能从系统里直接检索,会引起忒弥斯的注意,手动比对则需要消耗大量精力,有线索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正常点通知,”贺逐山面无表情,“再给我发垃圾广告,我就把你,还有那个林,一起打包举报给忒弥斯。”

  秦御不以为耻:“这么害羞干嘛,不会有人25岁还没有性/生活吧?”

  贺逐山始料未及,被一口奶茶呛得直咳。

  秦御当场顿住:“真的啊?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戳你痛处。”

  贺逐山:“……”

  只有秩序官笑而不语,拍了拍猫的后背。

  两人与秦御分别,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趟小布鲁克林。彼时福山又在给小男孩弘太更换义体右腿弹簧零件,弘太则抱着5代机器人,兴致勃勃地坐在旧皮沙发上看电视节目。

  “你怎么不常和同学在巷子里踢足球啦?”郁美端来小饼干,笑眯眯地问。

  “哦,他们都在玩‘废土之下’,一个跟‘永恒之主’差不多的幻梦游戏,没时间和我踢球。况且他们也不喜欢和我踢球,我总是一摔倒就爆零件……像个NPC。”弘太有些委屈,蔫巴巴的,像只落水小狗。

  两人进门时福山正因为这句话对男孩吹胡子瞪眼:“你不准说自己是残废!你把我这个机械师放在哪里!我不要面子的么!我现在给你做的是全提坦市最好的义体腿!”

  “阿尔文!”只有5代机器人瞥见秩序官身影,两根小天线立时竖起来,一把扑上男人大腿:“好久不见!”

  郁美回身,对他鞠了一躬:“您好,喝杯热茶吗?”

  贺逐山皱眉,微微眯眼,不着痕迹地收敛起那点不快,提溜着小机器人的天线把它拎到一旁:“……你们什么时候变这么熟了?”

  “当然!你不在的时候,阿尔文先生经常——唔唔唔唔唔!”5代得意地竖着耳朵,刚要滔滔不绝地像Ghost炫耀,就被郁美捂着发声器抱起来。

  在贺逐山狐疑的目光下,郁美笑着说:“当然,您不在的时候,阿尔文先生有时会来陪5代下棋。他总是放水,5代玩得很开心。”

  阿尔文?下棋?放水?这三个词在贺逐山脑海里短暂地进行了几次排列组合,但每一次组合的结果都让贺逐山由衷地感到违和,他实在无法脑补阿尔文哄孩子的模样。

  ……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贺逐山偷偷瞟了眼对方的背影。

  秩序官看似高傲、冷漠、强势,但其实总是那么温柔。

  阿尔文莫名其妙被他盯了少顷,用眼神比出一个“?”。

  贺逐山立刻扭开头去,假装偷看和他无关。他是来找福山取药,自从吃药一事被阿尔文说破后,他就被剥夺了自主服药的权利。秩序官总是盯着他,准确地计算每日用药量,定时清点药瓶里剩余的药片颗数,如果对不上,还是那个后果,“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阿尔文说。

  于是贺逐山叹了口气,每晚抱着枕头溜上阿尔文的床。阿尔文从背后来搂他、亲他,和他说些乱七八糟脸红心跳的情话,他就能在对方的气息里沉沉入睡,比什么利培酮、氟奋乃静有效得多。

  5代缠住阿尔文,希望他再和自己下一盘棋——福山这个老顽固,从来不让它哪怕一颗子!小机器人打起滚来也属于胡搅蛮缠那型,阿尔文一时进退不能,贺逐山得以独自跟福山进地下室取药。

  临行前他收获了秩序官一个警告的眼神,但只面无表情地全当没看见。

  地下室依旧昏暗,那些大大小小的改造植入体和机器零件还都冷冰冰躺在桌案上。福山搬来梯子,爬到高处,在凌乱不堪的储物柜前挠头翻找。

  正专心致志配药,忽听见身后人冷不丁问:“阿尔文,他常来找你做什么?”

  一回头,贺逐山正靠在门框上。

  光斜斜地照过来,是整齐的一束线,像雾一样轻轻盖在他脸上,显得骨骼轮廓那么分明,鼻梁高直,眼珠清透,一双微长的眼抬起来向上看,羽扇似的睫毛掀起,便像鹤羽斜飞,有一种清冷而出尘的锋利。

  福山便若有趣味地瞟了他一眼,觉得这个晚辈生得过分漂亮,总拿着刀砍砍杀杀属实有些委屈那张脸:“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

  对方不语,只把眼皮一翻,明显是在说:“我要愿意问他,还在这里多此一举?”

  福山就笑:“他可不是来找我。他来的目的和那朵白玫瑰一样……他来准备‘礼物’。”

  礼物?

  贺逐山一怔,下一秒,几乎出于某种本能,他望向自己右手。

  冷白的皮肤被昏暗笼罩,无名指根微微闪烁寒光。那是阿尔文送他的戒指,纯银光面戒,内刻两人名字代号的第一个字母,“A”与“G”。

  于是那两个字母仿佛烙铁,此时微微一灼,不疼不痒地烫了贺逐山一下。

  “没错,纯手工定制哦,”福山一眼看出他的内心活动,露出个“啧啧啧不愧是小情侣”的姨母般的笑容。于是他也不顾药配没配完,又翻箱倒柜从杂物里搬出一大堆火吹、抛光机、不同型号弓形钻各一,向贺逐山展示:“这还是我爷爷留下来的手艺和工具,如今的年头,可没几个人会做喽!”

  长吁短叹。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老头发已花白,但八卦心不改:“情人,恋人……还是爱人?”他被贺逐山幽幽地瞪了一眼,立即摆手作“行行行不问还不行吗”状,将药片密封装袋,随手抛去:“给你调了下药量,根据记录数据,你最近的睡眠状态都不错,平均时长超过6个小时。怎么,换了张新床?”

  “……我怎么知道。”对方顿了顿,不耐烦地模棱两可,但耳尖微微一红。

  “唔……但是戒指可不要随便戴在无名指上哦。”福山笑眯眯。

  “为什么?”贺逐山全身上下的浪漫细胞加起来可能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对于“戒指的意义”这件事,没人提醒,他就全然意识不到。那戒指阿尔文不准他摘,冲凉洗手都不行,有时贺逐山闲极无聊,会掰弄着手指把它换来换去戴,而阿尔文每次撞见,都要郑重其事亲手把那戒指再戳回无名指。

  “无名指代表已婚,你个笨蛋。”福山放肆地嘲笑他,“哎呀哎呀,我是不是说破了年轻人的小心思!”

  贺逐山愣了三秒,三秒后,肉眼可见地懵住了。

  他眨眨眼,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秩序官那幼稚而偏执的占有欲。

  贺逐山抱着个大折叠箱走出福山家,阿尔文正靠在车门上等他。他两只手插在羊毛大衣里扮酷,见状要替他效劳。但贺逐山立刻把手一扭,婉拒他的好意,好像那箱子里藏着什么宝贝似的。

  阿尔文问:“什么东西连我也不能看?”

  “你不能看的多了去了。”猫高傲地答,却浑然不知,在阿尔文眼里,他的毛绒尾巴已经快翘到天上去了。

  车上,贺逐山抱着折叠箱坐在副驾,手肘撑在窗前,目光放空地盯着车外建筑不断向后,手时不时下意识摩挲无名指上那枚某人送的银戒。

  于是阿尔文将他的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须臾间恍然大悟,终于在等信号灯时挑了个空明知故问:“你和福山聊什么了?”

  “你猜。”

  “不猜。”他笑起来,仿佛欲拒还迎,等着贺逐山自投罗网。

  但对方狡猾至极,并不上他的当,阿尔文不猜,他就不说话。

  直到车动起来,夜色里灯火斑驳,一片片落在两人脸上,闪烁的光雾营造出某种暧昧的气息,但不是暗流涌动的试探,而是某种终于打开天窗,坦诚相对的欢喜与柔软。

  “啧,5代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嘴。”终于,秩序官让步,他摇摇头,向对方坦然承认自己所有的心思。

  “什么都好?”

  “你连机器人的醋也要吃?”

  贺逐山赧然片刻,自觉好像有点道理,车里隐约飘起了醋味,于是他立刻故技重施扯开话题:“那戒指……你做了多久?”

  秩序官笑笑:“没多久。”

  “没弄伤吧。”

  “没有。”

  “胡说,你指腹有两个水泡。还骗我说是蒸汽锅烫的。”

  “你这么关心我啊。”阿尔文笑了笑,并没有看他,只是单手打方向盘,同时轻轻摩挲右手食指、中指的伤。

  贺逐山又顿了片刻,不好承认他的关心——他可不能说他夜里魇醒时,冷汗淋淋,会回过头来看对方的掌纹入睡。他有些懊恼,觉得今晚可能喝了秩序官的假茶,总在勤勤恳恳给自己挖坑,并且头也不回地往下跳。

  他不语,阿尔文也并不追问。他便扭过头去看秩序官的眼睛——光影飞红,丝丝缕缕的彩色的雾像游鱼一样从他们身边、他们之间流过去。于是一时间,贺逐山觉得一切停滞了,仿佛他又回到小时候,是那个终于见到命中暴雪,为一片雪花欢欣雀跃的小孩。

  他便心神一动,下意识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按福山的说法,是情人,恋人,还是爱人?

  阿尔文目不斜视,只盯着前方车流,半晌才歪了歪头,像是思考似的半眯起眼:“唔……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贺逐山绝不饶人:“那我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呢?”

  对方闻言一笑,那些偏执的占有、顽固的霸道立刻突破伪装强势显露,斜眼瞟了贺逐山须臾:“那你最好重新说……”他一字一句,像是警告,“毕竟我没听说谁会和普通朋友拥抱、接吻、同居,一起吃饭睡觉洗澡……甚至上床。”

  “打住,我还没和你上过床。”贺逐山义正词严。

  “会有那一天,”秩序官胡搅蛮缠,“某个25岁还没有……唔!”

  “性/生活”三个字尚未出口,副驾驶上的人脸色一黑,恼羞成怒地捂住他嘴:“不准说!”

  阿尔文就笑,轻轻在他掌心啄下一口。

  于是他这一笑,贺逐山觉得那根名叫“阿尔文”的刺又往心头深处扎进去半寸,并且一点一点膨胀,一点一点柔软地占满了整个胸膛。车恰巧在此时脱离航行轨道,缓缓下落,进入自由之鹰区,在十字路口拐向家门。

  车停下来,阿尔文松了手刹。他两只手都空出来了,可以拨开贺逐山。但他没有,任由对方欺负,就这么只露出一双眼,带一点笑地盯着他。

  然后贺逐山发现,他的秩序官,有一双过分动人的琥珀一样的眼睛。

  他终于松开手,就在这昏暗里盯着对方。

  然后他笑着说:“那或许我可以只有一个普通朋友……这世上我只要这一个朋友。”

  世界那么喧嚣,灯火璀璨,车水马龙。但在这一方小小的寂静的角落,只有他们两个,只有开始轻轻飘下的小雪粒,一点一滴盖住了过去的所有孤独与荒芜。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对方的心跳。光五颜六色,自四面八方奔来,像剑,像刀,纷乱地扫,把车勾出不停变化的幻想般的影子。

  但它同时使四目相对的眼睛那么亮,那么柔软,好像盛了一个人一生能给出的所有情与爱,所有一切都尽在这里,然后相互诚挚地把对方裹进去。

  贺逐山不再犹豫,安全带也顾不上解,就那么抓在手里,探身凑近去吻阿尔文。

  先吻了吻他的指尖——舔舐过那些因为自己而留下的伤口:“疼吗?”

  然后是眼睛,鼻尖,脸,嘴角。

  唇齿相依,舌尖再度暧昧不清地纠缠,呼吸灼红了彼此的脸,这个吻饱含情/欲,但谁也没有否认,谁也不再逃避。他们在霓虹与飞雪里,终于看清彼此的一颗心。

  那吻把车里的所有空气都点热、点躁,阿尔文捧住他的脸,扶住他的后脑,一遍又一遍,尽情而恣意,不加收敛地加深、索取了这个吻。

  于是在纷乱的水声和喘息里,在滚烫的无法克制的颤动里,想要占有对方的念头一次次浮现,一点点膨胀。贺逐山向后仰头,露出修长而白皙的脖颈,阿尔文便俯过去,在他的锁骨上、肩窝里,在冷青色的血管旁,留下一个个暗红色的咬痕与吮/吸。

  贺逐山终于在一片混乱里艰难地摸到座椅调节器,“啪哒”一声,阿尔文压着他躺平在副驾驶上。

  衬衫领口的第一枚扣子被解开,吻顺着脖颈滑落至锁骨,一寸一寸,在冷白如瓷的皮肤上,仿佛那朵清俊的白玫瑰已提前盛开。

  “我可以吗?”他声音很低,像是被欲望烧得发沉发哑,贴在贺逐山耳边这么循循善诱,贺逐山哪里说得出不。

  然而就在手伸向皮带的瞬间,那通讯器不知死活地尖叫起来。

  “……”贺逐山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掐灭。

  下一秒,白玫瑰又“嗡——”地一声死缠烂打。

  第三次之后,贺逐山原本沉浸在情/欲中的眼皮陡然一抬,雪亮的寒光乍现,杀意浓得像要把人钉死在原地。

  阿尔文笑了,他轻轻吻去身下人脸上汗珠,又依依不舍地舔了舔他的鬓与颊,觉得猫整个人都是甜的。

  “别着急,”他哄道,“还有很多机会。”

  但贺逐山就想要现在这个机会!

  他扫了眼来电显示,对通讯器那一头极其阴冷地怒道:“秦御……我他妈一定会杀了你。”

  刚加班排查完仿生人管家的秦探长:“???”

  对方只冷冷抛下这一句话,眼瞧就要挂断。

  秦御只好赶在自己第三次被隔空抽一耳光之前对贺逐山破口大骂:“不是你他妈让我别发垃圾广告吗?草,你们处男怎么事这么多啊!快点滚过来,碰头地址发你了,林有重大发现要和你面谈!”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今天考科三,站了七个小时有点中暑(

  秦御:今天也上了Ghost的暗杀名单呢嘻嘻

  P.S.2038年的底特律——是游戏《底特律:变人》的架空时间背景